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芯蕊知道他爲難,不然不會只抓姜側妃去官府,要他真的不考慮幾個子女,一定會一劍殺了姜側妃,而他處置了她,兩個女兒和辰逸都會恨他,他現在真是陷入兩難境地,芯蕊站出來,無疑給了他莫大的勇氣。
“再說,就算下毒之人是姜側妃,父親認爲把她送到官府合適嗎?家醜不可外揚,這事一傳出去,父親你的聲望會全毀,到時百萬禁宮怎麼會聽你的?”
白芯蕊一定一頓說完,說得白流清一愣一愣的,果然,是他太魯莽,只知道懲罰人,沒想過後果。
寧庶妃目光如箭的射向白芯蕊,她怎麼這麼蠢,她早該看出來,這府裡誰都不是她的對手,除了白芯蕊。要幹掉姜側妃,應該先幹舊白芯蕊這個狠角色。
現在她插進來,她還真有些後怕,她真後悔沒拉白芯蕊一起下水。
“芯蕊,你知道這毒 誰下的?”白流清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女兒,女兒一向不懂醫術,怎麼知道兇手是誰?
白芯蕊嘴角露出抹輕諷的冷笑,不經意的瞟過寧庶妃,嚇得寧庶妃身子軟了下來,她剛不緊不慢的道:”父親,我現在還不知道,不過,我可以一層層剝開,讓父親自己判斷。“
說完,白芯蕊拿起桌上的雪花膏,輕輕聞了聞,再觀其成色,在心裡細細回憶起自己看過的《異域毒志》來。
“如何剝開?”白流清顯然對這事有了興趣,期待的看着女兒。
白芯蕊玉手輕輕將雪花膏放下,又用鉗子夾住一隻口吐白泡的毒蠍子,細細觀察它的模樣,動作,心裡便有了數。
“你親,女兒也不是天才,不過前幾日看醫書,正好看到上面有關這毒蠍子的介紹。這毒蠍子有個特點,可以像蛇一樣吐出毒液,它的毒液是白色的,滲雜在雪花膏里人們根本看不出來,且這毒液有股腥 味,我剛纔聞了聞這雪花膏,也有股淡不的腥味,如果孩子吃了有蠍子毒液的雪花膏,自然會中毒而亡。”
白流清一怔,負手而立,思索道:“依你這麼說,有人將蠍子吐出來的毒液滲進雪花膏裡,然後用雪花膏的人就會中毒,那擁有這蠍子的人,便是下毒之人,但爲什麼庶妃塗了這雪花膏,沒有中毒:“
白流清冷然說完,鷹利般的眸早已如矩般剌向姜側妃,而姜側妃則大氣凜然的立在原地,眉鋒上揚,一臉緊繃,大有不怯弱之勢。
白芯蕊點了點頭,繼續道:“不過,擁有這蠍子的人不一定是下毒之人,她完全可以下了毒,將蠍子偷偷放進別人的房裡gip有,這毒蠍子的毒性雖然強,只要沒口服,塗在身上傷不了人。嬰兒纔出生,抵抗力弱,只要嘴脣沾上一點,都必死無疑!”
“啊……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你死得好慘。”寧庶妃緊緊捂住心口,嘴脣發白,身子不住的發顫,心如刀絞,她要殺了姜側妃,要不是她,她的孩子怎麼可能會死?
“蕪兒,別太難過,本王一定將兇手抓出來,以後……咱們再生,多生幾個。”
看着白流清安撫寧庶妃的樣子,姜側妃是羨慕忌妒外加恨,如今人家是一對人人羨慕的老鴛鴦,她卻成了隨時有生命危險的階下囚,她努力力多年究竟爲了什麼?
她不甘心,就是死,也要扯上這兩人,絕不讓她倆逍遙快活。
白芯蕊不可置信的看着她曾引以爲傲的父親,搖頭喃喃道:“爹,這毒根本不是孃親下的,你不僅不幫她,反而和寧庶妃在衆人面前卿卿我我,你們感情倒是深,可這個家……你不要了嗎?”
