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0 大結局
齊傾兩人再一次聽到有關外邊的消息,竟然是出自高然兒之口,便是已經猜測過這件事跟高然兒有關係,可當她站在了他們面前,兩人還是變了臉色。
“你到底做了什麼?!”金熙到底還是沒穩住,厲色叱喝,真的是她?果然真的是她!當初他便不該放過她!
六年不見,高然兒明顯是憔悴了許多,仇恨折磨之下再也不復當年的青春靚麗,唯一不變的便是那眼底的恨意,不過如今,還多了一份大仇得報的暢快。
“我做了什麼?自然是爲我大哥報仇雪恨了。”她看着眼前淪爲階下囚的夫妻,怨毒而恣意地笑着,“金大人,金夫人,這階下之囚的感覺如何?”
齊傾冷笑:“感覺如何,來日高姑娘自然會體會到!”
“金家主母果然名不虛傳,都到了這個地步了都還能這般的冷靜。”高然兒大笑道,“哦,也是,金夫人被關在這裡,想來也是不知道外邊發生了什麼了,昨個兒晚上,我讓人在你們金氏祠堂裡面放了幾桶炸藥,對了,就是跟當年你們害死我大哥的那些炸藥一樣的,轟隆一聲,祠堂沒了,成了一堆廢墟,而今個兒早上,搜尋的官兵們發現廢墟里面居然有黃金,那些殘磚之中居然是黃金來的!金大人,你們金家還真的是財大氣粗了,居然用黃金制磚來砌祠堂!”
“不可能!”金熙無法相信!
齊傾握住了他的手,制止了他的激動,“金氏一族八代傳承,成爲大齊一方鉅商,便是財大氣粗又如何?難不成朝廷還能以此便認爲金氏一族是所謂的前朝皇室後裔不成?”
“不僅僅如此,金氏一族還勾結苗疆謀反!哦,對了,還有禇家,據說如今的禇家實際掌權人跟金夫人情誼深厚,禇家怕是也難逃一劫!”
齊傾面色不變,可心底已經是掀起了驚濤巨浪,一箭三雕,果然好計謀,也果然狠毒,可究竟是誰?
皇帝嗎?
不,單單是一個皇帝不可能有這般手段!
那是……
齊傾想起了一個人,“蕭大人居然能把你的作用發揮到如此地步,果然不愧爲北方士林魁首。”
“金夫人也不錯,死到臨頭了還能這般聰明!”高然兒沒有正面回答,但是依然足夠了,“不過這一次饒是你再有通天的本事也逃不過這一劫!二十多年前,沈氏一族長房滿門抄斬,而這一次,金氏一族怕是被滅九族了!”
“我們還沒上刑場,高姑娘高興的太早了!”
高然兒嗤笑:“怎麼?還想有誰來救你們不成?那明昭大長公主嗎?哈哈,現在她自己都自顧不暇了,金夫人還是自求多福吧!哈哈哈哈——”笑聲停下,女子容顏猙獰怨毒,“很快,我便可以親眼看着你們人頭落地,到時候,我大哥在天之靈終於可以安寧了!”
“你大哥若是見到了你這幅模樣,定然死不瞑目!”金熙冷冷反擊!
“你——”高然兒勃然大怒。
齊傾伸手抱住了金熙,阻止了他再繼續與高然兒做無謂的口舌之爭,“金熙沒事的,我在,還有我在,沒事的。”
高然兒又哈哈大笑了,“金熙!金熙!你也不過是一個懦夫!一個只會躲在女人懷中的懦夫!”
“你錯了。”齊傾看向她,平靜道:“我們是夫妻,禍福與共,患難同持,而這些,你永遠都不會明白。”
“好!”高然兒厲喝道:“我就睜大了眼睛好好看着你們如何手牽着手下黃泉!哦,對了,還有你們生的那個小孽種,別以爲有褚隨之在就可以保住他,等禇家倒了,他也一樣會死無葬身之地!”
六年了,她終於等到這一日了!
終於等到了!
大哥,你看到了嗎?然兒就要成功了!
然兒終於可以爲你報仇了!
“你們金家有這般一日,全都是你們造的孽!”
……
高然兒恣意地笑着離開了。
金熙一拳擊打在了殘破的桌子上,幾乎將那桌子給擊碎了。
齊傾沒有阻止他,而是冷靜地看着他,也等着他冷靜下來。
終究不是當年的小孩子了,發作了過後,金熙便擡起了頭,“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齊傾上前,輕輕地撫着他有些發青的拳頭,“沒到最後一步,都不該輕易放棄。”
“嗯。”
“蕭濯這次的確是好計策。”齊傾繼續道,“不過胃口也太大了。”
金熙眼底閃過了一抹精芒,“禇家?”
“沒錯。”齊傾道,“褚隨之對我有心結,這一次無論如何也不會幫我,可若是禇家也被拉下水了,那便不一定了。”
“蕭濯不可能沒想到這一點。”金熙擔心的便是高然兒所說非實,“若他沒有這個打算……”
齊傾眯起了眼,“那我們就幫他一把!”
“你的意思是……”
“你當了蓉城城守三年吧,金大人。”齊傾笑道,卻是有些讓人心驚,“放我們出去怕是不太可能的,不過送幾封信出去,想來也是可以做到的。”
金熙也笑了,“好。”
“不過得快!”
金熙頷首。
……
金氏祠堂這般一炸,金氏一族徹底的陷入了滅族危機之中了,作爲族長的金成業被受壓了,族中有些地位的也一併被收押,長房的所有人,包括早已經在人前沒有存在感的姨娘院中的衆人也被收押了,自然,也少不了金老夫人。
其餘的金氏族人,當家的也都被收押。
金家大宅被封了。
金家商行也被封了。
所有的金氏產業也一一在被查封的路上。
所有人都認爲,這一次金氏一族是完了。
還沒有開堂審問,金氏一族便似乎已然被定罪了。
……
“大人,這事要不要稟報蕭大人?”
馬騰看着手中的舉報信,幾乎全身的血液都沸騰起來了,他知道這一次褚隨之也必定會倒的,但是卻從未想過禇家也會一起倒!
若是禇家也可以一起倒了,那他便更加無需擔心被報復,被蕭濯利用完當棄子了!
禇家……
禇家……
若是他可以整垮了禇家,那這個功勞必定可以讓他爬的更高更高!
“不!不需要!”
禇家信不過,蕭濯也同樣信不過!
“只要我整垮了禇家,必定可以讓皇上另眼相看!”與其依附於蕭濯,不如直接依附皇上!
沒了禇家,沒有明昭大長公主,誰還能阻礙得到皇上?!
那纔是他最大最穩固的靠山!
“可是……”身邊的人有些擔心。
“沒有可是!”馬騰眼底盡是瘋狂的光芒,“這一次,不成功便成仁!”
……
四月初十,蓉城衙門開堂審理金氏一族謀逆一案。
沒錯,謀逆。
前朝皇室後裔,匿藏百萬黃金,這些都不能說是罪名,便是會讓朝廷忌憚不已,但是也不能名正言順地處置。
但是謀逆便不一樣了。
不過如此大案,本不該在蓉城這等小地方審的,只是湖州府臺來了,還有皇上的聖旨,皇上派來的兩個御史,另外褚相大人也在,這排場自然便足以審問這件案子。
而開堂這一次,齊傾也方纔真正地明白高然兒所說的那句“你們金家能有今日全都是你們造的孽”的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此案的首告是金晨,而是當年被逐出金氏一族的金晨,現任族長金成安的兒子金晨!當年的事情,蓉城的百姓尚有記憶,只是卻沒想到居然還會有這般的後續!
金氏一族乃前朝皇室後裔的秘密便是金晨供出來的,這是當年大旱金家危在旦夕,金成安告訴他的家族秘密,而祠堂中的黃金便是金氏老祖宗留給後代子孫的用來複闢前朝所用的。
而當年金成安將他逐出金氏一族,不是因爲他污衊金家主母齊氏,而是因爲他不同意金成安謀反的計劃,金成安見他不聽話,便與齊氏聯手,欲將他置之死地!
也便是說金家主母齊氏也知道這個秘密?
金晨供述:是。
不但齊氏知道,金熙也知道,所以,他才那般上進地考功名!
而除了金晨的供述之外,還有另外的證人,也還算是金家自己人——林氏。
金成安的義女林氏,據她的供述,過年期間她回孃家,便曾無意中發現金熙與金成安在密謀造反一事,當時她因爲太過害怕所以什麼也不敢說,直到現在事情大白天下了,她纔敢說出來!
這是金氏一族乃前朝後裔以及最近在密謀造反覆闢前朝的證人。
而與苗疆勾結……
證人不是別人,卻是所有人都以爲已經死了的程啓!
程啓!
金熙看到活生生站在他面前指證他的人,氣的面色都發青了!他居然還沒死?!居然還沒死!
程啓是何人?
很少人真的知道他是何人。
但是聽了他的交代,便都清楚了,原來他與金熙曾經很好的朋友,不過後來兩家因爲生意上的事情發生了矛盾,鬧翻了,而鬧翻的原因,自然是金熙爲了利益而用了卑鄙的手段,以致高家家破人亡!
當年購買軍糧一事,程家曾經與苗疆的細作扯上關係,甚至曾經被認爲是苗疆的細作,所以,程家只能隱姓埋名苟延殘喘,而這一切都是金家害的!是金家爲了奪得與朝廷做生意的機會污衊程家!
金家爲何可以成功污衊程家爲苗疆細作?那是因爲金家早便與苗疆勾結在一起了!
而金熙身邊的三個手下,也是他勾結苗疆的證據之一!
王嵩三人當即被押解下獄,嚴刑拷打之下很快便招了,他們的確是苗疆王派到金熙身邊協助他謀逆的,而隨着三人的落網,又牽出了另一個更讓人無法相信的同謀——禇家!
沒錯,就是禇家!
南方士林魁首的禇家!
禇家便是金氏膽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做出這等事情的根本原因!
便是因爲有禇家在背後支持,金氏才這般的肆無忌憚,才這般的膽大妄爲!
有什麼證據?
這般多年來,禇鈺跟金家主母往來不斷,甚至不顧風言風語,便是證據!還有便是,金家主母曾經離開金家五年之久,便是跟禇鈺在一起謀劃起事一事!
什麼不能生育,什麼納妾妒忌,都不過是一場戲!
