風雲會——同處一室
聲音仍是冰冷的。
金凌睨着這張狼形面具,不可否認,她對他是有陳見的,也認定了他在耍心機,因爲所有種種跡向都在表明:他便是那樣一個可怕的人,爲了權勢,爲了活命,不擇手段,那幾乎是順理成章的事。
“怎麼?難道你想告訴我,那些事不是你乾的?”
那語氣自是不信的!
“你自己想想吧,我九無擎至於要做這種作繭自縛的事嗎?一個小魚兒需要我費盡心機的下藥,然後,再勞師動衆的出手救她?如果我真決定動她,就不會再讓她有開口說話的機會,她死了,與我是好事,你本來就恨我,多加一條罪名又如何,我手上不是還有籌碼嗎——她活着纔是個麻煩……你說,我何苦自尋麻煩,幹這麼一樁拿起石頭砸自己腳的蠢事……”
他淡淡的說了一句,低頭繼續看自己手上的羊皮卷,執着狼豪在上面勾劃着什麼。
一語驚醒夢中人。
金凌閉上了嘴,她不是笨蛋,只是當局者迷罷了——這幾天,太多事件接踵而至,太多變化讓人措不及防,她將九無擎釘在“罪大惡極”這樣一個位置上,目光一時短淺,也是因爲仇恨心理在作祟。
對的,像九無擎這樣一個人物,真的沒有必要,兜着這麼大一個圈子,和她玩這一場貓捉老鼠似的遊戲,他的境況也不容樂觀,先下毒後救人,這麼做,大有畫地爲牢之嫌?
這個人一直知道她在哪裡,若想她乖乖回來公子府,只要派個人到回春堂暗中遞一句話,就夠她投鼠忌器了。
那麼,是什麼原因,導致會發生昨日這些事?
是不是有些事,她被蒙在了鼓裡?
她蹙起了英氣的眉,陷入了冥思苦想,不再冷嘲熱諷,也不再針鋒相對——權位上的人,最善爾虞我詐,權場上的事,眼睛看到的未見得就是真相,耳朵聽到的也不一定是真話,錯綜複雜的利益底下,很多事,不到最後,分不成敵我,也判不出是非對錯。
她明白,現在不是以前,她已經在不知不覺中惹上了西秦皇室的權利之爭,這種情況下,稍不留神就會被人利用。
事實證明,自己已經成了某個高手的棋子,慕傾城和小魚兒亦是如此——一場可怕的棋局早已開始在,而她絲毫沒有察覺——如此一想,背上不覺一陣冷汗。
“毒,不是我下的,人,也不是我放的,不管你信不信……”
房間內寂寂無聲,她聽得自己的呼吸聲有些急濁,就這時,他低低的說了一句,語氣淡淡的!
金凌回神一怔:這人是在跟她解釋麼?
“可是,慕傾城一直在你手上!”
很多事,她還不知道,所以無法從全盤去看待這件事。
“出了點意外……祈福大會那天晚上,慕傾城叫幾個神秘人帶走了!”
金凌再度一怔,心頭莫名一凜——
那個想置九無擎於死地的人會是誰?
不光洞燭着九無擎的心思,更知道有關她的一切的,並且還在物盡其用的層層下套,卻沒有立即將九無擎揭發出來,而是用一種遊戲的手段在暗處掌着事態的發展,慢慢的玩弄他……
會是拓跋弘?
自然不可能,那天,拓跋弘差點就死掉了!
那會是西秦皇帝嗎?
更不可能!
祈福大會被毀,國寶被盜,常王被炸死,這些事接二連三的發生,奶嚴重動搖西秦國的根基,作爲一個帝王,怎麼可能自掘墳墓!
思來想去,她得出了一個結論:那人是西秦皇族的仇敵,他要的結果是:顛覆整個西秦帝國。
“若想救小魚兒,就過來坐……她可等不起我們在這裡磨磨蹭蹭。”
正思量,房裡又響起了這冰冷的聲音。
九無擎依舊低着頭,完全沒拿正眼瞅金凌一下,似乎也料定她不會拒絕。
腦海裡還是一片混亂的,有很多事,她還沒有弄明白,但是,正如他所說,小魚兒經不起等待……想要救她,就必須儘快。
沒有多扭捏,她幾步走到了身邊,一眼看到書案上的羊皮捲上那密密麻麻的古體梵文!
“東羅,給她搬把凳子過來!”
“不用,我自己來!”
金凌折回小廳,搬了一隻檀木凳坐到了九無擎身側,並且刻意的與他保持着距離。
九無擎瞟了一眼近在身側的俊美少年,將手上的卷宗移了過去:“真懂梵文麼?”
以前她最討厭學新語種了,何況還是這麼一種晦澀的文字!
她不答
,將那東西扯過來,自顧自的看起來。
古體梵文來自九華。
記得十四歲那年,她自祈連山歸來,正值母親忌日,父親請了一位德高望重的無量大師唸經超度亡靈。這位大師曾在咒符上塗鴉了很多古怪的文字。
這是她見所未見的,便問是什麼字體。
無量大師說這是西梵文,佛門最古老的一種文字之一,被譽爲“天體”,如此超度,可以令死靈安寧,早登極樂——
據當時無量大師的意思,好像母親的魂魄一直不曾投入輪迴,一直散於宇宙之間,並且還四分五裂着,金凌突然聯想到祈福大會看到的那一幕,這兩者之間會不會有什麼聯繫?
正想看,“啪”一隻大掌拍在了羊皮捲上,掩住了上面的字。
“喂,你什麼意思?”
好不容易壓下火氣似乎又要冒上來了,這個人,真的很能惹人生恨,想磨牙啊!
九無擎是故意的!
好吧,他承認自己是有點無恥!
待續!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