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許久我才收到樂家麗的回覆:“你急什麼急呢?好像生怕別人不給你錢似的。”
樂家麗冷漠的回覆一下子澆滅了我好不容易燃起來的熱情,難道樂總又變卦了嗎?爲什麼我要回應得的提成這麼困難呢?
想到自己沒有辭職之前,受盡了屈辱與欺凌,如今已經辭職出廠,居然連自己應得的提成都要不回來,盛怒之下,我越想越難以釋懷,你們不仁,我就沒有必要繼續忍辱負重了,咱們乾脆撕破臉皮算了。
我從手機中調出趙五角辱罵我的微信和短信截圖,一氣之下全部發給樂家麗,說道:“你看看吧,走到這個地步全是你的堂姐夫逼的,我到底做錯了什麼,爲什麼要被你家親戚辱罵?爲什麼要爲你家親戚的胡作非爲買單?你告訴我公理何在?我要回自己應得的勞動報酬有什麼錯?”
過了幾分鐘後,樂家麗看完了那些證據,頗爲驚訝地回覆:“你爲什麼不早說?”
“我說的話有人信嗎?”
“如果去年你就跟我講,怎麼可能不相信呢?”
“趙總早就信誓旦旦地說,他和你們是親戚,就算你們知道了他撬單的內幕,樂總也不會對他怎麼樣,而且我之前已經暗示過樂總多次,可是有誰相信過我說的話呢?相反,你們一個個都以爲我在挑拔是非,三番五次衝着我吼三喝四,請問我到底做錯了什麼?爲什麼要栽在那個垃圾手中?”
爲了要回血汗錢,此時我已經顧不得後果,管什麼矜持不矜持,面子不面子的。
“吳小姐,實話告訴你,在公司裡所有人一視同仁,沒有什麼親戚不親戚的,如果你去年就講出真相,我肯定會跟你一起處理這件事。”
樂家麗對於趙五角背後從事的黑暗勾當毫不知情,直到此時我提供了證據後她才恍然大悟。
“可是他不這樣認爲,他覺得親戚就有特權,不管他做了什麼,樂總都不會追究。”
“他已經走了,你爲什麼還要離職呢?”樂家麗不解地問道。
所有人都知道CD公司的外貿主管沒有一個幹得長久,唯有我幹滿了兩年半,而且業績過了一千萬,外貿部自從我進廠後纔有一點轉好的跡象,如今我卻堅決要出廠,樂家麗對我的選擇很不理解,也有點不捨。
“證據你都看見了,他威脅我離開水秀鎮,否則就要給我好果子吃,惹不起我還躲不起嗎?”
“現在是法制社會,你怕他幹什麼?”
“世上小人千千萬,像他這麼垃圾的小人我還是第一次遇見,他每天都發信息威脅我,我不得不防。”
“既然你知道這麼多的內幕,爲什麼要拖到現在纔講?”
“你們終歸是親戚,我能說什麼呢?他錯就錯在不該拖我下水,否則他將天捅破了我都不會在意。”
“唉,吳小姐,到了這個地步,我也不跟你說什麼客套話了,提成的事我會跟樂總溝通,遲點回復你。”
“好的。”
過了許久我都沒有收到樂家麗的信息,我猜想她可能去找樂總商量去了,趙五角這些撬單的猛料是他們始料未及的,我不敢想象就樂總那種尖銳爆燥的脾氣,在這些突如其來的黑幕刺激下,不知道他會做出什麼動作來。
爲了保住可憐的提成,我暫時只有忍氣吞聲地等待結果吧。
下午兩點多鐘,樂總給我回了信息:“明天你來一趟公司,有些事情我們要當面溝通。”
“具體溝通什麼?”我不解地問道,你們讓我說的內幕我都講了出來,證據也給了一部分,還要我去水秀鎮幹嘛?難道讓我去繼續挨趙五角的恐嚇與辱罵嗎?