所有的一切都是爲了復辟前朝!
而禇家爲了要支持金家?是因爲禇家不想再被北方士林挾制,不想再被朝廷挾制,禇家扶持了金家上臺,以金家的本事根本便掌控不了大局,到時候,江山實際上是落到了他們禇家人手裡!
屆時,禇家便可以掌控整個天下!
……
“這便是你心心念唸的女人!”第一輪堂審後,褚隨之氣的直接往禇鈺身上砸杯子,這一次他是真的怒了,徹底的怒了!“禇鈺,你好本事!”
禇鈺的臉色也很不好,不過還是道:“小叔這般動怒不也是擔心明昭會相信?”
“你——”
“齊傾自救,沒有什麼是不能做的。”禇鈺繼續道,“倒是這幕後之人,還真的是厲害!小叔與其將心思放在如何整死齊傾上,不如好好想想跟如何對付這人!至於明昭那邊,若她連這點信任都不給你,你怕是連侄兒都不如!”
“你給我滾出去——”
禇鈺沒有滾,“小叔,現在這事我們已經不能置身事外……”話還未說完,便被一人進來打斷了。
正是褚隨之的手下,而他帶來了一個人。
韓磊。
奄奄一息的韓磊!
而從韓磊的口中,褚隨之得知了一個讓他心神欲裂的消息。
明昭出事了。
……
“爲什麼要這樣做?”牢房之中,金成安看着牢房外的金晨,這個他擔憂想念了多年的兒子,原以爲這輩子再也不會有機會見到他了的,可是沒想到他回來了,還是以這般方式回來,“你就這麼恨我?”
“是,我恨你!”金晨一字一字地道:“明明我纔是你的兒子,可你卻爲了金熙而將我棄之如敝履!”
“當年的事情是我的錯,可是,你也是犯了錯!”金成安繼續道,“而且你便是再恨我也不該做出這等事情來!”
“想知道我是如何知曉祠堂黃金一事嗎?”金晨卻是問道。
金成安笑了,“是你的妻子吧。”祠堂黃金一事,金成業當年給他的遺書中有提及,而能夠自由出入他書房又不被懷疑的,便只有他的兒媳婦,至於林氏爲何也出來作證,不是因爲還怨着當年的事情便是爲了撇清關係保存自己。
“父親還真的猜錯了。”金晨笑道:“我那妻子的確是個好的,我都不在這般多年了她還是一如既往地守着,不過這次的事情可不是她說的,而是我的兒子,父親您的好孫子!”
金成安一愣。
“金熙說過要過繼是不是?”金晨又問道。
金成安明白了,“一步錯,步步錯,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當初若不是爲了保住顏面,他便不會做出混淆血脈的事情,便不會養出了這等喪心病狂的逆子,也不會生出那等不肖子孫!
沒想到數十年之後,金氏一族終究還是毀在了他的手裡!
父親……
金家終究還是毀在我的手裡!
“父親不必將我兒子想的那般的不堪,他沒想過要送你們去死,他不過是不甘心而已,發現了祠堂的秘密之後,他也不過是想要那些黃金罷了,而恰好,我又回來了,他又要願意認我!”
“你也是金氏一族的人,你兒子也是!”金成安痛心道,“你這樣做,你們也活不成的!”
“父親你知道我這些年在外邊過得是些什麼日子嗎?”金晨滿臉的怨恨,“我寧願死也不願意再這般苟延殘喘下去!至於我的兒子,他的命既然是我給的,爲我而死又如何?”
更何況,那人答應了他了,只要他做了這件事,往後便可榮華富貴過一輩子!
兒子沒了可以再生!
有什麼捨不得!
“你瘋了!”
“瘋了的人是你!”金成安嘶吼道:“瘋了的人是你!”
金晨盯着他,卻是冷笑:“那我們就來看看,究竟是誰瘋了,又究竟誰才能笑到最後!”
“滾——”
金晨走了,決絕地走了,他不後悔,絕對不會後悔!這一切都是他們咎由自取的,父親,若不是你偏心太過,若不是你一次又一次地讓我們父子失望,哪裡會有這些?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的,都是你們造的孽!
沒錯。
一切都是他造的孽!
金熙也終於明白高然兒那句話的意思了,高然兒、程啓、金晨乃至林氏、馬騰,這些人都是他們惹出來的,都是他們造下的孽!
如今,他們全都找來了!
一起來要將他們置之死地!
“齊傾,都是我的錯……”
齊傾一巴掌打了過去,沒有說話,只是冷靜地看着他。
金熙也沒有頹廢多久,“褚隨之會答應嗎?”
“那便看看老天爺站不站在我們這一邊了!”齊傾道,“能夠讓褚隨之改變的只有一個人。”
“明昭真的會出事?”
“皇帝鬧出這般大動靜,明昭不可能沒有動靜,若是沒有,便是已經出事,至少是動彈不得!”齊傾繼續道,“高然兒不是說過她自顧不暇嗎?而且,蕭濯整出這般大的場面,不會只是想除掉我們的!”
金熙握緊了她的手,“嗯。”
“金熙,我們會熬過去的,一定會的!”
金熙抱緊了她,“會的!”
……
韓磊死了,在說過了一句明昭大長公主出事這話之後,便斷氣了,褚隨之慌了,第一次這般的慌。
明昭出事了,而給他帶來消息的不是自己的人而是韓磊!
這意味着什麼?
意味着他的人也出問題了!
“你讓開!”
禇鈺哪裡能讓開,“小叔,你先冷……”話還未說完便被一掌給拍開了,趴在地上厲喝道:“你若是想明昭死便這般回去!”
褚隨之終究還是頓住了腳步,一字一字陰冷無比,“你說什麼?”
“小叔!”禇鈺從地上爬起,“引你離開京城,整出蓉城這個大攤子困住你,無聲無息地對明昭下手,你若是不冷靜,不但救不了明昭,還會害了你自己!小叔,現在你已經被對方掌控住了,若是不冷靜下來,只是自尋死路!”
褚隨之一掌將一旁的假山給擊碎了,但是到底是冷靜下來,事到如今他若是還不意識到自己的危險,早便死了八百次了!這段時間他的情緒是很不對勁,也在失控的邊緣,只是他從不在意,可是卻沒想到居然被敵人利用了!
是他害了明昭!
是他!
“小叔。”禇鈺上前,“你的人出了問題了,禇家內部想來也不會趕緊,可是小叔,你是褚隨之,是暗宗之主!而我,也是禇家的現任掌權人!從來打敗我們的只有我們自己!”
有問題便解決!
有叛逆便清楚!
“可是明昭……”
“明昭大長公主能夠活到今日不是僅僅靠你的保護!”禇鈺一字一字地道:“小叔,你該相信你所愛的女人!”
褚隨之眯着眼,神色沒有多大的變化,但是身上的氣勢明顯是在變化,風起雲涌似得,許久,方纔迴歸了平靜,“去把齊氏帶來!皇帝鋪出了這般大的排場不會只是爲了將我褚隨之引出京城的!”
“好。”禇鈺終於鬆了口氣了,雖然事情有些棘手,但小叔冷靜下來便好!“我馬上把他們夫妻帶來。”
爲何說是夫妻呢?自然便是很清楚金熙不可能讓齊傾一個人來的。
……
“明昭出事了?”見到禇鈺的第一句話,齊傾便是問了這個,雖說這是他們的生機,可是擔心也是真的。
禇鈺沒有多說,“先出去再說吧。”
“我也去!”金熙我這妻子的手,道。
禇鈺睨了他一眼,“走吧。”
夫妻兩人順利離開了牢房,而沒多久,楊林便得到消息了,氣急敗壞地責備了手下一通當即去稟報馬騰。
馬騰更是氣的想一腳踢翻了楊林,都到了這個地步了,禇鈺居然還能如此輕易的把人弄出牢房?!
這禇家到底是有多大的能耐?!
越是想越是不寒而慄。
不行!
他絕對不能讓他們逃出去!
殺了他們!
馬騰眼底綻放出了瘋狂的光芒,對!褚隨之、禇鈺都在蓉城,只要殺了他們,禇家便沒有什麼好怕的!
殺了他們!
“來人!”
……
齊傾到了褚隨之的住處又等了小半個時辰這才見到了褚隨之,氣勢讓人不寒而慄的褚隨之,“我有辦法救明昭。”
“你?”褚隨之嗤笑,輕蔑之意顯而易見,“就憑你?”
“連你也不至明昭出事,可想而知這一次他們是如何的縝密。”齊傾正色道,路上禇鈺已經告知了她具體的情況,也便讓她更加的有把握,“你失去了明昭的消息,皇帝做到了這個地步便不會讓你再輕易得到她的消息,所以,你便是想救也無從下手,更別說你的人之中已經出現了問題!如今金家謀逆一事已經牽連到了禇家了,便是沒有十足的證據,可是你想動用朝中的力量救明昭便是困難重重,別的不說,只要皇帝再以明昭的名義辦法一道詔令,認爲你跟金家合謀想要謀奪大齊江山,那些忠心明昭的人便很不對將你給撕了!”
褚隨之的臉色越發的狠厲,不過卻沒有阻止她。
“所以,我們只能用其他辦法救明昭!”齊傾繼續道,“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法子!”
“什麼法子?”
“你救金氏一族,我便救明昭!”齊傾道。
褚隨之冷笑:“這便是明昭對你掏心掏肺的結果?”
“對不起。”齊傾道:“可是我別無辦法!”
“沒錯,我的人是出了問題,可並不是只能靠你!”褚隨之冷笑,“你沒有資格跟我談交易!”
“可多了我,你便可以多一份把握,明昭也便多一份安全!”齊傾眉頭退縮。
褚隨之道:“我如何知道你不是在誆我?”
“我在京城那邊多年不是白吃白喝的。”齊傾繼續道,“是不是誆你,你心中有數!”
“明昭從未對我提及!”
“因爲她防着你!”齊傾一刀扎進了他的心口,“或許這也是她保存自己的最後依仗,自然便瞞着你!”
褚隨之不願意接受但是也不得不承認!“你把禇家拉下水,我如何有立場救你們?”
“他們不是說我們謀逆嗎?那便褚相大人便不妨謀逆給他們看!”齊傾一字一字地道:“這天下本該是明昭的,有人想搶那還得看看他有沒有本事!”
