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吵過,丁氏餘怒未消,下了逐客令:“今晚沒有精神,你自去房中睡吧。”等張寅出門,丁氏便迅速關上房門。二人各自一夜無眠,不提。
案發已經半年,入葬的欒氏夫婦屍首諒已腐爛,徐階不忍心啓棺驗屍,就從居喪違例入手,單提丁氏審問。爲什麼塗脂粉,又何以穿紅褲。丁氏支支吾吾,實在難以啓齒。不就是女爲悅己者容麼,與張寅親暱啊。急切間丁氏張口說:“小婦人天生愛美,亡夫在時塗抹已成習慣,忘了正在居喪。望大人念小婦人不懂世事,開恩啊。”“如此說來,似也有理。”徐階突又問,“那紅褲怎麼說?”丁氏啞口無言。徐階心想,且嚇她一嚇,便擲籤說:“拖下去杖責二十!”丁氏趕忙搖手說:“青天大人使不得!使不得!”“何以使不得?”那丁氏粉臉羞紅,吞吞吐吐說:“小婦人已……有身孕……”“欒傑久病臥牀,何來身孕?”“這個……這個……”丁氏語塞。此時,胡嵐帶里正及幾位鄉鄰上堂,稱範文一向老誠,爭水之事,是張寅仗勢欺人所致。戚和帶丁氏丫環到堂,丫環指證,撞見丁氏與張寅偷情。那丁氏花容失色,癱倒在地。
於是拘傳張寅,拷問之下,張寅長嘆一聲,從實招供、畫押。衙役到欒府後園假山石下,起出張寅血衣和行兇刀具。一場冤案得以昭雪。
原來丁氏進府以後,嫌欒傑體衰,無法滿足自己。青絲伴白髮,了無情趣,一來二去就與張寅勾搭成奸。欒傑病倒以後,二人少了顧忌,烈火乾柴,打得火熱。日子一長,欒傑夫婦有所察覺,氣得半死,二人便在房中商議當場捉姦,解送官府。誰知隔牆有耳,被丁氏聽得,轉身就告知了張寅。那張寅沉思片刻便問:“小夫人青睞張某,是貪一時歡娛,抑或願與我長相廝守?”一時歡娛如何?長相廝守怎樣?“
“”一時歡娛,那就從此收手,想那老東西只是懷疑,沒有把柄,從此相安無事;長相廝守……”丁氏插嘴道:“自然是長相廝守,再說我身上已有一個多月未來,或是懷上了你的種,日後肚子一天天隆起,想瞞也瞞不過去。正想與你商議,趁兩個老東西不覺,狠狠撈些金銀逃奔他鄉哩。”張寅一聽丁氏已然懷上,喜上眉梢,只消丁氏生個男孩,這家產不就穩到手了?逃走做甚?就說:“還有一法,不用外逃,也可長相廝守。只不知小夫人是否願意?”還有什麼好辦法?”張寅說:小夫人““已有身孕,把兩個老東西做了,這家產不全是小夫人的?”丁氏一聽,臉上失色,脫口道:“那是要償命的!”張寅俯身安慰:“小夫人不必驚慌,讓我想個辦法,嫁禍他人。一切有我,小夫人勿勞操心。”
絞盡腦汁,張寅終於想起了範文。半年前爲桂口那邊梯田灌溉爭水一事,雙方不就猛吵了一架,弄得人盡皆知的麼?設計定當,預置尖刀,張寅就在一天夜裡撥開欒傑夫婦的門栓,摸將進去,抹了擁被而臥的欒傑夫婦的脖子,當下血如泉涌,眼見得活不了,便用汗巾在老東西頸部受血,掩上房門,直奔範家而去。一路走一路擠出汗巾上的血,還特意在範家門上按下血印,然後回到欒府,脫下衣褲,捲起尖刀埋藏後院假山下。張寅、丁氏滿以爲此事做得人不知鬼不覺,算定範文在劫難逃。沒料想機關算盡,還是難逃法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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