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車穩穩當當停在了療養院,錢小沫解開安全帶,看着雷銘想要說點什麼的,可話到了嘴邊,最後還是隻說了句,“路上注意安全,一定要按時吃飯。”然後,錢小沫下了車,雷銘都沒有多說一句什麼。
錢小沫關上車門,微微彎着身子朝雷銘揮着手,可是雷銘根本沒看她一眼,車子掉頭,揚長而去。錢小沫納悶地望着雷銘遠去的跑車,猜想他肯定是要趕回凱盛集團見那個女人。女人……從天而降的嗎?和雷銘是什麼關係?
錢小沫忍不住胡思亂想,腦海裡編織着各種可能發生又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就連李喬走過來,錢小沫都一點反應都沒有。
“在想什麼呢?”
李喬的聲音響起,手搭在錢小沫的肩頭上,才猛地一驚轉過身對上了李喬的目光。
“我……沒什麼……”錢小沫勉強擠出一絲微笑望着李喬。
跑車沿着彎道轉彎,雷銘正好能看見李喬和錢小沫,看着李喬摟着錢小沫的肩頭,雷銘眸中的戾氣驟然被點燃,一掌拍在喇叭上,跑車發出尖銳刺耳的聲音,彷彿是雷銘的咆哮與警告。錢小沫猛地回過頭來,正好能看見車尾最後一點的白影。
李喬看着錢小沫,又看向雷銘的車,嘴角始終掛着似有似無的笑意。
“走吧。”
李喬依舊摟着錢小沫的肩膀朝錢爸錢媽的房間走去,很快,錢小沫的心思被錢小湘的病情完全佔據。她忙着打掃屋子,照顧錢爸錢媽,根本無法分心牽掛雷銘的事情。
忙活了一陣子下來,錢小沫終於勸動錢爸錢媽去睡覺,誰知道他們已經幾個晚上沒有閤眼了。錢小沫替錢爸掖好了被角,離開了錢爸的臥室。錢媽不願意回房間睡,只在沙發上蜷縮着,不管錢小湘有什麼新的情況,錢媽都叮囑錢小沫要第一時間叫她起牀。
錢小沫答應了,安靜地坐在錢小湘的病牀邊上,眼眶溼潤了一片。
“今天市醫院的林院長還會過來。”李喬搬着椅子坐在她的身邊,“上次採集的血液樣本和細胞樣本,林院長應該得到了數據報告,我們會商討看看,到底是什麼原因會導致小湘出現這種情況。只要找到原因,所有問題都會迎刃而解的。”
錢小沫當然知道找病因是最重要的,但是她不知道,所有人都不知道,這期間將會花費多少時間。而錢小湘,是最等不起時間的。
“李院長……”錢小沫緩緩轉過身來看着李喬,“關於工作的事情……”
“我就在想,你什麼時候會和我談這個。”
錢小沫垂下眼眸,很愧疚,“我……很抱歉,家裡現在這個情況……”
“我可以安排你照顧錢小湘。”李喬直接打斷了錢小沫的話。
她怔怔地擡眸望着李喬,“你的意思是,我的工作職責就是照顧家姐,然後還要從你這裡領工資嗎?”
李喬點着頭,“有什麼不可以?”
“當然不行。我來療養院是上班的,照顧家裡人是我的義務,這兩件事不能混爲一談。而且我照顧家姐,怎麼還能再收你的工資?”
“難道你放心我安排別人來照顧錢小湘嗎?”
錢小沫抿了抿脣角,說:“我可以再照顧一個病人,休息的時候再來照顧家姐。現在……其實我能爲家姐做的也不多,除了陪伴也只有陪伴。其他的時間我可以拿來工作,李院長,我希望你不要拒絕我,我只是想要靠自己的努力掙得一份錢,拿得心安理得。如果李院長一定要拒絕我的話,我只有先辭職,然後找分別的工作,下班了來照顧家姐。”
李喬看着錢小沫,她神色堅定不容抗拒的模樣,倒顯得更加可愛了。
“好,就你說的這樣,我會讓人安排。”
“謝謝你,李院長。”錢小沫發自肺腑地說道,“我真的不知道怎麼謝謝你!”
李喬若有所思地回道:“嗯……那你請我吃一輩子的飯好了。”
錢小沫撲閃着纖長的睫毛,笑得溫柔。窗外的初升旭日灑下淡淡的金紅色,勾勒出她側身的輪廓來,毛茸茸的,可愛得像是冬天的小白熊。李喬望着她,出神的一笑,似乎都忘記了自我,那眼眸深處裡錢小沫的側影像是烙印似的,在他心間揮之不去。
……
……
金色的陽光穿透街道兩邊光禿禿的大樹幹,直直地拉長了停在凱盛集團露天停車場的那輛銀色跑車的影子。雷銘從車上下來,寫字樓外的保安看見他,神色微微詫異,趕忙站得筆直向雷銘行了一個禮。
時隔這麼久,這是自從凱盛集團爆發危機到危機解除,雷銘第一次顯身在凱盛集團。
他大步流星地走進大廳,只不過剛進旋轉門,就聽見前臺處傳來的叫囂聲。雷銘尋着聲音走過去,那裡擁擠了很多人,有保安部的、公關部的經理,大家又是勸說又是威脅,可一點用都沒有。
雷銘氣勢逼人地走過去,沒人知道他來了,卻都條件性反射地回頭看去,大傢伙都能感覺到背後滲人的寒意。衆人一見是雷銘,這才終於緩了口氣,急忙側着身子爲雷銘讓出了一條路。他筆直地走上去,只見前臺的檯面上躺着一個穿着制服的女人,她躺得直直的,雙手抓緊了兩邊的邊緣,雙腳釦着兩側,像是死魚似的無動於衷。
“總之我今天一定要見到雷銘!否則我死也不會離開!”