便是褚隨之再恨不得殺了她,但是這句話他卻是聽的舒服了,“好!本相與你做這個交易!”
“主子,馬騰帶着官兵攻進來!”
褚隨之與禇鈺相對而視,兩人眼底有着森森冷意。
禇家謀逆?
他既然敢定這個罪名,禇家便擔的起!
……
齊傾猜對了。
蕭濯的確沒這般大的胃口把禇家給拉下水,只是他用錯了人了,而馬騰也高估了自己的本事。
南方士林魁首,哪裡便是他一個小小府臺便可以輕易毀掉的了?
他甚至連褚隨之禇鈺的面都沒見到,便被控制住了。
兩個御史倒是有幸見了褚隨之一面,御史骨頭硬,只是再硬的骨頭褚隨之也有法子,很快,便得到了想要的消息了。
果然是蕭濯。
雖然他們知道的也不錯,但是確定了對手便夠了!
當然,少不了皇帝!
“果然是明昭養出來的!果然好本事!”只是,將本事用在了不該用的地方了!“明日啓程回京!”
“金氏……”
“齊傾,不要得寸進尺!”
齊傾深吸了一口氣,“好。”
……
“明日我便要進京,小昶便交給你。”是夜,齊傾看着已經睡下的兒子,“禇鈺會留下來重審案子,只要京城那邊順利,這所謂的罪名便什麼也不是。”
“一定得去?”
“別擔心。”齊傾看着他,“那些人跟東西是我跟明昭多年的心血,定然可以把人救出來的,只要明昭安全了,我便不會有事!記住,在蓉城一定要冷靜,金熙,你是小昶的父親。”
“好。”金熙道,擡手撫着她的臉,撫着她眼底的烏青,“我讓人給你熬了安神湯,喝了之後好好睡一覺,明日出發。”
齊傾笑了,“你還真當這裡是我們家啊。”
“禇鈺不是說了讓我們不要客氣的嗎?”金熙笑道,“我自然便不客氣了。”說完,便起身走了過去,“等我會兒。”
齊傾笑着點頭。
沒過多久,金熙便端着一碗東西進來了,“喝了早些睡。”
“好。”齊傾喝了,沒有多想,很快,便入了眠。
金熙低頭吻了吻妻子,“好好睡,醒來之後便會沒事的。”隨後,起身離開,除了房門,便見禇鈺站在外邊。
“真的決定了?”
“我不會再讓她冒險。”金熙道。
禇鈺看着他,“她便是去了也不會……”
“我信不過你小叔!”金熙嗤笑。
禇鈺又沉默地看着他半晌,“她沒選錯人。”便是仍是心不甘情不願,但是這話,還是出口了。
齊傾沒選錯人。
金熙笑了,“我若是回不來,照顧好他們母子。”
“我會的。”
……
齊傾醒了,卻已經是三日之後,一切都已經晚了。
金熙跟褚隨之進京了,本該是她做的事情,他搶去了,還騙了她,讓她昏睡了三天三夜!
“媽媽……”小昶拉着母親的衣袖,臉色發白。
齊傾蹲下身子抱着兒子,“媽媽沒事,小昶別怕,媽媽沒事……”有事的是你那笨父親!是他!
金熙,你腦子壞了嗎?
便是我將一切都告訴你了,你就真的可以自己去處理了?
那些人你能使喚的動嗎?
那些東西,你會操作嗎?!
金熙,你傻了嗎?
他當然沒傻。
齊傾很清楚他沒有,他只是在盡丈夫的責任保護她而已,這一次,他真的做到了!可是,她要的不是這般的保護!
金熙,你這個傻子!
“媽媽……父親也不會有事的!父親答應了小昶一定會平安回來的!”
“嗯。”齊傾聲音哽咽。
小昶輕輕地拍着母親的背,“媽媽不要哭,小昶在,父親不在,小昶保護媽媽,媽媽不要哭……”
“媽媽不哭。”齊傾吸了吸鼻子,鬆開了兒子,“小昶長大了。”
“嗯!小昶是男子漢!”
“那小昶可以自己照顧自己嗎?”
小昶點頭:“小昶還可以照顧媽媽!”
“好!”齊傾笑着道,“那小昶以後便好好照顧自己,還要照顧好大伯公他們,還有祖母,小昶以後便是男子漢了。”
“媽媽……”小昶有些慌了。
齊傾看着兒子,“媽媽要去找你那笨父親!”
“父親不笨!”
“小昶會袒護父親了啊。”齊傾笑了,“真孝順!”
“媽媽,你也要走嗎?”小昶握緊了母親的手臂,“媽媽,小昶也要去!”
“小昶不能去。”
“小昶可以照顧自己也可以照顧媽媽,小昶是男子漢了,媽媽說的!”
“是,正是因爲小昶是男子漢,所以媽媽纔要小昶留下來,小昶,現在大伯公他們都很不好,都需要有人照顧,小昶是唯一可以照顧他們的人,所以小昶必須留下,知道嗎?”
“可是……”
“小昶,你會幫媽媽的對嗎?”
小昶掙扎了許久,他很怕,真的很怕很怕,媽媽跟父親都走了,小昶一個人真的很怕,可是……“好!小昶答應媽媽!小昶會好好照顧大伯公他們,好好等媽媽跟父親回來!”
“好孩子!”齊傾抱緊了兒子,終究還是落了淚。
……
次日,齊傾啓程,陪同她而去的不是禇家的人,而是青幫的人,爲首的是凌灝,帶來的都是青幫中的精銳,足以保齊傾平安。
這一日,小昶沒來送別。
來的只有禇鈺。
“謝謝你沒阻止我。”齊傾騎在馬上,微笑告別。
禇鈺也笑了,“既然知道阻止不了,我又何必白費口舌?”
“若是我們失敗了,幫我照顧好小昶。”齊傾道,“不需要榮華富貴,只要平平安安就好。”
“若你們失敗,小昶便是我的兒子。”禇鈺道,也是承諾。
齊傾動容,可是能夠說得只有“謝謝。”
她明白這句話的分量。
若是他們失敗了,禇家必定會出事,而大家族都會有保存再生力量的法子,禇鈺說小昶是他的兒子,便是也會將小昶納入這份保護之中,還是作爲掌權人血脈的保護之中。
禇鈺,謝謝你。
……
禇鈺回了住處,見到的便是小昶淚眼汪汪但是卻始終忍着不讓淚水落下來的小昶,“你媽媽走了。”
“嗯!”小昶咬着牙道。
禇鈺蹲下身子:“他們會平安回來的!”
“嗯!”小昶用力點頭,也讓眼眶中的淚水掉落下來了,“我沒哭!”他慌忙地擦拭着眼淚,“小昶沒哭!”
“是,小昶沒哭,小昶是男子漢,不會哭的。”
小昶擦乾淨了眼淚,“對!小昶是男子漢,小昶會好好的照顧自己照顧大伯公他們照顧好所有人,等媽媽跟父親回來!”
“真乖。”
……
若是一切順利,齊傾只要快馬兼程,是絕對可以追上金熙的,只是天不從人願,這纔出發沒兩日,齊傾便倒下了,原本只是以爲自己的身體不爭氣,所以當大夫一臉笑意地說着恭喜的時候,她徹底懵了。
“大夫……你……你說什麼?”
“恭喜夫人,是喜脈。”
齊傾腦子一陣嗡嗡作響,好半晌才緩過來,“大夫沒弄錯?”
“喜脈怎麼會弄錯?”大夫也是好脾氣,沒因爲自己被質疑而生氣,“已經兩個月了。”
“兩個月……”齊傾還是難以接受,不說金熙一直偷偷用着藥,便是自己的身子……當年懷上小昶已經不容易了,如今居然又有了!她低頭撫摸着還是平坦的腹部,一時間心煩意亂。
“夫人勞累過度動了胎氣,老夫先開幾幅安胎的藥給夫人服用。”大夫一邊說着一邊動手擬方子,“往後夫人切記不要勞累,最好臥牀休息半月。”
“我還得趕路!”齊傾急了。
大夫一愣,忙道:“這可不行!夫人若是再不顧自己的身子別說孩子保不住,便是夫人自己怕也會出大事!”
“真的沒有其他的辦法?坐馬車也不行?”
“必須靜養!”大夫嚴肅道,“便是不能臥牀休息,可也不能勞累奔波!就是坐馬車也不行!”
“可是……”
“若是夫人執意如此,那若是出事了,便不要怪老夫沒有提醒夫人!”大夫有些惱火了,似乎從未見過這般不聽話的孕婦!
“大夫……”
“大夫放心。”凌灝忙道,“我們會注意的。”說完便命人送大夫出去順便拿藥煎藥,待送走了人,這纔看向齊傾,“金夫人還是聽大夫的吧。”
“你知道我沒有時間!”齊傾咬着牙,“我必須……”
“那夫人是打算不要這個孩子嗎?”凌灝沒聽她說完,“既是如此,夫人還是會出事,到時候便是到了京城,恐怕也只能添亂!”
“可是……”可是什麼?齊傾沒有說下去,是啊,可是什麼?還能可是什麼?便是她不顧孩子也不可能趕的到!更別說這是她的孩子,她跟金熙的孩子!原本她以爲這輩子便只有小昶一個孩子的!“孩子,你來的真的不是時候……”
齊傾不得不滯留。
……
褚隨之走了,留下來的爛攤子必須禇鈺來收拾,而這時候,禇家在南方的勢力也充分展示了出來。
也是直到了這一刻,馬騰方纔明白自己之前是多麼的天真,也方纔知道自己惹到的究竟是什麼人!
堂堂湖州府臺,如今只能淪爲階下囚。
禇鈺果真實現了自己的承諾,無微不至地照顧着小昶,不管是處理蓉城的爛攤子還是處理禇家的叛變都帶着,讓小昶惴惴不安的同時也爲他打開了一個新世界!
……
一晃,半月過去。
在大夫確定胎相穩了,齊傾便立刻重新啓程,可因爲懷孕的關係,只能坐馬車,便是坐馬車也不能走的太快,這一路走下來,到了京城,已經是三個月之後了,她知道,一切都已經晚了,她什麼也做不了了,之所以執意趕來,爲的便是肯定自己沒有賭輸!
褚隨之不會讓明昭出事的!
所以,他們一定會贏的!
可是……
當她進了京城,聽到的卻是明昭大長公主病重,還政於皇帝的消息。
病重……
還政於皇帝……
是說皇帝奪權成功了嗎?是贏了嗎?
