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這個叫藍月的美麗女人走了很久,終於走出樹林了,一路的沉默讓我有些尷尬,眼看就要到客棧了,我終於忍不住還想聽聽她那如甘泉般清澈悅耳的聲音,於是問了一個蠢問題,“那個暗中幫我們的神秘人是你嗎?”藍月聽到我的問題後,突然停了下來轉過身盯着我問,“你是說有一個神秘人在暗中幫你們?”我點點頭,心想難道不是她,那會是誰呢?這客棧裡就那麼幾幫人,除了眼前這位勉強稱不上敵人的藍月有那麼點理由出手相助以外,剩下的人不落井下石已經算是有良心的了,畢竟大家道不同不相爲謀。藍月疑惑地看着我半曬淡淡地說道,“原來真的有人一直在背後?但不知是敵是友,所以你一定要小心。”
不知是敵是友難道一直在暗中幫我們的人也不算是朋友嗎?我越來越糊塗了,二叔他們還有眼前的藍月是怎麼給朋友和敵人下定義的了,不過反過來想這種多疑可能就是他們無形的一種自保吧。“那個神秘人也暗中……”
沒等我的話問完藍月便先見之明地點了點頭,之後告訴我,“兩個月前我剛到這裡查探時就發現我被跟蹤了,而且還時時地受到他的監控,直到一個月前那個人才離開,可是沒想到你們來了,他也回來了。”
“那個他是什麼人?這麼神秘?”藍月搖了搖頭說道:“我不知道,也許根本就不是一個人,可能是一種詛咒也可能是個陰謀。”
詛咒?陰謀?這種抽象的東西也能監控人嗎?如果是的話,那一定是一種很可怕的力量,世間最恐怖的就是你看不到摸不着的,但時刻圍在你身邊,而卻你擺脫不掉的東西,就像一顆棋子,只能在棋盤上任由下棋的人擺佈卻始終無法掙脫宿命的束縛。想到這裡我不由自主地開始有些同情眼晴這位不食人間煙火的美麗女子了,怪不得她做事如此的謹慎神秘,想必這也是形勢所逼吧,而且她竟然獨身一人能在趙村長那個陰險老頭開的客棧裡平安地度過兩個月,想必這道行一定不在二叔之下吧。不過一提到趙村長就想到剛纔那血淋淋的一幕了,現在我都不知道還要不要回客棧了,我實在害怕下一個被剝皮的人是我,想到這裡我前進的腳步不由地開始慢了下來,藍月大概看出我膽怯的想法了也停了下來,“你回到客棧裡要忘記昨天晚上發生的一切,對什麼人也不要提起,包括你二叔知道嗎?”
“爲什麼連我二叔他們也要瞞着他們都是自己人啊!”搞什麼?難不成想讓我們窩裡反,看來這個藍月我也不能因爲她漂亮就十分相信她,畢竟我們的目標都是狼屍福地,而且二叔可是我的親二叔,這個女人只不過是昨晚才認識的,我實在沒有因爲她而不顧及二叔他們生死的道理。
“我現在不能向你解釋那麼多,你到了客棧自然會明白的。”這個女人會讀心術嗎?怎麼知道我現在心裡在想什麼呢?
“那個趙村長爲什麼要剝人皮啊?還有那些沒有人皮的人去哪裡了?”
