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暗,烏骨城城主府華燈初上,府前更是車水馬龍不斷,烏骨城中達官貴人都帶着自己的賀禮前來赴宴,門前的管家皺着臉好似盛開的菊花,大聲的念着賓客們送的各種禮金。
送的多的,一邊肉痛,一邊還要裝作高人一等的樣子,送的少了,自然遭到那些送的多的人無聲的嘲笑和故意的指指點點。
但不管如何,壽宴經過數月的策劃,還是在和諧熱鬧的氣氛中繼續進行着。壽宴很拘謹,但還算挺融洽。這些烏骨城的貴人們,相互祝酒,各取其樂。
身段窈窕的婢女來回走動,傳遞着各種高句麗的名菜和美酒。淵太華老爺子津津有味地看着場地中央的表演,樂得合不攏嘴。
作爲今晚的主角,不少權貴都坐在他身旁,陪他看着大廳外院落裡的雜耍,輕聲聊天,時不時逗得淵老太爺發出朗然大笑。
報節目的管事揚起嗓門:“下一個表演是,十七夫人,古琴獨奏,壽比南山”
十七夫人?這可是淵老爺子花心不死從烏骨城最有名的“醉花坊”強搶過來的,聽說淵老爺子孫子還因此跟他吵了一架呢,因爲這十七夫人原來是他的姘頭,爺孫倆竟成連襟了。
一想到這兒,衆人立刻轉過頭,伸長脖子朝大廳門口看過去。
進來的是一個穿着一身酥胸半露紅色仕女服的二十多歲的麗人,雪白的肌膚,走動間自然流動的風情,讓聽衆不少人手中的酒杯都倒了。
十七夫人向主座的淵老爺子恭恭敬敬地行禮,禮畢後轉身笑道:“奴家今日欲獻一曲,恭祝老爺子福壽安康。曲名壽比南山,還望諸位大人不吝賜教,”
說完,在婢女端過來的古琴前坐下,玉指輕顫,琴聲如流水般從指尖傳出,歡快淋漓,十七夫人自己眼光之中,也是透露着喜悅,看來今天的狀態不錯啊,美美地自我陶醉一番。
大廳中的客人,合着節奏明快的音樂,手中打起拍子,場上衆人立刻跟上節奏,左右輕輕地擺首。院外的粉衣舞女,飛快地旋轉,跳躍,好不熱鬧!
一曲終了,場上暖意融融,把晚宴的氣氛推至高.潮。
銀白的月光灑在地上,到處都有蟋蟀的悽切的叫聲。夜的香氣瀰漫在空中,織成了一個柔軟的網,把所有的景物都罩在裡面。眼睛所接觸到的都是罩上這個柔軟的網的東西,任是一草一木,都不像是在白天裡那樣地真實了,它們都有着模糊、空幻的色彩,每一樣都隱藏了它的細緻之點,都保守着它的秘密,使人有一種如夢如幻的感覺。
無疑,這是一個美麗甚至夢幻的秋夜,天空中圓月如盤,烏骨城外數十里外,龍騎軍馬上鞍,弩上弦,橫刀出鞘,靜靜守候的龍騎軍好像一隻匍匐的獵豹,隨時準備伸出他的爪牙。
薛仁貴穿上了明光凱,騎上了被李治賜名“血戰”的汗血寶馬,手裡更是緊緊的握住了李治今天賜予的方天畫戟,方天畫戟在銀白色的月光下泛出森冷的寒芒,不用看後面,薛仁貴就能感受到身後三百龍騎軍的羨慕。
“大哥,你真行,這麼快就得了太子殿下的賞識啊,聽說太子殿下對你期望很大啊,我聽營中將士們說,以後是要賞大哥一字並肩王的。”鐵蛋和牛虎訓練了一段時間,由李治特准跟着薛仁貴,李治就是要薛仁貴感到自己對他的恩賜重的他都擔不起,必須以死相報才行。