那他們輸了?
輸了?
居然輸了?
“聽說大長公主已經病的起不來身了……”
“真的假的?”
“要不大長公主哪裡會捨得放權?”
“這病的也太蹊蹺了吧?”
“誰知道呢?”
“皇上現在自己管事了,大權在握!”
“我也聽說大長公主都不上朝了!”
“那也不能說大長公主病的起不來身啊?”
“都說了若不是真的病了,大長公主哪裡會捨得放權?”
“說不定是被……”
“你不要命了!不說了不說了!來,喝茶喝茶!”
“對,喝茶!”
茶樓的一角,齊傾渾身冰冷的僵坐着,真的輸了嗎?真的輸了嗎?明昭輸了,褚隨之也輸了?!
不!
不會的!
不會這般便輸了的!
“夫人……”凌灝扶着她。
齊傾推開了他往外邊跑去,不會就這般輕易輸了的!便是真的輸了,也不能說金熙便出事!
內城,相府。
大門緊鎖。
沒有人!
“開門!開門——”
不管她如何的拍門,都沒有任何人來應答,便是沒有被封,可是裡面什麼人也沒有!什麼人也沒有!
那晚上內城出了大事了,你知道嗎?
我哪裡知道!
我知道我知道,我聽我娘子的孃家親戚說過,那晚上內城好多兵,好像是出了什麼大事,不過後來不知道怎麼的就不了了之了。
聽說是抓什麼重要的人!
抓到了嗎?
這個我可不知道!
抓人?
好多兵?
抓誰?
爲什麼相府沒有人?
爲什麼?
都去哪裡了?
“金夫人……”
“去西郊……”齊傾握住了凌灝的手臂,支撐着自己搖搖欲墜的身子,“馬上去!”
“你……”
“馬上去!”齊傾厲喝道,面目猙獰。
凌灝皺緊了眉頭,“好。”
半個時辰之後,齊傾到了想要到的地方了,可是映入眼簾的只有一片焦土,一片焦土……
最後的希望也沒了!
沒了!
金熙……
齊傾跌倒在地。
“夫人?!”
齊傾什麼也沒聽到,只是覺得有股熱流從腿腳流出,漸漸地染紅了衣裙,黑暗,迎面撲來。
金熙……
“阿傾?!”
迷迷糊糊的,她只是聽到了他在叫她,他在叫她。
阿傾?
阿傾。
一遍又一遍的。
他在叫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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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他怎麼會捨得丟下她?
怎麼會?
便是真的輸了,他也一定會等她的!
這纔是她的金熙。
“阿傾?”
齊傾睜開眼睛,迷迷糊糊的,看到了他的臉,他的臉!“金熙……”
“是我!是我!”金熙激動萬分,緊緊地握着她的手,“阿傾,是我!”
眼前的臉逐漸清晰了。
真的是他!
真的是!
金熙!
真的是他!
“還好,追上你了。”她笑了,笑的燦如夏花。
金熙卻是哭了,“阿傾,我還活着的。”
只是一句話,他便明白了她的意思了。
她以爲他死了,所以來追他!
他知道她愛他,可是卻從未想過若是他死了,她會追着他來!不是懷疑她的愛,而是她還有小昶,還有她愛的兒子。
她愛他,也一樣的愛小昶的。
更何況她還懷着孩子。
她怎麼會願意丟下他們來找他?
可是……
他錯了!
錯的離譜了!
他不能沒有她,她亦然!
“阿傾,我還活着的。”
齊傾愣了。
“我還活着的。”
又是許久的愣怔,齊傾方纔回過神來,動了手。
金熙拉過了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臉邊,“你摸摸,暖的,活的,阿傾,我還活着的。”
齊傾笑了,笑的落了淚,“扎手……”
“是,扎手!”金熙含淚笑着,“我以後一定乖乖刮鬍子,以後一定不會再扎到你的!”
“金熙……”
“我在!”
“還活着?”
“活着,活的好好的!”
“我也活着?”
“當然!”
齊傾舒了一口氣,整個人都鬆了,不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但只要活着就好,只要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傻瓜。”金熙低着頭,吻了吻她的脣,“我們都會好好地活着的。”
“嗯。”齊傾眼睛溼潤了,隨後,便忽然想起了一件事,面色頓時大變,“金熙,孩子……”
她沒敢問下去。
“沒事!沒事!”金熙安撫道,“孩子沒事,沒事!”便是到了現在,金熙還是震驚!居然又有孩子!又有孩子了!?“沒事。”
“真的沒事?”
“沒事。”金熙握着她的手,“真的沒事。”
齊傾又哭了,撫着腹部,“孩子沒事……”她以爲會保不住這個孩子的,“金熙,我們又有孩子了。”
“嗯。”金熙便是再不樂意有這個孩子也不能表現出來,“我們有孩子了。”
“金熙……”
“我在。”
“你們恩愛夠了沒有?”夫妻兩人兩情拳拳的,卻冒出一個煞風景的。
齊傾循聲看去,便見到被傳的已經半死不活的人正好好地坐在那邊,別說病態了,便是連一絲憔悴也沒有,“就知道你不會這般容易死的。”
“你很想我死嗎?”
“我有說嗎?”
“現在我一無所有了,你還要跟我作對?”
“我是孕婦!”
明昭氣了,“是!你是孕婦!你最大,成了吧?”不就是她生不出來嗎?!孕婦孕婦,她居然又給懷上了!
羨慕妒忌恨,什麼都有了。
“這賊老天還不是偏疼你!”
齊傾笑了,“你不也是好好的嗎?”
“哼!”明昭走了過去,伸手摸了摸她的肚子。
齊傾當即警惕道:“別打我孩子的主意!”
“你都有小昶了!”
“小昶是小昶,這個是這個!”
“給我一個不行嗎?”
“不行!”
“我搶!”
“你試試!”
“你以爲我不敢?”
“之前我便不怕你,現在還怕?”
“你存心戳我傷疤!”明昭擡手敲了她的頭,“放心,本宮現在雖然很閒了,但也不會跟你搶孩子!”
齊傾看着她,氣色紅潤,應當是真的心情不錯,“真的沒事?”
“能有什麼事?”
“明昭……”
“放心。”明昭笑道,“從來只有我不要的東西,還沒別人可以搶走的東西。”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齊傾繼續問道。
“你現在要做的便是好好養胎。”明昭沒有回答,“大肚婆!”
齊傾看着她半晌,沒有再問下去。
“好了,不打擾你了。”明昭也沒待多久,“走了,再不回去,我家那位怕是又要來找你拼命了。”
“你家那位?”
“是啊。”明昭眨了眨眼睛,“不就是我家那位了?走了。”
“恭送大長公主。”一直忍着不說話的金熙終於開口了,一副恨不得她趕緊走的樣子。
明昭眯了眯眼,不過到底是給了齊傾面子,大人有大量沒有計較。
“別多想,好好休息。”金熙道。
“抱抱我。”齊傾伸了手。
金熙笑了,將她抱入懷中,“沒事了,都沒事了。”
“嗯。”齊傾汲取着熟悉的氣息,心漸漸安了,不過也沒真的休息,“到底怎麼回事?”
明昭自願放權了?
金熙搖頭,“我們趕到京城的時候,外面雖然風平浪靜,但是明昭已經很久沒上朝了,對外的說法是病了,只是還有不少人不相信,直到後來有了明昭的親筆手諭,這才平息了不少,當然,褚隨之不會相信。
我們趕回京城的當天晚上,褚隨之便隻身入宮,回來之後臉色很難看,他沒找到明昭,在梧桐宮沒有,其他地方她可以去的地方也沒有,他回來之後便根據你所說的找到了那個營地,之後,褚隨之打算逼皇帝交出明昭來。”
“然後呢?”
金熙繼續道:“他帶着人和東西進宮了,不過沒讓我跟着,具體發生了什麼事情我也不太清楚,不過三日之後明昭便出現了。”
“之後便她便放權了?”
“嗯。”金熙點頭,“原本我打算馬上回去找你的,只是褚隨之不放。”
“爲何?”齊傾一愣,隨後便想到了原因,“因爲那所謂的把柄?”
“嗯。”金熙點頭,“估計他是想拿我威脅你。”
“那你便不知道給我報平安?”齊傾質問,不過這才說完便又自己爲他辯解了,“我在路上也聽不到。”
“我也是在找到你的前一日才知道你進京了。”金熙仍是心有餘悸,“依照路程,你該到了一段時間纔對,我以爲你出事了!”
“還不是這個孩子鬧的!”
“還沒出世便這般鬧騰,等他出事了,我一定要好好教訓一下他!”金熙惱火了,“還有明昭!都給我什麼鬼方子?!”
齊傾面色忽然一變。
“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金熙見狀忙問道,“我去找大夫!”
“別走!”齊傾拉住了他的手,“別走,金熙,別走!”
“好!我不走不走!”金熙忙道,“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孩子……”齊傾的臉蒼白了起來,“金熙,這孩子……你一直吃着藥……那晚上你還給我吃那碗藥……金熙……孩子會不會……有問題?”
“有什麼問題?”
“孩子……孩子用了這般多的藥……會不會……”
“不會的!不會的!”
金熙忙道:“不會的!阿傾,不會的,我保證!”
“你怎麼保證?!”
“阿傾……”
“都是你!你吃的是什麼藥?你給我下什麼藥?孩子生出來若是缺胳膊少腿的,你拿什麼賠我!”
“什麼都可以!”
“我要你什麼?”
“阿傾……”
“你出去!出去!”
金熙哪裡敢出去,“那我們不要了!”反正他也不想讓她生!“有小昶一個就夠了,我們……”
“你敢讓我不要孩子!?”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
“你不是人!”
“阿傾……”
“你出去出去——”
“好好好!我出去,出去……”
齊傾卻不願了,一把扯住了他,“誰讓你出去了?!我要生出一個不正常的孩子,你嫌棄我了是不是?我又要生孩子了,都成老太婆了你就嫌棄了我是不是?”
“阿傾……”金熙有些懵了,這是怎麼了?“我沒有!我沒有!”
“你就是有!”
“沒有!”
“我說你有你就是有!”
“好好好,你說我有就有。”金熙什麼都順着她,“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你就是嫌棄我!”
“是!是!是!不!不是!不是,我沒有嫌棄你,絕對沒有!”