“芯瑩!”白流清立即深深的愧疚起來,芯瑩說得對,他確是太偏心寧庶妃,可姜側妃作得的確太分,他這個做父親的,真是兩難,唯今之計,是先查出兇手,他纔好作決斷。
“芯蕊,那醫書真的這麼記載的?那你說,兇手是誰。”這孩子,剛纔還說知道兇手是誰,這會兒又說還不知道。
白芯蕊嘴角揚起抹璀然的冷意,輕覆睫羽,淡然道:“女兒也是從收上看來的,當不得真,至於兇手,還不確定。”
白流清一聽急了,忙問道:“女兒,爹相信你知道,你就告訴我吧。”
白芯蕊瞥了眼在場的衆人,精利的目光從衆人身上一一掃過,當掃到姜側妃時,她是一臉的憤怒,掃過寧庶妃時,她則眼神閃爍一下,不過立馬佯裝鎮定。
“爹,這毒蠍子產於銀國西側的一個小番邦部落一帶,這部落名叫‘笙族’,裡面的人擅長使毒解毒,不過那裡很窮,有許多男女外出幹活,男子做人家的管事僕役,女子做丫鬟媳婦。不過父親,這都是我猜的,你別當真。“
說到這裡,白芯蕊迅速將目光掃了眼衆人,發現寧庶妃身側的丫鬟落翹身子抖了抖,臉色刷的慘白起來,好像被正中心事似的,趕緊將頭低下,木木的愣在原地,而寧庶妃和白芯畫,兩人臉色都迅速暈紅起來,眼珠直閃爍,這就是典型的做賊心虛!
“笙族?”白流清一聽,當即朝姜側妃看去,“本王以前聽說,府裡來了個丫鬟,是笙族的,有沒有這回事?”
這一問,可把姜側妃樂壞了,她立即將如炬目光移向寧庶妃身側的落翹,大聲道:“老爺,當然的,她就是寧庶身邊的落翹!我懂了,原來真是寧庶妃栽贓陷害我,故意將蠍子放在我屋裡,然後毒死自己的孩子,再一舉斬除我,寧庶妃,你的心好狠,你太狠了!”
姜側妃話音一落,在場所有人都驚訝的睨向寧庶妃,原來所有人都同情寧庶妃死了兒子,可纔不到半盞茶的時間,所有事情都風迴路轉,她從溫柔善良的小綿羊,立馬化身爲心機深沉的大灰狼。
白芯蕊嘴角溢起抹淡笑,使得白皙的臉上多了兩粒紅豆般的小酒窩,烏黑的眼眸慧黠動人,朝臉色由紅轉白的寧庶妃眨了眨眼,輕聲問道:“庶妃,可不是我說的,是她們自己猜的!”
白芯蕊溫婉大方的說完,使得白老爹大爲驚訝,可在驚訝的同時,他一顆心已經絞痛起來,“不可能,怎麼會是蕪兒,蕪兒怎麼會害自己的孩子,絕不可能!”
這時候的白老爹,那臉色早更加鐵青,白芯蕊知道,這時候不是她多說扞候,因爲白老爹溺愛寧庶妃,就算知道是她乾的,他也不可能不再愛她,可這揭發的人,卻會成爲白老爹最恨之人,因爲她使他沒了幻想。
所以,這種事讓姜側去做吧。
果然,她這個功勞最大的人被姜側妃一把推到後邊,姜側妃盛氣凌人的衝上前,走到落翹身側,大聲喝道:“落翹,你是笙族人,別以爲我不知道,這毒蠍子是你們那和的,這就說明,下毒的人是你和寧庶妃,現在你還有何話可說?”
寧庶妃身邊的人她可是調查得清清楚楚,要不是自己前期準備工作做得好,這下遇難,也不會那麼快揪出幕後黑手。
姜側妃冷冷質問完,後邊的白芯柔、白芯瑩紛紛涌上來,白芯瑩得意的睨向寧庶妃,沉聲道:“庶妃,你臉色好像不太對勁,怎麼這麼白,難道你心虛了?想栽贓我娘,我會讓你們生不如死!”
