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妄,柳味說的實在太過狂妄。
而柳味似乎並未意識到,孫師站在一旁雙眉微凝,而後微一摔袖,竟然揚長而去。
柳味看着孫師離去的背影,淡然一笑,他並不是一個喜歡招惹事非的人,也不是一個喜歡惹人討厭的人,只是他對這個孫師太沒有好感罷了,孫師是慕容博的人,他有針對自己的意思,既然如此,柳味就絕不會讓他好過。
而在孫師離開之後,柳味這纔打開南唐、吳越兩國送來的使臣名單。
南唐國的使臣名單如下:
負責使臣:韓熙載
副使:張洎
商使:石勃
吳越國使臣名單:
負責使臣:錢唯開
副使:周青
商使:王貴
柳味將南唐、吳越兩國使臣名單看完之後,不由得微微凝眉,吳越國的使臣除錢唯開是吳越皇室成員外,周青、和王貴兩人似乎只是普通的官員和商人,想來不成氣候;可南唐的使臣卻不容小覷,先不說石勃這個跟自己有過一面之緣的人讓人琢磨不透外,那韓熙載和張洎皆是不得了的人物,韓熙載乃南唐宰相,雖已六十多歲,但其學識卻極其淵博,制誥典雅,有元和之風,更是工書法,與徐鉉齊名,這樣的文人,只怕不是好應付的。
而韓熙載難應付,這張洎卻更難讓人應付,據聞張洎行止灑脫,文采清麗,更博覽羣書,最關鍵的是他還很年輕,而且是南唐國主李煜的至交好友,這樣的一個人,絕對是不容易對付的。
柳味仔細看過名單後,無奈淺淺一笑,這些人雖不好對付,可卻不得不對付。
而柳味相信,這個世上,沒有他對付不了的人,也沒有他不能解決的事情。
看完這些後,柳味便離開了鴻臚寺。
出得鴻臚寺,寒風悽切,柳味緊了緊衣衫,望了一眼街頭零落的百姓,最後向管氏包子鋪走去。
管氏包子鋪的生意一直很好,對管洪他們父女來說,現在的他們已經不缺錢了,柳味覺得他們應該能夠很好的生活下去,而且也能夠找到大夫給管青衣治病。
只是當柳味進入管氏包子鋪後,卻發現事情並非自己想象的這樣。
今天的管氏包子鋪很冷清,竟然連一個買包子的人都沒有,而在管氏包子鋪的前面寫着歇業二字,柳味微一凝眉,管氏包子鋪的生意很好,管洪父女兩人怎麼會歇業呢?
柳味近前輕輕敲了幾下門,可是裡面並無迴應,柳味有一種不好的預感,於是又敲了幾下,並衝裡面喊,喊了幾句,門吱呀一聲開了,管洪從裡面露出臉來,只是他的臉色卻很蒼白。
柳味更是不解,道:“管老丈,可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管洪對柳味一向是很敬佩的,可今天卻無論如何也露不出笑意來,而且一張苦臉讓人覺得世間悲苦突然都壓到了他的肩上。
管洪似乎無意回答柳味的問題,而就在這個時候,管青衣從裡面跑了出來,她的臉頰微紅,嘴角帶着淺笑,看到柳味後更是興奮,像麻雀般的將柳味拉進了後院,而那一刻,她似乎並未想到男女授受不親。
一定有事情發生,柳味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在客廳坐下後,柳味看了一眼管洪,道:“管老丈有什麼話就請說吧,我知道你一定遇到了什麼事情。”
管青衣一雙眼睛亮如秋月,此時微微眨了眨,然後衝自己的父親搖了搖頭,管洪則似未見,嘆息一聲,道:“柳駙馬,昨日老丈我帶着青衣去看大夫,可……可那些大夫都說青衣她的病治不好了,太……太晚了。”
說到這裡,管洪突然忍不住哭泣起來:“都怨我這個做爹的沒本事,早些年不能賺錢,以至於耽誤了救治的時機……”
一個老人,在這樣的寒冷天氣裡哭泣,看的讓人不由得悲呦,柳味微一凝眉,正要開口,管青衣忽而拉了一下管洪的衣袖,而且臉上還帶着淺淺笑意,而她的意思柳味和管洪都明白,她並不以此事而有任何介懷,她只是不希望自己的親人因此而傷心難過。
她是一個好姑娘,是柳味見過最善良的姑娘。
管洪明白自己女兒是怎麼想的,可他就是不能原諒自己,他很自責,管青衣見不能勸說自己父親,最後只能望向柳味,眼神中帶着祈求。
柳味頷首,然後向管洪道:“老丈又何必對救治青衣姑娘失去信心?天下名醫多的是,京城的大夫治不了的病,興許其他大夫能治,老丈應該心存希望,更何況你這般傷心,青衣姑娘看了豈不是更不好受?”