“金熙……”
“我在。”
“要是孩子真的有問題怎麼辦?”
“沒事,我們養他一輩子就是了。”
“娶不到媳婦怎麼辦?”
“是個女兒,一定是!”
“那更糟糕了,都沒人要了!”
“誰敢不要我的女兒?!”
“嗚嗚……”
“別哭別哭……”
“我哭還不成嗎?”
“成成成!”
齊傾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可就是想鬧,瘋了一般想鬧,似乎這般鬧着,她的心才能真的安。
這般一鬧,便是一個多月,孩子都六個月了。
“又踢我了,應該不會缺胳膊少腿的。”齊傾又一次地道,絲毫無視明昭那瞪人的眼。
“你就得意吧你!”雖是惱火,不過還是伸手摸了摸那肚子,明顯地感覺到了一下胎動,“看來又是個愛鬧的小子!”
“小子好,小子便不用擔心將來嫁人的事情了。”齊傾笑道,她是想生兒子,不是重男輕女,而是這世界要找一個好男人真的很難很難。
明昭笑道:“那便生個兒子吧,給我當乾兒子。”
“小昶一個你還不夠?”
“多多益善。”
齊傾笑了,“這般喜歡,收養幾個也行啊。”
“一個褚隨之便讓我疲於應付了,再來個孩子,豈不是把我累死?”明昭笑道,“我可不想後半輩子累的跟頭牛似得。”
“真的沒事了?”齊傾斟酌會兒,還是問道。
明昭笑道:“嗯,沒事了。”
“那你以後有什麼打算?”齊傾繼續問道。
明昭聳聳肩,“這事不歸我管。”
“聽褚相大人的?”齊傾笑道。
明昭道:“總得給他些甜頭的。”
“不怕他逼你嫁人?”
“不會的。”明昭笑了笑,有些狡黠,“至少暫時不會。”
齊秦聳聳肩,人家閨房情趣她還是不要管那般多的好,不過……“皇帝那邊呢?”
“他得到了他想要的,我也解開了我的疑惑了,沒有什麼好爭的了,以後各過各的唄。”明昭道:“不過你放心,你們金家的那樁案子,我還是可以替你們解決的。”
“這還用我說嗎?”
“客氣點行嗎?”
齊傾挑眉,“我是孕婦我最大。”
“好。”明昭無奈,“對了,西郊那營地是我叫人毀了的,人我都遣散了,東西都毀了。”
“還是記恨皇帝?”
“是該順其自然。”明昭道:“之前是我有些魔怔了,你說得對,我們不該改變這個世界,至少,不該改變的太多。”
“明昭……”
“我真的沒事。”明昭笑道,笑的毫無負擔輕鬆無比,“齊傾,這段日子是我這幾十年來過得最安心最舒心的,我真的很好。”
齊傾看了她會兒,“我相信。”這一次,她真的相信。
“所以你就不要擔心什麼了,好好地養胎,平平安安地把孩子生下來。”明昭繼續道,“若是有多餘的心思,不如好好哄哄你家那位,據說他現在已經擔心的吃不下睡不着了,也不知道真的到了生產這日,他還能不能撐得住!”
“說什麼了!?”
“實話!”
“你——”
“好了好了,開玩笑而已!”明昭笑道,“你讓他大可放心,我一定會讓你平平安安生下孩子的,讓他別一見了我便一副要吃了我的樣子!”
“是,大長公主殿下。”
又囉嗦了好一陣子,明昭才起身離開,出了大門,便見到一如既往在等着她的男人,“不耐煩了?”
“知道就好。”褚隨之摟着她。
明昭哄着他,“好了好了,我保證等孩子平安生下來了我便隨你走,到時候你說去哪裡便去哪裡。”
“真的?”
“我何曾騙過你?”
“你自己說呢?”
“好,是騙了不少次,不過這次我保證是真的!要不是真的,你便不要我就是了,反正現在我也不值錢了。”
“胡說什麼?!”
“呵呵,不說不說了。”
“真的放得下?”
“的確是有些笨,還陰險毒辣,不過到底還是沒忘恩負義,便由着他吧,是好是歹,也是他自己的事情!都累了這般多年了,我也是該時候好好享受享受了,孝順我,奉養我,這是他應當做的,我可沒有義務再護着他。”
“記住你說的話!”
“記住了,褚相大人。”
“你都不管他了,難道我還要給他做牛做馬?回去之後我便寫辭呈!”
“啊?我可是要當一輩子的大長公主的,你不當褚相了,便不怕你惹了我,我便一腳踹了你?”
“你敢嗎?”
“那可說不定!”
“你試試!試試!”
“不敢了,不敢了,褚隨之你放開我——”
每個人,都似乎在收穫幸福。
……
因爲齊傾懷孕的關係,金熙便是很想回蓉城,可也不得不留下來,不過,該做的也沒閒着。
如今明昭放權了,褚隨之也請辭,這一次,北方士林大勝,而作爲魁首的蕭濯,更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
是這樣嗎?
是,也不是。
明昭放權之後,褚隨之請辭之後,廣平帝並未如北方士林所願大肆清洗大長公主一派,而是仍如之前一般重用。
皇帝終於大權在握了,可蕭濯卻並未得到該得的回報,相反,還被狠狠地打了臉!
蓉城金氏一族一事最終要是鬧到了朝堂之上,只是情況卻是反轉了,成了有人存心污衊,而目的便是挑撥皇帝與大長公主之間的姑侄情分,從而達到不可告人的秘密!
沒有人知道廣平帝與明昭大長公主怎麼便忽然間姑侄情深了,但是,金氏一案的矛頭直指如今的丞相蕭濯。
雖然沒有明白指出,但朝中誰人不知?
皇帝當即命欽差下蓉城重審此案,安撫苦主,懲處心懷叵測之人,同時,接納了前任丞相褚隨之的建議,設立左右丞相,相權兩分!
此後,因爲蓉城金氏一案,不少北方士林的官員受到了牽連,而在朝廷中樞,南方士林也火力十足地展開報復性針對。
新一輪的南北之爭再次拉開序幕。
不過這些跟金氏一族沒有多大的關係,他們關心的是洗冤的事情,朝廷派來了欽差很快便重審此案了,也很快有了結果。
金氏祠堂裡面雖然有黃金,但是清算一番之後最多也不過是十來萬兩,絕對沒有傳說中的百萬兩。
雖然十來萬兩也是很多,但是對於富可敵國的金氏一族來說,卻算不上是什麼,至於爲什麼會出現這些黃金?
根據金氏一族的族長所言,是因爲先祖擔心富不過三代,便在新建祠堂的的時候爲後代子孫留下了這一筆重頭再來的本錢,沒有所謂的復辟謀逆一說,只是先祖對後代子孫的遺愛罷了。
至於所謂的前朝皇室後裔,更是無稽之談,根據金氏族譜記載,金家乃第一代先祖乃是實實在在的南方之民,根本不可能跟前朝皇室扯上任何的關係。
至於爲何會有這些傳聞?
完全是有心人士故意編造,意圖污衊金家,以達到牽連禇家,最終挑撥明昭大長公主與皇上的姑侄情分。
至於那些所謂的證人。
金氏族長說,他的子孫根幼時便斷了,金晨並非其親生子,所以,金晨所言完全不可信,便是金氏真的有什麼大秘密,他也不可能告知一個不是自己親生子的金晨!
這話一出,震驚蓉城。
欽差大人爲驗證話的真假,還讓大夫驗身,證明金氏族長所言非虛,這般一來,金晨的證言的確不可信,而金氏族長也因此顏面無存。
而其他的證人,林氏還沒等對峙便自己招了,說她當日所言完全是爲了報復金家,因爲金家當年的悔婚讓她人生突變,便是現在雖然靠着金家嫁人了,可日子也是過得很不好,所以她才一時糊塗做出了這樣的事情!
至於程啓……
雖一直都沒有更改口供,但是欽差最終還是判定他因爲與金熙的私人恩怨而誣告金熙,另外查出了他當年涉嫌謀害還是蓉城城守的金熙,更是證明其與金熙一直有舊怨!
哦,對了,金熙身邊的三個手下,最終被證實了完全是馬騰因爲私怨而嚴刑逼供纔有了那一份荒謬的證詞。
啊,還有一個人,一個沒有正式出現在人前,但是卻功勞不小的人,高然兒,她逃了。
目前禇鈺正派人私下追捕着,不過還沒有消息。
證人證據一一被推翻。
雖然似乎顯得有些兒戲,可當權者的遊戲,百姓們哪裡知道那般多?他們只是知道結果便好。
而金氏一族的人,知道沒事了,那便行。
誣告的三個證人,一一被定了罪,金晨被定了流放,林氏被打了板子,至於程啓,因爲牽涉到了舊案,直接被定了斬立決。
另外還有馬騰,被以涉嫌挑撥皇帝與大長公主的姑侄情分,押解回京候審,至於怎麼審,那便是另一撥人的遊戲了。
……
“大伯公,你再喝一點。”小昶小心翼翼地給金成安喂藥,自從那日堂審將心中最大的秘密揭開之後,金成安便倒下了。
小昶謹記母親的話,一直在旁照顧,如今的他雖然還不知道斷了子孫根對一個男人意味着什麼,但是他知道,大伯公很難過。
“小昶真乖。”金成安笑了,只是卻沒有絲毫的生氣。
小昶笑道:“那大伯公便快快好起來,要不然到時候便抱不動弟弟妹妹了!”
“是啊。”金成安笑意更濃了,“你媽媽要給小昶生弟弟妹妹了。”
“嗯!”小昶也是高興,“所以媽媽跟父親還不能回來,要生了小弟弟之後纔可以回來!大伯公,你一定要快快好起來!”
“小昶很喜歡弟弟妹妹是嗎?”
“嗯!”小昶點頭,“有了弟弟跟妹妹,就可以有人陪小昶一起保護媽媽了!”
“真是個好孩子……”
“大伯公再喝一點,要多喝點,病纔可以快點好!”
“好……”
“老爺,兩位族老來了。”
金成安合了閤眼,“我說過往後我便不是金氏的族長,讓他們自己做主吧,若是真的做不了主,便等熙兒回來之後再說。”
“……是。”
小昶看了看大伯公,似乎想到了什麼,不過沒有說出來,繼續喂藥,“大伯公再喝一些,不要怕苦,小昶準備了糖果。”
“好。”金成安笑了。
小半個時辰之後,金成安因爲藥力的關係睡了,小昶小心翼翼地給他蓋好被子,這才離開,不過沒有馬上回去照顧也病了的祖母,而是問了管家,“剛剛是哪個族老來找大伯公?因爲什麼事情?”