這麼一說,寧庶妃身側的落翹雙腿迅速抖了抖,眼珠一直閃爍,額頭上沁着細密的汗,看着看着就要跪下來的情景。
寧庶妃看了眼直髮抖的落翹和白芯畫,耳根子迅速紅了起來,隨即,她心一橫,當機立斷,雙眸如刀醫般剌向落翹,揚起手,對準落翹的臉“啪”的一掌狠狠煽了下去,把落翹當場煽跪倒在地,“狗奴才,原來這一切都是你乾的,我哪裡得罪你了,你要害我的孩子?還要栽贓側妃!你還我孩子,還我孩子來!”
說完,寧庶妃瘋了一般的扯住落翹,巴掌如雨點般聽聽直打,打得落翹滿眼淚痕,頭髮蓬亂,寧庶妃一邊打一邊歇斯底里的怒吼:“落翹,究竟是爲什麼你要這樣害我,我待你一向不薄,你爲何害我!”
落翹被打得嗚嗚直哭,邊上的姜側妃則驚訝的張大嘴巴,本以爲馬上就抓住寧庶妃,沒想到她來個釜底抽薪,把丫鬟推出來了事。
她姜素心豈是這麼容易糊弄的?
“寧芷蕪,這幕後使狠本就是你,你少拿落翹出氣。落翹,你說,究竟是不是她指使的你,你放心,有我在,我給你作主,她絕不敢傷害你。”姜側妃一把拉起小臉腫出了血的落翹,恨恨瞪向寧庶妃。
落翹只是流淚,嘴脣微微闔動一下,想說什麼只是憋在心裡,什麼也不敢說。等她擡眸睨見寧庶妃那狠毒仇恨的眼色時,則嚇得立馬低下頭。
這邊的白流清見落翹不發話,盛怒如獅子道:“大膽奴才,還不快說實話!再不說,我一劍砍了你。”
說完,只聽“咻”的一聲,白流清早將牆上的定劍撥了出來,劍鞘空蕩蕩在半空晃悠,那室劍銀白如月,發出精銳的利芒,嚇得落翹直搖頭。
“老爺饒命,這……”說到這裡,落翹看了眼寧庶妃,發現寧庶妃仍舊狠狠盯着自己,她一家人的性命都在寧庶妃手上,要是不幫寧庶妃,她一家人都會沒命。
想到這裡,她立即在地上磕起頭來,一邊磕一邊道:“老爺饒命,這一切都是我乾的,我忌妒寧庶妃,我恨她,所以我在姜側妃賞賜她的雪花膏裡下了蠍子毒,爲了洗脫自己的嫌疑……我又……又悄悄把蠍子放進姜側妃房裡。”
落翹說到這裡,眼淚已經啪嗒啪嗒滴在青石板上,寧庶妃這才鬆了口氣,姜側妃呢,氣得鼻子吹灰。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翹身上,寧庶妃則慢慢將視線移到一旁看戲的芯蕊身上,她沒相屋,這呆郡主這麼有本事,這麼有心計,才十六歲已經懂得藏匿鋒芒,大智若愚,馬上就要解決掉姜側妃,竟出了個白芯蕊。
這個白芯蕊,今後會是她在府裡最大的敵人,如果不除掉她,自己的日子將會很難過,因爲她已經盯上自己了。
落翹悽苦的說完,白流清當即捂住心口,氣憤的罵道:“沒想到是你個奴才,蕪兒怎麼傷害你了,你要這麼毒害她?”
“我……我……”落翹不知道該說什麼,從第一天跟在寧庶身邊,她就知道,寧庶妃是個狠角色,她扣押了自己的親人,只要她敢背叛她,自己的親人必死無疑,她這都是沒辦法。
而且,要是她不承認,老爺怪到寧庶妃頭上,最多懲罰她一下,寧庶妃與老爺感情頗深,老爺怎麼捨得罰她。可這事一完,寧庶妃就會要了她的命,責怪她沒出來承認,到時候,一樣是死。
現在爲寧庶妃而死,說不定能保住全家所有人的性命。
姜側妃冷冷睨向寧庶妃,朝白流清義正言辭的道:“老爺,你不能聽信這丫頭一面之詞,你想想,如果不是因爲信任,她能跟在寧庶妃身邊多年?依寧庶妃小心翼翼的性子,怎麼會給自己安個禍害?而且落翹說她很恨寧庶妃,既然恨她,她爲什麼會站出來頂罪,她可以一口不承認,殷事全部推到寧庶妃身上,但她沒有!”
