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風狂雨驟逼皇居,琴嘯爭鳴黃金臺

當夜二更時分,葉昊天取出龜鏡查明禮部侍郎黃文輝臥室的位置,叫上已經改換了容貌的蘭兒,飄身來到黃府,輕輕鬆鬆找到了正在鼾睡之中的黃文輝。

等到天亮的時候,他已經化成黃文輝的形象,坐着轎子趕到政王府。

新修的攝政王府地基很高,門口有五、六級臺階。臺階邊雕着數頭石獅子,其中一個獅子的尾巴竟然雕成龍尾的樣子,看上去十分怪異,不知道是不是攝政王想做皇上想瘋了。

葉昊天邁步上前,正待遞上名帖,就聽有人笑道:“黃大人請進,您怎麼來這麼晚?其餘幾位大人都到了。”

他隨便應付了兩句,跟着那人一路往裡走,沿途看見數個地方被白布圍了起來,有的可以從白布下看到磚頭瓦礫,有的可以從白布上看到焦黑的樓頂。很明顯,那都是先前被“雷火珠”炸出來的,此刻來不及修繕,只能拿白布圍上。

他看着那些殘缺的樓閣想笑又不能笑,心中在想:“大宴未擺,先給人污了菜餚,不知攝政王有何感受,想來總不會很舒服!”

不久來到一處殿堂,名爲“芳華殿”。

他邁步入內,一眼看見太師劉衡赫然在坐,邊上坐着十餘官員。

衆人紛紛起身招呼:“黃大人早!”

葉昊天瞄一眼那些人身上的官服,知道都是三品之上的官員,於是拱手說道:“實在抱歉,下官家裡出了點兒事,讓諸位大人久等了。”

太師劉衡笑道:“出了什麼事?是不是河東獅吼,如夫人尋死覓活呢?”

葉昊天道:“太師見笑了,下官昨晚在府中發現了這麼個小玩意,開始不知道是什麼,後來越想越擔心,搞得一夜都沒睡好。”說着他將手探入袖中,摸出一顆雷火珠,手指輕彈,將外面包着的牛皮紙脫去,遞給衆人看。

幾個文官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紛紛搶着道:“哪裡弄來的黑棗?拿來我看看!”

卻有兩個武官縱身退後兩步,大聲叫道:“當心!那是雷火珠!千萬別掉在地上!”

衆文官被嚇一跳,紛紛閃避。

葉昊天將雷火珠拿在手裡晃了晃,雙目緊盯着衆人的面色,笑道:“這真是雷火珠?這麼黑不溜秋的東西,能有多大威力?”

這一瞬間,他發現三人面色有異,心中明白那些人可能是自己請來的七仙假扮的。

太師劉衡從他手上接過雷火珠,找來絲綢包了一層又一層,故作鎮靜地道:“黃大人運氣好,這東西落在你家竟然沒炸,不然尊府只怕要像外面的樓閣一樣了!樓閣倒塌還不要緊,傷了人就不好玩了。”說到這裡,他面色一板,恨恨的道:“本以爲控制了修真之士,從此天下太平,沒想到還有人找上門來!那些人真是不知死活!且待攝政王身登大寶之後,我們再動用全天下的兵馬,全力搜索,梨庭掃穴,將他們從老鼠洞裡揪出來!”

葉昊天試着問道:“在下都等不及了!真盼着攝政王早日登基!可是還有那麼多不開竅的大臣從中作梗,若是皇上堅決不退位怎麼辦?”

劉衡得意的笑道:“放心吧!保證沒有一個人搗亂,今天所有人都會很乖!”

“太師都安排好了?”

“放心吧,再過一個時辰,就能看到好戲了!”

葉昊天心中不安,不知道對方到底安排了什麼詭計,然而此時又無法問個究竟,只好跟着衆人東拉西扯,做起新皇登基、升官發財的美夢來。

宴席午時開始,然而剛到巳時,攝政王府就響起悅耳的絲竹之音和婉轉的歌聲。

葉昊天凝神聽去,發現每首曲子都聞所未聞,無論是唱詞還是作曲都具有很高的水準,看來攝政王組織這場大宴花了不少心思。

沒多久,衆位大臣陸續到了,被領進一個可以容納兩、三千人的大殿中。

大殿極爲寬敞,從離開殿門兩丈開始,向裡擺了十排方桌和八百把椅子,桌上鋪着藏青色的桌布,想來是爲羣臣準備的;往裡有五張鋪着紫色桌布的圓桌,看樣子是爲皇親國戚準備的。再往裡有一張很長的桌子,兩頭各放了一把龍椅,也不知道除了皇上之外,還有誰敢坐在那裡。最裡面是一個凸起的平臺,上鋪白石,光滑如鏡,邊上題着“黃金臺”,看樣子像是戲臺。

