勢成是吃藥自殺的。林雪有一段時間需要吃安定才能睡着,嫌每次買一點藥太麻煩,特地找人多買了幾瓶,扔在角落裡,不知道怎麼被勢成找到了。幸好勢曄今天上午沒課,他剛吞下藥就被發現了,醫院送得及時,沒有出什麼太大的事,卻已經將林雪的魂都嚇掉了。
欣想到的時候,醫生還在急診室裡給勢成洗胃,勢成要死要活的狀態不忍細看,還沒等別人開口,欣想的心就軟了。
勢成的腦子很清醒,見到欣想眼睛中露出希望的光芒。
欣想想要給他一個笑容,可一開口笑卻成哭:“勢成,你怎麼這麼傻?”
勢成無法講話,只是用眼睛看着她。欣想緊緊地握住他的手,生怕他會離開自己。
在來的路上她就認真地想過,只要勢成能夠搶救過來,那她就原諒他。一個能爲女人自殺的男人,說他不愛這個女人誰也不會相信。人不可能不犯錯誤,只要改了就好。
蔣蘇蘇也在此時趕到了。欣想的樣子令她有點看不下去,在欣想與勢成抱頭痛哭的時候,她已經向護士打聽了幾句,勢成一時半刻死不了,現在這樣難受是因爲洗胃,用不着大驚小怪。其實不用護士說蘇蘇也明白,如果勢成真的生命垂危,哪會在急診室裡搶救,還允許家屬在旁邊隨時進來看?
不過,這樣的話現在她沒法對欣想講,因爲欣想正哭得天昏地暗。
勢成看到蔣蘇蘇,眼睛立即瞪圓了。欣想明白他的意思,趕緊拉住蘇蘇:“你先出去吧?”
醫生對欣想一揮手:“小姑娘,你也一起出去。你們家屬是怎麼回事,一會兒進來一個,還讓不讓我們救人?”最後一句話是對站在門邊的林雪講的。
蔣蘇蘇趁勢將欣想一同拉了出來。
站在走廊裡,林雪未語淚先流:“欣欣,你來就好啦。”今天,她心裡亂極了,勢生立夫婦和勢老太都在來南京的路上,一會兒還不知會掀起什麼軒然大波。想想她就頭痛!
“嬸嬸,這是怎麼回事?”蔣蘇蘇低聲問。
站在林雪旁邊的勢曄怒目而視:“還用問是怎麼回事?我哥受不了失戀的打擊,自殺了!這都是拜你所賜!你可真是我嫂子的好朋友,怎麼能做這樣的事……”聽得出來,他對蔣蘇蘇有看法。
林雪瞪了兒子一眼:“小孩子懂什麼,一邊去。”
勢曄不服氣地看了蔣蘇蘇一眼,對欣想說道:“嫂子,你要擦亮眼睛,不是每個朋友都能交的。”
蔣蘇蘇氣得一佛昇天、二佛出世。勢成真是死性不改,不知道又編了些什麼瞎話,騙得勢曄爲他兩肋插刀。她有心將勢成的醜事全部曝露出來,但一看正在流淚的林雪和站在一旁抽菸的勢清明,話到嘴邊嚥了下去。勢成現在正在搶救,她再說他的不是勢家人不能答應。
林雪含淚的臉上對蔣蘇蘇擠出絲笑:“你別計較小曄,他和成成從小感情就好,又是第一個發現他哥哥尋短見的……”她擤了一下鼻子,轉頭看着欣想,“可到底是怎麼回事?不是說好要結婚了嗎?勢成這邊消息都發出去了,怎麼會又突然分手?”
