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各個宮女們分別抽了木板,各自有了自己要跟的人,待白芯蕊和臘梅的時候,只剩下兩塊缺了角的紅木板。
臘梅挑了成色稍好的一隻木板,白芯蕊就撿了最後一隻。
“雪鶯?”等人走後,臘梅看了眼手中的板子,慢慢走到自己牀上。
白芯蕊一聽那個雪鶯,當即愣了一下,她還以爲是闌雪鶯。
再看自己手中的板子,上面寫着“淺笑”二字,女子的名字很好聽,她第一眼便喜歡上了。
接着,兩人梳洗打扮一番,帶着自己的包袱來到華音宮,華音宮是各秀女住的宮殿,宮裡分爲東、西、南、北四個大廂區間,每個區間又分別有十二間上等廂房,雪鶯和淺笑正好住在一起,都是東廂房。
而且,兩人的房間挨在一起,分別是一號房和二號房,這下子,白芯蕊和臘梅順理成章的又同住一個廂閣。
因爲她們是宮女,宮女不能像主子一樣一人一間房,或者有自己的宮殿,她們按自己服侍主子的情況來分配,正好雪鶯、淺笑住一、二號廂閣,所以白芯蕊就和臘梅共住一間,以方便伺候兩位主子。
兩人在宮女房安頓好之後,白芯蕊坐下感嘆,她來這裡,做了榮華富貴享用不盡的呆郡主,還做了高高在上的蒼流王妃,後邊甚至還成了太子妃,真沒想過自己還會過過小宮女的生活。
只要別人不惹着她,這自然好辦,她無事時喝喝小茶,曬曬太陽,懶懶散散也能將就,但如果有誰要惹她不快,幹打擾她的閒庭生活,她一定讓她好看。
裔國皇宮和闌國皇宮不一樣的是,這裡的陳設以冷色系爲主,皇宮大殿以銀色、灰色、黑色、深紅色等爲主線條,看上去大氣磅礴,氣派非凡,巍峨的宮牆給人一種王者之氣,讓人打從心底敬畏。
白芯蕊打點好自己的着裝之後,和臘梅分別去東廂閣,臘梅進一號房,白芯蕊進二號房,一走進去,她就聞到一股淡淡的青草芳香,這香很淡雅,十分好聞,她心情頓時也舒暢起來了。
一名身着白衣的女子坐在鏡前,聽到有人進來,她忙轉頭,這時,兩雙美眸相對,雙方的眼裡都有着一抹驚異之色。
淺笑看着面前一汪清眸,有着一雙彎彎新月般眉毛的美麗女子,不由自主的欣賞起她來,白芯蕊也笑着看向面前這溫柔如水,美如仙女的女子,兩人眼裡都是讚歎。
“你好美!”淺笑朝白芯蕊露出一抹溫和的微笑,朝她伸出手,“你也是入宮的秀女嗎?我叫淺笑,你呢?”
白芯蕊見淺笑一直盯着自己,忙朝她笑道:“不是,奴婢叫子衿,是伺候小主的宮女。”
“宮女?”淺笑不可置信的看了白芯蕊一眼,這麼漂亮的女子,竟然是宮女,她起碼是她見過最漂亮的女人,竟然只是個宮女,可惜了。
“嗯。”白芯蕊朝淺笑點頭。
“我還沒見過像你這麼美的女子,要是你來選秀女,將來一定扶搖直上,要做娘娘的。”淺笑將白芯蕊拉到牀頭坐了下來,笑眯眯的看着她。
“小主也是我見過最美的姑娘。”白芯蕊由衷地看着淺笑。
兩人寒暄了一陣子之後,白芯蕊開始進寢房收拾打點,淺笑則坐在鏡前描眉畫黛。
正在這時,外邊突然傳來了一陣吵鬧聲,白芯蕊從暗格看過去,之間臘梅扶着一個體型窈窕,濃妝豔抹的豔麗女子走了進來,難道是雪鶯來了?
因爲隔得有些遠,白芯蕊沒有看清,便湊上前,這時,雪鶯也走近了過來,她猛地一擡眼,雙眸死死盯着來人。
竟然是闌雪鶯!