“這個我還沒有查到,但是這件事很有蹊蹺,一會兒你回到客棧無論發現什麼看到什麼都不要害怕驚恐,一定要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否則我也幫不了你。”
我點點頭表示明白了,心想回客棧後二叔不定要怎麼審我呢,還有那個趙村長和小秀知道他們都是如此兇殘變態的人我還真能假裝什麼都不知道地面對他們嗎?這實在有些考驗我的膽量和演技啊。
回到客棧後他們正在吃早飯,見我回來二叔用筷子的手往桌子上一拍,很生氣的樣子,我曉得這次暴風雨一定來的很猛烈,不過前一秒二叔整張臉皺得像擦屁股的手紙似的,下一秒看見走在我身後的藍月馬上就陽光燦爛了,甚至還一臉曖昧地盯着我們兩個,整個客棧的人也都笑得極奇黃色,包括趙村長和小秀,我一直都在注意他們兩個,我剛進客棧時趙村長一臉的戒備兩隻深沉的眼睛緊緊地盯着我,大概怕我知道昨晚發生的事,那眼神裡透着的濃重殺機嚇得我渾身發抖,正當我以爲我要露餡做下一個刀下鬼時,藍月是時候的跟了進來,這樣老謀深算的趙村長才順理成章地除去懷疑,而我也徹徹底底地鬆了一口氣。藍月幫我解了圍之後面無表情地回客房了,我滿臉通紅地站在門口像個展覽品似的展示了一番,幸好二叔知道我臉皮薄,馬上就叫我跟他們一起吃早飯了。我剛落座才發現不對勁,自從花斑豹失蹤我們這幾天一直都是七個人吃飯,今天飯桌子上竟然多了一個人,而且還坐在我的對面,更可怕的是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應該已經死了的花斑豹,我驚得渾身冒冷汗,全身發抖,這到底怎麼回事?明明已經死了的人怎麼現在會好端端坐在這裡和我們一起用餐呢?難道花斑豹沒死?可是那張人皮又是怎麼回事呢?更邪門的是整個客棧裡一下子多了好幾個人,而且還都是熟面孔,這些多出來的人都是已經失蹤的人,不,應該說是已經死了的人,就像花斑豹那樣消失了好幾天突然又回來了。
我盯着花斑豹觀察,發現他和之前實在沒什麼可疑的地方。難道那天我在五樓趙家祠堂裡看到的人皮不是他的,可是昨晚我看到的那些被剝皮的人怎麼也會毫髮無傷的呢?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藍月說過我回到客棧無論看到什麼都不可以驚慌,難道她早就知道這些失蹤的人會莫名其妙的回來?飯後我趁着大家都忙着自己的事時把二叔叫到了一邊,問他花斑豹失蹤了怎麼又回來了?二叔聳了聳肩告訴我說道,“那傢伙這兩天可能是偷着跑回去向小白臉報告咱們的行蹤了,哼!我就知道那個南蠻子肯定不放心,不過我陳老二也不是不講道義的人,說是買賣了就不會收了錢不交貨。”
這幾天客棧還算是風平浪靜,晚上也沒有催眠的笛聲了,那個偷偷丟紙條給我的神秘人也沒有在出現,想必是趙村長那黨子人消停了,所以神秘人也沒什麼動靜了,不過客棧裡的空氣實在不怎麼好,那股子惡臭味越來越濃重,噁心的想把胃酸都吐出來,這味道我不是沒有聞過,只是這味道實在不應該在這裡出現纔對,更邪的是這股子死屍腐爛的味道竟然是從活着的人身上發出來的,具體的來說是那些消失後又回來的人身上散發出來的。我和八戒整天與花斑豹一房間,所以我很肯定這味道確實是從他身上發出來的,有天八戒實在受不了了就問他,“你身上的那是什麼味兒啊?十年不洗澡也不能噁心成這樣啊?”花斑豹聞了聞搖搖頭說自己什麼都沒聞到。八戒因爲小白臉的關係也沒和他爭辯,最後摸摸鼻子揉了兩團衛生紙塞到了鼻子裡。
因爲花斑豹身上惡臭的關係所以除了我和耗子肯下樓同他吃飯以外,其他人都捧着飯碗回房間用餐了。耗子那人雖然長得賊頭賊腦的不像什麼好人,但還挺幽默風趣的,所以我和他還算聊得來,耗子趁着花斑豹埋頭吃飯之際悄悄得用手指着花斑豹的胳膊示意給我看,我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花斑豹異常白皙光滑的胳膊上有幾塊黑褐色的斑點,上面的顏色已經有些黑了而且還有腐爛的跡象,我想那難聞的惡臭應該就是這些斑點發出來的,難道他是長什麼瘡了?會不會傳染啊?
花斑豹吃完飯就離開了,耗子見他走了悄悄地把頭探過來問我,“你剛纔看到了嗎?”我點點頭沒好氣地回答道,“那大的一片怎麼會看不到呢?他長得那是什麼瘡,這麼噁心?”耗子用筷子狠狠地敲了一下我的頭用一種恨鐵不成鋼的語氣感嘆道:“虧你還是陳把子的孫子陳老二的侄子,這點常識都不懂說出來還真給你二叔丟人,那不是什麼瘡那是屍斑,屍斑知道嗎?就是死人長得那種屍斑。”我一聽屍斑兩個字頓時目瞪口呆,而且還是死人長得那種東西,我瞪着耗子嘴脣發抖顫顫抖抖地說道:“可是他是活人啊?怎麼會有屍斑呢?”
