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江都玉妃是爲了冊封神格,色誘隋煬帝,那麼這一切就說的通了。
“所以,那個玉妲己色誘了隋煬帝,故意投河自盡,讓這老皇帝給她封神?”許丫頭人小鬼大的道。
“那他投河的地點在哪裡?”
“這倒是沒有記載,不過隋煬帝從淮河到江都後,就立刻派百官祭奉,應該是在淮河到揚州這一段。”許耀思索道。
李達這下可以肯定,江都玉妃肯定是想從那支祁井中得到什麼,她與朝廷虛與委蛇,也是爲了這個目標。
“李某忽然想起還有要事,就不和二位一道了。”
“唉,這就要走了,我還沒讓你見識一下我這對驢蹄子的能耐呢!”許丫頭滿臉失望。
“有機會的。”
“李校尉慢走,若是有事,儘管去茅山找我,”許耀將魔船靠岸,笑道。
李達點了點頭,沿岸巡邏的官兵不少,藉着六品校尉的令牌,順利的徵用了一匹馬,然後直奔洪澤湖方向。
“這位李校尉不簡單啊,”魔船上,許耀若有所思的道。
“當然不簡單,人家可是十二地支呢,可不比我們差,”許丫頭對於救過自己一命的李達很有好感。
“不是這個意思,”許耀張開手掌,掌心上的皮肉枯萎,像是乾屍一樣。
“我在船上悄悄釋放出一絲屍魃之氣,這股氣息對廟級鬼物都有壓制作用,但對方居然若無所覺,而這李校尉又沒有鎮魔神紋護體,這一位隱藏很深啊。”
“他還能比你強?”許丫頭驚訝道,他這位老哥可是被贊爲茅山十年一出的人才。
“說不準,陽司中本就藏龍臥虎,有很多有道行的高人都改名換姓加入陽司,或許對方也是其中之一呢。”
李達完全沒想到自己居然會被誤認爲是道家高人,不過哪怕是知道了,估計也會伸出一個大拇指,覺的對方真有眼光。
本來他是打算再等一等,雖說救人如救火,但是李達哪怕手段盡出,與一尊‘禍’級大妖魔相比還是差的很遠,更何況自己的徒孫還在對方手上。
不過聽到許耀的說法後,李達敏銳的意識到,或許這是一個難得的機會,江都玉妃可能在進行一個連朝廷都不知道的計劃,而對方總不可能在計劃開始時,還帶着自己的俘虜。
這或許是個空子!
李達駕馬奔了兩個時辰,終於趕到了洪澤湖的南岸,不怪他騎的慢,而是岸上淤泥堆積,有些路還得繞道。
不過這都無所謂了。
他看到了隋朝的舟船技藝的最高峰。
雖然這個時代沒有開啓大航海時代,但作爲海盜起家的鄭氏,船業也非常發達,揚州漕口上那些富商的寶船也不是沒見過,但沒一艘能比起這一艘。
宮殿成羣、飛檐陡峭,龍首威武,哪怕這些裝飾已經被歲月腐朽,依舊顯的那麼貴氣。
船就停在岸邊,空空蕩蕩,貌似無人。
李達的目光卻盯着不遠處那口水井。
本來應該是水井的地方,取而代之的是黑黝黝的洞口,水流落入其中,卻像是無底洞一樣。
影子露出一種狂熱而激動的情緒。
這種情緒它只出現過兩次,一次在影子界,還有一次在妒婦津。
這也是類似的地方?
李達哪怕切換小號,也沒有感受到一絲天地頻率的變動,似乎除了黑洞外,並沒有異常。
李達壓制影子特別的情緒,他沒忘記自己的目標,一腳踏在船梯上,手中雌雄邪劍出鞘,一步又一步,登上了船頭。
“紙兵紙馬。”
李達拋出了一把當初從魏書呆手上換來的符篆,這些探路符化作紙人紙馬,被一股風吹向了船上的各座宮殿。
然後便是一片的刀兵碰撞聲響。
那些紙人紙馬憑空被撕成碎片,好似有透明的甲兵在護衛這艘魔船。
李達揚了揚眉,他同樣意識到,自己一身道行在這船上似乎同樣無法發揮。
所以這艘魔船的作用就是禁魔、除妖麼。
“大人,裡邊請!”