“你懂什麼,來的時候,我牛虎就說大哥必然能夠出人頭地,你也不看看大哥那箭法,太子殿下見多識廣的人都說天下第一,那還有差?這一字並肩王,那是應得的。”牛虎越說越興奮,他們從小和薛仁貴一起長大,一人得道雞犬升天,薛仁貴大展鴻圖,他們自然也能夠跟着脫貧致富,飛黃騰達。
“牛虎、鐵蛋,以後不要再說這樣的話,明白嗎?”薛仁貴說話依然如平常,但已經有點冷了,牛虎不明所以,但鐵蛋心思活絡,立馬明白,現在像這種事還是不說的好,連他們都感覺到大營中其它將士短短時間對薛仁貴那種羨慕嫉妒恨的複雜情緒,即使是薛仁貴天下第一射又怎麼樣?一點戰功沒有,憑什麼得到太子殿下如此隆恩厚賜。
薛仁貴此時更是感覺到自己被架在火上烤,不僅是周圍人變化的態度,而且鐵蛋和牛虎的話,更是讓薛仁貴有一種恥辱在裡面,今夜,就讓你們知道我薛仁貴不是虛有其名的,太子殿下您的心意仁貴心領了,但那一字並肩王仁貴要自己去取,用天大的戰功堵住所有人的嘴。
薛仁貴是一個好將軍,未來也將是一個好元帥,但他不是一個政客,更談不上一個好政客,李治略施小計,讓歸海一刀在帳中伺候,依歸海一刀那張大嘴巴和對薛仁貴莫名的敵意,再加上李治又沒有特別囑咐,還不立馬說出去,結果謠言頓起。
李治頃刻間收了薛仁貴一顆心,而且讓薛仁貴整個人的戰鬥欲.望簡直都快爆棚了,誓要用今晚烏骨城裡高句麗士兵的血,證明自己。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另一邊,李明博也展開了自己的計劃。
“止步,你們是何人,城門已關,速速原路返回。”一個將領攔住了李明博的馬車,冷聲喝到。
急急的掀開馬車上的簾子,圓滾滾的李明博滿臉堆笑在馬伕的牽引下,好不容易下了馬車,從懷中掏出令牌和信件,對着攔路的將領笑道:“這位將軍,千萬不要誤會,我是城中的李明博啊,就住在城西,哦,對了,城守大人有令,有一隻從平壤來的大軍要悄悄的在我烏骨城修養,好奔赴前方戰場,爲了保密,特地命我前來接應,這是城守的令牌和信件,將軍請看。”
攔路的這名將領半信半疑的接過令牌和信件,待接着身旁士兵的火把仔仔細細看清令牌後,臉上這才露出了一絲笑意,面色輕鬆的打開了手上的信件,信件自然沒有李明博說的機密了,只是叫守城將領全部迴避城中,城門打開一個時辰。
聯繫上李明博之前說的從平壤來的秘密大軍,這名將領也再不懷疑,只是一揮手,招呼這些大頭兵們呼啦啦的回城中了,乘這個時間,還能到“醉花坊”樂一樂呢。
看着守城士兵全部撤離了,李明博手一揮,頓時從烏骨城大街小巷中出來數十名家奴打扮的漢子,“指揮使大人”。
這些漢子對李明博拱手行禮,李明博揮揮手低低的冷聲道:“各位兄弟,這是我們三年來潛伏在烏骨城最後一夜了,呵呵,過了今夜我們就任務完成,可以回大唐了,其他城的錦衣衛暗探已經成功完成太子殿下的任務了,大家可千萬要萬事小心,不要最後時刻,陰溝裡翻船,墮了我們夜鷹三十二衛的名聲,聽到了嗎?”
