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誰說的皇上不愛我,皇上現在很愛我,到最後陪在他身邊的是我。”長孫皇后臉上涌現出一抹妒忌之色,忙把身子已經有些軟的闌帝拉到自己身邊。
惠妃則犀利的看向脖子被長孫皇后鉗制住的白芯蕊,冷聲道:“沒想到你還活着,我以爲他們把你殺了,看來,她們高估你在皇兒心中的地位了。”
白芯蕊不緊不慢的擡眸,臉上露出一抹淡笑,輕聲道:“你別高興得太早,泫蒼不會這樣對我,他只是你利用的棋子,如果他知道真相,一定會恨你一輩子!”
說完,她將目光有些愛憐的看向裔玄霆,估計現在裔玄霆還以爲自己正和母親與敵人戰鬥,殊不知,他的戰鬥的是自己的親生父親。
惠妃聽完白芯蕊的話,眼角透出一股憤怒,不過她是老江湖,豈會被一兩句話氣倒,當場笑道:“本宮怕你沒有和他說真相的機會,皇上,還跟他們廢話什麼,成者爲王,敗者爲寇,趕緊把他們拖下去宰了!”
“娘娘,剛纔你才說要把真相告訴我們,怎麼現在就這麼急託我們下去?”白芯蕊雖然不喜歡長孫皇后,不過她跟不願看到闌泫蒼被欺騙,所以篤定的看向惠妃,更重要的是,她現在的小命在裔玄霆手裡,她要是不想法子,怎麼保這小命。
“太子妃,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長孫皇后似乎意識到什麼,聽白芯蕊這口氣,她似乎知道些什麼,現在她真後悔剛纔沒逼問她。
白芯蕊擡眸,烏眸冷冽的對上惠妃的清眸,兩人一對視,惠妃那眼裡就迸出濃烈的火花,冷然睨向白芯蕊,沉聲道:“誰準你在這裡胡說八道的?來人,把這個女人拖下去,誰在敢胡說,殺無赦。”
接着,後邊兩名青衣侍衛迅速上前,突然,只見前方男子上前一步,以睥睨天下的氣勢沉聲道:“慢着,幕後,既然她想說,就讓她說,朕不在意。”
男子聲音十分冰冷,冷如萬年的寒冰,聽得闌帝渾身發冷的同時,也隱約覺得有些熟悉,怎麼那聲音的餘韻這麼熟悉,他像在哪聽過似的。
長孫皇后也偷偷去瞄裔玄霆,她總覺得他的輪廓很熟悉,不過他臉上罩有面紗,她一時無法看清他的臉。
闌帝擡眸,朝惠妃後方掃了掃,有些疑惑的道:“告訴朕,你把泫蒼弄哪兒去了?他一定不會跟你背叛朕的,你把他還朕!”
惠妃一聽,冷然挑眉,嘴角揚起抹冰雪般的笑,不緊不慢的道:“泫蒼是我的兒子,與你無關,如今你們已是階下囚,再掙扎又有什麼用。本宮勸你們別多費脣舌,亡國之君只有一個下場,那就是死!
惠妃冷冰冰的扔下這句話,將頭移向另一邊,試圖不去看闌帝,的確,她不敢看他,爲了瀾滄,她愧對於他,可是,她身上肩負着如此深的重任,怎麼可能半途而廢。”
千瀚,對不起!
如今,她也只能在心中對他致歉,有些東西是註定的,她現在不想節外生枝,不想闌帝知道泫蒼和裔玄霆的真相,這樣兒子會憤怒的。
惠妃這麼一說,長孫皇后是又氣又急,和惠妃鬥這麼多年,她是輸了,而且輸得這麼的慘,可是,她不想死,她不服氣,她要爲自己爭取最後的機會。
想到這裡,她冷然睨向前方的裔玄霆,右手緊緊抓住白芯蕊,冷聲道:“裔帝,你不是一直想找白芯蕊,她現在在我們手裡,如果你想要她,就放我們離開,我保證,永遠消失在闌國。”
現在當務之急是保命,再和惠妃扯下去只是徒勞無功,她們已經是死路一條,現在能掙扎就掙扎一番。
裔玄霆冷然挑眉,犀利深邃的目光移向白芯蕊,淡淡道:“你以爲朕會受你們威脅?朕要她,就是想親手殺了她,只不過現在朕更想先殺了你,老女人!”