葉昊天和幾個攝政王的親信被分散安排在衆人之中。

大家一邊兒喝茶聊天兒,一邊傾聽不斷傳來的美妙歌聲,每個人都覺得十分新奇。

眼看午時將至,百官該來的都來了,只剩五、六張桌子沒有坐滿。空餘的桌椅很快被撤了下去。

葉昊天大體算了算,估計來了七百八十人。

午時剛過,就聽有人高聲宣道:“皇上駕到!百官跪迎!”話音未落,老態龍鍾的皇上從外面緩緩走進來。

一多半官員急忙離座,整了整衣服,欲待參拜。

也有一小半人坐在原處一動不動,看樣子都是心懷不軌的傢伙。

皇上望着衆人擺擺手:“免了,衆卿平身,請入座。”

衆人聞言停下跪拜,重新坐回座位。只有少數老臣一直站着,等皇上坐下之後纔敢入座。

這時一位身着窄袖紫袍、兩肩盤龍、腰束玉帶的六旬老者從外面走了進來。

衆人連忙起身施禮,先前端坐不動的人更是離座大禮參拜,呼拉拉跪倒一片,口中呼道:“攝政王壽比南山!攝政王鴻福齊天!”那氣勢比皇上進來還要壯觀。

老者一直走到皇上對面,向皇上躬身施了一禮,高聲道:“感謝聖上親臨本府,同時謝謝諸位王公大臣,前來參加本府的慶典。太子殿下身體不適,無法前來,不過他也寫了賀信送來。”說着從袖中取出一封信抖了抖又放了回去,然後接着道:“過兩天就要過年了。今天請諸位來沒別的意思,就是想跟大家聚聚,熱鬧一下。所以請大家不要客氣,只管開懷暢飲,不醉不歸。除了美酒佳餚之外,我還給大家準備了歌女舞姬,請諸位一邊喝酒,一邊欣賞精彩的表演。廢話少說,盛宴開始!”說着一招手,大聲道:“上菜,倒酒!”隨後徑自坐在龍椅上,連給皇上發言的機會都沒有!

皇上心中憋悶不能發作,面色醬紫,一雙手微微顫抖。

百官看得分明,有的生氣有的歡喜。

六王爺坐在皇室專坐的桌子旁,目不斜視的盯着眼前的茶杯,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

不一會兒,忽然從外面進來百十個身着青衣的年輕人,每人單掌託着大盤,動作輕靈,整齊劃一,片刻之間將所有桌子擺滿了菜餚,又給衆人倒滿酒盅。

前臺也傳來一陣深沉的琴聲,聽來依稀是《漢宮秋月》的調子,卻又有些不同。

隨着琴聲悄悄現出十餘個女子,輕展雲袖緩緩地舞着,好像是在表現妃子們身處後宮的深邃和寂寞。

開始時百官的目光主要集中在菜餚上,酒過三巡之後才漸漸停下筷子,欣賞起前臺的歌舞來。

不知從何時開始,樂曲變得極爲歡快,戲臺上也換了一批少女,一律短裝打扮,香肩、美腿暴露無遺,隨着樂曲扭腰擺臀,舉手擡足勾人魂魄。

衆位大臣都沒見過如此明快的異族舞蹈,不覺看得入了迷。就連皇上也看得兩眼放光,後悔自己怎麼沒找到這樣姿色出衆的舞姬,也不知道攝政王是從哪裡弄來的。

葉昊天心裡明白,這麼多美豔善舞的女子並非從外面請的,而是攝政王訓練多年慢慢培養出來的。她們的曲子皆由專人譜寫,當年陸詹就是被捉去譜曲的人之一。九陰教訓練的女子絕不只是眼前這些,恐怕皇宮大內也有不少。說不定皇上寵信的妃子就是他們獻上去的。

衆女狂歌熱舞了一會兒,正當衆人看得眼花繚亂的時候,忽然從後臺走出一位體態輕盈、纖腰嫋娜的女子,只見她眼若秋泓,短褂長裙,腰間露出一圈白玉無瑕的肌膚,肚臍上鑲嵌了一顆閃閃發亮的藍寶石,細腰隨着快速的節拍晃動不停,寶石也在衆人眼前不住閃爍。她一邊舞動一邊輕啓朱脣唱道:

“琉璃鍾,琥珀濃,小槽酒滴真珠紅。

烹龍炮鳳玉脂泣,羅幃繡幕圍香風。

吹龍笛,擊虎鼓;皓齒髮,細腰舞。

況是青春日將暮,桃花亂落如紅雨。

勸君終日酩酊醉,酒不到劉伶墳上土!”

歌聲飄逸得似乎有幾分鬼氣,特別是唱到最後一句時,曼妙的歌聲帶着幾分無奈,令人撫膺長嘆:“人生苦短,何不及時行樂?”

