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文華殿辦公的王文有些發矇。
一名文華殿文書還在繼續念着:南京碼頭至南京工坊區,每日可往返運貨百萬石。聖令,修建四大皇家鋼坊至碼頭的鐵路,修建京城至南京鐵路,完成南京至杭州鐵路第二、第三期工程。各部當以要務,不得怠慢。
“南京到京城,如果按這個速度來計算的話二千多裡,也就是十幾個時辰的事。一天兩夜就可以到,這比起之前的千里加急還要快些。此路當修,王大人呀!”陳循以往都是別人說完了,他纔會開口的,可這一次卻是主動開口了。
王文趕緊起身:“請陳大人指點!”
“指點談不上,這話也是給老夫一點心裡花。老夫以爲,這督察院須要有一個得力的人選,老夫以爲調大同李秉回來。要知這鐵路用銀是一個巨大的數量,何止千萬兩呀。要是有人動那麼一點心思,先不說貪黷了多少銀兩,那一段路修的不好,誤了國事你我都無顏再對天下人。”
王文長身一禮:“陳大人說的極是,萬歲點了下官,那下官自然是要用心的。”
胡濙笑了兩聲:“這裡沒有外人,選你爲什麼咱們都明白。換一個人這件莫說是辦得不好,就是辦得不漂亮。他白名鶴從幾萬裡回來就敢在大殿之上翻臉,這鐵路是白名鶴的心血,從入南京開始就圖謀之事,老夫當年說的沒有錯,白名鶴是人傑!”
王文不願意承認,可也不得不承認,他本家的侄女是白名鶴的第一妾,這個身份很特殊。
倒是商輅打了一個差:“這鐵路也是國之重事,想白名鶴說過。五天五夜到土魯番。如果真的作到了,那西域就是我大明城牆下的地盤,一車就是幾萬人,再加上天音神器,大明四海無憂。”
話是這麼說,可鐵路也要一里一里的修。
修到土魯番不知道那一年了。但總有一個期待不是!
“罷了,老夫也上書,推薦白崇遠進正五品,王大人總要有個幫手的。”高谷認爲把白家人放一個進去,這個也符合道理,白崇遠不是那種能幹的人才,但總也是一個穩重的人,管一些後勤上的事情還是可以的。
這個提議很快全票通過了。
王文當天就交割了手上督察院的事情,還親自去了一次白府。見了白崇遠。有些話他們坐下可以聊一聊,畢竟這鐵路是白名鶴搞起來的事情,給白家的官一個面子也是必須的。莫說白崇遠是白名鶴的親二伯,就是江西白家在工部的那兩位,也進了一階。
其中一位還跟着工部的相關官員調到了天津衛,負責天津衛到唐山的鐵路。
電報發回南京,朱祁鈺心說這纔是正常的結果,白崇遠這個人朱祁鈺也是因爲白名鶴上位之後才瞭解了一二。
不是能人。將來也不會有什麼大成就,勉強能作到六部侍郎就是他這一生最高的官了。
大明眼下的官位。可不是人情就夠了,就是大明皇帝也不能把一個白癡推到重要的主官位置。
話說兩邊,白名鶴的艦隊經過麻六甲海峽,從暹羅那裡補充了大量的淡水、果乾之類第一次減速就是錫蘭島附近,艦隊會繼續前進,留下速度非常快的新式艦陪着白名鶴。一起停靠錫蘭。
錫蘭,早在幾十年前就讓三寶太監收拾過一次,連國王都給抓回大明瞭。
後來還是大明成祖特赦,又給放了回來。
這麼多年過去了,錫蘭這邊老一代人依然還記大明的艦隊。還記得大明人。當白名鶴靠近錫蘭島的時候這裡正在發生着戰爭,位置就是島西中部,雙方投入的兵力數都數不清,還是帶兵經驗豐富的陳阿大告訴白名鶴,兩方投入的人數,遠超十萬人。
“派一條船過去,在海邊開上一輪炮,告訴他們停戰!”