柳味的話說的淺淺淡淡,可卻自有一股魅力,管洪聽完,又是一聲輕嘆,可臉色卻已好了不少。
“柳駙馬所言,我又何嘗不知,只是念及此,心中悲痛而已,不過請柳大人放心,只此一天,以後我絕不再爲此事不快而讓青衣傷心。”
柳味頷首:“老丈能這樣想,自然最好。”
兩人這樣說完,已是破涕爲笑,這邊的管青衣也露出笑容來,並且指了指廚房的方向,管洪見此,連連笑道:“明白了,明白了,我們這就給駙馬爺做灌湯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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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風重,道路皆蕭瑟。
一支隊伍在官道上行着,一寫有南唐的錦旗迎風飛揚。
隊伍大概有三百來人,除去擡轎子的各種雜役外,侍衛有二百來人,而在這支隊伍中,有三頂轎子最是顯赫耀眼,沿途所至,皆引來百姓紛紛側目。
這日風寒,且雲幕低沉。
隊伍行至一山林間時,四周突然傳來一聲驚喝,接着便有無數支利箭破風而來,前排侍衛應聲倒下,隊伍瞬間大亂,一騎馬將領見此情形,卻能臨危不亂,拔出腰間彎刀,冷聲喝道:“不可混亂,侍衛兵拿出盾牌,保護大人。”
那名將領一聲令下,立馬有侍衛將盾牌拿出,將三輛馬車給護了起來,此時利箭雖多,可卻再難傷人性命;
時局將穩未穩,馬上將領翻身躍到馬車前,馬車車簾微開,一清瘦老人露出一半臉來,神色略顯緊張,問道:“沙將軍,怎麼回事?”
“回韓大人,前面遇到了刺客,不過請韓大人放心,我們絕對能保大人安全。”
沙萬金話剛說完,另外一輛馬車上的人冷冷道:“從敵人射來的利箭來看,他們人數大概在五十人左右,利箭帶的不多,等利箭射完,必定大舉來襲,沙將軍可命人做好迎敵準備。”
馬車中的人說完便沒了聲息,沙萬金則連忙頷首:“張大人放心,末將遵命。”
沙萬金人高馬大,說話的聲音也大,聲音傳到另外一輛馬車上後,馬車上的人淡淡一笑,不過卻並未開口,只向趕馬車的跟班點了點頭,跟班明白後,頷首道:“公子放心,石鷹帶的鷹盟隨時在後面跟隨,這些刺客絕對討不了好處。”
馬車中的少年聽完,淺淺一笑,而後竟然閉上眼睛假寐起來,好像眼前的危局對他來說根本就不值一提。
而就在少年閉上眼睛的時候,利箭忽停,沙萬金見此,正要帶兵迎敵,可第二輛馬車上的人突然制止道:“莫中了敵人的誘敵之計,且等他們衝來再出手。”
沙萬金似乎對第二輛馬車上的人很是敬重,聽完之後連忙頷首領命。
敵我雙方不動,四周沉寂,忽而下起寒雨來。
而就在寒雨初下之時,遠處突然傳來聲聲慘叫,接着利箭又如風般襲來,只是這次的利箭並沒有持續很久,當利箭盡,雨勢大時,第二輛馬車上的人淺淺道:“是時候了。”
沙萬金聽得此言,微一拱手,隨即提刀上馬向敵人衝去,一百名侍衛更是如飢餓猛虎,跟隨而去。
雨寒,沙萬金帶人殺來,只見地上躺着十幾具屍體,而另外幾十人則向四周狂奔,侍衛要追,沙萬金卻突然制止道:“窮寇莫追。”
雨勢愈大,沙萬金來到馬車前,行禮道:“兩位大人,末將衝去之時,敵人已死傷一半,另外一半則逃去,此事頗爲怪異。”
第一輛馬車上的老人掀開車簾,眉頭深鎖,道:“沙將軍言之有理,此事的確怪異,我等剛剛進入宋朝境地,便遭受刺客襲擊,可刺客卻被莫名的人殺去一半,不怪異才怪。”
老人說完,第二輛馬車上的人掀開車簾,他竟然是名二十多歲的少年,少年清秀,嘴角含笑,道:“怪雖怪,卻也容易解釋,想要我們南唐跟大宋發生戰爭的不在少數,刺殺我們這些南唐使臣,是再方便不過的了,只不過這殺刺客的人,是何人呢?”
男子說完,望了一眼外面寒雨,而後淺淺道:“既然不明白,就先行趕路吧,等到了開封城,將此事交由他們宋朝的人來調查便是。”
說完,車簾已是放下,第三輛馬車上的男子微一凝眉,而後露出一絲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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