剛纔她聽到臘梅說雪鶯的時候就覺得很熟悉,後來想怎麼可能是她,沒想到真的是她,闌雪鶯怎麼混到裔國皇宮來了?她竟然沒死!
當時她從闌國皇宮跑出來,外邊闖進那麼多的裔國將士,她是怎麼活下來的?
還沒想清楚,闌雪鶯已經冷笑着走到淺笑面前,朝淺笑冷聲道:“果然是出水芙蓉,姑姑說的不錯!”
淺笑打量着面前的不速之客,不解的擡眸,“你是誰?來我這裡想做什麼?”
“本姑娘聽說二號房裡的淺笑貌若天仙,豔壓羣芳,特地過來看看,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你果然生的美麗動人!”闌雪鶯說着,臉上突然溢出一抹淡笑。
“多謝姑娘讚美,你也生的很美。”淺笑仍舊是一臉的不解,不過她初來乍到,不能得罪人,能和人家處好關係就處好關係,母親告訴過她一定不要得罪這深宮裡的人。
見淺笑態度唯唯諾諾,闌雪鶯鳳眸裡浸滿敵意,當即道:“山雞也敢跟鳳凰相比?隨便誇你兩句你就當真,真以爲自己是娘娘了?”
闌雪鶯冷不防的欺來,嚇得淺笑大吃一驚,她原以爲這人是來示好的,沒想到是來挑釁的。想到這裡,她瞪大眼睛,超面前一臉刻薄的女人道:“姑娘,這是我的房間,請你出去!”
“你有什麼資格叫我出去?”闌雪鶯說完哈哈大笑一聲,見面前的淺笑有些害怕,臉上立即扯出一抹微笑,拖着淺笑的手,朝她道:“妹妹你別生氣,我剛纔是和你鬧着玩呢,沒想到你當真了。咱們都是宮外來的,到了這裡應該是互相幫助纔是,剛纔是姐姐錯了,現在就給妹妹斟茶配個不是!”
闌雪鶯變臉比翻書還快,看得白芯蕊一陣反胃,真是冤家路窄,要是她敢再過分一點,她就出去一掌拍死他。
淺笑才被闌雪鶯諷刺一番,這下見她又一臉笑意,真是信也不是,不信也不是,只得甩了甩手帕道:“姐姐的好意妹妹心領了,這茶我就不喝了,很晚了,我想早些歇息,還請姐姐……”
話還未說完,闌雪鶯邊上的臘梅便朝淺笑笑道:“姑娘莫生氣,咱們小姐從來都是這樣,她性子直,喜歡和人開玩笑。瞭解她的人都很喜歡她,因爲她十分善良,又愛廣交朋友,不瞭解她的人就會誤會她。這不,讓姑娘誤會我們小姐了!”
“淺笑,咱們就算是不打不相識,我敬你一杯茶,你就原諒了我吧。你要是不原諒我,我今天就不走了,就賴在你這兒了!”闌雪鶯撅了撅嘴,拽着淺笑開始撒嬌起來,臘梅也跟在他身後一臉諂媚,兩人一唱一和,弄的淺笑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淺笑見闌雪鶯都這樣了,就忙點了點頭,“姑娘不必這樣,我淺笑不是那小氣之人。”
“那就喝了它吧!這可是姑姑偷偷給我的上等好茶,我還捨不得給別人呢。”闌雪鶯指了指臘梅手中捧着的茶杯,臘梅忙將杯蓋打開,把茶奉到淺笑面前。
淺笑朝兩人感激一笑,緩緩拿起茶杯,正要送入口中,白芯蕊見狀,眼神一睨,右手迅速執起一粒珠子,食指微曲,啪的一聲將珠子彈了出去。
只聽得砰地一聲,那珠子正中杯沿,這時,茶杯因爲被珠子震動,啪的一聲落到地上。淺笑見狀,忙有些不好意思的對闌雪鶯說:“雪鶯姑娘,真對不起,我沒拿穩。”
闌雪鶯眼中閃過一抹冷意,隨即朝淺笑笑道,“沒事,妹妹能領這份心姐姐已經很高興了。既然這杯摔壞,我命臘梅再取一杯來。無論如何,今天妹妹都要喝我這杯認錯茶。”
“這怎麼好意思,姐姐,還是算了吧,我根本沒生你的氣。你看着天色也不早了。要不……我們先歇息?”淺笑可不想在面對着闌雪鶯,這樣太累了!
