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在這個世道,修行者的實力是在正常範圍之內,也就是招招鬼、鎮鎮魂,有沒有真道行,外行其實也看不出來。
所以在李達在偷窺到大嫂安全後,就準備等到天亮再動手,天一亮,兩個邪教人士的一身本事至少削弱一半。
但就是因爲黑驢子的一聲叫,計劃泡湯。
深夜和白天,修行者的戰鬥力是兩碼事。
同樣是在荒郊野外和人市大城,修行者能施展的法力強度也無法相提並論。
面對‘呂洞賓’的法劍,李達二話不說,倒退一步,地面上頓時亮起了白光和火焰。
陽司——驅邪法陣!
“外道小技!”
‘呂洞賓’劍光一轉,那金黃色的劍面上金光大亮,光芒中好似有無數道劍影,所過之處,地面上的陣圖像是灰塵一樣吹了開來,哪怕是凡夫俗子,都能感受到皮膚上的一股刺痛。
李達早有預料,白骨磨成的短刀穿過魚袋子,戳在掌心上,袋子裡的碧綠粉末混合着鮮血一甩,化作了深紅色的磷火向對面噴過去,陰風作亂,尖聲四起。
‘呂洞賓’頭頂紅色魚冠忽然閃過一道光澤,這團紅磷火剛剛吹到面前,便就炸成一團團猙獰面孔,隨着焰火炸散。
“第二件法器!”
李達心中一陣羨慕嫉妒恨,再次等的法器,那也是可以做爲鎮派之寶的存在,像白雲觀這等low逼門派,上百年曆史,可是連一件鎮派之寶都沒有呢。
“呵,還以爲是什麼厲害人物,連鎮魔神紋都沒有的小校尉,也敢前來送死!”
‘呂洞賓’獰笑一聲,持劍殺去。
能夠繼承上洞八仙的法脈,並在陽司多年追殺中還能活蹦亂跳,這二位其實是很強的,就算比道行拼不過那位邪教副教主,那也是邪教護法一級的高手。
李達在這場鬥法中,缺乏攻擊性符篆和法術的缺陷暴露無遺,雖然單論道行,他比眼前二人都強,但便是上百根金光鎖鏈,在對方的劍舞下也都被斬成金屑層層,無法擋卻半步,‘呂洞賓’的劍術不是械鬥,更像是劍仙斬妖除魔的手段。
而且那雌雄邪劍的血色背面更能晃人神魂,也讓李達不敢與之近戰。
‘可惜拖不到大日初曉。’
不過李達在埋伏的時候就預料到這種狀況,眼光一緊,雙手掐了個古怪的法訣,就在劍光斬來的前一瞬,如洪鐘大呂,喝道:“觀天神!”
李達身上,原本就讓人感到渾厚無比的天地頻率忽然暴漲十倍,江流變成了汪洋大海,彷彿一道亮光破開雲天,盪滌天地間的一片邪惡魍魎,又像是黑幕之中,一尊巨神從沉睡中復甦,以恐怖的姿態降臨人間。
原本因爲解開紙衣而陷入混亂的鄉民渾身一顫,一個個兩腿發軟,跪倒在地,面色呆滯驚恐,有些人褲襠裡黃汁溢出,惶惶然幾欲昏厥。
能影響到現實的法術毫無疑問都是上等道術,而僅憑餘威就能震懾上百活人、覆蓋方圓數十里,只有歷史上鼎鼎大名的幾位天師能夠做到。
這就是上一代白雲觀前輩口中,唯一能人前顯聖的本事。
觀大神術!!
而就在成片紙衣爆開的火光照耀中,那隻瘦不拉幾、矮小衰老的驢子,晃着鈴鐺聲,驢眼耿直的不可思議,倒走着,驢蹄子提橛子那麼一揣,那龐大到不可思議的巨神氣場,就像是紙做的老虎,直接揣碎開來。
“哈哈哈哈,原來你只是個假把事!”
‘呂洞賓’晃過神來,看着身子顫抖,嘴鼻流出鮮血的李達,突然猖狂大笑起來。
這一幕,在多次反殺陽司追兵中已經發生過無數次,其中甚至包括一位五品的鎮魔校尉,這是他們的最高戰績。
沒錯,兩人一驢中,最強的不是他這個‘呂洞賓’,也不是‘張果老’,而是這隻由秘法從小養到大,實力真正意義上可以媲美張果老大仙的坐騎。
那隻天生犟種、能破九成九道門法術、妖魔鬼怪的驢仙。
這纔是安清道友會最強的鎮教之寶。
驢子的眼神中,擬人的閃過一聲譏笑之色。
“動手!”
