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妻小夫之望族主母
齊傾睜開眼睛,見到的便是金熙趴在了牀邊的那張褪去了青澀的臉,四年的時間的確改變了許多,昔日的少年已然長成了偉岸男子。|
當年那個孩子真的長大了。
她緩緩擡起了手,輕輕地撫上了眼前男人的臉,似乎是想要確認什麼,又似乎只是單純的想觸碰。
沒有說話,神色也沒有多大的變化,只是眼瞳卻是深邃了許多。
許久許久,沉寂。
“可還滿意?”金熙睜開了眼睛,笑意溢上了臉龐,滿目的柔情與思念。
齊傾並未被驚着,沒有多大的反應,只是緩緩地將手收起,淡淡地說了一句,“回來了。”
金熙仍是趴着,與側身躺着的她對視着,笑着道:“嗯,回來了。”
齊傾看着他。
金熙也看着她。
兩人相視無言以對,又像是根本不需要說什麼似得,又過許久,齊傾方纔欲起身,只是才一動,男人堅實的身軀便覆了上來。
灼熱的吻落下,思念鋪天蓋地地襲來。
他想她,很想很想!
齊傾未曾反抗卻也並未迎合,不過這對金熙來說已經是變相的接受。
只是可惜……
便在徹底失控之前,他停了下來了,在她的頸項中蹭着,一遍又一遍地低喃着她的名字,“齊傾……齊傾……齊傾……”
許久,齊傾道:“起來。”
不輕不重的語氣。
金熙蹭着她的秀髮,“不起。”
“你想壓死我?”
“有沒有想我?”金熙擡起頭,雙手撐在了她的身側,不讓自己壓着了她。
齊傾看着他,“誰說自己長大了?鬧騰什麼?”
“這話我說了好幾年了。”金熙卻笑道,“不妨再延延。”
齊傾挑眉,“京城四年,倒是真的長進了不少?”
“無賴嗎?”金熙笑道。
齊傾道:“你說呢?”
“不過你卻是一點也沒變。”金熙笑道,一樣的嘴硬心軟,一樣的口是心非!
“是嗎?”齊傾道,“我還以爲你會覺得我人老珠……嗯……”
金熙沒給她說下去的機會,什麼人老珠黃?她是嫌棄他小嫌棄他還不夠成熟?
誰說她人老珠黃了?
要是真的人老珠黃了,他才安心!
“放開!”齊傾將人給推開了。
金熙離開了她的脣,卻仍是居高臨下地看着她,“生氣了?”
“我懶得給你生氣!”齊傾道,“起開,我要起來。”話落,眉頭隨即皺起,手也捂住了腹部。
“怎麼了?”金熙翻過身來,“還是很難受?”
齊傾吸了口氣,看他的反應便知道他知道自己如今怎麼回事,“沒事!”隨後便撐着身子想要起身。
“別動!”金熙止住了她。
齊傾看着他,“我得起來。”
“不舒服便躺着,起來做什麼?”金熙道,“躺着!我不鬧你了,不許起來!”
齊傾咬了牙,“我得去淨房!”
金熙一怔,“我抱你去。”
“金熙!”齊傾的臉色轉爲了鐵青,“我得淨身!”
“我幫你。”金熙隨即道。
齊傾的臉由青轉白,“你幫什麼?!”
“淨身。”金熙道,臉不紅氣不喘的。
“你——”齊傾氣結,的確是長大了,連臉皮也厚了許多,“你給我出去!”
“齊傾,我們是夫妻,又是沒有看過。”金熙道。
齊傾氣極了,小腹又一陣鈍痛傳來,臉色又白了些。
“我去讓大夫來!”金熙見了不對勁,忙道。
“站住!”齊傾撐起了身子,“你是嫌我這張臉掛着礙眼?”
“齊傾,身子要緊!”金熙正色道。
齊傾一把抓了牀頭的枕頭扔了過去,“你少氣我些我便沒事!”
金熙抓住了枕頭,上前給她當靠枕靠在了背後,“好好,我不氣你了,我都聽你的,你想怎麼樣便怎樣。”
“你出去!”
