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嘉靖手諭徐階,上面僅五字:“卿齒與德何?”“齒”即年齡,“德”即道德。“你的年齡與道德如何?”不對吧?徐階一時沒了主意。這一次爲徐階破解的是夫人張氏,張氏說,這“德”、“卿”兩字用“與”相連,是並列的,“卿”指的是老爺,“德”必定也是指一個人。問的是老爺的年齡與叫“德”的人的年齡誰大誰小。夫人一說,徐階大夢初醒,手拍腦門說:“是了,是了。這個‘德’就是繼任的禮部尚書歐陽德也。”
猜對了。
另一次就更懸乎了。嘉靖手諭稱自己做了個夢,夢中只見兩個大字“靈瞿”,已命太監查遍《玉篇》等字書,毫無收穫,不知何意。這一問,把徐階問得暈頭轉向,飠靈飠瞿是什麼意思啊?回家說與張氏,張氏也沒了方向。徐階只得夜訪同鄉楊豫孫,這楊豫孫也是個學富五車的松江才子,面對飠靈飠瞿兩字同樣瞠目。此時楊豫孫的夫人張氏在後堂,聽得兩個大男人着急,便款款走出,向徐階福了一福說:“哪兩個字啊,居然難倒了次輔阿哥?”說罷撲哧一笑,順手從桌上拿起,細看一番,仰着頭想了又想說:“這兩個字好生面熟,妾身在哪本書上見過……”說得兩個大男人頓時興起,忙不迭說:“哪本書?”
那張氏擺擺手說:“不急,不急,一急倒想不起了……”忽兒說:“是了,是《道藏》,這兩個字好像說的是餓鬼求食的意思。”徐階如獲救星,楊豫孫更是跳將起來,轉身便去書房搬出一摞《道藏》。楊豫孫對着《道藏》犯難了,大海撈針啊。張氏笑說:“不妨,那裡邊妾身夾着鞋兒花樣呢!”說罷,伸纖手,一本一本地翻過去,果然,翻到了鞋兒花樣,再一看,那是《道藏》的《法海元珠》一篇,果然不差。這兩個字也實在冷門,怪不得《玉篇》也無。
嚴嵩老兒無法回答的問題,徐階過一夜就破解了,自然贏得嘉靖的歡心。原來餓鬼求食,趕緊做法事施捨。徐階的官階也就一升再升,一品滿三年,進柱國,再進太子太傅,又進武英殿大學士。滿六年,兼食大學士俸,即享受兩份工資,再加少傅。
那年頭,同鄉之誼也是官場的資源。徐階是華亭人,嚴嵩卻是江西分宜人,怎麼攀同鄉?徐階有辦法,他藉口松江有倭寇侵擾,家眷寢食難安,揚言要遷往江西,不僅口頭上這麼說,而且着手在江西置房買田。朝中大臣動問,徐階就說:“敝鄉戰亂頻仍,遷往江西較爲安全。”對嚴嵩則說:“江西是首輔大人誕生之地,下官託大人之福,可保安全。致仕後也可與大人詩酒同樂。”嚴嵩一時也不免迷糊。
隨着嘉靖對徐階信任日增,交辦的事兒也多了,最重要的事兒就是軍事。仇鸞被誅以後,嘉靖多次與徐階謀劃邊疆之事。後來倭寇蹂躪東南沿海,嘉靖數次向徐階問策,徐階自然力主發兵。
既然聖上垂詢,徐階便理直氣壯,勇於任事。嘉靖三十三年(公元1554年)徐階撰寫了《論發兵徵倭》,強調東南是“財賦重地”,而眼下“倭寇猖獗,蘇鬆等府、通州泰州,民遭焚劫,慘毒之甚”,必須“宜速剿滅”。此後一年之內連續獻計,撰寫《答倭情》、《再答倭情》、《再答倭情二》、《請以兵事責有司》等奏疏,堅定了嘉靖徵倭的決心。徐階的這些努力,對明軍的剿倭起到了撥亂反正的重大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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