“指揮使大人放心,卑職曉得。”數十灰衣漢子陰冷的迴應道,話語中自有一股傲氣。
“行動”
李明博話剛落,這些漢子立馬四散開來,大部分都隱入黑夜中,當然也有人去打開城門,接應大軍入城。
一朵炫麗的煙花在天空中綻放,接着綻放的煙花越來越多,城中的居民只以爲這是城主府在賀壽所致,也沒有在意,淵老爺子更不會關注這樣的小事,只有管事的有點奇怪,自己沒安排煙花這一項啊,不過,沒關係了,也不知那個小兔崽子這麼有想法,回頭可要獎賞一下才是。
城中的煙花在天空中綻放,在城外一直緊緊盯着城內動響的龍騎軍立馬做出了最快的反應,一聲令下,好像下山猛虎衝向了烏骨城,今夜,烏骨城,註定要成爲一座白骨城,龍騎軍張開了自己猙獰的利爪撕向烏骨城的天空。
“報,耨薩大人,唐軍打來了,已經入城了。”報馬一見到淵太華的面,忙不迭地跪倒在地,高聲稟報了起來。
“什麼?”原本正端坐在主位上,紅光滿面笑眯眯地的淵老爺子一聽之下,大驚失色地跳了起來,手一抖,旁邊一名當地士紳敬獻的翡翠玉碗便掉在了地上,砸得個粉碎,發出一聲清脆的爆裂聲。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唐軍與高句麗聯軍在安市城下對峙的消息,淵太華自然是知曉的,不過卻從來就沒放在心上,即使卑沙、白巖、蓋牟城破,可也沒敢前來攻打烏骨城,淵太華有理由相信唐軍此番依舊不會前來攻打,畢竟也沒有那麼大的力量和膽量,跑來後面的高句麗聯軍和安市城的守軍,長途奔襲自己這兒啊。
再加上自己這烏骨城也不是不是三、五萬人馬能夠攻得下來的,可沒想到唐軍竟然真的來了,這令淵太華百思不得其解,心魂更是亂了方寸,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般,滿頭滿臉的汗水狂涌着,眨眼間汗水竟已溼透了半邊。
滿堂賓客在經過初期的驚慌後,全都慌作一團,顧不了許多,趕快像自家衝去,呆在這裡實在沒有什麼安全感。
“祖父莫慌,孫兒這就前去迎敵。”就在淵老爺子慌得手足無措之際,從廳堂外走進了一名身着鐵甲的青年將領,正是淵太華的孫子淵正金,這個淵正金頗爲勇武,在整個高句麗年輕一輩中也是名聲頗爲響亮的,對唐軍一貫不服,尤其是對自己祖上能夠將當年的隋軍大的落花流水深以爲傲,此次遇到大軍入城,淵正金判斷人必然不多,所以一面召集城中諸將,一面前來向自己祖父請戰,順便......
“啊,是金兒來了,唐軍兇悍難擋,有金兒在這,祖父也可安心啦?”淵老爺子竟嚇得連連失色,一把抓住淵正金的手大口喘氣,看來他是真的被嚇住了。
“祖父無須擔心,唐軍雖已入城,但孫兒已經派了一萬將士前去阻擋,唐軍數量不多,斷無法奈我烏骨城,且讓他們來好了,孫兒等定叫其有來無回!”淵正金挺着胸,不以爲意狂笑起來,慷慨激昂、一生正氣。
“好好好,有我家孫兒,老夫無憂亦!”淵老爺子對自家這個孫兒的本事,還是挺放下了心來,看淵正金如此自信,如獲重釋般地癱坐了下來……
“祖父請秉,孫兒這次阻敵成功之後,還請祖父將豔兒賜給孫兒。”
“你你你......”淵老爺子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這個孫兒,卻沒想在此時竟做出如此之事。
淵正金的臉色也冷了下來:“祖父大人,豔兒當初就是您從孫兒手中搶走的,如今物歸原主,有何不可?”說完直直的目光看向淵老爺子,威脅之意昭然若揭。
“我答應你就是,快速速迎敵去吧。”淵老爺子倒也捨得,猶豫了一下,就揮手讓淵正金快去迎敵。
“謝謝祖父,孫兒一定要唐軍好看。”說完看了看拐角處的豔兒,也就是淵老爺子的十七夫人,一臉的淫..笑。
看着淵正金消失的背影,淵老爺子不屑的冷笑:“小傢伙,敢威脅你祖父啦,哼,等唐軍退了後,該是我的還是我的,不該是我的還是我的。”
“你,過來,跟我到臥室,服侍我,哼,騷媚子,賤人。”淵老爺子一臉的憤恨,渾濁的眼球竟反射出濃厚的暴戾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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