闌雪鶯見狀,只得暗自咬牙,不甘的笑道:“既然這樣,那我就不打擾妹妹休息了,我們先走,明兒個再來看你。”
“妹妹送姐姐。”淺笑拉起闌雪鶯,將她朝房門口送去。
白芯蕊見淺笑這樣,不得不搖了搖頭,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這姑娘真不是一般的單純。
晚上,兩人對坐在桌前,看着天上的一輪明月,淺笑雙手肘着頭。呆呆的望着天空,“子衿,你說咱們裔帝到底長啥樣?我聽說他長得很好看,是全天下最俊的男人,可惜我從未見過。”
一提到裔玄霆,白芯蕊就想起闌泫蒼,兩人明明是一個人,可是有時候她會下意識的將他們兩個分開,因爲他們兩個的身份實在是太不一樣了。
也不知道他在做什麼,有沒有想起過她,有沒有變回闌泫蒼過。
“不過,在進宮的時候我見過太后一面,太后生的都那樣美豔,想必他的兒子也差不到哪裡去。以前皇帝從沒露過臉,說是看過他真容的人都已經死了。沒想到他突然將面容露了出來,真是怪。”
白芯蕊淡然看向窗外,沒有接淺笑的話。
淺笑見她不語,便用手推了推她,笑道:“喂,子衿你在想什麼呢那麼出神?難不成在想男人?”
“我纔沒有,明明就是你在想男人,還想拉我下水。”白芯蕊朝淺笑看去,假意也推了她一把。
淺笑一邊笑,一邊去撓白芯蕊的胳肢窩,笑道:“我想皇上有什麼用,聽說他喜歡的是闌國的太子妃,也不知道那太子妃長啥樣。不過,能讓咱們皇上看中的女人,一定十分優秀,我真是羨慕她。”
“不會吧,他會喜歡太子妃?不可能。”白芯蕊沒好氣的一笑,要是裔玄霆喜歡她,上次就不會不理她了。
也不知道是誰放的風,在裔軍攻城時說裔帝只留她的命,這下看來,裔帝根本就沒說過這樣的話,不然他爲什麼不來找她。
“怎麼不可能?我可是聽晴姑姑說的,她說裔帝還和闌國太子妃在軍營裡歡好了一夜,爲了那個太子妃,他還把城池讓給了她。後面太子妃在闌國失蹤,咱們裔帝又發遍告示,就是要尋找這位太子妃呢!”
“告示?什麼告示?我怎麼沒看到過。”白芯蕊瞪大眼睛,裔玄霆還會找她?
“當然了,那告示我都見過,就說找到太子妃的人賞銀賜官,賞賜十分優厚。現在天下人都在四處尋找,希望能發一筆財呢。”淺笑說完,又有些羨慕的說,“可惜我沒那麼好的命,皇上連看都不會看我一眼,要是我是那太子妃該有多好。”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幸福,你擁有的別人未必擁有。其實你長得很美,何必去羨慕別人?如果人家不喜歡你,你再怎麼喜歡都沒用,所以,看淡些吧!”
白芯蕊有些老成的看向淺笑,淺笑一聽,眼睛亮了起來,“不錯啊,子衿。沒想到你這麼有見地,真不像一個宮女。”
白芯蕊對淺笑笑了一下,思緒飄忽遠去,已經有好久沒見到闌泫蒼了,還真有些思念他。
驀地一擡眸,她看到遠處那棵含樟樹,曾經她也和他站在含樟樹下促膝長談,沒想到如今已然成了陌路人。
“子衿,那花好漂亮,你給我摘來好不好?”突然,淺笑擡起眸,看向夜裡那星星點點的火紅花朵,白芯蕊見那是一束火紅的鳶尾花,當即朝淺笑點頭,從房門裡走了出來。
走到花園裡,白芯蕊見這裡除了有鳶尾,還有許多好看的菊花,她採了兩隻最豔麗的鳶尾花,又搭了幾束滿天星,滿足的站起身,朝廂房走去。
走到一號廂房門口時,白芯蕊發現裡邊的燈是熄的,而其他幾間廂房裡的燈都十分亮堂,也不知道闌雪鶯搞什麼,她不會是這麼早就睡了吧。
拿着手中的鳶尾花,白芯蕊迅速走到二號廂房,一走到門前,她就發現這廂房門大開着。
怎麼會這樣?