“齊傾!”金熙不願意,他怎麼放心出去!“我們是夫妻,你不必顧忌什麼,再說了,昨晚上不也是我在照顧你?”
齊傾的臉頓時黑如鍋底,一字一頓地咬牙道:“你說什麼?”
金熙話出口了便覺察到自己哪裡不對了,摸了摸鼻子,“你……你別生氣,其實也不算是我做的……起先我是想幫你的,可……可我不會,這天又冷,我擔心你會冷着便只好讓丫頭進來幫你了。”
齊傾又深深地吸了口氣,“金熙,你跟我滾出去!”她是腦子瘋了纔會覺得他長進了了!京城四年,果真是待的很精彩!
“齊傾……”
“你不想將我給氣死就馬上給我滾!”齊傾又將枕頭給扔了出去,也幸好是棉枕,不然後果絕對不好。
金熙只好應道:“好,好,我出去讓丫頭進來幫忙,你別生氣,還有,地上涼,能不下地便不要下來,我在外面等着,有事便叫我!”
“滾——”
金熙自然沒滾,而是三步一回頭地出去了,喚了丫頭進去之後,便站在了門口,嘴邊一直浮現了一抹暖笑。
他想過很多種他們相見之後的情形,卻是沒想到最後會是這樣,只是,這樣很好,真的很好。
他不想惹她生氣,可如今見了她這般,他只覺得高興,她並不是沒有變的。
她也變了。
從前她總是高高在上如同長輩一般,而如今,她更像是一個女人,他的女人,他的妻子!
喜怒哀樂都有他在!
……
丫鬟在裡面兩刻多鐘方纔出來,便是已經收拾好了,可金熙走進臥室的時候還是可以聞到淡淡的血腥味。
眉頭皺了起來,一抹深深的憂慮凝聚在了眸底。
他走到牀邊坐下,在她的冷眼之下撫上了她的小腹,“這般多年都是這樣嗎?”
齊傾看了看他,“沒事。”
都是這樣嗎?
不能說是一樣,只是怕這輩子她會死在這事上頭。
“沒換過其他大夫看嗎?”金熙又問道。
齊傾道:“我不會虧待我自己。”
“沒有效果?”金熙又問道,“我記得之前幾年沒有這般嚴重的。”
“年紀大了吧。”齊傾道。
金熙看着她,“對不起。”
“跟你有什麼關係。”齊傾避開了他的目光,“可去見過了族長了?”
“齊傾……”金熙有些無奈,在京城浸淫四年如何看不出她在避開話題?只是,她不想繼續,他還能如何?罪魁禍首是他啊,“昨天回來的時候便見過了,還有衙門那邊的人也一同見過了。”
“韓磊的兩個晚輩可安置好了?”齊傾道,“年前不宜動工,先暫且將他們安置在客院,等過了年再休整出一個獨院給他們。”
“這事我來安排。”金熙道,“不過成介應當不會在我們家長住的,他還有一個妹子,住在我們家裡多有不便。”
“哦?”齊傾似笑非笑,“怎麼多有不便?”
金熙敏銳地覺察到了什麼,“高姑娘尚未婚配,在金家長住不好。”
“是嗎?”齊傾微笑道:“我還以爲你會認爲她住在金家更方便。”
金熙眯起了眼,“齊傾,你吃醋了?”
“我不吃酸。”齊傾道,臉上並無一絲異色。
便是如此,金熙還是認定了她是,“好,不吃便不吃。”嘴上是這樣做,心裡卻已經樂開了花了,“不過我還是得解釋清楚,高姑娘兩年多前跟成介來投靠老師,我與他們兄妹兩人雖說在同一個屋檐之下住了兩年多,但交集不多,成介如此,高姑娘更是沒見着幾面,金長應當給你說過的。”
“你的意思是我派人監視你了?”
金熙眉飛色舞,“我也讓金陽監視你,不過……”後面的話沒有說出來,褚鈺的事情他來解決就是,不需要扯上她,“高姑娘心氣高的很,看不上我的!”