誰知重創的李達同時咧嘴,血水從牙縫裡擠出來,猙獰、兇悍。
‘呂洞賓’面色一變,原來不知從何時起,驢子、人、都被拖到了大院的一處不起眼的院角,土牆不足半人高。
一道強悍身影暴起,衙門拳械術最強的一記‘活人銬’,硬生生驢子脖子、兩根前腳掌處。
‘呂洞賓’拔劍欲救,但是剛剛的‘人前顯聖’已將周圍天地頻率攪的一塌糊塗,他的雌雄邪劍沒了道行驅使,也只是一口還算鋒利的劍器而已。
‘張果老’手中多了對跟驢脖子上型號差不多,但卻小上一號的紅鈴鐺。
然而劊子手的屍體上,猝然射出的一道煙箭,讓他神情一陣恍惚。
李達以自己爲誘餌,怎麼會忘記這位驢仙的真正主人呢。
‘咔嚓’‘咔嚓’
兩聲裂響!
惡面陳太陽穴鼓起,臉上青筋直冒,一聲大吼,
伴隨着一聲尖銳的痛叫,驢子脆弱的前肢直接被絞斷,骨頭連着筋刺了出來。
而脖頸則在惡面陳兩條粗壯的胳膊上,直接被扭曲成了一百八十度,驢眼瞪的老大,兩顆翹起的門牙咬斷了舌頭,死不瞑目。
驢仙強,是因爲天生犟種,而它付出的代價是,施展不出一切妖術道術。
法術層面上,它是一切妖魔鬼怪的天敵,但從物理層面上,它的戰鬥力甚至還不如一隻鵝。
“你們膽敢——”
‘呂洞賓’暴怒的一叫,雌雄邪劍紅光一閃,瞬間把惡面陳給定住了,可同一時間,他也感受到渾身一僵,不知何時起,他的影子被另一條影子從背後抱緊,李達手上的骨質短刀毫不猶豫的抹過了他的脖頸。
血水四濺。
驢子和‘呂洞賓’的屍體躺在了一起。
脫離落魂衣束縛的另外三人抄起鐵銬鎖鏈殺豬刀,往‘張果老’身上砸,可是砸了半天才藉着昏暗的光線看到,那只是一具大號紙人。
鬥法只在半盞茶的時間內結束了,但其中的鬥智鬥勇、法術和器械的搏殺,讓人仍然心神恍惚。
最終的戰果,一條命換一條命和一隻驢,這是雙方鬥智鬥勇的最後結果。
還有一地的法器。
李達擦了擦嘴,強忍住喉嚨深處的腥甜味,一搖一晃的走進入了大堂,溫柔的將大嫂扶起,割斷纏在身上的繩索。
良白羊髮絲蓬亂,眉頭上是深深的恐懼,在被扶起的一瞬間,身子像是驚恐的小白羊往內一縮。
“大嫂,是我,是我。”
良白羊迷茫的睜開了眼,眼神中沒有一點光亮,看到李達,一下子就癡住了。
李達琢磨着說些俏皮話,比如咱兒砸被人欺負了,向我告狀來着,又比如嫂子,見到二弟我是不是很驚喜。
一具柔軟而豐滿的胴體猝然撞進了李達的懷裡,死死抱着,打死也不放。
“嗚嗚嗚嗚,你怎麼纔來!”
李達感覺像是被一具美人蛇死死纏住,差點沒透過氣來。
大嫂,不,良白羊貼在李達的胸膛上,哭了。
放聲大哭!
不像是熟婦,像是被人欺負的小姑娘。
李達尷尬的摸了摸鼻子,看着眼裡要噴火的惡面陳,心虛道:“我說跟大嫂是清白的,你信不信?”
不過等天光亮起之後,李達施施然從大嫂睡下的牀榻中走出來,按住了蹲在門口,即將暴起的惡面陳,認真道。
“你捫心自問,我是不是比你年輕,長的是不是比你帥,拳術是不是比你高,跟大嫂的關係是不是比你親密,那不管我跟大嫂有沒有發生啥,跟你有啥關係呢。”
惡面陳老臉一白,形如敗犬,滿臉滄桑,默默的轉身離開了。
影子都看不下去了,默默的搖了搖頭,彷彿眼睜睜的看着一口優質的備胎,
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