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至晌午,火辣辣的驕陽炙烤在大地上,炎熱的天氣,使人呆在屋裡也感覺到汗流浹背。
馬春風和張平安一進南城就看到了人山人海,黑壓壓的人羣只能看到人頭晃動,喧鬧之聲,比菜市場,還要亂上三分。
張平安此時雖說是面容有些憔悴,但年齡較小,見到什麼都有些好奇。望着黑壓壓的人羣,張平安望向馬春風道:“師傅,這京城怎麼這麼熱鬧?圍觀什麼呢?這麼多人?”
馬春風擡手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吧嗒吧嗒嘴道:“還是找教主和公子要緊,暫時先不要去管這些圍觀的人。”
“哦!弟子明白了。”
可當兩人正要邁步向前時,一個三十歲左右,身體健碩,皮膚黝黑的漢子,光着膀子,褲腿挽到了腿腕處,穿着一雙破草鞋,滿臉堆笑,彷彿撿到金元寶一般開心。
其實引馬春風和張平安注意的,不是漢子的裝扮,而是漢子拉着一輛稀奇古怪的車。
沒等兩人說話,那漢子拉着人力車跑到了馬春風和張平安的身前滿臉笑容道:“兩位爺,要坐車嗎?”
馬春風一臉疑惑地打量了漢子和人力車,有些不解的問道:“這車能坐人嗎?既無牛也無馬拉!如何能夠跑得起來?”
拉車的漢子卻是滿臉堆笑道:“兩位也是外地來的吧!此車名曰:人力車。不用牛馬來拉,這些人拉便是,而且您要到哪就拉您到哪!一路只收十個銅板。”
聽完了拉車漢子的話,馬春風也來了興趣,試探性的問道;“我要去的地方你未必找得到,但如果你能找到,這錠銀子便是你的。”
說完後,馬春風伸手入懷,摸出一錠一兩重的紋銀,在手裡掂了掂。
“呵呵!爺您就放心吧!城外不敢說,整個京城中,大小衚衕衙門,店鋪酒肆,豪門士紳官老爺的府邸,小人就沒有不知道的。”
馬春風微微一笑,對着拉車的漢子道:“我要去找人,此人名叫凌雲,你能找得到嗎?”
拉車的漢子一聽樂了,對着馬春風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道:“爺您就上車吧!凌老爺小人太熟悉了,小人這口飯,還是託他的福,如今就連他在哪小人都知道!”
馬春風也是藝高人膽大,連續數日以來,大小戰鬥無數,雖說身上已經是傷痕累累,但將一個拉車的車伕還未曾放在眼裡。
因爲馬春風看到,雖說拉車的漢子長得魁梧有力,但腳步虛浮,不像是練武之人,所以也沒有多大的擔憂,微微一笑,便招呼張平安上了人力車。
一路無話,拉車的漢子拉着馬春風和張平安穿街過巷,一路小跑約莫過去了半個時辰纔來到醉仙居門口。
此刻已是賓客散去,醉仙居也恢復了寧靜,拉車的漢子將車停在了醉仙居門口,才一臉笑容的對着馬春風和張平安道:“爺,今天凌老爺就在醉仙居,至於他在哪個雅間,您可以問問店掌櫃。”
就在馬春風疑惑不解地望向醉仙居時,恰巧凌雲帶着張貴和龍天陽酒足飯飽後走了出來。
看着凌雲熟悉的身影,馬春風彷彿在做夢一般,使勁揉了揉眼睛,眨巴眨巴之後,才斷斷續續地喊道:“公……公子……是你嗎?”
正在和龍天陽,張貴,說說笑笑的凌雲,聽到了喊聲,側眼望去,只見馬春風和張平安風塵僕僕,身上帶着些許的血痕,匆匆忙忙的下了人力車。
凌雲先是一愣,轉而情緒激動,緊趕幾步來到了馬春風身前,雙手抓着馬春風的手臂上下打量許久,眼眶中閃現出一絲絲的淚花問道:“馬大叔你們怎麼搞的渾身是傷?你是怎麼找到這裡的?”
馬春風搖頭嘆息一聲,對着凌雲道:“此處並非講話之地 ,等見到小姐後我在慢慢細稟,若不是這個車伕,我們還找不到這裡。”
而張平安走到凌雲身前,“撲通”跪倒在地哭泣道:“公……公子……”
凌雲連忙攙扶起張平安道:“什麼都不說了,看到你們平安這便足矣。”
說完後,凌雲看了看人力車伕,向着身後打了一個響指,對着緊隨在身後的孫耀祖道:“他能將馬大叔和張平安送到這裡,已經是大功一件,賞銀十兩。”
“是,公子……”
一向不缺錢花的凌雲,根本不知道這些窮苦人心目中對十兩銀子是什麼概念?