“什麼?你罵本宮是老女人?”長孫皇后眼睛睜得老大,她活這麼大半輩子,沒敢對她不敬,沒想到今天在這麼多人面前出醜,這下子惠妃更瞧不起自己了。
“我告訴你,如果今天你殺了我,我保證,你們所有人都會灰飛煙滅,被炸個粉碎。本宮說道做到,所以,裔帝你別威脅我纔是。”長孫皇后想起她最後的那步棋,眼裡露出抹第得意,反正都是死,拉這堆人下地獄她也不虧,說不定還會舉世留名。
“你什麼意思?”惠妃知道長孫皇后一向心思狡詐,當即擡眸看向她。
長孫皇后不理會惠妃,轉了轉眼珠,朗聲道:“本宮早已在皇宮埋好上萬噸明物,如果你們敢動手傷害本宮和皇上,本宮一定讓你們死無葬身之地,本宮就是死也要拖上你們。到了陰曹地府,你惠妃還得給本宮磕頭,你永遠低本宮一截,哈哈!”
惠妃臉色徒地陰沉起來,她明白長孫皇后這個人,她是真的有所準備,纔會這麼得意,如果她真把皇宮引爆,傷害了泫蒼的話,那她這一切都白廢了。
裔玄霆烏目般的眼眸則驚異的看了眼長孫皇后,瞬即朝身側一名侍衛使了個眼色,他這個動作沒能逃過衆人的眼,闌帝在看過去時,看見他竟然和侍劍在說話。
侍劍!
看到侍劍身着一襲黑色裔國戰袍,闌帝氣得瞪大眼睛,對着侍劍就大罵起來,“侍劍,你這狗奴才,朕待你們四個不薄,沒想到你們夥同惠妃背叛我,朕要殺了你!”
說完,他握起手中的匕首準備衝上去殺侍劍,他無法容忍身邊所有人都背叛他,無法容忍自己敗得這麼厲害。
侍劍漠然看了他一眼,利落閃到後邊,迅速招呼人手開始檢查開始檢查皇宮,想把那些明物找出來。
長孫皇后則一把抓住闌帝的手,在看到面前身形高大挺拔的男子時,眼裡忽然多了抹驚異,在意識到自己想到什麼之時,她顫抖的握着闌帝的手,嘴脣發抖的道:“皇上,他……他好像泫蒼,你快看,泫蒼眼角有顆淡淡的紅痔,裔帝也有!”
不說不知道,長孫皇后這麼一說,當即嚇了衆人一跳,她的話猶如炸彈似的炸向人羣,頓時,闌帝,闌國大臣,包括惠妃等人全都看向裔玄霆。
惠妃眼裡閃過一抹慮色,緊緊挨在裔玄霆身側,右手緊緊握成拳頭,準備隨時對長孫皇后發動攻擊。
最爲震撼的莫過於闌帝,他聽長孫皇后這麼一說,當即朝裔玄霆顫抖的看去,右手也迅速伸過去,猛地將裔玄霆臉上的面紗撕了下來。
這一撕,所有人都啊的張開嘴,因爲站在他們面前的裔帝,正是失蹤不久的九殿下闌泫蒼,只是他那雙眸藏着寒冰,樣子森寒,十分嚇人,氣勢上頗具王者魅力,和九殿下的俊美溫柔截然相反。
“泫蒼,竟然是你……竟然是你……”闌帝看清面前的男子,一張臉已經由青轉白,身子瞬間哆嗦一下,不自覺的往後退幾步,好像一瞬間蒼老二十歲般,這樣的打擊讓他力不從心,這樣的震撼讓他差點心碎。
長孫皇后也真的看清了,在看清的那一刻,她隨即破口大罵起來,“真搞笑,裔國的皇帝竟然是我們闌國的皇子,自己兒子奪父親的皇位,妄圖弒父篡位,真搞笑!惠妃,你教出來的好兒子,同事是闌國皇子,同時又是裔國那殘酷冷漠的帝王,如今他正朝自己的父親揮刀進攻,你倆真是狼子野心,你們的良心被狗吃了?”