歌聲方歇,忽有一人站了起來,走到距離皇上龍椅八尺開外,跪稟道:“微臣有事啓奏,請皇上恩准。”

皇上勉強將目光從舞女身上收回來,看他一眼道:“護國將軍張凱,有什麼事你就說吧。”

葉昊天定睛看時,發現那人正是先前在“芳華樓”見過武官之一,看來他是要猝然發難了。

果不其然,只聽張凱道:“微臣酒已半酣,心裡有話,如骨鯁在喉,不得不說出來,還請皇上恕罪。”

皇上不知道他要說什麼,當着那麼多文武官員,只能故作大度:“愛卿平身,今天是大家難得一見的好日子,你儘管說,說錯了朕恕你無罪。”

張凱站起身來,望了攝政王一眼,然後高聲道:“過去兩年之間,皇上久不臨朝,奏摺得不到及時批閱,已經耽誤了很多大事。尤其是邊關戰事緊張,快馬加鞭送來的戰報不能及時處理,有時候甚至一壓數月,衆多將士的心都涼了。這樣下去總不是辦法,不知皇上有何打算?”

皇上聽着他毫不客氣的指責,心中大怒,口中想說:“我又不是不想批閱,我是被挾持了不能批閱!”然而他張了張口卻沒說出來,只是雙目瞪着張凱,過了好半天才道:“你說朕該怎麼辦?”

衆位大臣七、八百雙眼睛盯着張凱,各自猜測他會說出何等大逆不道的話。

張凱目視皇上毫不退讓:“微臣以爲應該讓太子早日登基,那樣您也可以安度晚年,每天活得舒服一點兒,不必辛苦操勞了。”

衆人舒一口氣,暗道:“這話也算有理。”

皇上壓下怒火,面色稍霽,道:“此事朕自有主張。太子身體不適,目前不宜接位。”

忽然有一人高聲叫道:“皇上,攝政王德高望重,文韜武略,見解獨到。他在過去半年攝政期間,勤勤懇懇,任勞任怨,四海之內歌舞昇平。皇上不如將大位暫時交給攝政王,待太子身體康復之後,再由攝政王將大位傳給太子。”

皇上狠狠地瞪他一眼,喝道:“光祿大夫王翔,這話是你自己想出來的?還是別人讓你說的?你好大的膽子!”說着瞄了坐在對面的攝政王一眼。

攝政王面無表情,擡頭望着遠方,擺出一副吃定了皇上的架式。

王翔還沒來得及回話,又一人站起來道:“皇上,王大人說的都是實話,不信你問問衆人,看看有多少人擁護攝政王?”

皇上站起身來掃視了衆位大臣一眼。

所有人都被看得低了頭,卻沒有一個人敢幫他說話。

皇上心下嘆息,轉頭對攝政王道:“王弟,朕覺得好生奇怪,爲何衆位大臣好似都很怕你?朕聽說京中有人傳言:‘寧拒閻羅王,莫罪攝政王’,也不知是不是真的?”說着面帶譏諷盯着對方。

攝政王站起身來,面無表情的道:“皇上,那都是謠言而已。我可以指天發誓,從不用武力威逼大臣。皇上您應該明白,退位是百官期盼的,並不是我在逼您。”

皇上冷笑道:“好,朕倒想看看到底有多少人站在你這一面,如果支持你的人超過三分之二,我就將皇位傳你!”

攝政王聞言哈哈大笑:“皇上金口玉言,希望您別後悔。不過我可以明確的告訴您,今天支持您的人不會超過百分之一!否則我也不接皇位,以後也不會再提此事!”

皇上難以置信地望着他,雙手顫抖得更厲害了。

這一刻,幾乎所有的大臣都認爲攝政王牛吹得太大了!若說支持皇上的人連百分之一也沒有,那怎麼可能?

有的人早已暗下決心,準備站在皇上一邊,聞言更是微微搖頭。

葉昊天心中震驚,不知道攝政王會採用什麼方法控制所有人。

攝政王雙目如電掃視了百官一眼,回頭望着皇上道:“本殿東西各有一個偏廳,可以命支持我的人進入東廳,支持您的進入西廳。爲了讓大家考慮清楚,不妨以一炷香的時間爲準,線香燃盡時點數東西偏廳的人數。您請看看究竟還有幾個人支持您,看了就會死心了。我要讓您明白什麼是衆望所歸,讓您輸得沒有話說!今天一共來了七百八十二人,只要最後有八人站在西廳,就算我敗了。”

皇上氣得顏面鐵青,顫抖着雙手道:“好!朕就不信支持朕的人連八個也沒有!若如此,朕又有何顏面留戀皇位遲遲不去?現在朕也鄭重宣佈:若是有五百人站在東廳,朕就將皇位傳你!”說到這裡他氣得說不下去,停了片刻又恨恨的道:“朕自登基以來已有四十三年,前四十年嘔心瀝血,廢寢忘食;仁義爲懷,愛民如子;寬厚爲懷,從善如流。在座的諸位老臣,你們不妨仔細想想,朕除了最近兩、三年疏於朝政之外,可曾做過什麼離心離德、暴虐殺伐、大逆不道的事?有哪位大臣含冤身死?何處發生過大規模的饑荒?是否有一言不合第二天就慘死街頭,甚至滿門滅絕的事?”