姜側妃說完,又繼續分析道:“爲什麼落翹沒有揭發寧庶妃,反而這麼輕易認罪?這可是死罪!依我看,落翹有把柄捏在寧庶妃手裡,爲了她最親的人,她不得不替她頂罪,況且,以落翹一以之力,怎麼能將蠍子放在我廂房裡,這裡面肯定有內應,而這個內應,就是寧庶妃安插在我身邊的人。老爺,你說妾身分板的對嗎?”
白芯蕊看着胸有成竹的姜側妃,她還真沒想到,這平常愚鈍無知的女人,這個時候竟變得聰明起來了,看來,沒有兩把刷子,在這深宅大門中真不是好混,別看姜側妃平時易怒暴躁,卻也是個不可小覷的角色。
女人們平時沒事做,只好鬥來鬥去解悶了。
姜側妃一字一句的分析完,白流清雖然不敢相信,卻也懷疑的看向身側的寧庶妃,姜側妃雖然粗魯,可說的那話也有道理,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這他平常疼愛的善良女人,其實是隻最毒的蠍子?
還是,他以前根本沒有好好觀察過燈庶妃,一味被她的柔情俘獲,沒注意到她和姜側妃的小爭小鬥,如果這事真是寧庶妃乾的,那他身邊就養了頭狼!
想到這裡,白流清眼神漸漸變得心寒起來,朝寧庶妃道:“蕪兒,姜側妃說的是不是真的?這幕後主使究竟是不是你?”
他不敢相信,他一直寵愛呵護的女人,真會這麼狠,爲了自己的地位和幹掉對手,竟然親手毒死自己的孩子。
寧庶妃驚覺事情不對勁,慌忙轉了轉眼珠,撲通一聲跪到白流清腳下,失望的搖頭道:“老爺,我和你共枕多年,你竟然信她不信我!”
說到這裡,寧庶妃楚楚可憐的抖動着雙肩,一副泫然欲泣的清絕模樣,顫抖的道:“老爺,平常事事我都讓着姐姐,不和她爭,不和她搶,誰是誰非你都看在眼裡,怎麼能聽信她的一面之詞。我好不容易懷上孩子,可憐的孩子才一出生便沒命了,我還遭受着最致命的打擊,老爺竟懷疑我,我的心好痛,真的好痛……”
“蕪兒……”白流清心下一緊,雖然心疼寧庶妃,可他一聽到姜側妃分析的那些,便收回要去扶寧庶妃的手,冷冷立在原地。
寧庶妃見自己的丈夫不爲所動,忙搖頭道:“老爺,我敢對天發誓,若是我害的孩子,我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我真沒想到會是落翹,我不知道哪裡得罪了她。”
說到這裡,寧庶妃已經泣不成聲,繼續跪在道:“哦……我想起來了,有一次落翹向我提出,想服侍老爺,可能是因爲我太愛老爺,不想漂亮的落翹奪了我的寵,就沒答應她。或許她那個時候已經對我懷恨在心,所以纔有今天的事,這事說來都怪我,怪我沒看好孩子,怪我輕信下人……”
落翹只是恨恨的抿着脣,冷冷瞪着寧庶妃,一言不發。
白流清心裡早已顫抖,畢竟這寧庶妃看上去溫柔可人,才失了孩子,現要又是最可憐的,他怎麼忍心再懷疑她?
寧庶妃見白流清神情有所鬆動,在姜側妃發話之前,當即話鋒一轉,將予頭調向姜側妃,冷聲道:“姐姐,我試問沒哪裡對不起你,這落翹當時和其他丫鬟來的時候,還是你讓我挑的。你把一堆丫鬟推到我面前,讓我挑,我就隨便挑了幾個,落翹也在其中。這說明,落翹是你的人,我真懷疑你的動機,明明是你聯合落翹害我,竟然將錯推到我的身上。試問,有哪個母親會殺自己的孩子,有誰會!老爺如果不相信我,我和芯畫這就以死明志,去天上陪我的孩子,用死來證明自己的清白!”