白名鶴需要這個島,因爲這將是大明西行重要的一處補給之地,這裡白名鶴在後世就聽說過,兩族之間戰火不斷。這沒有誰對誰錯之說,都認爲是另一方佔了自己的家園。人數佔多數的是僧伽羅王國,又叫獅子國。
人數少,但受教育程度更高,戰力更兇猛的泰米爾王國是當年跟着阿育王來到這裡的,按他們的說法僧伽羅人才是外來者。
“止戰,爲慈悲!”老和尚聽到打仗,也從船倉之中出來的。
一看到老和尚,白名鶴的眉頭就皺起來了。
“我說玄悲大師呀,你能不能換一套袈裟,這一套嘛……”白名鶴實在不想形容了,這一套就是一塊又一塊的布片拼成的,這是信徒的百家衣。樣子倒象是袈裟,但材料實在是讓白名鶴頭痛。
而且腳上還是草鞋,手上的根本就沒有禪杖,就是一根樹棍。
“貧僧……”
“別,別,別”白名鶴怕了,這老和尚一但開口,估計能給自己講一天一夜的的佛法。所以白名鶴制止了,只好說道:“要不這樣,我讓人特製一套,咱們能穿這破布去,您老人家是咱大明獨一位的大師,整個大明也沒有幾個人說比你佛法高深的。”
“非也,只是佛門不爭,貧僧不敢妄言,貧僧修爲還不夠……”
白名鶴完全無語了,這位大師穿的衣服,放在南京裡就是乞丐裝,但大師確實是手不粘錢,能穿上草鞋也是因爲船上有時候很滑,光着腳非常的危險,否則連鞋子都不會穿。
白名鶴還想再勸,拜占庭奧拉大主教也出來了。非但沒有幫着白名鶴,還勸白名鶴:“我們正教也有苦行僧,玄悲大師纔是真正的修行者。全身上下珠光寶器,那是對主的褻瀆,而是傳播主的恩澤。”
“一套,絲綢的袈裟,這代表的是大明的臉面,高僧既然四大皆空,那就不要在意身上穿上什麼。”
白名鶴還想再勸,可玄悲大師怎麼可能聽他的。竟然不用佛語了,用直接的用世俗的話告訴白名鶴:“白大人,你心中也有慈悲,你渡的是萬民富澤。我也有慈悲,你度的是人,我度的心,所以你我都是渡人向善。”
“不勸了,隨你高興吧。”白名鶴還想再勸,卻看到大主教竟然也是一身麻布衣。
這還勸什麼,這樣的大師能讓自己勸動了,那纔是奇蹟,真正會讓太陽從西邊升起來。
聊了這麼幾句,那邊果真停戰了。
“告訴他們兩邊的首領,來見我。”白名鶴很簡單直接的開了口。
這是很生硬的吩咐,不過原話還是傳下去了。
兩邊正在戰爭的雙方,看到這龐大的艦隊也不敢有太多反抗的心思,特別是上面懸掛的大明的龍旗,大明代表着強大,那怕大明人已經有幾十年沒有再來到這裡也一樣,大明作爲東方大國,還是有俱有強大的影響力。
更何況,那炮聲只是威懾,並不是進攻,攻擊的都是無人的海面。
很快,三個人來到了白名鶴的面前,就在甲板上。
這三個人並沒有先向白名鶴施禮,而是非常鄭重的向玄悲老和尚施了一禮,縱然是印度教的信徒對於佛教高僧也是尊重的。他們和東正教與新教之間的衝突不同,他們都是喜好和平,溫和的教派。
“坐下,說一說你們打仗是爲什麼?”白名鶴大馬金刀的坐在上首的位置。
來到這裡的自然不是小人物,不會說誰搶了誰的糧食,誰搶了誰的牛這種小事。先是作了自我介紹,一位是印度教的大師,他不是首領,卻是精神上的領袖。他代表這些遊民爲這裡見大明的上國貴人。
另外兩位分別是兩位首領,分別是山地僧伽羅人,與海地僧伽羅人。
其實就是山上住的與海邊住的,信仰也沒有什麼區別,在交通不方便的時代,分成兩大首領也屬正常,獅子王國事實上就是海地僧伽羅人。
“自三百年前,科倫坡是屬於我們的,後他們的人越來越多,我們的生存受到了擠壓,我們只是要討回我們的居住地。”泰米爾大僧很平和的講道。
海地僧伽羅人首領也就是獅子王回答道:“早在一千年前,這裡就是我們的家園了。”
“你們也並不是這裡的原住民,你們自來北領地!”
這個北領地可不是指澳大利亞的地名,而是南亞次大陸的稱呼,兩邊眼看就要吵起來了,白名鶴一拍桌子:
“停,別吵。我愛好和平,也非常喜歡你們這裡,也非常的喜歡你們這兩個民族,你們聽我講兩句,如果我說的不對,你們可以反駁。”
“請上國貴人您講!”山地僧伽羅首領純粹就是帶人來幫着打架的,能不打架對他來說不是一件壞事。
“首先,我說一下我心中的你們。先說泰米爾人,你們在不斷的推動着教育,讓小孩子儘可能的認識文字,聽說你們的小孩子懂我們漢語的就佔了一小半。”
白名鶴看到對方臉上沒有半點反應,只好繼續說道:“
還有,你們很勇敢,但是你們忘記了,你們的祖先的家園,現在信仰的不是佛教,也不是天竺教了。阿育王雖然是信佛的,但他的榮光卻代表着整個天竺!我說的有沒有錯?”
“您說的不全對。”泰米爾大僧施了一禮。
白名鶴心說,還真的一個直人呀。(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