很多人心頭雪亮,知道他說得不錯。更多人被他問得面現愧色,低頭無言。然而衆人都礙於攝政王的淫威不敢開口。

攝政王“嘿嘿”冷笑道:“那些陳穀子爛芝麻的事就別說了,大家要的是今後的不朽盛世,皇上您已經老了,到了換人的時候了,您怎麼到現在還不明白?”接着他轉頭目視羣臣高聲道:“焚香計時!文武百官請注意!支持本王的請到東廳,支持皇上的請到西廳,選擇棄權的可以坐着不動。”

有人立即在戲臺邊早已備好的香爐內插了一根兩尺長的線香,點燃起來。

皇上見了心頭憤恨,看來攝政王早已準備好了一切,也不知道安排了什麼陰謀詭計。

葉昊天有些奇怪,不明白攝政王爲何用了特長的線香,全部燃完恐怕要一個多時辰。

百官你看我、我看你,沒有一個人敢站起來往西廳走。

東廳倒是很快站了三、四十人。

絕大多數人坐在原處沒有動,有的想支持皇上又不敢領頭,有的想支持攝政王不想太露骨,也有的根本不想介入此事,所以打定主意坐着不動。

皇上看見西廳沒有一個人,不覺有些傷心,可是東廳也不過三四十人,心裡又有些欣慰,暗自盤算只要東廳無法達到五百人就行。這樣想着,他奮力高呼道:“你們都是朕親自點選的官員,讀了那麼多聖賢之書,應該知道‘威武不能屈’的道理,大丈夫處身於世應該能頂天立地,要做到無愧於心!”

聽了這幾句話,羣臣再也忍不住了,有幾人站起來向西廳走去,後面跟了一大批人。葉昊天定睛看時,領頭的赫然竟是攝政王麾下的“七龍八虎”中的三人,也就是自己找來的幾位幫手。

不一會兒西廳一下子聚集了四百多人。

皇上看了滿心歡喜,望着攝政王“嘿嘿”笑道:“王弟,不要再看了。這些不止八人吧?”

攝政王看到自己的幾個心腹竟然領頭走到西廳,不覺心中一愣,接着“哼”了一聲,很快恢復胸有成竹的樣子,冷笑道:“現在爲時還早!等到一炷香燃完,說不定他們全都改變了主意呢!不信您等着瞧。”然後他轉頭對着衆人,朗聲道:“我一向不喜歡沉寂,所以準備了精彩的節目。諸位不要緊張,但請安心欣賞,等下再做決定!奏樂!有請‘漢宮飛燕’!”

話音剛落,絲竹之音再度響起,戲臺上走出一位身着宮裝的女子,高髻長袖,面蒙紗巾,長裙拖地,雍容大度,左手上揚,右臂下垂,嫋嫋婷婷緩緩起舞。動作不大而體態婀娜,凌波微步大有乘風欲去之勢。

舞了一會兒,她忽然揭開蒙面紗巾,露出極其美豔吹彈可破的面容,顧盼有情,神采奕奕。清純裡透出妖媚,妖媚中又帶着空靈。她的舞姿新穎別緻,姿態優美獨具匠心,揮動的手臂像柳絲一樣嬌美無力,飄起的舞裙如白雲一樣柔和輕盈。畫眉流盼說不盡嬌美之態,舞袖飄飛道不完萬種風情。

這時衆位大臣不覺都站起身來。進入西廳的人也不由自主的走了出來,東廳卻有一個非常寬大的窗子,不用出來就能看到。每個人都想湊近前臺看得清楚些,可是又不想丟了面子,所以只好遠遠的看着,可是眼睛卻再也無法移開。

又過了一會兒,那女子似乎跳得熱了,雙手用力,嬌軀陡轉,將長裙和上裝扯了下來,順手一抖化作一條數丈長的綵帶,隨着樂曲一邊舞動,一邊畫出一個又一個圓圈,每個圓圈都彷彿天上的彩虹,又像是一個個迷人的夢境。

衆人看得目瞪口呆。

此時再瞧那舞女,只見她骨肉勻稱,不能增減一分,秋波明媚,微一顧盼便足銷魂,尤其是綵帶環繞中嬌靨上的那一分微笑,更是令人目眩神迷。

她一邊舞動一邊脫衣,漸漸的,身上的衣服越來越少,露出纖若無骨的手臂,細緻修長的美腿,羊脂白玉般的肌膚,毫無瑕疵的婀娜身材,隱約可見高聳的雙峰,圓渾有致的粉臀,端的是世間罕見的尤物,再配以活潑閒逸的舞曲,熱情洋溢的舞姿,彷彿化作一隻蝴蝶在天上飛來飛去。