“是三族老跟四族老。”管家答道,“是爲了重建祠堂一事。”
“哦。”小昶點了點頭,沉思會兒,“管家伯伯能幫我請他們來一下嗎?”
“少爺的意思是……”
“大伯公病了,媽媽跟父親也不在,有事情自然由我來管了。”
“可是……”
“去吧。”小昶吩咐道。
管家猶豫了會兒,還是去了。
很快,兩位族老來了,見到了小昶,卻也沒有從前的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便是他們再有私心再糊塗也不敢在小覷長房的勢力,這般大的事情都可以扭轉乾坤,誰還能奪了他們的位置?
“小昶你說你可以做主?”
“嗯!”小昶點頭,“兩位族老爺爺放心,其他的事情小昶或許不懂,但是族老爺爺若是需要幫忙,儘管跟小昶說,小昶會安排好的,不管是需要人還是需要錢財,都可以!”
“這……”
“最重要的是儘快修好祠堂。”小昶認真道,最好是在媽媽父親回來之前修好,到時候弟弟妹妹就可以拜祠堂入族譜的了,而且,儘快修好祠堂,大伯公的病或許可以快些好起來!
兩位族老相對而視半晌,才點頭:“好。”
其他的事情不算什麼,主要是銀子的問題!
這的確是需要長房拍板的。
小昶這才鬆了口氣,這般一來,媽媽跟父親回來的時候,祠堂一定可以修好的!送走了兩位族老,小昶便馬不停蹄地去找金陽了。
“金陽伯伯,這件事就拜託你了。”
“少爺放心,小人一定辦妥。”
“好。”
辦好了,又回家了,去了壽安堂。
金老夫人走了一遭牢房之後便一病不起了,便是如今沒事了,還是戰戰兢兢的,生怕下一刻便又有人來抓她。
起先她還是一直怨恨齊傾,認爲是她害的,一直咒罵一直咒罵,便是小昶去照顧她的時候也還是罵,直到小昶聽不下去了,絕對就算惹母親生氣也不再照顧她了,一連好幾日不去看她,她纔沒有再罵下去。
她想看到孫子,因爲只有看到孫子她纔會安心,纔不會做噩夢纔不會睡不着吃不下,現在孫子就是她的靈藥。
小昶也不知道自己好端端的怎麼就成了祖母的靈藥了,不過她不罵媽媽,他便會好好照顧她。
這不,又哄了她好久好久才能夠回自己的屋子。
好累好累。
媽媽,小昶好累。
不過你放心,小昶會撐着的,你一定要好好保重,好好生下弟弟妹妹!
……
十一月,蓉城也入冬了。
這一日一大早,小昶便被人叫出來了,“褚叔叔,小昶很忙,沒時間跟褚叔叔喝茶,等小昶忙完了,小昶再……”
“就你忙!”禇鈺沒跟他說下去的機會,“給我坐好!”
“褚叔叔……”
“今日有正事!”禇鈺看着眼前小大人似得孩子,不就是幾個月便成了這般樣子,他媽媽回來見了不知道會不會要了他的命!不過既然變都變了,不妨再多一些!這小子早些長大,他媽媽便可以輕鬆一些!
小昶頓時正襟危坐,“褚叔叔你說!”
禇鈺不知道該生氣還是該欣慰,“今日程啓行刑,我要你去送他最後一程!”
“啊?”小昶瞪大了眼睛。
禇鈺挑眉,“怎麼?怕了?”
“我纔沒有!”小昶忙道,“可他這般三番四次地害父親,我爲什麼要去送他最後一程?”
“他三番四次地害你父親,可最後卻是你去送他最後一程,你覺得他會如何?”
“會更怨恨!”
“沒錯!”禇鈺道,“這纔是他最大的懲罰!死算什麼?只有死不瞑目了,纔是最大的懲罰!”
小昶眼睛閃了閃,“那他會不會變成惡鬼回來找我父親?”
“你怕嗎?”
“人活着都不怕,怕惡鬼做什麼?”
“那你去不去?”
小昶點頭,“好!”
“金晨你打算怎麼處理?”禇鈺換了話題,時間還早着,不妨再多教教他。
小昶道:“我也要去送他嗎?”
“說你笨你還真的笨!”禇鈺一扇子打了過去,恨鐵不成鋼!
“褚叔叔!”小昶有些不滿,“我不笨!”
“那你就好好想想怎麼處理金晨!”禇鈺也沒明着指點,“處理不好了,便是笨!你說你媽媽那般聰明的人怎麼便生了你這般一個笨兒子?定是你父親害的!”
可還一個勁地生!
就不怕生出一堆笨兒子?!
禇鈺不會承認自己現在又在妒忌!
小昶冷哼一聲,“你放心,我一定會處理好的!”現在的小昶已經不跟人爭辯了,因爲他明白了,口頭上的爭辯永遠也抵不過真正去做!
等他做好了,褚叔叔自然便沒話說了!
“我等着!”
……
午時前一刻,小昶出現在刑場,讓不少人驚愕。
程啓的眼裡只有怨毒,苟且偷生到現在原以爲可以看到金熙人頭落地,結果還是鏡花水月一場,他如何能不恨?!
“我替我父親來送你最後一程。”小昶鎮定地道,“雖然你三番四次地害他,可你始終是他的朋友。”
程啓自然不會領情,“告訴你父親,讓他少得意,今日我死了,來日自然有人我替我了結他!”
“你是說蕭濯嗎?”
程啓瞪大了眼睛。
“我記住了。”小昶笑了,將飯菜放下,他吃不吃,也不重要,“謝謝你的提醒。”說完,便離開了。
“我殺了你——”程啓猙獰怒喝,自然,沒有成功。
劊子手大刀砍下,小昶的眼睛卻被矇住了,回城的路上,小昶笑着道:“褚叔叔,你爲什麼要矇住我的眼睛啊?”
“怕你媽媽追殺我。”禇鈺沒好氣地道。
小昶笑了,“其實小昶還是害怕的,不過褚叔叔這麼一蒙,小昶今晚上不用做噩夢了。”
“不許告訴你媽媽!”
“好。”
……
程啓斬首之後沒多久,金晨也開始踏上流放之路了,極南之地,這輩子都可能回不來了。
小昶沒去送他,不過卻給了被趕出金家的金晨妻子及兒子一筆銀子,讓他們離開蓉城找個地方安身立命。
禇鈺挑挑眉,“還不算是笨。”
小昶翻了翻白眼,不理他,繼續忙自己的,要過年了,媽媽跟父親不在,大伯公病着,很多事情只能他自己做主。
還要兩個多月,不,三個或者四個多月,媽媽跟父親才能帶着弟弟妹妹回來!
小昶不管多累也一定要撐住!
撐住!
……
京城的除夕夜在大雪之中渡過,這一夜,齊傾還是無法跟夫君兩人親親我我地過,因爲來了不速之客了,其實也不算是不速之客,而是常客,不,是從來不覺得自己是客人的常客!
這人是誰?
明昭大長公主是也。
雖然這屋子是她的,可是也不能這般過分吧?金熙氣的內傷,可是還是不得不招待她!
不僅僅是因爲她雖然沒了大權了,可還是大長公主,尊貴無比,更是因爲如今齊傾需要她給請最好的太醫,當然了,也有褚隨之這尊門神似得大人物有關係!
沒了相位的褚隨之還是褚隨之,誰也不敢輕視!
沒了大權,還是這般的讓人不敢冒犯,還不用累的跟狗似得,這兩人的日子比之前過得更好了!
金熙想若是他們早知道了,估計早便不管輕鬆自在地過日子了!
大權在握有什麼好?
皇帝大過年的還累死累活便是一個好例子!
“來,喝!”
“阿傾懷孕不能喝酒!”金熙臉又黑了一些,都幾次了?不知道的還以爲她存心要害人!
明昭是喝的有些醉了,靠着褚隨之笑呵呵的,“想不想知道那個什麼韓什麼的告訴你,齊傾手裡我的致命把柄是什麼?”
“明昭!”齊傾聲音有些沉,也有些急。
明昭笑眯眯地看着她,“怎麼?怕你家這位知道了之後不要你了?”
“你便不怕?”
“我怕什麼?我明昭天不怕地不怕!”
“你喝醉了!”
金熙握住了她的手,有些不安。
“明昭,你喝醉了。”褚隨之也道,第一次不想知道那個所謂的秘密,“我們回去吧。”
“你會不要我嗎?”明昭看着他,問道。
褚隨之道:“自然不會!”
“那你怕什麼?!”
“明昭……”
“我們來自同一個地方。”齊傾開口了,不等明昭說她便先自己說了,低着頭,看着金熙握着她的手,“或者該說,是來自同一個時空。”
褚隨之的臉色一變。
“阿傾……”
齊傾擡起了頭,看向金熙不安的臉,“她怎麼來的我不知道,不過我就是那般睡了一覺,醒來之後便成了一個孩子了,或許是我真的死了,只是忘了喝孟婆湯,又或許是借屍還魂。”
金熙瞪大了眼睛。
“當年那家人說我殺了他們的女兒,真的要計算起來也不算是錯,或許真的是因爲我的到來,他們的女兒纔會死。”
“阿傾……”
“因爲我本就不是一個孩子,所以,我會找上你父親,會許多孩子不該會的,所謂的多智近妖,或許便是說我這般的人吧,哦,對了,嚴格來說,我不僅僅大你六歲,我來這裡的時候,年紀跟現在的差不了多少。”說完,不等金熙反應,便看向褚隨之,“這便是我們的秘密,也是那所謂的可以至明昭於死地的把柄。”
褚隨之走了,扔下了一句管好你的嘴便抱着明昭走了。
屋子裡只剩下了夫妻二人,死一般的沉寂。
齊傾拿起了酒壺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只是酒到了嘴邊卻被攔住了。
“你做什麼?!”金熙有些氣急敗壞。
齊傾看向他,笑着道:“喝酒啊?”