耗子突然沉默了,可能也在想這其中的蹊蹺吧。耗子他們畢竟都是老江湖,連他都不知曉這其中的詭異,我想我就是砸破頭也猜不出來了,可是現在這個花斑豹到底是敵是友呢,會不會對二叔他們不利呢,我要不要把那天看到的告訴二叔讓他們有個戒備呢?可是我說了二叔他們也未必相信,如果走漏出去被趙村長知道,我有九層皮都不會被他們剝的。正在我在害怕恐懼驚慌多種負面情緒煎熬之際,我看見藍月從樓上走下來了看了我一眼之後就若無其事地從我身邊走了過去。不知道爲什麼我一看到藍月突然覺得心裡平靜多了,我想可能是因爲那天晚上她救過我的緣故吧。我潛意識裡只有一個莫名其妙的想法,就是跟着她我纔會安全,當我意識到這個窩囊的想法時,行動早已超越理智了,我悄悄地跟在藍月的身後,不敢靠得太近也不敢離得太遠,對於第一次玩跟蹤我自認還算高明。藍月並沒什麼奇怪的舉動,只是走到了河邊就站在那裡不動了。
我走了過去站在她的身側,她還是一定反應也沒有,好像早料到是我了似的,我盯着她線條優美的側面開始恍了神,美女我不是沒見過,就說我那個初戀情人吧,也是我們學校風靡一時的校花,不過像藍月這樣清麗脫俗的古典佳人我還真是第一次見,盯着她看我還真有一種穿越時空的錯覺,正在我感嘆造物者的巧妙天工之際一個輕飄飄的聲音飄入耳際,“你看夠了嗎?”聞聲我頓時臉一紅,極不自然地假咳嗽做掩飾,這回可真是丟大人了,把我二叔都給搭進去了。“你在害怕是嗎?”
我點點頭應了一聲,我現在才曉得在美女面前承認膽小也是需要有一番勇氣的,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現在是生命誠可貴,至於那些大男子主義的怪理論該拋就得拋了。“我想問你一個問題,你說活人長屍斑是怎麼回事?”
藍月聞言回頭對我淡淡一笑,“你是指那些被剝皮的人對嗎?”
“是啊,你不覺得最近客棧的氣味很怪嗎?而且我還發現花斑豹……花斑豹他身上長了屍斑?你知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嗎?那天我們明明看到趙村長剝了那羣人的皮,那他們怎麼會……還有活人身上怎麼會長屍斑呢?他們現在究竟是人是鬼啊?”說到“鬼”字的時候我驚恐得牙齒都上下牙齒都開始打顫了,我不得不承認那天晚上看見張村長他們剝皮的那一幕真的在我的精神上造成了很大的影響,以至於現在面對一點事情都覺得的無比的可怕和恐怖,只有眼前的藍月能使我的心理上稍有安慰。
“這件事說來話長,我也是最近才查到的,他們現在是半死人,就是那種軀體已經死了,但意志和精神還活着的人。趙村長在剝下來的人皮上下蠱然後將人皮貼在死屍,這樣死人就有了意志,他們就可以利用他們所謂的意志來控制這些活死人,至於他讓這些活死人混入你們其中做什麼我就不得而知了。”
“這世上還有這麼邪門的事?利用死人……?”
“這是苗族的一種蠱術,也是苗族的一種禁術,已經失傳了好久了,沒想到這裡竟然會有人用,不過你也不用害怕,活死人是支持不了多久的,他的肉身一旦完全腐爛了就會變成真正的死人了,所以我想他們實際上對你們的生命安全是構不成什麼威脅的,只是我也實在想不通趙村長他們這麼做是爲什麼。”
“連你都猜不到,我想只有趙村長能給我們答案了。可是我實在想不通趙村長他爲什麼這麼做?難道也是因爲狼屍福地?”
“來這裡的人不都是爲了狼屍福地嗎?難道你們不是嗎?”
“那你呢?你一個女孩子到這麼個鳥不拉屎的地方不是爲了狼屍福地嗎?”