臺下所有人全都呆呆的看着,每個人的心都隨着女子曼妙輕盈的身軀上下起伏,但覺一世中從未見過這麼優美的舞姿。

按照常理來說,女子此時的舞蹈早該被定爲傷風敗俗,根本不能在這樣百官雲集的場合表演下去。然而此刻卻沒有一個人願意開口阻止,幾乎所有人都認爲那美麗的胴體不是一種罪惡,因爲其中的人體美、藝術美和音樂美揉和在一起,構成了一幅無比完美的圖畫。如雲的秀髮突出了女子的典雅,歡快的舞步又那麼的活潑自然,輕盈的旋轉像雪花飄舞,矯捷的前行像受驚的游龍。

文武百官心中都無比震撼,不覺對攝政王增添了幾分崇敬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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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昊天心下佩服,攝政王培養的藝人能將舞蹈演繹到這種境界,說明他本人也是才華橫溢的天才。這樣的才智若是用來治理國家,理應治理得很好,可惜他竟然是九陰教的青冥真君,看來九陰教中也是藏龍臥虎!

轉頭看攝政王時,但見他渾身籠罩着一層金光,人彷彿驟然高大了許多,面目也變得和藹可親起來。

衆人也發現了這一點,此時此刻,幾乎所有人都在心中道:“我應該支持他,他纔是真正的王者!”這樣想着,已經有很多人邁步向東廳走去。

不一會兒東廳聚集了三百多人,西廳的人數降到不足兩百。此外還有兩百人坐在中間的大廳中沒有動,其中包括了葉昊天和六王爺。

皇上很是焦急,眼看衆人一個個走向東廳,卻沒有辦法阻止。

攝政王面上的微笑越來越盛,一炷香的時間才過了一小半兒,他已經初步控制了衆人的心神。由於每個人的定力不同,控制的程度也有深有淺。相信用不了多久,所有都會乖乖地走到東廳。

臺上的女子依舊舞動不停。

又過了一會兒,攝政王忽然高聲道:“爲了感謝諸位的厚愛,我來爲大家擊鼓助興。‘吹龍笛,擊虎鼓’,我讓大家看看什麼是真正的虎鼓!”

話音未落,有人擡來一面直徑六尺的大鼓,放在臺側的鼓架上。

葉昊天聽說“虎鼓”兩字,陡然吃了一驚,難道四大仙音之一的虎鼓竟然會出現在這裡?

他目不轉睛的看着那面大鼓,希望能看出與衆不同之處。

那鼓比他以往所見的任何鼓都要大,鼓面彩繪着一隻斑斕猛虎。由於離得太遠,他無法看得清楚,吃不準是不是真正的虎鼓。

衆位大臣的目光還盯着舞女不肯稍移。少數神智未失的人已經將目光轉移到攝政王身上,好奇的看着這位王爺,沒聽說他竟然還會擊鼓。

攝政王緩緩走近大鼓,接過旁邊遞過來的長達三尺的鼓槌,一槌擊打在鼓的正中。

衆人見他用力不小,本以爲會聽到一聲驚天巨響,有些人甚至下意識的掩了雙耳,沒想到入耳卻只是低沉圓潤的“咚”的一聲,不覺有些失望。然而那聲音並沒有完,後面的餘音極長,直到兩息之後都沒有停下來。衆人但覺心中一緊,彷彿被人抓住了一樣,半天還不放開。這一下,所有人都驚醒過來,數百雙眼睛緊緊地盯着攝政王。

攝政王雙手不停,鼓聲不住響起,渾厚低沉,聲聲入耳,每一聲都像是敲在衆人心裡。

鼓聲密如春雨,綿綿不絕,衆人的心也跟着起伏不定。

衆大臣聽了沒一會,就覺得心神搖曳,呼吸漸漸急促,心裡生出一股衝動要向東廳走過去,好像有人在招魂一樣。

片刻之間就過去兩百人。此時東廳已經有五百多人了。西廳只餘百餘人,剩下的每個人都勉強收攝心神,面色嚴峻地站在那裡。

片刻之後,攝政王雙手一輕一重,錯落有致;鼓音也一清一濁,彷彿好友一問一答,又像是情人低低私語。

此時的攝政王宛如閨閣女子在輕巧地繡花,雙臂優雅而富有韻律地揮動着,用起伏不定的旋律將鼓樂推向一個又一個令人目眩神迷的高潮。

在葉昊天的印象中,鼓音向來是驚天動地、金戈鐵馬、慷慨激昂的,沒想到這人竟然能將如此大鼓打得那樣小巧,不知道是由於擁有仙器的原因,還是他本身的功力和音樂造詣極高的緣故。

又過一會兒,東廳的人數漸漸達到七百,西廳只剩下二三十人還在苦苦支撐,中央大廳也還剩下四、五十人。

有人用雙手掩上耳朵,可是還是不管用。鼓音彷彿能穿透一切,一下又一下的敲在身處西廳的衆人心裡。身處東廳的人則面色如常,不知道那裡有什麼防護設施,亦或鼓音能辨明方向。

葉昊天心知不好,要是讓攝政王這樣一直敲下去,只怕沒有人能夠堅持得住。因此他不得不站起身來,走到距離攝政王不遠處,說道:“王爺獨自一人擊鼓未免有些寂寞,可否允許微臣助您一臂之力?”