“喝什麼酒?她瘋你也瘋啊?”金熙奪過了她的酒杯,“要喝便喝水!”說着,便給她倒了一杯。
齊傾沒有接過,只是靜靜地看着他。
金熙亦然。
夫妻二人便這般的對視,許久許久,金熙方纔開口,聲音卻是顫抖的:“你還會離開嗎?”
“怕我嗎?”
“怕,我怕你會跟來的時候一般忽然間便又離去。”
“傻瓜,孩子都給你生了,現在肚子裡還有一個,我還能去哪裡?”
“這般說來,這兩個混小子還是有些用處的!”
“所以往後對他們好點。”
金熙扔了茶杯緊緊的抱着她,“我愛你!”我會很愛很愛你,一輩子都愛你,所以,別走,千萬別走!
“我也愛你。”真的愛你,即便隔了年齡,隔了思想,我還是愛你,這輩子遇到你,我不枉此生,“金熙,我也愛你。”
“嗯!”金熙哭了,哭的像是個孩子。
……
二月初七,瓜熟蒂落。
便是太醫再三保證齊傾這一胎懷的很好,便是穩婆是全京城最好的,便是齊傾從陣痛到進產房都是精神十足,可金熙還是怕,怕的雙腿一直打顫着,從齊傾進產房開始,他便再也感覺不到一絲的溫度。
他怕!
很怕很怕!
他想進去陪她的,可是她卻不肯,說他進去看了她生產的醜樣子便會嫌棄她,說他堅持進去,便是想找藉口嫌棄她不要她,說他就是嫌棄她是一個老妖怪。
可是,他真的害怕!
阿傾阿傾阿傾——
時間在這一刻對他來說就是煎熬,每一刻都過得十分的漫長十分的痛苦,產房中那撕心裂肺的喊聲更是如利刃一般割着他的心,一刀一刀地隔着,如同凌遲。
阿傾阿傾阿傾——
終於,孩子的啼哭聲響起了。
“生了!”明昭高興的衝了進去。
金熙卻邁不開腳了,恍恍惚惚的,他似乎聽到了生了生了的話,生了個大胖小子,母子平安……
母子平安!?
這話像是給他的身體注入了能量似得,終於讓他邁開了腳了,他衝了進去,衝到了牀邊,看着臉色蒼白而疲憊,但是卻是活的好好的齊傾,繃緊的心絃終於鬆了,“沒事就好。”
“嗯,我沒事。”
“不要生了好不好?”
“嗯。”哪裡還能再生啊。
金熙這次發誓不管用什麼樣的法子一定要弄到一張一了百了的方子!
金家老二沒有缺胳膊少腿的,腦子聰不聰明暫且還看不出來,不過這還沒滿月便跟父親搶媽媽的舉動來看,應該不會笨不哪裡去!
金熙就知道這兒子就是來討債的,其他人抱他的時候一個勁地哭,到了他媽媽的懷裡了,就乖乖的,就是要黏着媽媽!
便是明昭也不要!
金熙決定了一定不能再生了!
一定!
齊傾這次生產很順利,身子也恢復的很快,只是坐了三十天月子便出月了,孩子的滿月宴也沒辦便決定啓程回蓉城了。
有了老二,可也不能忘了老大!
小昶一個人在蓉城該有多害怕?
金熙本來不同意,雖然他也擔心蓉城的情況,但是怎麼也拗不過齊傾,只好同意了,至於老二能不能支撐的住,便不在他的考慮範圍了。
離京前的一日,宮裡來人了,召了金熙進宮,一個時辰之後,金熙便回來了,齊傾還沒來得及擔心。
“皇上跟你說什麼了?”齊傾一邊給老二餵奶一邊問道。
金熙瞪着吃的正歡的老二一眼,“沒什麼,就是問了問我明昭打算什麼時候回宮。”
“他還是忌憚明昭?”齊傾問道。
金熙搖了搖頭,“應該不是。”
“那是什麼?”
金熙懶得去看那小子,想了會兒,“似乎擔心明昭不回去。”
“呃……”齊傾沒有再問下去,他們大人物的世界不是他們這等小人物可以理解的,“都收拾好了嗎?”
“嗯。”金熙還是忍不住瞪了老二一眼,“這小子怎麼這麼能吃?!”
“能吃不好嗎?”
金熙理直氣壯,“他吃完了那我……”
“你胡說什麼?!”齊傾狠狠地瞪了過去,惱羞成怒,“給我閉嘴!”
金熙閉嘴了。
……
因爲帶着一個才滿月的兒子,又因爲顧及齊傾的身子,這一路走的很慢,比當初帶着小昶回來的時候走的還要慢,等回到了蓉城已經入夏了。
而這一次,明昭沒有來送行。
不過金熙沒有開心,因爲明昭說過些日子她便來蓉城做客,所以便不送來送去了,金熙有些後悔當初進宮爲什麼不讓皇帝儘快把人給接回皇宮去好好供養!
“媽媽!媽媽!你終於回來了!”小昶高興壞了,撲到了媽媽的懷裡抱着不肯放手。
齊傾滿心的愧疚,伸手將兒子抱起,“啊,小昶長高了也長胖了,媽媽都要抱不動了!”
“媽媽放我下來,不要累壞自己!”
“不累,媽媽再抱抱!讓媽媽好好看看你!”
“媽媽,小昶好想好想你。”小昶膩在了母親的懷裡,再也不想當什麼男子漢了,就像一輩子這樣抱着媽媽,“媽媽,你終於回來了……”
“對不起小昶。”
“不!小昶沒事!小昶好的很了!”小昶忙笑着道,“媽媽也讓小昶好好看看,有沒有胖了?父親有沒有好好照顧你?”
“你說呢?”金熙陰陽怪氣地開口,手裡還抱着終於施捨肯讓他抱抱的老二。
小昶啊了一聲,“父親你也在啊!”
“你——”
“啊!”小昶又啊了一聲,不過卻不是氣父親的,而是盯着父親懷裡的襁褓,“這就是弟弟嗎?媽媽你放我下來,我要抱弟弟!”
他只是在信上聽媽媽說過生的是弟弟,還沒見過哩!
“好。”齊傾笑着,放下了老大。
小昶趕緊跑過去,“父親,你讓我抱抱弟弟!”
金熙真的給了,絲毫不擔心老大摔了老二似得。
齊傾有些擔心,不過還是沒阻止老大。
小昶穩穩地抱着,看着弟弟的小臉,笑的更開心了,“媽媽,弟弟長得像媽媽!”
“嗯。”齊傾也笑道,“小昶長得像父親,弟弟長得像媽媽,正好一對。”
“嗯!”還好,沒說出小昶不喜歡長得像父親的話,“媽媽,我抱弟弟進去,你快去休息!以後我來照顧弟弟!”
“好!”金熙趕緊開口了,“小昶真乖。”
齊傾瞪了他一眼,“弟弟還小,還是需要媽媽照顧的,小昶若是想看弟弟便來就是了。”
“這樣啊……”
“等弟弟大些了再讓小昶帶。”
“好吧。”小昶點頭,低着頭對弟弟道:“那弟弟你要聽媽媽的話,不要累壞媽媽,知道嗎?”
金老二很給這個老大面子,沒回答,但是也沒有哭,笑呵呵的。
“媽媽,弟弟笑了!”
“當然了,小昶抱着他嘛。”
一家團聚,和和樂樂的,當然,忽略了金熙偶爾的陰陽怪氣,的確是這樣的,一晃便傍晚時分了,壽安堂那邊又派人來催了。
小昶這才告訴母親,祖母現在很喜歡他,離不得他,他要去陪一下祖母,然後再回來照顧弟弟。
齊傾聽得有些心酸。
“父親陪你去。”金熙雖是惱怒兩個兒子跟他搶人,但也是自己的兒子,也心疼,“帶上小二,我們一起去給祖母請安。”
“好啊!”小昶又抱起了弟弟了,“媽媽我們去了,很快就回來,你先休息一下。”
“不讓我去?”
小昶一愣。
金熙道:“你先休息。”
“好。”齊傾笑了,自己的日子自己過,好好過就是了,哪裡還需要計較那般多,金老夫人不喜歡便不喜歡唄,“我等你們回來一同用晚膳。”
“好!”
父子三人去了壽安堂了,見到了兒子,金老夫人又是一陣哭天搶地的,差一點讓人以爲死了兒子,小昶只好耐着性子安撫,這纔將人安撫住了,兒子回來了,孫子靠譜,金老夫人的心更安定了,至於什麼都不知道只知道吃的金老二,不,他爹叫他金小二,金老夫人沒什麼特別的喜歡,估計是因爲長得像他娘,而許也是因爲這個原因,小昶說這次不陪她用晚膳了,她也沒哭鬧,只是有些不高興罷了。
“小昶。”抱着小兒子牽着大兒子回去的路上,金熙道:“你做的很好。”
“真的?”小昶有些小得意。
金熙頷首,“嗯。”
“那媽媽會高興嗎?”
“你媽媽會爲你驕傲的。”
“那父親呢?”
“父親也是。”
小昶笑的更開心了,覺得再辛苦也值得的!
當天晚上,小昶窩在媽媽的懷裡睡的很香很香,看着兒子的臉,齊傾有着說不出的愧疚,“以後再也不丟下孩子了。”
“好。”金熙抱着她,應道。
……
休息了一晚上,金熙便忙碌起來了,爲王嵩三人正名,當日爲了拉褚隨之下水讓他們背了一個叛主的名聲,之後欽差雖然判定了他們被嚴刑逼供纔會那般,但終究還是背了一個叛主的污名,處理完這件事之後,還有族中的事情、府中的事情、商行的事情,還有其他雜七雜八的事情,忙的他恨不得分出一個分身來,不過在忙碌也是充實的,只是有件事卻讓他很是擔心。
金成安。
回來之後的第二日,他便帶着妻兒去看望了他了,當時他沒說什麼,只是說回來就好,之後他也私下去看過他,讓他放寬心,當時他說沒事,只是,金熙知道哪裡便真的沒什麼?
那個秘密被公之於衆,他的一切便都被毀了。
金熙真的很擔心他會出事,而這擔心,在新祠堂祭祖的當天晚上成真了,金成安在祠堂中自盡。
幸好,被及時發現救了下來。
金熙無比慶幸自己因爲不放心而多了一個心眼,可是,他能夠救這一次,還能救多少次?
只要他一心求死,便會有無數次!
“大伯父,就當熙兒求你了,好好活下去行嗎?”
