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在的,對於我們這些普通人來說,除了不能接受這些毯子昂貴的價格外,它們對我們根本不適用。
我們都是普通的打工者,即便家裡買了房子,按照風俗習慣,不會有人將毯子掛在牆上,即便需要買地毯,我們也只會買價格適中,適合當地氣候的地毯,而不是眼前這些只可遠觀,不可褻玩的高端藝術品。
難怪阿凱不停地鼓動我們來景點參展,他真正的目的是想給我們推銷這些價格高昂的毯子,他可以從中抽取佣金,跟我們接訂單一樣,金額越大,提成就越多,看來無論是國內,還是國外,做導遊的都熟諳宰遊客的潛規則,特別是我們這些外國人,即便被宰了,我們也無處投訴。
雖然我們這羣人中有好幾個年收入在百萬以上,只要他們有興趣,他們完全買得起,問題是這些毯子對我們這羣南方人確實不適用,約翰報完價後,我們都不約而同地保持了沉默,就連最愛出風頭,最喜歡搶話頭的趙五角都沒有說一句話,當然他也聽不懂約翰講的地道的英語。
約翰見我們都不說話,完全沒有剛進來時的新奇與驚喜,他可能明白我們都沒有采購的意向,他從湯生的談吐和氣質中看出他肯定是個有錢人,於是便轉向他,客氣地說道:“湯先生,看得出你很有藝術品味,應該是成功人士,你認爲這些掛毯怎麼樣?”
“呵呵。”湯生禮貌地笑了笑,答道:“做工很精美,花紋很漂亮,我很喜歡。”
約翰一聽當即面露喜色,說道:“先生,謝謝你的讚美,買一牀回去吧,掛在牆上裝飾你的房間,它會讓你的房子逢壁生輝。”
湯生笑了笑,謙虛地說道:“我的房子很小,掛不下這些毯子哦。”
約翰一聽,連忙指了指一塊尺寸略小的地毯,說道:“這塊地毯的尺寸比較小,適合鋪在客廳,或者房間都行,你買一塊回去吧?這些毯子出自我們國家最優秀的設計師,材質都是上等的毛料和絨呢。”
湯生被約翰逼得有點騎虎難下,憑他的經濟實力他完全買得起,而且也用得上,因爲他的妻子和小孩住在國外,當地氣候很冷,這些毯子可以放在他國外的家裡,不知爲何,湯生似乎並沒有興趣購買,他抱歉且不失禮貌地說道:“約翰,謝謝你對我的讚揚!很抱歉,我的家鄉溫度很高,用不上這些毛毯,不過我會拍幾張圖片發給我的朋友,如果他們有需要,我讓他們聯繫你採購,可以嗎?”
“哦,當然可以了,你記下我的電子郵箱。”
約翰失去了湯生這個有潛力的主顧,雖然心裡很失望,但是湯生機智的迴應總算給了他一點希望,他連忙拿了一張名片遞給湯生,說道:“這是我的名片,讓你的朋友聯繫我,我會給他們最優惠的價格。”
“好的,謝謝啊!”湯生終於找了一個藉口脫身回到座位上。
眼看唯一有潛力的客戶就這樣失去了,約翰好像很不甘心,他臉上的神情有點低落,不過他還是比較有風度,客套地朝我們笑了笑,並沒有對我們窮追爛打。
看來他太擡舉我們內地人了,並不是所有的內地人都是他想象中的有錢人,比如我們這些代表公司參展的普通人,沒有人會大方到花幾萬元買一張不適用的掛毯回國?
約翰見我們無意採購這些掛毯,他不死心地指了指牆上掛着的一些名人字畫,說道:“這些字畫都是世界著名畫家的代表作,請問你們有興趣採購嗎?”
要說剛纔那些幾萬,十幾萬的毯子我們買不起外,這些字畫對於我們這些普通的打工者來說,更是可望不可及的存在,不要說沒有那個經濟實力,也沒有人有欣賞字畫的雅興和特長。
眼看這些送上門的財神爺沒有任何採購意向,一旁的阿凱慌了神,他指了指牆邊展架上各種不同風格,精美絕倫的工藝品,說道:“如果你們認爲毯子和字畫不實用,那麼看看這些工藝品吧,價格不貴,設計精美,可以擺在客廳,或者辦公室,不但能起到裝飾的作用,還可以彰顯出主人高貴的品味和藝術素養。”
這家藝術館在G國名氣比較大,各種展品相當有藝術價值,對於超級有錢的富豪來說,無論是掛毯,還是名人字畫,以及眼前這些工藝品,無論是收藏,還是裝飾家居都很不錯,可是我們都是普通的打工者,幾千,幾萬的工藝品對於我們沒有任何意義。
就在約翰,阿凱輪番給我們這羣人圍攻洗腦中,時間過得很快,我們到藝術館已經一個多小時了,早就超過了原定的四十分鐘,李小姐看出大家都沒有采購意向,便跟阿凱說道:“時間差不多了,我們走吧。”
阿凱失望地看了看我們,嘆了一口氣,說道:“唉,那走吧。”
約翰跟我們費盡口舌講了一個多小時,還給我們送了一杯奶菜,可是沒有一個人買他的毯子和工藝品,他的情緒有點低落,完全沒有我們剛進來時的那般熱情,老外宰客的門道跟我們內地人差不多,想賺你的錢時就拼命說你的好話,賺不到錢時就立馬翻臉,利益就是一面照妖鏡,看來這句話真是說出了人性的真諦。
從藝術館出來後,大家紛紛開玩笑道:“那個老外肯定氣死了,跟我們講了一個多小時,口水都講幹了,卻沒有一個人買他的物品。”
“那些東西有什麼用呢?貴的要死。”
“真不知道這個導遊怎麼想的,幹嘛帶我們來這個地方?”
“還不是爲了抽佣金,那些毯子動來動就幾萬元,幾十萬元,如果買一塊毯子,說不定他就可以拿幾千元的佣金。”
“剛開始真以爲他是帶我們來參觀的,沒想到真正的目的還是推銷物品。”
“推銷物品是導遊圈中的潛規則啊,國內的導遊還不是一樣的,他們可以拿回扣,無利不起早,不要將老外想的那麼高尚,他們也是人,也需要賺錢養家,所以他們也會宰遊客。”
“阿凱肯定以爲我們都是有錢人,所以才帶我們來這麼高端的地方,結果讓他失望了。”
“哈哈,如果帶我們去珠寶店,首飾店,或者食品店,說不定還會買一些,畢竟那些東西比較實用。”
就在我們七嘴八舌地議論紛紛時,李小姐用手指了指阿凱,提醒我們不要再講這個話題,大概是擔心被阿凱聽懂了吧,她特地用方言說道:“他的中文很不錯的,你們不要以爲他聽不懂,當着他的面不要講這些了,做導遊的都有這樣的工作內容,又不是他一個人,他們的底薪並不高,主要收入就是靠拉遊客購物拿回扣,大家理解一下吧。”
“呵呵,是哦,只可惜他選錯了對象,我們纔不是什麼有錢人呢,他應該帶那些專門過來旅遊的內地人,他們纔是真正的貨真價實的有錢人。“
“哈哈,我們都是窮打工的,那些高端藝術品下輩子都買不起了。”
阿凱不知道是因爲錯失了這個賺佣金的好機會感到失望,還是他說了那麼長時間的話感到累了,就在我們返回酒店的途中,他自始至終都沒有說一句話,他心裡很清楚,明天就是我們的參展日,他再也沒有機會帶我們去某個景點,或者購物中心大采購,他也就沒有機會抽佣金了,這可是一筆不小的收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