此時他感到胸前的通靈寶玉明顯熱了起來,看來那鼓真的是四大仙音之一的“虎鼓”了。

攝政王擊鼓不停,轉頭瞄了他一眼,見他面色凝重,神態跟往日不同,不知道他想幹什麼,當下毫不在意地道:“人說黃侍郎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難道你也想湊個份子?行啊!你要能奏出與此相合的音樂,請不用客氣。”

葉昊天探手取出龍笛,湊在脣邊不急不緩的吹奏起來,吹的是先前跟蘭兒演練多次的《漁歌》,河水洋洋,櫓歌矣乃,瀟灑自然,心曠神怡,瞬間將催魂鼓音消弭於無形之中。

衆人終於緩了一口氣,眼前彷彿現出一派山水田園的景象,好像回到了當年身爲書生的時候,悠閒自得,何等有趣!再一想:“老皇上也算不錯,早些年做官很是輕鬆,哪裡會像如今每日勾心鬥角你殺我砍?”

隨着笛音的不斷變化,好些人漸漸醒過神來,發現自己不知何時跑到東廳來了,於是急忙轉頭向回走。

笛音一響攝政王就覺得不對了,等到鼓音被壓下去時,他更是被嚇了一跳,欲待提聚功力將笛音壓下去,卻怕將文武百官震死當場,官員死光了,他得到皇位也不好坐,即使勉強坐下去也很難堪。因此他只好盡力加強鼓音的高低起伏和節奏變化,希望能由此將笛音壓制下去。

鼓音一變再變,時而慷慨激昂,時而輕輕低鳴,笛音也跟着忽高忽低,始終將鼓音控制得服服貼貼。

又過了一會兒,兩尺長的線香已經燃了一半,攝政王還是無法擺脫笛音的控制。眼見西廳的人數已經超過了五百,他心中大急,不覺微微加了兩成功力。

鼓音驟然加強,廳中百官忽然如受重擊,心中一痛,好多人一屁股坐在地上,手扶胸口面色慘白。每個人的臉上都現出驚惶之色,就差奪門而逃了。

葉昊天心中大急,不由得替他們擔心。

攝政王顯然也看到了,忽然停下擊鼓,口中大喝道:“且住!我有話說!”

葉昊天聞言止住吹奏,靜靜地看着他。

此時臺上跳舞的女子早已退了下去。

周圍一片寂靜,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攝政王身上。

皇上顫巍巍的從地上爬起來,哆嗦着道:“你這是什麼魔音?乾脆把我們都殺了算了!哪用這麼麻煩?竟然能想出鼓樂殺人的詭計!”

攝政王沒有理他,怒目瞪視着葉昊天道:“好啊,黃侍郎!沒想到你還有這樣的笛藝,看來以前真的埋沒了才華啊!”

葉昊天嘻嘻一笑,接口道:“這只是雕蟲小技,哪能跟王爺您?可以說一個在天一個在地!我對您的擊鼓之術佩服得五體投地!”這樣說的時候,他的心裡確實很佩服對方,恨不得上前交個朋友,可是對方卻是九陰教中人,實在令人遺憾。

攝政王聽在耳中,直道對方在譏諷自己,心中着惱,口中道:“雕蟲小技已然如此不凡,你可真牛啊!等下我們好好合奏一曲,看看你還能不能憑雕蟲小技跟得上催魂鼓音!”接着又高聲對衆人道:“距此兩百丈,本府大門外有一片空地,請皇上和文武百官都到那裡去,支持我的站在南面,支持皇上的站在北面,所有閒雜人員一律撤出兩百丈外!”

劉衡忽然湊近前來問道:“王爺,要不要過一會兒請大家再回到殿內,重新進入東西偏廳?”

攝政王搖搖頭,傲然道:“不用擔心,兩百丈外一樣能聽到鼓音!”

太師劉衡又問道:“那,要不要換一根香?”

攝政王看了看還剩一尺的線香,擺了擺手:“用不着!只需盞茶工夫就足夠了。我不信黃侍郎能堅持那麼久!”

葉昊天故作害怕的道:“王爺,我不想再吹了。吹笛我不怕,可是怕吹完之後被您老手起刀落喀嚓了人頭,那可就慘了。”

攝政王陰笑道:“刀兵相加未免落入下乘,你放心,我已經好多年沒有動刀動槍了,今天也不會開戒。”

衆人眼見就有血光之災,不由得心中害怕,紛紛退出大殿急急向外走去。眨眼之間七八百人還剩下二十餘人。

攝政王掃視一圈兒,發現剩下的全是自己的心腹,可是竟然有七人站在黃侍郎身邊。他心中狐疑不定,不知道那七人是不是吃錯了藥,於是怒喝道:“不想死的給我滾!明天我再收拾你們,看你們哪根筋出了毛病,竟然吃裡扒外背叛本王!”