惠妃眼神閃爍,不敢去看已然崩潰的闌帝,而最驚異的,莫過於裔玄霆,白芯蕊知道裔玄霆也一直心有懷疑,不然剛纔一定會輕易躲開闌帝,不會任由他接下面紗,看來,他也想知道這其中的秘密,他也和闌泫蒼一樣,對自己的一切十分陌生,想探尋其中的秘密。
可是,當他聽到自己就是長孫皇后們口中的闌泫蒼時,當即威怒拂袖道:“胡說什麼?朕乃裔國君王,根本不屑於爾國皇子相提並論,不要爲了想活找藉口!”
他嘴角有些微微輕顫,很顯然,這樣的理由連他自己都覺得站不住腳,所以才那麼沒底氣。
白芯蕊淡淡看向對面的男子,她已經好久沒見着他了,不知道他是否還記得她。看他那樣子,似乎將她倆的海誓山盟全部忘記,想到這裡,她的心開始微涼起來,她不知道自己在這裡將如何走下去,連自己最愛的男人都認不出自己,她在這還有什麼意思。
“哈哈……”闌帝癡癡然的移動兩步,雙腿有些站不住的走向裔玄霆,雙眼含着熱淚,眼裡全是失望,“泫蒼,你真是朕的好兒子,朕這些年來,沒白疼你,你竟然前來掠奪朕的皇位,哈哈……這世上有什麼事敵得過子弒父那般無情?曾經朕以爲自己是最有權力的皇帝,最幸福的父親,現在朕才知道,朕是天底下最愚蠢的男人!”
裔玄霆聽完闌帝的話,睫羽微微輕眨一下,面前這個男人對他來說,十分陌生,他和他向來是敵人,但冷不防的聽到他着一席話,他的心防也快守不住了。
看裔玄霆似乎什麼都不知道的模樣,長孫皇后大聲斥道:“太子殿下,別裝了,別以爲裝着不認識我們沒人罵你,你不認識你爹你娘沒關係,可她你不能不認識吧,她是你妻子,白芯蕊!”
長孫皇后努力抑制住心裡的憤怒,將白芯蕊抓到面前,雙眼篤定的看向裔玄霆,白芯蕊一擡眸,便看到徑直看過來的男子。
裔玄霆吃驚的看向白芯蕊,嘴角勾起一抹訝然,冷聲道:“朕還未立後,何來妻子?別以爲你們胡說八道朕就會信,來人,把他們全拉下去,打入天牢,朕要親自審問?”
“呵,連自己的妻子都不認,好樣的,真是好樣的。”長孫皇后不屑的啐了口,拍了拍白芯蕊道:“太子妃,這樣的負心男人,你不要也罷,本宮活大半輩子,見過不要臉的人多了去,硬是沒見過像裔帝和惠妃這麼不要臉的,你們真讓人開眼界。此事要是傳到天下去,不知道天下的人會怎麼罵你們母子倆。”
“階下之囚還敢廢話,來人,動手。”惠妃用帕子掩在鼻子前,有些嫌惡的看了長孫皇后一眼,目光卻不自然的瞟向闌帝,在瞟到闌帝時,她發現他正冷冷盯着自己,那樣子像要把她吃掉似的,但她從他眼裡看到的更多是失望。
接着,幾名侍衛衝過來,一些去拉闌帝,一些拉長孫皇后,就在拉扯之際,闌帝一個箭步上前,雙手抓住裔玄霆,大罵道:“你這個逆子,竟真的敢弒父!”
說完,只聽噗的一聲,闌帝嘴裡噴出一大股鮮血,那鮮血顏色深紅,像噴頭似的噴在裔玄霆衣服上,衆大臣見狀,當即擔憂的大喊道:“皇上!”