寧庶妃說完,拉起身邊的白芯畫,兩人就要朝邊上的柱子撞去,白流清一見,迅速將兩人拉了過來,又將難受的寧庶妃抱在懷裡,忙輕撫她安慰道:“蕪兒,你別做傻事,我相信你,永遠信你。”
說道到這裡,白流清冷冷瞪向姜側妃,厲聲喝道:“蕪兒說得對,有啊個母親會殺自己的孩子?我相信蕪兒不是這種人,倒是你,一心想栽贓她。”
寧庶妃見起了成效,立即難過的道:“老爺,在我生產的時候,姜側妃藉故調走接生婆,等我孩子快生到一半,她才和曲媽媽慢悠悠的趕來。幸好孩子福大命大,安然落地,可他就算落地,也躲不過有些人的黑手,他死得好冤!”
姜側妃一聽,當即雙手插腰道:“好你個寧芷蕪,自己狠心殺了孩子,又往我這裡推,接生婆自己家裡有事,我準了她半天假,誰知道你提早幾天生產,這事你也賴到我頭上?”
姜側妃現在算是懂了,這女人厲害着呢,這一仗,她不僅沒整倒她,反而使自己危險起來,要是再這麼吵下去,估計自己又成了殺死孩子的罪人。
寧庶妃也清楚,這事與姜側妃無關,要是真賴到她頭上,估計姜家會來個魚死網破,到時,就算有老爺護着,她也難能周全。
想到這裡,她又撲通一跪,朝白流清道:“老爺,孩子是落翹害死的,確民姐姐無關,我……我的心好痛!”
寧庶妃說完,虛弱的往後一仰,當即暈死在地上。
心愛的女人都暈了,白流清哪還敢管其他的,他急忙將寧庶妃抱到牀上,朝下人吩咐道:“來人,把殺人兇手落翹 拖出去打死,其他人全退下。”
姜側妃冷哼一聲,慢慢走到落翹跟前,朝她搖頭道:“可惜了你這張美豔的臉,誰叫你跟了這麼惡毒的主子?”
“你還說什麼,還不快滾出去!”白流清對着姜側妃又是一吼,吼得姜側妃回瞪一眼,領着人暢快的走了出去。
今天雖然她身陷險境,不過寧庶妃死了兒子,整死自己的兒子,這就是她的報應。
正要走,身後又傳來白流清氣憤的聲音:“作爲主母,不好好照顧蕪兒,罰你半年月錢,從今往後,你給本王好好清理府裡的人,將禍根一一排除。”
姜側妃咬牙應聲,上次才發了她半年,這次又是半年,這罰來罰去,她未來一年的月錢都沒了,該死。
看着落翹被下人押了出去,白芯蕊心裡嘆了口氣,她自願認罪,肯定有其它原因,她相恢幫她,也幫不上。
這個時候女子的命真是賤,尤其是下人的,主子不高興,就得拉出去砍了,她真慶幸自己穿越到郡主身上,不至於像下人們那麼可悲。
剛纔差點躺着也中彈,這寧庶妃,還真是陰險。
半夜,整個白府都籠罩在一片悲切中,剛纔的紅燈換成了白燈,人們的豔衣也換成了素裳,寧庶妃癡癡坐在窗前,看着遠處叢叢的燈影,心裡很疼,如同喝了毒藥般疼。
站在後邊的白芯畫眼裡帶着對她的怨怒,冷冷盯着寧庶妃的背影,沉聲道:“娘,剛纔我就勸過你,這法子不行,這下好了,我沒了弟弟,你沒了兒子,賠了夫人……又折兵。”
“我……我也是逼不得已。”寧庶妃冷冷地扭過頭,臉色十分蒼白,喃喃道:“我以爲這毒性不強,孩子最多隻是暈過去,服了解藥就會好,誰知道他一沾這毒液,馬上就沒氣了……這都得怪落翹,要不是她說毒性不強,我也不會拼死一搏。”
“我早就勸過你,不能拿弟弟的性命來搏,你偏不聽,這下你後吧?本來父親就要立你爲正妃,被你這麼一攪和,弟弟沒了,正妃的位置也岌岌可危,你以爲你真賺了?”白芯畫一臉失望,孃親連自己的親生骨肉都敢害,還有什麼事是她做不出來的?