白芯蕊覺得十分奇怪,這廂房門她剛纔明明已經關上了,怎麼現在打這麼開,淺笑居然都沒發現,就任由它開着。
突然,一股濃烈的血腥味撲鼻而來,白芯蕊頓覺不妙,刷的一聲扔掉手中的花兒,三兩下跑了進去,一跑進去,她就看見身中匕首,嘴角邊正滴出鮮血的淺笑。
淺笑看見白芯蕊進來,難受的握着腹部中刀的地方,朝白芯蕊艱難的皺起眉頭,虛弱的道:“救……救救我,子衿……”
“淺笑,怎麼會這樣?是誰傷的你?”意識到事情的嚴重,白芯蕊忙衝過去,右手握住淺笑腹部的匕首,想給她止血。
淺笑難受的瞪大眼睛,口中又噴出一口鮮血,“子衿,你快逃吧,雪鶯……會武功,是她殺的我,你快去找姑姑,爲我報仇。”
“淺笑,你先別說話,撐住,我一定會救你的。”白芯蕊略懂醫術,當即執起淺笑的手腕,摸向她的脈門,頓時驚得嘴巴微張。
“子衿,你……你快走,我恐怕不行了。一定要替我報仇,替我面見皇上,我……好想看他一眼。”淺笑說的上氣不接下氣,口中鮮血噴涌而出。
“淺笑,你撐着,我一定救你。”白芯蕊緊緊的捏着淺笑的脈門,此時淺笑的脈息卻越來越弱,她知道,淺笑撐不下去了。
原來是闌雪鶯害得她,闌雪鶯之前就端了杯有毒的茶來,企圖殺死淺笑,因爲淺笑生得漂亮,是闌雪鶯爭寵最大的敵人,所以她要除掉她。可是沒想到一轉眼的功夫,闌雪鶯就進來殺了淺笑,那個賤人,太惡毒了。他一定會替淺笑報仇的。
“不,子衿,我知道自己時間不多了。你長得漂亮,我想……你替我選秀女好不好,請你替我……完成……心願,我想看一眼他……”他一直是她心中的愛,她進宮就是爲了見他,如今她已經完成不了這個願望了,只能託付給子衿。
“淺笑,你先別說話。你放心,我一定會爲你報仇的。”
“嗯,你要替我完成心願,……一定要!”說完,淺笑朝白芯蕊露出一抹悽然的笑容,繼續艱難的說道:“還有,認識你……是我最大的榮幸,你是好人,你一定會……幸福的。我……先走了。你一定要小心雪鶯。”
說完,淺笑又吐了一口鮮血,之後頭一歪,倒在白芯蕊身上,白芯蕊一擡手,便看到滿手的鮮血,此時的淺笑已經沒了呼吸,眼睛微微合上,看上去猶如一朵絕美的花兒。
“淺笑!”白芯蕊痛苦的大叫一聲,一把抽出淺笑腹部的刀,正在這時,身後傳來一陣惡意的聲音。
“姑姑,你看,她的心怎麼那麼狠,連自己的主子都敢殺。”
是闌雪鶯!
白芯蕊回頭,發現闌雪鶯和臘梅正扶着晴姑姑走進來,晴姑姑看到現狀,雙眼佈滿寒冰,而闌雪鶯那張臉上毫不掩飾自己的得意。
“姑姑,人證物證俱在,刀還在她手上,您趕緊……”闌雪鶯正得意的說着,忽然看清面前的女子,在看清白芯蕊的一瞬間,她驀地瞪大雙眼,不可思議的指着她,“怎麼是你?!”