藍月什麼也沒有回答 ,只是獨自陷入了沉思,那神情好像連她自己都不明白她此行的目的。
我一回到客棧就被拉進二叔的房間裡商量明日的行程了,二叔他們打算明天一早就上路,因爲裝備和口糧早就準備充裕了,所以時間還算富裕,只是這次上路的同行比較多路上會很麻煩,二叔叫我們多加小心,尤其是那個黑白老鼠、長江倒白浪、還有就是藍月,這幾個人道行都不低,此次同時出現在狼屍福地實在對我們的行動很不利,尤其是藍月,二叔剛住進客棧的時候就注意到她了,所以就派人查她的來歷,可是查了這麼久一點頭緒都沒有,對於這個沒來歷的女子卻又在幾個敏感的墓地裡出現過,二叔覺得這個女人相當可怕,所以我們一定要注意,我本來想替藍月辯解來着的,但又一想我對她的瞭解的確很有限實在不宜替她伸冤。另一個隱形的敵人就是趙村長這個人,他一直在我們背後搞鬼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麼,而且據調查發現趙村長他們這夥人一直生活在這荒無人煙的狼頭村,所以他們的過去幾乎也是一片空白。二叔有句名言就是一個人不管他的來歷有多大都不可怕,恐怖的是沒有來歷的人,因爲不知道對方的來頭在心理上就是一種壓力,對戰勝對方是一件很不利的事。
聽完二叔的分析我才曉得我之前的擔心有多麼的多餘,原來二叔早已把客棧裡每個人的底細都摸透了,我還以爲他這幾天一直躲在房間裡和耗子他們幾個搓麻將呢,看來我真的小看二叔了。
想到明早就要出發了,離開這個破舊卻又異常詭異的客棧我不知道我此刻的心情是輕鬆還是緊張,畢竟這是我第一次倒鬥說有些期待也是可以理解的。
“怎麼一個人在這裡賞月啊?”不知道什麼時候小秀走到了我的身邊,意識到是她,我渾身一抖,有些恐懼地和她保持了一段距離,我知道這樣會引起她的懷疑,但我沒辦法裝作若無其事地像以前那樣和她談天說地,尤其她當時最討人喜歡的天真活潑現在看來竟是如此的做作。
“沒什麼,就是睡不着想一個人靜一靜。”我面無表情地說道。
聽到我的逐客之意小秀突然沉默了,我想可能是我冷漠的態度傷了她,想到這裡我突然有些心生愧疚,畢竟她也是受趙村長所逼,迫於無奈纔會做那麼殘忍的事吧。我剛想向她道歉,她就先開口了,“我知道那天晚上你在樹林子裡什麼都看到了,所以你覺得我很兇殘對不對?”
小秀的話讓我着實吃了一驚,我驚恐地瞪着她心裡已經開始戒備了。她苦笑了一聲說道:“那天我路過樹林發現了這個……”說完她把東西塞到了我的手裡,我攤開手一看是我一直戴在脖子上的護身符,那是我的前女友南夕送給我的,沒想到是它暴漏了我的行蹤,我看着小秀問道:“你沒把我知道你們秘密的事告訴你爺爺嗎?”
小秀搖搖頭有些無奈地說道:“我不想爺爺把你也殺了。我從小就在狼頭村長大一直也沒出去過,雖然見到過很多外面的人,但是他們從來都沒有把我當成朋友,只有你不像他們那樣利用我說出狼屍福地的秘密,所以我真的不希望你死。我知道你們明天就要出發了,所以我今天晚上來找你本來是想勸你不要去狼屍福地的,但是看來你也不會聽了。”
“小秀對不起我不應該誤會你的,我知道你也是被逼的。可你能告訴我你們究竟是什麼人,爲什麼要剝人皮啊?”
小秀有些爲難地告訴我,“其實我也不知道我們家族的具體來歷,只是我們家族有一個很大的秘密,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的。聽爺爺說我們的先祖是六國時一個大將軍的家臣,後來秦滅六國時那個將軍爲了保衛燕國就犧牲了,我的先祖託了好多層關係才弄到將軍的屍首,然後請人爲他造了一個墓就是現在的狼屍福地,我的先祖把將軍的牌位放到自己的祠堂裡供奉,併發下重誓要他的子孫後代世世代代地爲將軍守墓,可是我們勢單力薄,來盜墓的人又都是有身份背景的人,所以祖宗就傳下來一個蠱術,通過控制人的心智來保護墓地。陳鬆大哥我也知道我爺爺他們那麼做很殘忍,可是守護狼屍福地是我們家的祖訓,爺爺也是遵守罷了,你想如果那些人不是心懷不軌的話我爺爺也不會……”
小秀的話讓想通了很多事,原來白狼王是燕國的一個將軍,趙村長是給他守墓的,可是我讀過那麼多正史野史也沒聽過燕國有個將軍叫白狼王,而且按照小秀的說法他當時應該是一個亡國奴,就算他生前在燕國地位再怎麼高他死後陪葬品也不見得多得世世代代盜墓賊玩命似的盜他的墓,除非這墓地還藏了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