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鄭叔,你們爲什麼會突然聚在一起?”
說笑過後,朱燦便迅速回到正題來,原本,他還以爲鄭阿生等人是之前受了李世民的命令所以才突然集結,但現在看來卻並非如此。
當下,只聽鄭阿生道:
“二郎,不瞞你說,今日一早老張發現你家中之事後,我們衆兄弟也很快便發現,只不過在我和老範他們還未商議之前,秦王殿下便已派人來告知你們並無危險的消息。不過,雖然如此,我們衆兄弟畢竟放心不下,生怕會有什麼意外發生,所以我之前才下令衆人集結,只要你和大哥大嫂一旦有危險,我們便會動手了。”
“哦?這麼說來,不是秦王殿下令你們集結的?”朱燦疑問道。
“當然。”鄭阿生笑了笑,言下之意,以李世民的命令,還是難以令他們集結的。
“好!如此一來正好,倒省下我們不少時間!”
一聲低喝,朱燦不由得笑起來,他的目光一一掠過院中衆人,最後卻停留在鄭阿生、範仁平等人身上。
鄭阿生會意過來道:
“二郎,你的意思是——今夜我們有事要做?”
淡淡地,朱燦點了點頭,隨即將明日將要發生之事簡略說給衆人。在場之人無不是自家兄弟,事到如今,朱燦必須將這些事與他們說明,否則就是太過自私了。
聞言,鄭阿生等人早已個個目瞪口呆,面色中充滿驚駭,饒是他們見識過不少大風大浪,但明日如此陣仗,卻也足以讓每個人膽戰心驚了。
“不可思議……這麼說來,太子和齊王果然打定主意要取秦王殿下的性命了?”
範仁平難以置信道:“他們可是親生兄弟啊!”
“呵呵,”朱燦冷笑起來:
“諸位叔叔還不明白嗎,皇家之人從無情分可言,秦王和太子他們現在不是親兄弟,而是不共戴天的死仇!正因如此,秦王殿下也絕不能坐以待斃,這麼多年來的屈辱,明日就是真正見分曉的時候!”
沉默。聽聞如此重大的消息,衆人雖然不會退縮,但難免還是需要時間來反應。原本,他們是念及朱氏夫婦的恩德,一心想要保護朱氏一家,可現在看來,已經不可避免地要捲入到這場大變之中。
朱燦一個個看向衆人,他實在不願勉強其中任何一個,畢竟他們現在都是有各自生活的人,可是事到如今他們和自己一樣,已經是沒有回頭路可走了。
“好吧,二郎,你說,需要我們做什麼?”
終於,鄭阿生開口了,他現在的話無疑是代表了所有五百餘將士。
朱燦心中一喜,微笑道:
“諸位叔叔,這三年來,你們也都受了不少苦頭,明日我便給你們一次報仇的機會,太子手下的那些長林兵就由我們和王府衆將士來對付了。”
“嗯?二郎你說什麼?”
一聲驚叫,衆人無不大喜,臉上全都露出憤慨的神色。說到他們衆人和長林兵之間,早已有解不開的死仇,只不過他們沒有想到,還可以等到復仇的這一天。
當下,鄭阿生等人無不心情大震,尤其是那楊老頭兒爺孫倆,更是
暗自將懷裡的刀柄也緊緊握住了。
朱燦滿意地點點頭,繼續道:
“諸位叔叔,明天在不影響大局的情況下,我們有仇報仇,有冤抱冤,不過在此之前,今夜你們還需幫助秦王殿下將東市之中那三百騎兵給除掉。”
“好!二郎,我們都聽你的!”衆人當即一聲低呼道。
微微點了點頭,朱燦這就轉向鄭阿生道:
“老鄭叔,麻煩你即刻派人到坊外一趟,見到秦王府趕來的將士們便將他們領到此處,他們是來幫我們的。另外,老範叔,你要親自走一趟,去找當日那些西市屠戶們,他們對東市之中的那些騎兵十分了解,我們需要他們的幫助。”
“哦?你是說王震他們?”範仁平問道。
“不錯,他們現在已經是我們的人,一切小心。”
“好咧!”
話音一落,範仁平便動身出門,他要親自趕去西市將王震他們帶過來,在此之前,朱燦等人還不敢輕舉妄動。
與此同時,鄭阿生也早派了幾人去接應那些王府將士,有了這些將士加入,衆人的實力將大大增加。
安排好這一切後,朱燦便站在原地獨自沉思起來,大變之際千頭萬緒,他想要努力將每一個細節都想到,並努力使其按照歷史原有的進程去走,否則一旦出現什麼變故,便十分難以應對。
院中的衆將士們也都沉默下來,他們想到明日將有的大戰,不由得一陣熱血澎湃,但是轉過頭想起各自身後之事,又不免頗爲擔憂。譬如老薑,這些年來他早已娶妻生子,可愛的兒子已經兩歲半,雖然如此,但自己從前所做之事卻從未告訴過他們,這幾天來他對妻兒謊稱自己有事外出,實則是不想讓他們爲自己擔心罷了。好在,近年來他也算隱藏得好,並沒有讓太子黨那些人打擾到妻兒的生活,這才使得他稍稍安心下來。
沉默片刻,朱燦忽然想到什麼,不由得驚疑了一聲:
“對了,老張叔呢,他怎麼不在?”