寧庶妃一聽,當即冷聲道:“要不是爲了對付那賤人,我至於如此?她想奪走你弟弟,要抱走她,爲了保住弟弟,我只好出此下策,我真的不知道毒性會這麼強,我以爲孩子只是暈了過去……”
說到這裡,寧庶妃緊緊捂住自己的心,今天是她這輩子最痛的一天。
她只是不想孩子被姜側妃奪走,纔想陷害姜側妃,讓老爺把孩子留在自己身邊,再一舉除掉姜側妃,哪知,又是那白芯蕊,這白芯蕊,真是她心頭的一根剌。
白芯畫一邊流淚一邊說道:“這事也怪我,我沒能阻止你,我也以爲那毒不強,弟弟只要服了藥就沒事。可是……”
看着孃親難受的樣子,白芯畫不知道該說什麼,之前兩人商議,因白芯蕊和姜側妃都換過弟弟,她們便給弟弟下毒,讓他暫時暈過去,等老爺回來狠狠懲罰這兩人,可卻害死自己的弟弟。
她很後悔,後悔得心口直疼,沒了弟弟,自己地位仍舊是庶女,怎麼都不可能像白芯蕊那樣,做白府正正當當的嫡女,隨便就能嫁個皇子。
孩子夭折的事,一個月後也就漸漸淡了,這一個月,寧庶妃很少出門,天天躲在芷蕪院哭,白老爹心疼她,天天去陪她,繼續播種,繼續耕耘,希望能再播個兒子出來。
白芯蕊躺在桂花樹下,懶洋洋的曬着太陽,無奈的癟了癟嘴,老爹不是說最愛孃親嗎?但從她觀察來看,不見得,他愛的還是年輕貌美的寧庶妃。
果然,食色性也,這都是男人的通病,這世上又有哪個男人能真正對愛人從一而終?
想到這裡,她不敢嫁人了。
姜側妃最近行動很積極,一方面繼續視察敵情,一方面忙得腳不沾地,準備從管事媽媽領來的丫鬟們挑幾人給姑娘們。
白芯蕊才喝完一杯花茶,前院已經命人來叫了,拂了佛一頭烏黑纖長的頭髮,白芯蕊領着雪嬋、絳紅,慢悠悠的朝前廳走去。
到了前廳之後,姜側妃等人已在了,因爲出了落翹這事,姜側妃決定對府裡來個大清洗,把以前她看不慣的,看不順眼的,向着寧庶妃的下人全部換掉,換上她自己瞧得中的心腹。
寧庶妃這一戰,真是大傷元氣,古時女人生個孩子本來就難,她容易懷了個還沒了,今後要想再生,還得看她有沒有這個體力,所以當她來到院子裡時,一臉的愁眉苦臉,我都比以前憔悴得多。
在院子裡,站着十排身着素衣的丫鬟,每排十個,一共一百人,丫鬟們或瘦或胖,或美或醜,有的來自皇宮,有的來自人伢子手裡,有的是沒落富貴人家,有的則是獲了罪的官家小姐,總之各有來歷。
白芯蕊挑了挑眸,隨意打量了下這裡的人,發現裡面有幾個長得特別標緻,那標緻程度可以進宮做娘娘了,這些應該多是獲罪官家小姐,她們從小養尊處優,生活很好,保養得好,長得自然也好,但就是眼力見有些高,個個擡高頭顱,一副盛氣凌人的模樣。
不甘心啊,同樣是主子,她們卻落到這種地步,來給人做丫鬟,白芯蕊能理解她們的不甘。
小姐們陸續坐到自己位置上,姜側妃坐了主位,寧庶妃坐在她下首,一直冷若冰霜,不說半句多話。
姜側妃看了眼寧庶妃,輕輕端起桌上的茶,嫣然笑道:“妹妹好久不見,身了恢復得如何?”