“說完了?”齊傾問道。
金熙伸手將人攬住,汲取着她的氣息,“齊傾,我很想你,四年了,我很想很想你……”
“是嗎?我還以爲你捨不得回來。”
金熙送來了她,笑的更是滿足,“你是想我的!齊傾,你一定是想我的!”
“的確是想你。”齊傾開口,“想你回來行了及冠禮,我便完成了我對你父親的承諾了。”
金熙心頭猛然一驚,不過卻很快冷靜下來,握住了她的手,笑着道:“是啊,等我行過了及冠禮,你便完成了和我父親的約定,從今往後,便只是我金熙的髮妻!”
齊傾眸底微微一晃,似乎有什麼閃過。
“我這次能任蓉城城守,你是不是也做了什麼?”金熙將話題轉到了正事上面。
齊傾收斂了思緒,“朝中皇黨與大長公主一派鬥爭已經日益明顯,你的根基太淺了,留在京城若是被捲進其中,唯有當炮灰的命。”
“我知道。”金熙道,“所以我一直謀外任,只是沒想到居然能回到蓉城,齊傾,你究竟做了什麼?”
“如果我說我什麼都沒做,你信嗎?”齊傾反問道。
金熙雖然詫異,卻還是點頭,“我信。”
“那便行了。”齊傾道,“先不論爲何將你派回蓉城,但既然回來了,便做好本分就是。”
“自然。”金熙笑道,卻也堅定,“我不會丟你的臉的。”說完,又道:“只是這事不弄清楚終究是個隱患。”
齊傾垂下了眸子,能夠做到這件事的人不多,是好心還是另有目的?“走一步算一步吧。”
“也只好如此。”金熙道,“蓉城與京城隔着千里,金家除了銀子也沒有什麼值得別人算計的,便是有所圖謀,也不外乎是這個,真的出問題了,還是可以有應對之策。”
齊傾沒有反駁他的話,“朝廷兩派一日不達成協議,風波便不會停。”
“你覺得可能和平解決嗎?”金熙問道。
齊傾看着他,“這問題我想該由我來問。”
“明昭掌權已久,對權欲的掌控極強,未必願意退讓。”金熙道,聲音隨之壓低,“便是皇上仍有一部分朝臣拼死擁護,但是他不是明昭的對手,可是卻佔據了大義,還有,明昭她是女子,女子當政本就爲人詬病,從前是沒有法子,可是如今皇上已經長成,明昭不退也得退,若是不願意退,那她唯一的出路怕只有廢了皇上另立幼主。”話頓了頓,方纔繼續,“若是如此,朝廷必定大亂,屆時若外患再起,那大齊恐怕便會有一場大動盪。”
“明昭與褚隨之還在一起。”齊傾道。
金熙看着她,“你覺得明昭的勝算會大些?”
“沒有。”齊傾淡淡道:“我只是好奇,既然明昭不願意放權,那爲何這般多年不自己生一個?比起扶持其他宗室的孩子,自己的孩子不是更加的可靠?若真的有心天下,跟褚隨之生一個孩子,以兩人的本事再加上褚家的實力,還愁不能改朝換代?”
“你的意思是……”
“明昭不會讓大齊的江山改了姓的。”齊傾繼續道,“還有,大齊宗室中的確還有其他的血脈,只是最親的還是當今皇帝,這個她一手養出來的侄兒,換個皇帝對她來說或許不是難事,可換了的小皇帝再小也終究會長大的,她總不能一直換下去,可那時候,與她站在對立面的便不是她的親侄兒了。”
金熙有些明白她的意思,“只是皇家無情。”
“無情?”齊傾腦海中浮現了當年在那書樓中見到的女子,那個與自己來自同一個地方的女子,“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金熙看着她,“齊傾,你是不是還知道其他事情?”
“我能知道什麼?”齊傾失笑,“這般多年我呆在蓉城裡面,能知道什麼?”