欣想咧了咧嘴,卻笑得比哭還要難看:“對不起,嬸嬸。”
林雪嘆着口:“勢成回來一句話也不講,我還以爲你們兩個只是鬧了點小別扭,就沒放在心上。沒想到……”她哽咽得說不下去。
欣想無言答對,昨晚她確實太不冷靜了。
勢清明在一旁也開了口:“兩個人走到一起不容易,要互相體諒。小兩口吵架更要注意分寸,不要動不動就將分手掛在嘴上。”他的話外之意十分明確,是在批評欣想。
蔣蘇蘇的肺都給氣炸了:“叔叔,這件事怎麼能夠怪欣想?是勢成他自己不好……”
“我知道勢成不懂事,”林清明打斷她,“但戀愛這種事外人最好不插手。”這話已經說得非常明確了。
蔣蘇蘇臉上紅一陣白一陣。
欣想左右爲難,只得勸蔣蘇花園不如先走。
“下午上班的時候快到了。”她提醒着她。
蔣蘇蘇看着她:“我是專門請了假,準備下午陪你爸媽逛一逛的……”
“你還是先走吧……”欣想的聲音越說越小。
蔣蘇蘇一陣心寒,沒想到欣想也會對她下逐客令!她以爲她願意留在這裡?還不是爲了她?李秋雲再三囑咐,一定要替他們夫婦看好欣想,免得這丫頭一激動就做傻事。所以她無論如何也要呆到欣想的爸媽來了才能離開。
她望着她,語重心長:“我當然是要走的可是欣欣,你好不容易纔擺脫,千萬不能再犯糊塗……”
“你說什麼?信不信我打你!”勢曄忽然從凳子上跳起來。他不能忍受,他的哥哥還在搶救,就有一個女人在這裡挑撥是非。哥哥說得沒錯,就是蔣蘇蘇從中作梗,欣想纔會離開他的。
林雪大喝一聲:“勢曄,你是不是男人,對女人橫什麼?蔣蘇蘇是你姐姐的好朋友,她對欣欣不會有壞心,就算有不對也是可以原諒的。”轉過臉,她面對蔣蘇蘇擠出一絲笑容,“看在欣想的面上,你不要放在心上。對勢曄,想必你也是能夠理解的。勢成是有缺點,配欣想確實也有一大段距離,可是他愛她,我覺得只要一個男人愛着一個女人、能夠對她好就夠了,金錢地位家事算什麼?婚姻猶如穿鞋,合不合適只有自己知道,如果欣想也確實愛着勢成,爲什麼他們不能在一起?”
她誠懇地望着蔣蘇蘇。
蔣蘇蘇不爲所動:“嬸嬸,難道欣想就不要顧父母的感受?不會有人願意女兒將來吃苦的。”
“欣想沒有認爲她跟着勢成是吃苦,是不是欣想?”林雪掉過頭問。
欣想情不自禁地點了一下頭。林雪的話沒能打動蔣蘇蘇,卻深深觸動了黎欣想。
是啊,爲什麼她要計較那麼多?好不容易纔與勢成走到這一步,卻又因爲一些小事輕易想要放棄,是不是太不應該?
林雪又回頭看着蔣蘇蘇:“你看,欣想自己是願意的。至於她的父母,或許開始會難以接受一些,但是爲了女兒的幸福,他們最終還是會成全他們,哪有不爲子女好的父母?蘇蘇,你是大學生,有些道理不用我講你也會明白。幸福與金錢一定有關係嗎?欣想在我家,我們將她當成了寶貝,這樣的幸福不是誰都能夠得到的。你關心欣想,我們很感激,但是好朋友之間只能有好的影響。如果我是你,最對只會對欣想提提建議,而不會干涉欣想的感情生活。你也是太年青了一些,做事太實誠了一些。試想,如果勢成今天真的出了事,欣想會不會恨你,以後你們還能做朋友嗎?”
蔣蘇蘇不得不承認,勢成的嬸嬸簡直太會講話了,她根本不是她的對手。雖然林雪沒有明講,但對蔣蘇蘇的不歡迎也早已溢於言表。現在她在這裡已沒有任何意義,蔣蘇蘇決定要撤了。
她看了欣想一眼:“你的事你自己決定吧,以後我什麼也不講了。”她決絕地掉頭,準備離開。
欣想的心被重擊了一下,她不想失去勢成,同樣的,也不願意失去這個好朋友。
“蘇蘇,其實我……”她欲言又止。
蔣蘇蘇回頭望着她:“什麼?”眼睛中閃出一絲希望。
可是,欣想又再次讓她失望了:“我一直很感激你的,咱們高中是一個學校的,大學又是同班同學,一生中能有幾個我們這樣的好朋友?可是,我是真的愛勢成,所以決定與他在一起了。蘇蘇,你不要生氣,祝福我們吧。”
蔣蘇蘇深深吁了口氣。果然勢成的嬸嬸講得對,自己是好心沒有好報,就連欣想也掉頭轉了方向,又站到勢成的一邊。
林雪欣喜地拉住欣想:“欣兒,這樣就對了嘛。小兩口本來就是牀頭打架牀尾和的,找到適合自己的婚姻不容易,一定要珍惜。”她語重心長,一面一說一面還看着蔣蘇蘇在笑。
蔣蘇蘇如何不明白她的意思?現在她終於明白,爲什麼欣想會三番兩次轉變主意,不顧她父母如何傷心也要與勢成在一起,原來都是因爲勢成的嬸嬸。蔣蘇蘇簡直不敢在多呆下去,怕自己呆的時間長了,也會被林雪洗了腦。
就在她準備離開的時候,欣想的父母終於到了,一同來的還有歐陽澈。蔣蘇蘇鬆了口氣,她這樣算不算是完成了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