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石‘激’起千層‘浪’,說大話最大的尷尬莫過於當場被捅破牛皮,小金陵王現在恨不得一拳打爆這個衝刺回來的心腹腦袋,咋平時聰明的一個人關鍵時刻就氣的自己想大開殺戒呢,就不能等蜀王李悼走開再把這個沉痛的方式委婉的告訴自己,小金陵王就像他自己說的,最不能忍受無能和背叛,聽完後再看這個忠心手下已經殺機大盛,笑的極燦爛,那溫和的模樣讓心腹心裡寒涼透頂。
回過頭來小金陵王卻還是不得不爲自己的失誤出言掩飾:“沒什麼,家奴胡說八道看走了眼,剛纔我們說到哪了。”
有‘色’的眼光從蜀王李悼的眼神中毫無掩飾的看過去,小金陵王並不是傻子,也知道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低頭喝酒,他是那種典型的知錯不認錯滿肚子找藉口恨的人牙癢癢的王八蛋,至少本來就六十分及格的小金陵王,如今在李悼眼中,人品值立馬降到了歷史最低點,對於這種言厲善辯狡其行的人,李悼十分討厭。
“大膽,你區區一介奴僕,在主人面前妄自‘亂’語,肆意胡言,簡直無法無天,找死。”眼見小金陵王尷尬,名叫白熊的管家急忙幫腔,麪皮通紅,眼睛充血,憤怒的任誰看都是個大大的忠僕,“一個奴僕如此大膽,越來越沒有現矩了。來人,將他拖下去,重打二十刑棍,讓他長長記‘性’。”
得了小金陵王眼神示意的白熊沉聲說道,兩旁的下人頓時上前,將嚇破了膽的心腹拖了下去。
等心腹被打的聲音傳來,這時,蜀王李悼突然輕咳一聲,聲音清淡,毫無力度,笑道:“算了吧。”
“蜀王凡事太好說話,這些奴才若是不嚴加管教,就要飛到天上去了。”小金陵王皺眉道。
李悼三緘其口,不再求饒,這種不掩飾的做作,讓小金陵王臉‘色’越加不善,氣氛一時沉鬱難開。
又過了一會兒,桌上紫‘色’琉璃的彩光酒壺已經見底,再倒不出一滴美酒,好似想到甚麼的李悼突然神情有點古怪,連抓住酒壺的手也不止是興奮還是緊張,微微顫抖起來,這個舉動引起了小金陵王的注意力,溫暖的秋日下,蜀王李悼竟然渾身起了明顯的‘雞’皮疙瘩。
“候兄不是想知道哥哥叫本王過來何爲嗎,便是他了。”李悼緩緩壓抑住自己複雜難平的萬般心思,對疑‘惑’不解的小金陵王解釋道。
先前的氣氛讓小金陵王很不開心,要不是眼前的人身份清貴不凡,怕是早就被幫塊大石沉到秦淮江了,哪會讓他這麼得瑟,對於他來金陵小金陵王是有些猜測的,此時聽他主動提起,也乾脆的笑道:“願聞其詳。”
管家白熊悄悄的驅散靠的近一些的家丁護衛,雖然沒有看過《教父》,但白熊深深明白,知道的太多,就越接近死亡。
李悼沒有說出“李治”那兩個字,只是右手食指無聲的指了指天。
小金陵王愣了一下,一時沒反應過來,頗爲愕然。等反應過來時,臉‘色’‘陰’晴不定的倏忽間站了起來,急速的喘氣,然喘了數息後,才平靜的坐下來。
“地獄無‘門’偏要闖上來,哪怕他是真龍,在過不了這風韻流脂的秦淮河。”小金陵王心裡對魚玄機辦事不利的惱火徹底消散,如果那個人那麼好對付,那這天下就真的如同兒戲一樣。他小金陵王在金陵乃至整個江南都吃的極開,可那人要動自己,小金陵王自認,毫無反抗之力。
他這個級數的,馬到功成之前,見光死,根本沒有和他對弈的資格,自己再牛,只是一個商人而已。
李悼看着面‘色’‘陰’沉低落的小金陵王笑了笑,道:“小王來金陵,可不就是爲了他,還有,那魚玄機被抓,候兄想好退路了嗎?”