林菀白嚷嚷着,雙眼盯着樑頂,不知道雷銘就站在她的身邊。
前臺小姐趕忙說道:“這位小姐,我們的BOSS已經到了。”
“這種謊話也想騙我?我是不會下來的!”林菀白說着,雙手越發抓緊了。
前臺小姐無奈地看向雷銘,不知如何是好。
雷銘只是走上去,站在林菀白身邊,微微側眸,正好撞進了林菀白的視線裡。
她筆直地躺着,雙眼忽然瞥見了一張男人的臉,不,是一張帥氣的男人的臉。
這張臉很熟悉,林菀白用一晚上的時間搜索過這個男人,最後什麼時候睡着的,她自己都不知道。林菀白瞪得眼珠子都圓了,立刻鬆了手坐了起來,“雷銘?你真的來啦!”
林菀白激動地要下地,結果身子一滑雙腳還沒踩地,整個人朝前撲去,正好撲進了雷銘的懷裡。一旁的前臺小姐嚇得瞠目結舌,急忙用雙手捂住自己的紅脣。另外的人也個個都面露詫異之色,雷銘就站在那裡,沒有躲閃,雙手垂在身邊,任由林菀白抓着自己的胳膊。
“抱歉抱歉抱歉……”
林菀白連說了三遍,雷銘神色淡漠地將她推開,冷冷地說道:“我不喜歡別人挨着我。”
“我……很不好意思啊,沒站穩。”
林菀白勉強笑了笑,整理着自己的衣服趕緊站直了身子。
雷銘面無表情地轉身朝電梯走去,沒有再理會林菀白。
“喂……”
林菀白喊了一聲,急急忙忙跟了上去。
其他人都圍成一個圈,看着林菀白追着雷銘進了電梯,大家面面相覷,臉色都不好。
“看見沒?這個女人壓根就是爲了來吸引BOSS注意力的!”
“看見了看見了……我看得可清楚啦!這女的是故意往BOSS身上撲的。”
“就是,我也看見了。”
“你們說,BOSS現在的身價也不如以前了,怎麼還會有女的來啊?”
“你沒聽說過?瘦死的駱駝比馬大?BOSS身價再貶值,那也比一般人有錢多啦!”
“我看啊,這個女人的勝算不大,BOSS身邊不是還有老婆嗎?”
“錢小沫?要是我啊,肯定選這個美女,也不會選錢小沫啊!”
大家七嘴八舌的議論開了,凱盛集團上上下下頓時像炸開了鍋。
電梯一直升到27樓,雷銘走向辦公室,林菀白不住地打量着四周的裝潢,小跑着跟上了雷銘的腳步。林菀白剛在沙發上坐下,王秘書便端來了兩杯咖啡。林菀白道了聲謝,王秘書便關上了辦公室的門,自去辦公了。
“說吧,誰讓你來找我的?”雷銘坐在林菀白的對面,開門見山地問道。
林菀白端着咖啡杯呷了一口,趕緊回道:“夏沁。”
雷銘的臉色一僵,敲着大腿的手指立馬頓住了,夏沁怎麼會讓人來找他?
“她讓我來找你,我也不知道找你的原因是什麼。反正她身邊被很壞的人監視着……”林菀白將那天發生在食堂的事情都告訴了雷銘,“所以,我想她是想要我來找你,讓你知道她很危險,然後去救她吧!”
雷銘沉思着,一句話都沒說,倏爾站了起來,林菀白怔怔地望着他不知所措。
“我知道了,請回。”
雷銘說得言簡意賅,坐在了辦公桌後。
林菀白看他一點動靜都沒有,還以爲雷銘是沒明白她的意思,只得站起來再三強調:“夏沁現在很危險!我看監視她的人肯定不止一個……也不知道他們爲什麼要這樣做,難道你現在還不去救她嗎?我可以幫你。”
“王秘書。”雷銘摁下座機的按鈕,完全沒有理睬林菀白。
王秘書很快進來,雷銘也不擡眉,看着手裡的文件,淡淡地說道:“送客。”
“這位小姐,請。”王秘書向林菀白側着身子,右臂伸向門的方向,示意林菀白離開。
林菀白傻眼了,目光在兩個人之間來回,完全搞不明白雷銘是什麼意思。
夏沁冒着生命危險找人通知他,雷銘就只是這個態度?
“喂,你到底明不明白我什麼意思啊?”
林菀白大步衝向雷銘,雙手啪的一聲撐在辦公桌上。
王秘書着急地衝了上來,只見雷銘微微挑眉,說得雲淡風輕,“現在不明我意思的人,是你吧?”
“我……”
“小姐,請你配合!”
“喂喂喂……你們……”
林菀白話都沒說完,被王秘書強行拉拽着拖出了雷銘辦公室。
“雷銘!走着瞧……我們還會再見面的!”
門關上,夾斷了林菀白的尾音。
雷銘這個時候才覺得耳根子清靜了,放下手裡的文件,他的大腦還在不斷地琢磨,夏沁託人來找自己,是爲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