金成安閉着眼睛,沒有說話。
金熙無計可施。
“或許有一個人可以勸到他。”齊傾道。
金熙問道:“誰?”
“大姨娘。”齊傾回道,“只是你願不願意?”
金熙明白她的意思,沉默半晌,道:“父親不會怪我的!”
……
大姨娘一直以爲自己這輩子不會再與過去有任何的牽扯,她的人生便會在平靜的庵堂之中了結,從此乾乾淨淨,可是,她還是來了,來的心甘情願,或許,不是死心了,也不是真的放下了,只是當時無從選擇。
“我們走吧。”她握着他有些乾枯的手,“離開這裡,離開所有的一切,去哪裡都好,只要是我們兩個人就好,金成安,這是你欠我的。”
金成安哭了,淚流滿面。
……
金成安走了,走的悄無聲息,留下了一聲聲的嘆息,沒有人知道,他走之時身邊還有一個人,也沒有人知道,他走了之後,金熙在祠堂跪了三個晚上。
父親,你若怪罪,孩兒承擔。
大伯父,他太苦了,往後的人生,該幸福的。
……
籠罩在金氏一族上最後的一絲陰影也隨着金成安的離開而消散了,又添了新丁的長房更是欣欣向榮。
八月中秋,團圓之日。
這一日,高然兒被抓獲了,便在金熙前去祭拜恩師韓磊的時候出現了,目的自然是刺殺金熙,還有小昶。
不過失敗了。
“要殺便殺,不用在這裡假惺惺的!”
“我不會殺你。”金熙卻道,“不過不是因爲我心慈手軟,也不是因爲我答應了你大哥要好好照顧你,而是因爲老師!他犧牲了一切救了你,既是你不珍惜這條命,可是我不可以!高然兒,你只能活着!不過我不會再給你機會傷害我的妻兒!”
高然兒沒死,被綁了送回她的家鄉,而這一次,她不會再有機會離開家鄉一步,不過很可惜,她還是死了。
因爲她刺殺的人之中還有小昶。
小昶倒是沒下毒手,不過刺殺一事被明昭知道了,之後,高然兒便死了。
金熙知道了之後,沉默了半刻,吩咐人好生安葬,而從今往後,唯一會威脅到他們的人也沒了。
“我是不是該感謝她?”
“捨不得?”
“又胡說!”
“胡說嗎?我可是記得當日你跟她曾經被人抓……”
金熙沒給她機會說下去,即便是開玩笑,可若是開着開着真的要跟他算舊賬,那他豈不是吃不了兜着走?更何況,這般不光彩的事情他這輩子都不想提及!
濃情蜜意,就要水到渠成了,可是關鍵的時候……
“哇哇哇……”
“金小二!”金熙差點沒了半條命,氣急敗壞,這兒子就是來討債的!
齊傾卻是沒良心地笑了,“誰讓你這個當父親的沒良心,都多久了?連個名字都不肯起!”
“金小二不好嗎?”
“哇哇哇——”哭聲更大了。
齊傾推開了人披了衣服下牀去抱兒子,“乖,媽媽疼,媽媽疼。”
“阿傾你偏心偏心!”金熙錘着牀榻,羨慕妒忌恨。
齊傾睨了他一眼,“讓你不給兒子起個名字!”
“我起,我明日便起!”
第二日,金家小二有了一個名字了——金勉。
“金面?”齊傾臉黑了。
“勉!”金熙嚴肅道,“勉勵的勉。”
齊傾舒了口氣,好吧,總好過一直金小二金小二地叫。
……
小勉少爺長得很快,沒過多久便會爬了,很快便會走了,再沒過多久,跑都會了,就是不會說話。
齊傾急啊,生怕真的是當時那些藥影響了,爲此整整一個月沒理金熙,後來有一日,小勉少爺終於大發慈悲了,開口說話了,而說的第一句話卻是——阿傾。
金熙臉黑了,黑的跟鍋底似得。
“叫媽媽!媽媽!”
齊傾卻是不一樣,她哪裡顧得其他,只要兒子能說出話來就好了,結果,小勉少爺叫父母的第一個稱呼不是母親父親,也不是爸爸媽媽,而是阿傾金熙,不過還好,話還沒叫準了便被小昶給掰過來了。
爲此,金熙覺得自己沒生錯這個大兒子。
小勉少爺兩歲的時候最喜歡的還是黏着媽媽,吃飯睡覺上茅房都要媽媽,而最討厭的人就是父親,因爲他老是跟自己搶媽媽。
不過後來有一日來了一個姨姨,小勉少爺也不知道着了什麼魔,居然被蠱惑了去了,不再那般黏媽媽了。
明明剛出生的時候也不喜歡來的,不過這並不重要,金熙終於感覺有出頭日了,可也就是在這時候,齊傾又被診出喜脈了。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金熙無法接受,不說自己都已經吃了那一勞永逸的方子了,就是齊傾都快四十了,怎麼可能還能懷上?!
他死也不接受!
可是隨着齊傾的肚子越來越大,他便是不接受也不得不接受,他曾哄過齊傾不要這個孩子,既是不想再有一個來跟他搶人,更是不想齊傾再冒險,她都已經快四十了,可是他就說了一句試探的話,齊傾便整整一個月沒跟他說話,他便再也不敢說了,只能每天提心吊膽的,看着她的肚子一日比一日大,比生小勉的時候的肚子更加的大,大了不止一倍,大的他的心臟每日都揪着。
孩子在滿七個月後的一天晚上搶着要落地了。
金熙又在屋子外渡過了人生之中第二個痛苦煎熬的時候,幸好生小昶的時候他不在,不然真的被嚇死的。
這一次生產雖然沒有生小勉的時候順利,但是也是有驚無險,可當金熙看到了婆子們抱過來的三個襁褓,頓時懵了。
三個?
怎麼會是三個?
齊傾撐着最後一絲精神同情地看着懵住了的丈夫,“我想,你應該是得罪了送子娘娘了。”
金熙兩眼一翻,暈死了過去了。
三個!
居然是三個?!
兒子就算了,他早就預料到這一次又會是一個討債的兒子,可是一下子三個!
三個!?
她怎麼生得出來?!
金熙有種想閹了自己的衝動,“幸好,幸好你沒事!”三個,生一個已經是在鬼門關裡面打轉了一圈了,一下子三個……“還好你沒事!”
“再也不生了。”齊傾抱着他,“我保證。”
“阿傾,以後你喝藥好不好?你喝藥……”他不想讓她受苦的,可是太可怕了太可怕了!“不,我不碰你了,我以後不碰你了!”
齊傾知道會嚇壞他的,孩子沒出生的時候她便知道一定不止一個的,可沒想到居然是三個,她知道是嚇壞他了,“好,你說什麼都好。”
金熙的情緒一直到了孩子滿了週歲了才穩定下來,也因爲這個,三個小兒子齊傾也只能交給奶孃照顧了,可金熙還是覺得三個小子是來討債的,有奶孃就行了,爲什麼還來跟他搶!
阿傾說的沒錯,他一定是得罪了送子娘娘!
除了兒子是來討債的之外,金熙的其他方面還是很順利的,仕途雖然因金氏一案而受挫,整整被晾了兩年才重新得了實缺,之後便一帆風順,到了三個討債鬼五歲的時候,他已然是一州之主,任職府臺了。
不過,這並不能彌補他不能獨佔妻子的不滿,所以,當大兒子金昶提出要拜他曾經的情敵禇鈺爲師的時候,他想也沒想地答應了,隨後便直接將大兒子給扔出家門了,之後,見二兒子那般喜歡明昭跟褚隨之那對心術不正的“夫妻”,據說他們自己拜堂了,所以姑且稱之爲夫妻,便直接扔給他們帶着四處遊玩去了,剩下的三個,沒法子,太小了,而且也沒人喜歡,再加上齊傾已經警告他不許再把兒子扔給別人了,只好自己帶着。
熬吧,熬到他們長大了就好了。
熬啊熬,好不容易熬到了他們終於長大了,熬到了他們各自娶妻成家了,他想這下子終於沒有人來跟他搶了吧?
這時候齊傾也再也生不出孩子了!
他終於可以獨佔她了!
可是……
孫子那是什麼鬼東西?!
好不容易把兒子趕走了,又跑來孫子?!
是可忍孰不可忍!
金大人怒了,直接上了一道摺子將好不容易混到的京官給辭了,帶着妻子回老家去,齊傾是他的,誰也別想跟他搶,兒子孫子也不行!
一衆兒孫瞠目結舌。
“父親,冷靜。”老大金昶還是最淡定的。
金勉氣急敗壞,“媽媽我們也有份!”
“都給我滾——”
“父親你不能一個人霸佔媽媽!”三胞胎一如既往的同心。
“爺爺爺爺,我們要奶奶!”
金熙門也沒給開。
齊傾又是氣又是笑的,可到底還是如了老頭子的願,將孩子們一一給打發了,不到過年過節便不許回來。
金熙這下子滿意了,抱着妻子,“阿傾還是最疼我。”她說的沒錯,他一定是得罪了送子娘娘,所以他只生兒子,那幾個討債的也只生兒子,現在一大堆討債的了!生女兒多好?養大了嫁出去就不會來跟他搶了的,生了孩子也是別人家的,多好啊!可他家就只有一堆討債的!
“頭髮都白了,還要不要臉?”
“要臉做什麼?我要是要臉還能娶到你?”
“越說越過分了!”
金熙心滿意足了,“阿傾,我愛你。”
“你還真的不依不饒了?”
“我讓人打造了一副兩人棺材了!”金熙沒繼續,卻是說了一個不怎麼吉利的話題,“一下子可以躺兩個人的。”
“怎麼?我死了你還想把我挖出來躺進來?”齊傾瞪了他。
金熙道:“我怎麼會讓你一個人走?”
“那若是你先走了?”齊傾挑眉。
金熙笑道:“沒關係,到時候你就挖出來再躺進來,我等你。”
“你這腦子讓你一個人上路還不被其他鬼給欺負死?”齊傾嘴裡是埋汰着,眼中卻只有深情,“我還是看緊點好。”
“阿傾,我愛你。”
“我也愛你,老頭子。”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他們做到了,接下來的人生路,他們也會這般握着手一起走,直到生命的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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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結局了,謝謝大家一路陪伴,沒有番外,《皇族貴妻》再見。
ps:前面還有一章,別漏了哦,o(n_n)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