寧庶妃一聽,眼眸微動,心想,雖然她沒了兒子,不過仍受老爺寵愛,想懷孩子,以後有的是機會,要是在這女人面前露了弱,以後這府裡更沒她的地位了。
想到這裡,寧庶妃臉上扯出抹清笑,故意揉了揉有些痠痛的腰,朝姜側妃笑道:“妹妹我身體一向很好,加上老爺悉惦照料,早就大好了,呵呵。”
姜側妃一聽,臉色赫然由白轉青,不過仍舊鎮定的道:“妹妹也真是的,纔沒了兒子,這麼快就享受魚水之歡,就不怕折壞了身子,你對得起老爺的骨肉?”
“這就不勞姐姐費心了,老爺說了,只要想生,我生多少都可以。倒是姐姐,許久沒有老爺滋潤,又逐漸邁向老年,可得好好調養身子。”寧庶妃說完,捂着手絹呵呵直笑起來。笑得姜側妃怒炎上涌。
“咦?上次聽說老爺要升你爲正妃,怎麼還沒行動,莫不是老爺在說笑?”姜側妃驚呼一聲,朝座下的白芯蕊看去,“還是芯蕊娘好,雖然也不在人世,不過老爺一直深愛她,不肯再立正妃,就算老爺要立,也得以過芯蕊的同意,大家說是吧”
白芯瑩觀察着底下丫鬟,懶得理姜側妃,白芯柔則不憤的掃了白芯蕊一眼,隨即轉過頭不再說話,白芯瞳依舊病怏怏的倚在邊上,沒有人搭理她,白芯畫那雙眼睛慢滴溜溜的觀察着衆人。
只有曲媽媽、意媽媽討好的道:“是的是的,得問郡主。”
姜側妃掃了眼衆人後,頓了頓道:“這裡一共有一百個丫頭,小姐,公子,庶妃每人挑四個,其他的遣走,誰先挑?”
姜側妃說完,小姐們各有慮色,紛紛想先將好的挑走,最好挑不美不醜的,美不過自己,看上去又標緻,這樣的才能凸顯出自己的美來。
白芯柔率先站出來,挑了四個身材高挑,相貌一般的丫鬟,白芯畫也不甘落後圍 着丫鬟們轉了兩圈後,果斷的給自己和孃親挑了幾個相貌平平的,要是挑的丫鬟太美,將來讓姑爺看上怎麼辦,這不是搬石頭來砸自己的腳。
輪到白芯瞳時,則挑了兩個出色的,兩個一般的,白芯瑩性子一向急,這次卻沒和她們爭,等到她時,她站出來挑了四個最醜的,本來她姿色就平平,要是再挑好看的,全蓋過自己怎麼得了。
白芯蕊終於從白芯瑩身上體會到,美是需要襯托的,圓頭圓腦的白芯瑩站在四個普通醜陋的丫鬟中間,她立馬變成了美麗的白天鵝,這層次晉升的,是所有姑娘都比不上的。
白芯瑩對自己挑選的人很滿意,立馬就帶到邊上訓起話來,輪到白芯蕊的時候,還有一大堆丫鬟站在那裡。
漂亮的被白芯挑了兩個,只剩三個還很美,其中一個穿水紅色衣裳的生得十分狐媚,白芯蕊掃了她一眼,她也朝自己媚笑一下,她立即搖了搖頭,找個這樣的丫鬟,將來沒法省心。
走到身穿綠衣裳的姑娘面前時,這睛擡得高高的,一看就是那種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官家小姐,她見白芯蕊在打量自己,當即不屑的嗤了一聲,眼裡是濃濃的不屑。
白芯蕊愕然,她怎麼混得這麼差,連個沒落的丫鬟都敢鄙視。
最後,她挑了右邊模樣標緻,看上去性子舒服的紫衣姑娘,其他三個,她均挑的是看着舒服,模樣隨意的,她的宗旨是,挑的丫鬟忠心,看着舒心,用着省心就行了,相貌倒在其次。
等她挑完時,那兩個沒被挑中的美人全都盛怒的看着她,難道她們很差勁?誰都不要!