真是冤家路窄,走到哪兒都會遇到這個女人!
看白芯蕊的宮女打扮,闌雪鶯轉了轉眼珠,這女人武功高強,而且現在裔帝正在尋找她,她扮成宮女的樣子必是不想讓人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
所以,她最好也不要揭穿白芯蕊,否則,豈不是直接送她上裔帝的牀,正好如了她的意,把她擡成娘娘!
想到這裡,闌雪鶯一個箭步衝上前,指着地上已死的淺笑,朝白芯蕊恨聲道:“你這個狠心的女人,竟然殺了剛入宮的秀女!姑姑,快叫人來處置她,一定要讓她給淺笑償命。”
白芯蕊則無視闌雪鶯,冷然起身,朝雙眸陰鷙的晴姑姑道:“姑姑這種事您見得多了,如果我說不是我殺的,您肯定不信,因爲匕首還在我手上。可,若讓上頭知道少了個秀女,我想就算是姑姑也難辭其咎!”
現在她是“板上釘釘”的殺人犯,和不相信她的人說什麼都沒用,語氣爭吵哀求,還不如迅速揪出闌雪鶯殺人的罪行來。
晴姑姑上下掃了白芯蕊一眼,目光停在她那帶血的手上,冷然道,“你果然比我想象中聰明,鳳凰焉能做山雞。告訴我,人是不是你殺的?”
“姑姑相信便不是,不相信便是!”白芯蕊擡眸,這個晴姑姑果然不一般,從她來的時候就在觀察自己,到現在扔一絲情緒不露,一看就是經歷過世事的老宮人。
“我信你,說吧,兇手是誰!”晴姑姑看了白芯蕊一眼,有轉頭看向身側的闌雪鶯,闌雪鶯一張臉扭曲的幾不成形,恨恨的瞪着白芯蕊。
白芯蕊直接指着闌雪鶯,大聲道,“是她,雪鶯殺了淺笑。”
“你胡說,我進都沒進這間屋子,匕首明明就在你手裡,你憑什麼說是我?”闌雪鶯咬了咬牙,她今天非要把此事栽到白芯蕊頭上不可。
白芯蕊並沒有被闌雪鶯的話嚇到,她面不改色,漫不經心的看向闌雪鶯,“那就奇怪了,你是如何知道我殺了人,並且正好這個時候帶晴姑姑來這裡?”
闌雪鶯一下子被問到了,她愣了愣神,咬牙看向白芯蕊,“我剛纔正和晴姑姑談天,突然聽到一聲慘叫,所以我們就趕了過來。你少血口噴人,人分明是你殺的,還敢惡人先告狀,你以爲姑姑是吃素的嗎?”
白芯蕊不理會闌雪鶯,轉而看向晴姑姑,淡淡道,“姑姑,如果你抓到帝國公主,會怎麼處置?”
晴姑姑一聽,當即揚起眉頭,“這個自然是交給皇上。”
晴姑姑表情自然,闌雪鶯卻險些嚇傻,她臉色攸的慘白,忙看向白芯蕊,朝她眨了眨眼,又看向晴姑姑,“姑姑,我們沒有親眼看到她持刀殺了淺笑,說不定真不是她做的。”
晴姑姑冷冷地甩掉闌雪鶯挽着她的手,眼神犀利的盯着她,似洞察一切地說:“你們不用編那些謊話來騙我,能留你們到現在,我也有我的目的。既然淺笑死了,子衿你就頂上來。從今以後,你就是淺笑,今晚的是,誰也沒看見,誰也沒聽見,否則,大家一起死!”
“姑姑……”闌雪鶯不明白晴姑姑的意思,她怎麼那麼輕易就放過白芯蕊,而且,她好像什麼都知道似的。
晴姑姑眼裡閃過一抹算計,她不緊不慢坐到玉榻上,冷聲道:“你們可能會覺得奇怪,本姑姑留你們有何用。你們都不是俗人,又生的如此貌美。本姑姑斷定,你們有一天一定會成爲娘娘。我沒什麼好求的,捧你們上位,替你們掩飾罪行,只是爲了有一天,你們成爲我的靠山。到了那一天,我只有一個要求,就是最高尚宮。”
尚宮?