“也是。”金熙笑了笑,沒有繼續追問下去,“不管如何,如今我便好好當這個蓉城城守就是了,其他的……便讓那些大人物去煩惱吧。”
“大人物?”
“不是嗎?”金熙笑道,擡手撫了撫她的鬢髮,“還是我沒能成爲大人物,你失望了?”
“我有說過讓你成爲大人物嗎?”
“沒有。”金熙笑了,“餓了吧?我讓人將早膳端進來?”
“嗯。”
早膳用的很清淡,金熙的心情仍是很好,只是最後還是被一碗藥給破壞了。
“再換一個大夫試試。”
齊傾看了他一眼,拿起了丫鬟遞上來的書,“你該出門了。”
“今天我哪裡也不去。”金熙卻道。
齊傾翻過了書頁,“該做什麼便去做什麼,別在這裡煩我。”
“嫌我煩?”金熙挑眉。
齊傾睨了他一眼,不回答。
金熙也沒有再說話,便這般看着她,靜靜地陪着她,過了許久,方纔道:“齊傾,你說我們這般像不像是老夫老妻?”一說完,不等齊傾回答便又道:“不,不是像,我們本來就是。”
齊傾低下頭繼續看着手裡的書,沒有理他,可是再怎麼忽視,若是有人這般虎視眈眈地盯着自己,終究是礙眼,“你很閒?”
“今天我只陪你。”金熙道,一副你趕不走我的樣子。
齊傾不再說話,直接放下了書,躺了下來,本以爲這般這人就會走的,就算不走,那便自個兒待着吧,可是……
“你得寸進尺!”
金熙將人摟在懷中,“昨晚上我沒睡好。”
“回你的清院!”
金熙沒放手,“齊傾,謝謝你。”
齊傾沉默了。
“其實我害怕的,我怕我走了四年,你會忘了我,至少會跟我疏遠……”金熙低喃着,一走四年,最難熬的除了四年之外,還有這份恐懼,他要抹去她記憶中關於他是個孩子的印象,可是又擔心時間會讓他們疏遠,生出隔閡,而如今她雖然未曾承認過她心裡是有他的是想他的,不過也未曾疏離,這便足以證明一切了,也便足夠讓他安心了,“齊傾,謝謝你!謝謝你沒有忘了我,謝謝你並未覺得我陌生了而疏遠我!謝謝你還想着我!”
她沒有因爲分離而疏遠了他,甚至還比從前多了一份親近,他知道不僅僅是因爲他們圓房了,還有她的心裡有他,願意接受他的親近。
“齊傾,謝謝你。”
齊傾合了眼睛,好半晌方纔緩緩開口,“金熙,四年了。”
“恩。”
“京城的繁華便對你沒有意思吸引力?”
金熙狠狠地勒緊了她的身子,“你乾脆直接問京城的美人有沒有迷住了我的眼!”便不能讓他好過些?!“我在京城不是念書便是跟翰林院的老學究研究學問,哪裡有時間去看什麼京城繁華!再說了,這四年我在京城做了什麼你還不清楚?!”
先前高姑娘的事她是在吃醋,可如今……
是不信他!
“齊傾齊傾齊傾……”金熙狠狠地抱緊懷中的人兒低喃着,“要不是我知道你心裡有我,還以爲你是故意的!”
齊傾側過頭,淡淡笑着:“若我真是故意的?”
“你敢!”
“我有何不敢?”齊傾挑眉。
金熙語窒了,瞪着許久這纔開口:“齊傾,四年了,足以讓我清楚我不是一時情迷,我們好好過日子,好好的,白頭偕老!”
齊傾笑了笑,側回了頭繼續睡她的。
“你說話我便當你答應了!”金熙眼底綻放了光芒,“答應了?”
“一邊去,別吵我!”
“好好,不吵不吵。”金熙笑着擁着她,心滿意足地合上了眼睛,四年的分離很難熬,只是收穫的卻是出乎意料!他最好的預計也只是她不再將他當成孩子,可是沒想到居然會好到這般!“齊傾,我的妻……”
他的妻子!
他的髮妻!
齊傾齊傾齊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