在這府裡,跟着這些小姐是最好的,如果跟在夫人身邊,不僅要被壓迫,還得而對老男人;如果跟着這些年輕的姑娘,等到她們出嫁時,她們或許可以跟着陪過去,然後成爲年輕姑爺的通房,甚至姨娘,最後母憑子貴,混個側妃什麼的當當,總比給老男人曖牀來得幸福。
姜側妃看了那水紅狐媚女子和綠衣裳的高傲姑娘一眼,朝白芯蕊笑道:“郡主,你怎麼不要她兩?瞧這倆姑娘生得多嫵媚,身段好,模樣好。”
白芯蕊淡然軌笑,不緊不慢的道:“那妹妹們怎麼不挑?”
白芯瑩一聽,臉色攸地通紅起來,她怎麼可能挑比她美十倍的女人,這不是給自己找威脅麼。
姜側妃問完話後,那嫵媚姑娘一聽,立即驚訝的看向白芯蕊,後悔自己剛纔姿態沒擺正,她以爲這是最後挑的,定是府裡最不受寵的,所以不願意去服侍她,沒成想,這最後挑的,竟是傳聞最受翼王寵愛的郡主,真是失策!
等到兩位姑娘將樣子擺得低一些時,白芯蕊已經慢慢走到她們跟前,她看了那水紅衣裳的姑娘一眼,搖頭笑道:“這個磁嫵媚,適合服侍爹,不適合做丫鬟。”
這一冷不防的話,聽得這狐媚女子當場紅了臉,心裡卻有些不忿,像她這麼極品的美人,要配就配個年輕的皇子,怎麼能配四十多歲的翼王?
白芯蕊將目光移到那綠色傲氣的姑娘,那姑娘父親以前也是個不大不小的官,聽過這呆郡主的名號,便冷冷挑眉,一副不以爲然的樣子。
“我挑的是奴才,對千金小姐沒興趣。”白芯蕊冷冷睨了這綠衣女子一眼,隨即回過頭不再看她。
綠衣女子一聽,神情立即落寞起來。
“既然如此,你們兩個,一個服侍我,一個服侍老爺。”姜側妃說完,朝寧庶妃露出個得意的笑,在寧庶妃擔憂的目光中,將那嫵媚的女子挑給了老爺,自己則留下那官家小姐。
這時候白芯蕊才知道,這模樣媚惑的姑娘叫蝶衣,那官家小姐叫玉蘅,而自己挑的比較出彩的紫衣姑娘叫幽然。
蝶衣一聽,雖然有些不甘心,不過一想到那傳聞中英明神武、位高權重的翼王,臉上的神色也鬆動起來,不能嫁個皇子,能嫁個王爺也不錯,況且,這翼王並不老!
回到芯蕊苑,白芯蕊細細打量了四個姑娘一眼,除了幽然模樣最出色,性子最溫和之外,其他三人都有些木木的,長相也沒什麼特點,她就給她們取了名字,分別叫二喜、三喜、四喜,好記又好認。
三個喜呆呆的接受了自己的名字,便怯弱的愣在原外,只有幽然大方坦然,雙眸明鏡的平視前方。
白芯蕊粗略的掃了衆人一眼,清麗的眸子透着淡淡瑩光,一襲紅衣耀眼奪目,整個人顯得出塵脫俗,在看向幽然時,她不緊不慢道:“在我這裡當差,活不多,不過,都得有本事,還有忠心。對於忠於我的人,我會多賞,對於背叛我的,你們會狠狠的罰,聽見了嗎?”
清冷如珠的聲音淡淡說完,嚇得幾個丫頭全都縮了縮身子,主子恩威並施,她們在害怕的同時,又有些尊重敬佩她,看來以後在這裡,得好好當差。
“是,郡主。”四位姑娘回答完,全都朝白芯蕊欠身拂禮。
白芯蕊滿意的點頭,“雪嬋,帶她們下去安歇,好好教教她們這裡的規矩,鍛鍊一下她們的膽子,我這裡不要膽小無能之輩。”
“是,郡主。”
雪嬋說完,三個喜又抖了下身子,只有幽然仍舊淡淡的,頗有點大家閨秀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