小金陵王皺眉搖頭道:“看在我候家的救命之恩養育之恩上,玄機是不會出賣我的。”
李悼收起了笑意,不可思議的看着小金陵王,哈哈大笑。
小金陵王發誓自己很生氣,他想立馬殺掉這個嘲笑自己的蜀王,可是他不能,所以只能等娃娃臉李悼清脆更顯諷刺的笑聲停息。
“皇帝殺你一個商人,還需要理由?候兄,你是怎麼有如今地位的,又是怎麼活下來的,小王是真不懂了。”
小金陵王點點頭,搖搖頭,一貫冷酷俯視衆生的小金陵王,笑容中竟有點苦澀,道:“看來我是真的得意忘形了,以後怕是要躲着陽光過日子了嗎?”
“然也。不過我哥說,這對你‘挺’好。”
小金陵王唏噓道:“我明白了,待會我就帶心腹從密道離開,從此世上再無小金陵王了。”
蜀王笑了笑:“他日,去掉個‘小’,自然沒有小金陵王,剩下的只有威震天下的金陵王——候弦高。”
候弦高眼睛一亮,迫不及待的起身離開,收拾準備“大逃亡”去了。
雨後初晴,天邊掛着稀稀淡淡的彩虹,隱約間要消散了,晴朗湛藍的高空萬里無雲,被雨水洗的像碧‘玉’一樣澄澈,恰似幽藍的琉璃。
蜀王閉上眼睛輕聲道:“本王不喜歡《漢宮秋月》,換首我大哥最愛的《十面埋伏》吧,送給未來的金陵王。”
‘玉’指‘交’錯變換,‘女’人手上的曲子峰迴路轉,換了一手詭道橫絕的《十面埋伏》,蒼茫的戰場像一副畫卷隨着琴聲在蜀王腦海中鋪展開來,步步驚心,困獸猶鬥,恰如小金陵王,恰如自己,恰如大哥。
自始至終靜靜彈琴的嫺雅美麗‘女’人,叫離水,名字陽‘春’白雪,一般的富貴人家也取不出這樣高潔的名字,離水自然不是她取的,是比她只大了幾個月的小姐魚玄機取得,主僕名字組合起來很有意思,離水的魚。
離了水的魚,恰似玄機,只要不死,每一刻都在掙扎求生,希望迴歸江河湖海,似乎在說明着魚玄機打小的志向,離水自然知道自家小姐心裡一直的願望,這份願望讓她七分欣喜也讓她三分惆悵。
‘女’人小家碧‘玉’出身,具體原因早忘了,總之家破人亡,家中無以爲繼,被還不算太畜生的叔父賣到大戶人家爲婢,然後幸運的碰上了魚姓主人家風雲不測,改變了既定爲奴一聲的人生軌道,和唯一倖存下來的小姐流‘浪’江湖。
三年的時光,兩個‘女’孩相依爲命,多數時候竟還是從小嬌生慣養到極點的小姐照顧養活她,讓‘女’人見識到了一個叫魚玄機的小‘女’孩是如何孤獨堅強艱辛的活下去的。
歲月如逝,小姐只長大了一點,可哪怕臉上塗的碳墨再多也無用,也掩飾不住魚玄機的天生麗質,還是引來了對兩個‘女’孩來說沛然不可抵擋的人禍,所幸,關鍵時候,碰到了老主人——大唐高高在上的陳國公,那個不可一世滅西昌國歸來的的候大將軍。
於是幸運的魚玄機被意氣風發的侯將軍親自選中授武,做自己那個從小身體不好脾氣極惡的‘私’生子候弦高的護衛,不出所料,叫離水的‘女’人自然也跟去了。
原本應該青梅竹馬兩小無猜日久生情的主僕,似乎這輩子真的八字不合,暴躁‘陰’險喜歡耍手段視人命如草芥的候弦高,跟裡外一樣多刺尖銳的魚玄機第一次見面便大打出手,不出意料,學有小成的魚玄機無情的修理了候弦高一頓,情理之中的,候弦高前一刻求饒,後一刻掉頭就去侯大將軍面前告狀,結果得來的只是候大將軍冷冷的一句候家沒你這樣的廢物。
這之後,喜歡打小報告的主人就再沒打過第二次了。
時光荏苒,昔日的美人越發的驚‘豔’了,連她身邊的那個不起眼的小家碧‘玉’也跟着遺世獨立起來,那個‘陰’沉的像壇死水的候弦高也悄然長大,長大後的候弦高,無時無刻不在訴說着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讓骨子裡透着同樣‘陰’險氣焰的候大將軍十分不喜。
人有時候是奇怪的,自己做盡壞事卻希望孩子是個大好人,越接近黑暗的人越嚮往光明,可惜已經走在一條不歸路上的侯將軍,這輩子一條道是徹底走到黑走到死了。