拉車的漢子一聽,險些激動的流出淚來,沒想到這是第一天拉車就遇到如此好事,看來向隔壁老王借來的二十個銅板租車,一點兒都不冤。
而令車伕沒有想到的是,自己心目能夠飛上天的凌雲,卻只是一個十來歲的少年。
微微的發愣一會兒,那車的漢子連忙跪倒在凌雲身前千恩萬謝道;“小人多謝凌老爺打賞,凌老爺想去哪?小人這便送您去……”
望着眼前感恩戴德的車伕,凌雲笑了笑道:“不用了,你去忙吧!我走幾步就到。”
拉車的漢子公孫耀祖手中接過一錠十兩重的白銀,雙手捧着白銀,靜靜地望着凌雲遠去的背影心道:“想不到在皇上跟前紅得發紫的凌老爺,居然是一個弱冠少年,要是能在他手下牽馬墜鐙,做一個馬前卒,那也夠光宗耀祖了!而且,人家那麼大官兒,根本就不會在我們這些窮困人面前擺架子……”
“唉!”
想到這兒,拉車的漢子拉起人力車道:“算了,還是別做白日夢了!好好拉車,能混個溫飽就不錯了。”
濟民堂
此刻,京城大大小小藥鋪的掌櫃已經紛紛離去,只有曹藥罐和曹半夏圍在花百合身旁,一個勁兒的道歉。
花百合卻是帶着甜甜的笑容道:“曹掌櫃,這事都過去了,奴家根本沒有記在心裡!何況奴家剛來京城之時,承蒙曹掌櫃照顧纔有了個落腳之處,你們不必如此。”
曹藥罐卻是一臉羞愧之色道:“慚愧,慚愧,這不孝的逆子,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也不掂掂自己幾斤幾兩,花神醫如此大人大量,實在讓人羞愧難當啊!”
正說話間,花百合卻是翹首望向了店門,嫣然一笑,便迎了上去道:“奴家一天忙得不可開交,你卻躲在雅間中獨享清閒,回頭奴家便告訴死老頭,說你欺負奴家。”
凌雲一臉苦澀求饒道:“我說小百合,不帶這麼玩兒的,你還嫌師傅定的門規少啊!”
說到這時,凌雲卻看到了站在花百合身後的曹家父子二人,臉色一變,語氣冰冷道:“你們怎麼在這裡?”
曹藥罐連忙拉着自己的兒子上前,跪倒在凌雲面前道:“大人,小民是前來向花神醫請罪的,之前犬子豬油蒙了心,險些釀成大錯,還望大人……”
話還沒說完,凌雲便打斷道:“本官不是那種以勢壓人之人,之前的事已經過去,我也不會去爲難你們!如果我真想收拾你們,根本就不會等到今天,要是沒事的話,我這裡還有事,就不留你們吃晚飯了。”
“大人公務繁忙,小民這就告退……”
說完後,曹家父子便一溜煙兒,就像打瘋了的狗,夾着尾巴溜了出去。
花百合看着凌雲身後的馬春風和張平安問道:“這兩位是?”
凌雲也沒有做多解釋,只是微微一笑問道:“白姐姐在嗎?”
“正在後院大堂清點賀禮。”花百合指着後院說道。
凌雲點了點頭道:“還要勞煩你給他們準備點兒止血生肌的藥和吃食,我先帶他們去見白姐姐。”
“嗯!奴家這就去辦。”
安排完一切,凌雲帶着馬春風和張平安向着後堂走去,因爲是去後堂,所以孫耀祖和龍天陽也沒有跟上,只是帶着張貴到了自己的住處。
卻說此時的白蓮花,正在對着清單一一清點賀禮,猛然間看到走進屋的凌雲,還有身後的馬春風和張平安,放下手中的活計,一臉疑惑的望下兩人。
剛看到兩人身上的傷,卻是眉頭緊鎖上前問道:“是誰吃了雄心豹子膽?居然將你們傷成這樣?”
馬春風和張平安對着白蓮花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禮道:“啓稟教主,在你離開一個月之後,左右護法率領其餘九個長老,藉口說您已投靠官府,發動叛亂,如今教中各堂口,已經掌握在他們手中,若不是屬下被一個親信通風報信,那就見不到教主了。”
白蓮花聽完後,牙關緊咬,渾身白色的衣裙無風自動,雙目中閃現出濃重的殺機道;“他們是活膩味了,居然敢判教!”
凌雲從未見白蓮花如此生氣過,連忙上前,輕輕地抓過白蓮花兒的芊芊玉手道:“何必生氣!只要你我在一起,離開白蓮教是遲早的事兒,既然他們已經叛教,還不如隨他們去,只要以後他們不來招惹你,那也就罷了!如果他們敢來招惹你,我會讓他們付出慘痛代價。”
白蓮花這才漸漸的恢復了平靜,強擠出一副笑容對着凌雲道:“妾身咽不下這口氣,不過郎君如此說了,妾身聽郎君的就是。”
白蓮花剛剛恢復情緒,“噔噔蹬”從外面跑進一個人來。
只見凌壯匆匆忙忙跑進來道:“公子,信王殿下前來送賀禮!如今在大堂等候。”
凌雲一聽心道: “嗯!小檢子來了,看來他還挺夠意思嘛。”
微微一笑,搖搖頭後,凌雲邁步向着大堂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