白芯蕊在清代的書裡面看到過,最高尚宮屬於三品女官,是內廷最高女官首領,管轄着所有女官宮女,有升降處罰的權利。
這最高尚宮統管着宮裡的一切衣食住行方面,權力相當大,就好比妃嬪羣衆的皇后,百官羣中的丞相。
如果一個宮女能在皇宮裡坐上尚宮的位置,那她將會載入史冊,而且擁有官級,在皇宮裡處於舉足輕重的位置,連皇后都要禮讓三分,這位置是多少宮女的夢。
許多宮女成不了妃嬪,一生之中最想做的就是尚宮,統領皇宮六宮一切內務事務,傳出去不僅光耀門楣,且年老可以風光返鄉,生活富足,衣食無憂,而且不必受人的氣。
晴姑姑在裔國皇宮裡摸爬滾打十多年,如今也只是個管秀女的姑姑,地位還不如司制房的一個掌珍,她心裡自然不甘了,所以纔在暗中培養人脈,希望借自己培養的人踏上那個萬人之上的位子。
闌雪鶯現在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因爲白芯蕊抓住了她的把柄,如果她把她是闌國公主的事抖落出來,那她就沒命了,看姑姑剛纔的眼神,他肯定也猜個八九不離十了。
現在,她的秘密被兩個人同時掌握,在貿然前進的話,只有死路一條,而白芯蕊可不一樣,她如果被人發現,只會過上更好的生活。
不行,她必須給白芯蕊捏一個弱點,好控制住她,不然以後,她就只能聽白芯蕊的了。
想到這裡,闌雪鶯擡眸,看向身側的晴姑姑,清脆的道,“姑姑,既然有子衿頂上,那她以後就是淺笑,您再給她撥個宮女便是。這事我們什麼也沒看到,反正子衿的把柄在您手裡捏着,您怕什麼。您放心,等我當上娘娘那一天,也是您當上尚宮的那一日。到時候您一定是統領四局,威風八面的最高女官。”
晴姑姑一聽,面色當即紅潤起來,她彷彿看到自己做尚宮時的樣子,嘴角揚起一抹笑意,“還算你會說話,今天的事孰是孰非本姑姑心裡明白,我奉勸你們還是不要耍花樣的好,不然到時候,我可保不了你們。”
“一定,一定,子衿,你說呢?以後我們一定要和睦相處,你就是淺笑,我就是雪鶯,我們是好姐妹。現在姑姑扶持我們,將來我們發達了,也一定不忘回報姑姑。”闌雪鶯臉上帶着虛僞的笑,討好的看着白芯蕊。
白芯蕊心裡有些奇怪,這女人怎麼變了?以前的她只知道罵人吼人,她就是一位高高在上的公主,怎麼可能會對人笑臉相迎。
如今她是學到些手段了,懂得諂媚之術了,一定要今早解決纔是,不然就是個擺在身邊的不定時炸彈。
“臘梅,子衿,雪鶯,你們三人趕緊將淺笑的屍體處置了,我再去給子衿調個宮女來。記住,今天什麼都沒有發生,否則出了什麼簍子,與本姑姑無關!”
晴姑姑朝白芯蕊冷眼望去,又犀利的盯着闌雪鶯看了片刻。心裡不由得暗忖,這雪鶯心計如此深,心有那麼狠,肯定靠不住。
可她現在沒有抓住她的把柄,不能貿然定罪,再說子衿說的對,淺笑的死要是宣揚出去,她也脫不了干係,到時候可能會被降職。
如果降職,那她裡做尚宮的夢想就又遠了一步。唯今之計,只得暫時穩住兩人,再找機會除掉雪鶯,專心培養子衿一人,方是上上之策。
晴姑姑囑咐好這一切之後,朝白芯蕊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這才捂着鼻子離去。
等晴姑姑一走,早已嚇得臉色慘白的臘梅慢慢走到淺笑的屍體面前,渾身只打哆嗦的將她拖着移動。
闌雪鶯見狀,懶得看她,當即盯着白芯蕊,“現在你有我的把柄,我也有你的,如果不想死的,我們就井水不犯河水,各自爭取各自的,怎麼樣?”