如果是平時,裔玄霆早就一掌將闌帝拍死了,可是當他看到面前男人,那蒼老且失望的眼神,卻怔在當場。
闌帝吐了一口鮮血,長孫皇后忙上前扶住他,惠妃心神一動,也想轉頭去看他,可是這節骨眼,她不能去,她只能狠下心腸扭過頭,不去看這一幕。
裔玄霆怔怔然的看向面前的男人,他說什麼,說他是他父親,說他弒父?他明明是裔國皇帝,怎麼成闌國太子了,還有,那個妻子是怎麼回事?他想,他們一定是認錯人了。
可總總跡象告訴他,這所有的一切似乎是真實。
如果這是真的,那他要如何接受自己,他不能接受自己是另一個人,絕不可能。
“皇后,你別管朕,你走,快逃走……”闌帝緊緊握住長孫皇后的手,眼裡仍舊帶着對裔玄霆和惠妃的很,嘴角一直流着鮮血,原來他真的只是個可憐蟲,死都死得這麼窩囊。
長孫皇后見自己丈夫如此情真意切,眼裡立馬迸進出一股熱淚,搖頭道:“我不走,你不走我也不會走,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怎麼可以獨自飛?瀚郎,我要跟你在一起,我們就是死也不分離。她得到天下又如何,呵呵!”
長孫皇后與闌帝緊緊相擁,扶着闌帝慢慢坐到地上,此時的 闌帝已經不再是以前那個威略的皇帝,他只是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
裔玄霆震愕的看向兩人,心裡滿是疑惑,一看到面前的男人倒地,他的心也跟着緊了起來,好像呼吸十分困難,在看到對面的白芯蕊時,他腦子裡立即溢出一抹熟悉感,再看了看這深黑色的皇宮,他好像在哪見過似的,可他就是想不起來,一想這些他就會難受,索性不再去想。
“皇后,朕以前真是對不起你,朕死的時候能有你相陪,已經是朕最大福分。你快走,離開這裡,走得越遠越好,朕真恨,恨自己當即爲了她冷落你,如今落到這樣的下場,這一切都是我自找的,哈哈……”闌帝悽苦的冷笑一聲,嘴裡又噴出一口濃血,看得長孫皇后膽戰心驚,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流。
白芯蕊見到如此景象,再也忍不住,一個箭步跨上前,冷然挑眉,朝裔玄霆對視而去,“裔帝,我知道要你相信這樣的真實很難,可是,夠了,你們做這麼多,已經夠了!”
說到這裡,她又冷然看向惠妃,沉聲道:“惠妃,爲了自己的一己之私,把自己丈夫害成這樣,你於心何忍?爲了你那所謂的瀾滄一統,你欺騙自己兒子,處心積慮做那麼多事,到頭來,你又得到了什麼?今天有我白芯蕊在這裡,誰都不準動闌帝和皇后,誰要敢動他們,就是與我作對,那就休怪我手不留情!”
原以爲最壞的人呢,在這個關頭成了弱者,以爲最好的人,在這個關頭,卻成了罪人,她竟有些搞不懂人性了。
惠妃見白芯蕊要抖出自己的事,右手持起長鞭,嘩的一聲揮起鞭子,當即朝白芯蕊揮去,“閉嘴,這裡哪有你說話的份!”
說完她就犀利的揮動鞭子,準備朝白芯蕊一鞭打下去,白芯蕊眼疾手快的一個飛轉,右手迅速抓住那條長鞭,惠妃猛地發功,白芯蕊單薄的身子忙上前接住,頓時,兩掌相對,只聽啪的一聲,那掌中心像噴出火花似的,兩人隨之因爲慣性往後挪了幾步。
“看我不殺了你,小賤人!”惠妃惱羞成怒,揚起鞭子就朝白芯蕊打去,白芯蕊也不甘示弱,上前就去奪鞭,正在這時,裔玄霆纖長的手驀地抓住那根長鞭,雙眼冷然看向惠妃,沉聲道:“母后!這件事朕要親自過問,來人,把他們帶到昌儀宮!”
“不用了……泫蒼,我不恨你,我看得出,你是被她利用罷了。”闌帝顫抖的說完,突然又噴出一口血,他緊緊捂住胸口,又將頭扭向惠妃,斷斷續續的道:“惠兒,我也不……恨你,你們都有你們的苦衷,我不恨你們了,這樣恨下去……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