“你過來一趟,只要將問題說清楚了,提成明天就算給你,我絕對會保證你的人身安全。”
爲了儘快要回提成,讓日子重新回軌正常,我只得無奈地答覆他:“好吧,明天一早我就坐車過去。“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趕到CD公司,吉娜見到我後顯得十分興奮,驚喜地喊道:“黛西姐,你過來了。“
“是的,來要提成。“我苦笑道。
“樂總還沒有給你嗎?“吉娜驚訝地問道。
“沒有,他說讓我今天過來聊一聊就給我結算。“
“幹嘛不直接轉給你?爲了幾千塊錢還讓你特地跑一趟,又累又花錢。“
“沒有辦法,錢在他的手上,我只能由着他拿捏了。“
“黛西姐,樂總叫你過來,可能不只是給提成那麼簡單,應該還有別的事情。“
“有可能吧,應該是關於趙總的那些垃圾事,要不然能有什麼呢?“
“我想也是,因爲柳芝姐等會兒也過來。“
“你說什麼?她也過來?“這個消息是我始料未及的,柳芝已經走了兩個多月,不知道此時樂總將我和她同時叫過來用意何在?難道要讓我們三人當面對質嗎?
“是的,她剛纔給我發微信了,她說樂總叫她過來,還問我是不是你跟樂總講了什麼?”
“哦, 原來這樣啊!“
“是的,黛西姐,等會兒你們三人對質的時候,你要冷靜點,有些話能不說就不要說吧,柳芝姐也挺不容易的,她出廠三個多月了,第一份工作只幹了二十多天,現在還在找工作,她說年紀大了不好找,加上她的外貿經驗欠缺,而且對產品的專業知識也不太熟悉,找一般的外貿業務別人嫌棄她年紀大,如果找主管之類的,她又沒有實際經驗,她的兩個小孩學費都沒錢交,他老公的父母每個月醫藥費都要大幾千元,她真的很困難,你能放她一馬就放過她吧,造成今天局成的罪魁禍首是趙總,不是柳芝姐。“
我當然知道柳芝的經濟條件很差,也很同情她的丈夫和兩個小孩,只不過她天生自私懶散的性格着實讓人反感,我們都是落魄的中年婦女,對於她的所作所爲,我自然會爛在肚子裡,樂總如何處理他們二人,跟我沒有任何關係,我此行的目的是要回提成,而不是落井下石送趙五角和柳芝坐牢,他們境遇跟我沒有任何關係,我也沒有興趣觀注。
“唉,我知道了,我不怪她,一切都是趙總搞的鬼,她只是被動受趙總的擺佈。“
我萬萬沒有想到,樂總居然瞞着我使了這個陰招,將柳芝也叫了過來?他又不是不知道我們是死對頭,他是不是將趙五角也叫來, 讓我們三人當面對質,以此驗證我說的話是否可信,然後再決定要不要給我提成嗎?
人心沒有真可怕,只有更可怕,人性沒有真醜陋,只有更醜陋,爲了幾千元的提成,他居然興師動衆地將我從山青鎮叫到水秀鎮來?
他爲何將柳芝也叫過來,我就不太明白,柳芝的工資和提成早就結清了,樂總是以什麼名義將她叫了過來呢?她難道不知道樂總早就恨她入骨,既然如此她爲何還要主動送羊入虎口呢?
十點半左右,柳芝果真來到了CD公司,在人事的指引下,她也來到會議室,我們一別幾個月,此時相見,尷尬無言。
柳芝的精神狀態很不好,她的臉上呈現一種病態的黑色,原本就清瘦的臉龐顯得更加消瘦,看樣子這幾個月過得很不好,就如吉娜所說,她沒有錢,也找不到合適的工作,趙五角將她利用完之後就一腳踢開了,如今靠自己的能力又找不到合適的工作,當初在這裡上班時,她成天眼高手低,罵這個不好,罵那個不好,如今失去了這份工作,現在應該體會到了失去才知珍貴,一山更比一山高的道理吧?
我們心知肚明地保持沉默,爲了打發相對無語的尷尬,我們各玩各的手機,靜靜地等待樂總來給予最終的裁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