七人不理不睬,只是將葉昊天圍在中間,彷彿衆星捧月一般。每個人站在一定的方位,隱隱然構成了某種陣法的樣子。

葉昊天環顧四周,見七位仙人已經布好了“七曜七星北斗陣”,心裡更加有了底。由於陣法的保護,己方的防護能力驟然增強數倍,哪怕對方功力再高也可以支持得住,於是對着攝政王笑道:“王爺,請開始吧。”

攝政王瞪了他一眼,走到鼓邊,口中默唸了幾句,六尺大鼓忽然縮爲三尺大小,鼓槌也相應縮短了一半。

他凝集八成功力高高舉起鼓槌,重重擊打下去。

這次鼓音再無低沉圓潤之感,彷彿九天轟雷落於平野,又好像天河傾斜現於眼前。

他雙手連揮,炸雷般的鼓音宛如長江大河滾滾而來,一浪高過一浪,又好似百萬雄兵衝殺於戰陣,鐵蹄踏碎萬里山川。

葉昊天不敢大意,急忙提聚五成功力繼續吹奏《漁歌》,笛音彷彿一把尖銳的長槍破空刺向迎面而來的鼓音黑幕,一下子將黑幕刺了個窟窿,然後在空中拔了一個高,試圖將鼓音壓制下去。

攝政王提聚十成功力,仰天長嘯一聲,鼓音一轉,密如暴豆,急如豪雨,如奔如馳,猶如親駕輕舟,飛流千里,又好似身化鯤鵬,振翅長空。

葉昊天一直將功力加強到七成才略微佔了上風,到八成的時候纔將鼓音徹底壓制住。

鼓音被壓得嗚嗚咽咽,攝政王的心裡極度憋悶,不由得奮起神威變了又變,彷彿困獸在牢左衝右突。驀地,他淒厲地大叫三聲,宛如臨死前的哀鳴,又好似在求救一般。

叫聲未落,長嘯之音從殿外傳來,開始時聲音不大,眨眼之間變爲驚天巨響,於此同時殿門開處走進一人,白衣白冠,形神修勵,面目陰森,十分可怖。

入得殿來,嘯音輕輕一轉,將笛音消失得無影無蹤,彷彿一陣狂風吹散了天上的浮雲一樣。

葉昊天大吃一驚,冷汗淋漓,不由得心中狂叫:“太上神嘯!這人竟然會太上神嘯!”

他熟讀百萬經書,對“嘯”知之甚多。

王嘉《拾遺記》記載:“西方有因霄之國,人皆善嘯。丈夫嘯聞百里,婦人嘯聞五十里,如笙竽之音。嘯能感陰動陽、招魂返魄。”

《嘯旨》雲:“神嘯之術,太上老君授南極真人,南極真人授廣成子,廣成子授風后,風后授務光,務光授舜,舜授禹。自後或廢或續。晉太行仙人孫公以能嘯得道,而無所授,其後不復聞矣。”

現如今,千年不見於人間的太上神嘯驟然響在耳邊,怎不令葉昊天悚然變色?

而且白衣人的功力看似極高,大概已經進入神仙榜萬名之內,不知道是不是前天腳踏紅雲的那人。如果是他,七仙只怕要凶多吉少了。

事實確是如此。嘯音入耳,七位仙人如受重擊,胸口彷彿壓了萬斤巨石,若非陣法的保護,只怕有人要吐血而亡了。

葉昊天也是心頭狂震,但覺肺脈一滯,頓時有種透不過氣來的感覺。情急之下,他驟然提聚十二成功力吹奏出《黍離曲》。

《詩經黍離》本來就很憂傷,被他加了很多“商”音之後彈奏出來更是極其悲涼,輕彈已讓人潸然淚下,重奏更有撕肝裂肺之痛。可是此時,他凝聚所有功力吹出的笛音卻如大海中漂浮不定的孤舟,波濤翻滾中只能看到一點桅杆的影子,隨時可能被大海吞沒進去。

白衣人的功力遠遠在他之上,嘯音已然如汪洋大海,鼓音更似海上颳起的狂風,二音相合將他吹出的笛音死死地壓在了下面。

攝政王“嘿嘿”冷笑着,一邊擊鼓,一邊不時轉頭看着他,想知道他到底還能堅持多久,想看他臨死前掙扎的樣子。

身處乾坤錦囊的蘭兒早已通過開着的錦囊口看到了外面的一切,此時見大勢不好,急忙雙手急揮,彈出傷人心臟的《蜉蝣曲》。

只見她素手飛揚,宛如一對穿花蝴蝶,在鳳琴上來回飛舞,琴韻忽而婉轉悠揚,忽而幽怨嗚咽,忽而高昂如鶴鳴,忽而低迴如鳥啼,琴音反反覆覆,曲折變化,一浪又一浪,迴旋盪漾。

琴音驟起時,白衣人未有絲毫提防,但覺胸中一痛,心脈已然受創!隨即悚然驚醒,急忙加強了功力,放聲長歌,想把琴音也同時壓制下去。可是琴笛之音相合得親密無間,防守得風雨不透,竟然使他有無法下手之感。