“不行!”白芯蕊搖了搖頭,道:“你害死了淺笑,我答應她一定要爲她報仇,殺了你!”
“你!”闌雪鶯陰鷙的擡眸,“我就知道你會這樣,幸好我早留了一手,我告訴你,想你爹活命,就給我安分一點!”
“我爹現在在你手裡?”白芯蕊盯着雪鶯,難受的走到淺笑身旁,輕輕擦掉她嘴角的血跡:淺笑,對不起,我暫時不能替你報仇。不過你放心,她囂張不了多久,我一定會殺了她替你報仇。
“你真不信?當時我逃出皇宮的時候,看到你爹身受重傷,雪嬋和奄奄一息的降紅扶着他,我見狀,就扮成小兵的模樣將他們接到一個安全的地方。你看這是什麼?”闌雪鶯說完,將手上的一塊玉佩拿着晃了晃。
白芯蕊看過去,見闌雪鶯手上拿着爹爹身上佩戴的玉佩,當即正視起她來,“你在哪裡得的這個?告訴我,你把我爹弄到哪裡去了?”
闌雪鶯見白芯蕊要過來奪玉佩,便一把將玉佩收回手裡,冷哼一聲,“這個你別管,總之我說的全部都是事實,我本來想把他送給裔帝領賞,後來覺得領了賞我也討不到半點好處,就把他軟禁起來,畢竟他也是朝廷大員,還值點小錢。你放心,只要你不耍花招,我包他平安無事。”
“你!卑鄙!”白芯蕊豎起眉,她從來沒見過這麼心狠手辣的女人,她萬萬沒想到,爹在她手上,聽她說的一般一眼的,手中又有爹的玉佩爲證,。這使她不得不相信。
如今該怎麼辦,就這樣受闌雪鶯的鉗制,讓她肆意的活着嗎?
不,她一定要替淺笑報仇。
“信不信由你,你殺了我沒有半點好處。玉佩我先給你,你檢查一下是不是你爹的。好睏,我要回去休息了。”闌雪鶯捂了下嘴,朝正在搬動屍體的臘梅道,“臘梅,你倆把她拖去扔到枯井裡去。省得看了心煩!”
說完,她打了個哈欠,大搖大擺的走出廂房。
白芯蕊看着闌雪鶯的背影,狠狠的捏緊她剛扔過來的玉佩,這玉佩的確是爹的,上面刻有白這個字。
這玉佩是闌帝賞賜給父親的,父親年輕時因立了戰功,所以闌帝才賞給了他。他一直佩戴在身上,從未摘下來過。
闌雪鶯擁有這塊玉佩,要麼父親已經身亡,這玉佩讓闌雪鶯撿了去;要麼,父親真的在闌雪鶯手裡,還有一個可能就是,父親已經被闌雪鶯給殺了。
總之,她現在還不能輕舉妄動,她再氣憤也得咬緊牙關,待查清楚才行動。
忙活了一個晚上,白芯蕊才和臘梅將淺笑扔進後邊的枯井裡,皇宮的宮女死了,都沒有埋葬的地方,死了就往枯井裡一扔,以此結束她們短暫的一生。
想起淺笑溫暖的笑顏,白芯蕊恨不得立即殺了闌雪鶯,她才和淺笑相處了一天,淺笑就死在闌雪鶯手上,她在痛苦的同時,更多的是覺得憤怒。
她一定要爲淺笑報仇,殺了這個心狠手辣的女人。
望着窗外的含樟樹,白芯蕊覺得十分心疼,剛纔她才和淺笑在這裡談笑風生。淺笑告訴她,她想做娘娘,想看裔帝一眼,這是她最大的願望。
如今,她連自己心愛的男人都沒有看到,就這樣死在闌雪鶯的手裡,她怎麼會甘心?
淺笑,你一定要走好,來生不要進皇宮,不要進這是非之地。
她相信闌雪鶯終有一天會造報應。不是不報,是時候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