宮殿大門打開,從中依次走出一位位太監,臉上塗着粉末,嘴上抹着大紅硃砂,尖而細的嗓門。
太監們將李達圍起,一個個眼珠子亂轉,不懷好意的很。
李達可以清晰的聞到一股強烈的屍腐之氣。
這些太監們身上都是溼漉漉的,像是剛從水裡鑽出來,有些皮膚還腫脹着,都是江裡的死屍所化麼。
可以召喚普通妖怪,這同樣是大妖魔的能耐。
李達默不作聲的跟在後面,手從懷中捏緊了某物,那是自己的殺手鐗。
哪怕是面對‘禍’級大妖魔,憑此他也有一戰之力。
太監們將李達領到了一座殿中,殿裡龍椅上坐着一道倩影,身穿華貴的襦裙,黑髮垂肩,小臉蒼白,長的像是小龍女,李達第一眼就認出了丹靈兒。
不愧是自己的隔代徒孫,顏值就是高。
不過他也知道,眼前這位,不是丹靈兒。
果不其然,‘丹靈兒’嬌笑一聲,“不知這位官差大人來此,有何貴幹?”
李達身穿黑色魚龍袍,袍子外還套着一套貼身鎖甲,頭頂鐵皮斗笠,標準的朝廷鷹犬打扮。
一路上李達都在思索着如何因對,從容的道:“見過玉妃娘娘,回稟娘娘,此女乃上清宗殘黨,李某奉道君之命帶走。”
“道君,哪個道君,崇聖還是護神?”
“崇聖道君。”
李達想好了,這個時候扯起虎皮拉大旗,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大不了再推給‘上清宗主’,師父讓我去救師侄兒,這總沒毛病吧。
“道君可是答應過本宮,只要願意投靠朝廷,其它一切,皆由本宮做主。”
“是,道君的確有這般說過,但是此女事關道家大事,還望玉妃娘娘給道君一個面子。”
‘丹靈兒’手指輕敲在扶手上,凝視着李達,忽然勾出一抹令寒冰融化的笑意:“小校尉,你可不要狐假虎威,真君有什麼話,不會親自來跟我說嗎?”
李達看着對方越來越冷漠的眼神,心裡‘咯噔’一下,暗道了一聲糟糕,他忘了一件重要事。
那就是如果對方真的是揹着朝廷去做某件大事,那麼自己這個校尉豈不是註定要被滅口。
果然,‘丹靈兒’指尖一頓,一股酥麻感覺滿溢全身,四周太監猛的撲來,人皮剖開,取而代之的是各種綠毛猴子,齜牙咧嘴,涎水直流。
“小校尉,本宮這裡正好缺一個太監,你就來陪本宮吧。”
李達猛的一頓足,項家拳中的萬人敵猛的掃出,渾身氣血像是篩子篩出的沙粒,一下子將這些水猴子彈飛出去。
腳影一閃,雌雄邪劍的背面劍光便照在對方眼中,可丹靈兒不屑的笑了一聲,“小小法脈邪器,也拿來賣弄!”
劍身憑空傳來一股怪力,雌雄邪劍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彎曲了一個弧度,這股力量厚重如山嶽,又像是驚濤拍岸,直接將李達撞出窗外。
‘禍’級的大妖魔倒映在現實中的力量果然恐怖,李達拳師級的體能對此毫無反抗之力。
‘丹靈兒’飄出了殿外,素手一揮,黑色的霧氣鍋蓋一般扣住整座船身,無數黑色的龍影在虛空中游蕩,道法、邪法、佛術全都處在封印之中。
論起資歷,江都玉妃在四大禍中處於倒數,但是論起對於力量層次的掌握,她卻是第一位。
她素手輕壓,人身壓着甲板‘咯咯’直響,影子突然化作一條細線向她刺去,‘丹靈兒’眉尖一挑,左手一揮,將這道影子也鎮住,訝然道:“你怎麼會有龍脈之力!”
結果本不被她看在眼裡的陽司小校尉,忽然摸出一口鏡狀法器,向她照了過來。
“本宮不是說了,你這點小手段沒半點用處——”
馬王爺鏡果然也定不住對方的模樣,但是鏡面上忽然爆發出洶涌的神力,一舉衝破枷鎖,將整座龍舟都籠罩在另一種光芒下。
“你果然只是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