他連變數調,將嘯功從第二重的《流雲》依次提升,經《深溪虎》、《高柳蟬》、《空林鬼》、《巫峽猿》、《下鴻鵠》、《古木鳶》一直提升到第九重的《龍吟》,纔剛好擋住琴笛相合的殺伐之音。

此時他腳踏天罡北斗,頭上白氣蒸蒸直上,每踏一步都提升一分功力,因此嘯音還在不斷拔高,隨後經《動地》、《蘇門》達到第十二重的《命鬼》,至此嘯音終於將琴笛之音完全壓制下去。

他一邊緩緩邁步,一邊放聲高歌,詞曰:“嘯傲遺世羅,縱情在獨往。中有冥寂士,靜嘯撫清弦。宴詠三晨宮,唱嘯呼我儔。嘯歌徹玄都,鳴玉叩瓊鍾。”歌聲過處,如同疾風搖樹,衆鳥羣鳴,冥霧四合,零雨其濛。又如天雷警世,初則發聲調暢,稍加散越;須臾穹窿砰磕,聲如霹靂。使人聽之莫不傾悚。

葉昊天拼盡全力苦苦抗爭。

蘭兒也奮力演奏,力求自保。

兩人奏完《蜉蝣曲》和《黍離曲》,隨即又換作傷人脾臟的《考盤曲》和傷人腎臟的《穀風曲》。琴笛之音連綿不絕,忽而急密如雨打芭蕉,忽而悠長如長虹橫波,忽而泛音如歌令人柔腸百轉,忽而劃弦沙啞而婉轉悽愴,使人聞之動容落淚。兩人奮力演奏之下,勉強護住自己和周圍七仙,但要想反擊顯然是無能爲力了。

此時線香已經燃得只剩一寸。攝政王心中焦急,連聲招呼白衣人快下殺手。

白衣人聞言提聚十成功力,將嘯功從第十二重的《命鬼》繼續提升,經《逸韻》、《華章》直到最高境界第十五重的《畢章》。《畢章》之意就是一曲之後必見生死,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畢章》乍起,頓時招來一陣狂風暴雨,整個京城煞時間飛沙走石,日月無光。身處兩百丈外的大臣們先前就已經聽得極其難受,早就逃散了一多半,此刻更是撒腿就跑,能跑多遠跑多遠,沒有一個人敢留在原處。

此時此刻,攝政王的手下全部撤至殿外,留在殿中的只剩下他和白衣人。

葉昊天的身邊卻依舊圍繞着七位仙人,個個盤膝坐地,面色鐵灰,嘴脣幾乎咬出血來。每個人都運起無上玄功奮死抵禦嘯音的壓力。

蘭兒身處乾坤錦囊還沒覺得什麼。葉昊天卻很憋悶,胸口被壓得幾乎喘不過氣來。眼看一炷香只餘半寸,他卻有一種再也無法支持下去的感覺。

危急關頭,他忽然想起另外一件神器來,於是蹲下身軀,盤膝坐地,單手撫笛吹奏不停,另一手探入乾坤錦囊,取出地藏王首座弟子金喬覺給他的佛磬。

他將佛磬置於地上,一手吹笛,一手擊磬,加上蘭兒的琴音,琴笛之殺伐與佛磬之慈悲交織在一起,威力非但未減,反而驟然加強了數倍。三音相合終於一挽頹勢,逆境之中勃然奮發,宛如一座寶塔巍然屹立在海島之上,刺破青天直入雲際,剛纔波濤洶涌的大海剎時間變得平靜下來。

佛磬傳出的梵音似乎有伐毛洗髓的功效,五音相持了不到一盞茶工夫,白衣人但覺有一種心靈受到洗禮的感覺,身上的戾氣漸漸消失得無影無蹤,有如午夜夢迴良心復返,停了嘯聲呆呆地站在那裡,許久之後忽然仰天長嘆:“天吶,我少康都做了些什麼呀!死後有何面目去見老父?”

葉昊天和蘭兒不敢鬆懈,怕他故作此態驟起發難,依舊三音齊鳴,鏗鏘而出。

沒了嘯聲的支援,擊鼓的攝政王再也無法支撐下去,身軀扭了幾扭,砰的一聲倒在地上,口鼻之間鮮血不住溢出,顯然已經身負重傷了。

白衣人也如受重擊,身軀顫抖了幾下,面現蒼白之色。

七位仙人一躍而起,縱身向兩人撲去。此時攝政王已經人事不知,白衣人不知何故也未作抵抗,所以眨眼之間被點了周身三十六處大穴。

這時,葉昊天見七仙中的南宮鏵還待下殺手,連忙道:“且慢,這兩人留着還有用。”說着將虎鼓收入乾坤錦囊,一手提了攝政王,另一手提了自稱爲少康的白衣人向殿外走去。

七仙緊緊跟在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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