不知何時,主人開始從商了,一路飛黃騰達,‘陰’險到底,凡是不肯合作的沒有一個好下場,肯合作的也差不多,不同的是多了一線生機而已,那個呂清很特殊,不肯合作卻又活了下來,‘女’人知道,主人又想貓玩老鼠了。
恍惚中,‘女’人自己也有點茫然,不知何時自己學會瞞着小姐,午夜三更時偷偷爬上主人的‘牀’,滿足安樂的做他的一個‘波’斯貓,‘女’人自嘲自己吃了很多苦,卻吃不了苦;趕不上吃了更多苦也能吃苦的小姐,她們這對主僕是徹底顛倒過來了,一如小金陵王和魚玄機這對“主僕”。
吃不了苦的人一般都很看得開,‘女’人從第一天見到這個脾氣暴躁的小男孩時,就把他當作主人,因爲跟着主人,榮華不常有,富貴卻是無缺的,這對於童年的記憶只停留在顛簸白眼嘲笑欺負中的‘女’人意義甚大,可惜以候弦高的眼光,無論在有沒有成爲小金陵王前,這個叫“離水”自己婢‘女’的婢‘女’的‘女’孩,都不是他看得上的,直到候大將軍死的那一天,有一個人告訴候弦高,魚玄機這個一直沒被征服的‘女’人很重要的時候,候弦高才對魚玄機最知己最貼心的好姐妹離水下手。
離水漂亮不如魚玄機,武藝不如魚玄機,心思玲瓏剛強也不如魚玄機,唯一超過魚玄機的似乎就是更像個正常‘女’人,面對自小相伴的候弦高的追求,哪怕沒有那些候弦高爲她特意製造收買忠心的風‘花’雪月,‘女’人依然會淪陷,只不過時間早晚而已。
失了身的‘女’人戰戰兢兢的沒有讓越發討厭候弦高的魚玄機知道,她連個小妾也不如的偷偷‘摸’‘摸’的任這個男人予取予求,可似乎越容易得到的越不珍惜,‘女’人的唯一作用,候弦高曾經有恃無恐的坦白道就是爲了拴住魚玄機。
這本沒甚麼不好,可讓‘女’人憔悴的是,在這個李悼過府之前,候弦高竟要自己和這個從沒見過的蜀王*宵一夜,‘女’人沒有反抗,這讓態度很冷漠的候弦高少有的滿意點點頭。
幾個月前,她和自家小姐去長安執行一項任務,抓兩個身份至關重要的‘女’人,不想會在任務中恰巧遇到當今的天子,這是‘女’人後來才知道的,當時在她看來不過一對‘奸’夫yin‘婦’,回頭再看,啞然失笑,妹夫和大姨子,確實沒有說錯。
可讓‘女’人震驚的不是這個高高在上貴不可言的天子一身莫測的武藝,而是爲了一個‘女’子,卻敢冒兇兵之險獨自殺上‘門’來,這讓她心中‘波’瀾驟起,她甚至有一股不可抑制的衝動,希望這個天子能娶了自家的小姐,然後帶她離開主人,做一個能受關愛的‘女’人。
可是當重新見到了狼狽跑回金陵的候弦高時,‘女’人又後悔了,她忘不了這個佔據她童年長成歲月中印象最深的男人,也是自己第一個男人,雖然他毒辣暴戾,可‘女’人心中一直有個魚玄機不屑到家的心願:有一天,主人能夠把自己當作他一個人的‘女’人。那時,死也無怨了。
“你叫甚麼名字?” 李悼偏頭望着安靜彈琴的年輕‘女’人,是他喜歡的類型。
“離水。”‘女’人道。
“候弦高叫你來‘侍’寢的?”李悼笑問道。
“嗯”
離水咬着嘴‘脣’,異常冷靜沒有一絲表情點點頭,琴音和心,紋絲不動。
蜀王李悼嘆了口氣,他最見不得這副“‘逼’良爲娼”的樣子,無奈的撓撓頭:“小王從來不勉強‘女’人的,尤其是你這麼漂亮的,還是算了吧。”
琴聲呀然而止,離水擡起‘精’致清淡的臉蛋,望着蜀王李悼,此刻的李悼在他眼裡,尷尬的像個大男孩,和候弦高的‘陰’冷黑暗截然相反,一瞬間,離水心動了,她感受到一種從沒有過的安全感。
“隨你。”最終‘女’人只是清淡的笑着回了一句。秋風吹來,暗香悠然,幸福輕釦心‘門’,蜀王李悼呆呆的望着破冰而笑的魚離水,少年突然覺得,要不從候弦高那裡把這個離水要過來?
小妖:昨個返校,學校網通斷網,我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