自昨夜之後,朱燦便一直沒和張旺碰過面,因而難免有些擔心。
聞言,衆人先是面面相覷,之後鄭阿生才頓了頓道:
“今日我們也都沒見過他,不過據秦王殿下派來的人說,他是出城去找你們。二郎你剛纔沒遇到他嗎?”
朱燦皺眉搖搖頭。
“呵呵,那也不妨,想是他因什麼錯過了,或者已經和大哥大嫂會和。”
鄭阿生笑道:“二郎你不必擔心,老張是什麼人你還不知道嗎,他現在或許放心不下大哥大嫂,在那裡保護他們,或者便已經返回城中。以他的本事,很快便會找到我們的。”
“嗯,但願如此吧。”
雖然心中依舊有些放心不下,但朱燦只得點點頭,同時靜下心來,耐心等待着範仁平等人。
很快便已經是一更將盡,宜陽坊的夜生活正在如火如荼之際,猛地,衆人聽聞門外響起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原來是秦王府那五十將士首先趕到了。
最先趕來的這五十將士全都是王府中的精銳之人,而且李世民知曉朱燦的心意,所以便將其中將‘斬馬刀’練到最好
的將士給他挑選出來。
同爲將士,但這些人和鄭阿生他們卻完全是兩個模樣,後者衆人多年來散漫慣了,乍一眼看去猶如流氓地痞,而前者卻是真正的百戰之士,他們追隨李世民經歷過無數大風大浪,到現在原地一站,不僅散發出一陣血氣,更難得的是處變不驚,彷彿沒有什麼能夠逃得過他們的眼睛。
朱燦見到這五十人不由得大喜,之後,他又在其中見到兩個熟悉的面孔,更是忍不住笑了起來:
“處默,盧侍衛,你們怎麼也到了?”
原來,跟隨這五十將士一同前來的還有程處默和盧涯,這二人一個是程咬金的寶貝公子,一個是李世民的貼身侍衛,想不到現在全被派到這裡。
見到朱燦,盧涯只是點點頭,表示這五十人全都聽憑指揮,對於將要發生之事,他們完全心中有數,所以也不必多費脣舌。
程處默卻有所不同,他現在還未及弱冠之年,此情此景之下,早已忍不住有些冷汗淋漓下來:
“師傅,是我爹特意吩咐讓我一起過來的,他說讓我前來鍛鍊一下,否則日後便很少再有機會了。”
“呵呵,你爹說得不錯,今夜你便緊跟着師傅便是了。”
朱燦大笑一聲,關心之下,又將程處默拉到身邊詢問了一遍近日練習刀法的事情。
衆人正在等待之際,不過片刻,卻是範仁平、王震等人也到了,他們從西市大老遠跑來,原本頗費時間,是一路飛奔趕來才能這麼快到的。
一如當日所見,王震等人依舊是那些屠戶,這些屠戶雖然隱約明白即將發生之事,但是現在看來卻比程處默還要緊張。
走近門來,王震首先向衆人一眼瞄過去,隨即不由得面露苦色:
“老薑,還有楊老頭兒,居然是你們……難怪啊,難怪當日那些長林兵費盡心機要對付你們,原來你們一個個都是深藏不漏啊。”
對於院中的衆人,王震他們有許多都是早已認識的,此刻見到對方原來都另有身份,當然不免大吃一驚。
見到老熟人,老薑他們也都大笑起來:
“嘿嘿,老王你還認得我們?前些日子,可是承蒙你關照老鄭他們了,哈哈哈哈……”
說着,衆人也都大笑起來。
王震他們只是一個勁兒地苦笑,同時擦去臉上的汗道:“慚愧,慚愧,原來有眼不識泰山。”
朱燦已經和王震見過,眼下時間緊迫,便直接問起來:
“老王叔,東市那邊現在情況如何?如果我們現在去的話……”
朱燦話音未落,王震便明白過來,當下連忙道:
“二郎不必多說,我都明白,剛剛我們衆兄弟才爲那夥兒人送過晚飯,眼下他們正是大吃大喝之際,正是大好時機!”
“好!果然天助我也!”
朱燦大喜,他擡頭看了看夜色,只見差不多已經是二更時分,李世民應當已經設法拖住太子和齊王,現在剛好便是最佳時機。
心中一定,朱燦看向衆人點了點頭。衆人會意,悄無聲息之下,便分批緩緩離開,向門外涌去了。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