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真也是很疑惑,愣看突然間發狂的貴夫人哭的那般悽楚,又笑的那樣猖狂,不會有精神病例吧?
“你發生了什麼事嗎?”同樣是女人,憫莉覺的她很悲哀,疑看她苦楚又顛狂粉臉,憐憫輕踱上前詢問:“什麼叫也不差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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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回想往事,貴夫人悽楚之極,哽咽血淚緩慢合上叉開的雙腿,嚀嚶捂着粉臉跪埋於地,痛苦的無法言語,鑲淚哭吟:“日居月諸,照臨下土。乃如之人兮,逝不古處。故能有定?寧我不顧?日居月諸,下土是冒。乃如之人兮,逝不相好。故能有定?寧不我報。日居月諸,出自東方。乃如之人兮,德音無良。故能有定?俾也可亡。日居月諸,東方自出。父兮母兮,畜我不卒。故能有定,報我不述!”
靜默的阿真聞此詩經驀地愣住,心頭亦樣蒼涼細看把頭埋於地的貴夫人,這是齊國莊姜的詩經不會錯,正史裡莊姜是古代第一位女詩人,此賦名爲“日月”,描述的是受男子拋棄的婦女對自已不幸遭遇的哀嘆,以及想結束這種痛苦折磨的沉痛呼籲,是因爲男子所帶來的走投無路的沉痛呼籲。
看着縮跪埋地的貴夫人,阿真張了張口,可卻不知該說些什麼,只感覺心頭很沉很重,彷彿有什麼東西壓着般,一股讓人喘不過氣的悲哀揮之不去。
“你……”阿真是中文系高材生,當然讀得懂詩裡面的苦楚呼籲,輕步踱前對捂臉的貴婦人柔聲詢問:“爲何要埋怨父母?又被何人所棄?既爲一府貴婦,何故還活不下去?”
“相爺,嗚……”他讀得懂她,他真的讀得懂她。貴夫人既激動又酸楚仰看這個男人,相爺果然是人中之龍,不僅風度翩翩、才華橫溢,最重要的是,他竟真懂得她。
抹了抹眼淚,貴婦人顫巍巍從地上爬起,又是流淚又是顛笑,悽愴凝看他們三人,最後目光定於阿真臉上,“相爺,認識楊鐵槍嗎?”
“楊鐵槍?”阿真疑惑擰起眉頭,江南文賽時國子監說的話自然在腦內浮現,訝異詢問:“文武候的爺爺楊鐵槍,楊大將軍嗎?”記得國子監當時說過,黃香凝是這個文武候的未婚妻,而這個文武候從小就牛逼到不行。那時他還疑惑,既然香凝是這個牛逼候爺的未婚妻,可怎麼卻是御吏大夫兒子陪她來赴文會。
“對,就是這條該死卻偏偏不死的老狗。”提及楊鐵槍,貴夫人粉臉極盡扭曲,一雙怨毒杏讓人不由自住從心底竄出一股寒氣,可她的語氣卻是溫柔細錦,彷彿楊鐵槍就是她朝思暮想的人一般,款款說道:“我也姓楊,閨名玉環。”
“什麼?”處於毛骨悚然裡,楊玉環這個名字讓阿真和憫莉崩潰吶吼:“你是楊貴妃?”
楊青陽狐疑看着阿真和憫莉,不知他們兩人怎麼這副見鬼副樣,疑聲輕問:“真哥什麼楊貴妃啊?”
“我嘞個去。”阿真和憫莉全身冷汗嘩啦不停下滑,那個三千寵愛集一身的環肥竟然跑這裡來了,而且還是個杯具變態,老天爺你他媽的也太扯了吧?
憫莉寒毛倒豎地睇看楊玉環怨毒血目,打死也不相信搖頭。“同名同姓,絕對是同名同姓,她怎麼可能會這裡,時間相差了數百年,而且這個世界根本就沒有李隆基。”
阿真也不相信那個天生麗質,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的大唐第一美女,就是眼前這個風韶猶存貴婦人,全身的汗嘩啦流淌急問:“你是哪裡人?是不是蒲州永樂人?”
楊玉環溢血雙目因他的話漸漸迷惑了起來,輕點了點脖頸:“是,原籍蒲州永樂。”
刷的一聲,阿真臉上的血色褪了,咆哮再吼:“你六月一日生於川蜀崇州對不對?”
“你是怎麼知道的?”楊玉環一愣,粉臉再次扭曲,後退一大步嚷叫:“你是誰,你到底是誰?”
“真真……真的是。”阿真和憫莉皆傻眼了,茫然視線定於這個被喻爲羞花的楊玉環,體態果然豐腴,也頗具姿色,肌膚同樣綿軟美白。可,她怎麼沒在宮裡媚主?跑這倒黴地方來幹嘛?
“這……”阿真吞了吞沫液再把她認認真真,細細仔仔觀看一遍,才弱弱前問:“你和楊鐵槍有仇?”
“他是我爹。”講到楊鐵槍,楊玉環眼神怨恨如淵,粉臉扭曲變形,咬牙齒切狂罵:“他是條讒主求榮的老狗,老狗。”
楊玉環他爹不是楊玄琰而是楊鐵槍,什麼世道?且這對父女好像還有殺全家之仇,搞的是啥飛機?阿真渾身發冷地握住憫兒的小手,憫莉睇看他一頭汗漬,一肚子疑問對楊玉環急急問道:“既然你們是父女,何故這般?”
“哈哈哈嗚……”楊玉環笑的猖狂哭的悲慘,站不穩扶着妝臺踉蹌欺前吶吼:“父女,哈哈!他是狗賊,他不配爲人父,他是一隻讒主老狗。”
怎麼回事?眼見杯具的楊貴婦要瘋了,阿真安撫跨步道:“好好好,是讒主老狗,是讒主老狗,你別激動,慢慢說。”
“嗚……”狂怒了一番,楊玉環瞬間猶如瀕死之人,抖的如狂風中的敗葉,臉如溺屍蒼白無色,扶着妝臺慢慢下滑,跌坐於地後,不再哭也不再笑,失神喃喃叨訴:“宣統二十七年,先帝被狼子所擒,皇上爲救先帝不僅送金送寶還送女人。楊鐵槍爲讒主子,竟以未出嗣子爲由,眼也不眨把我娘獻給皇上,列爲宗婦行列一併送到遼國了。”
憫莉有聽過這段和靖康之事相似的悲劇,徐徐雙眸佈滿憐憫睇視楊玉環,像是深怕驚嚇到她般,以極輕柔嗓音詢問:“這就是你恨楊鐵槍的原因嗎?”
“不,不只,老狗喪盡天良,爲討主子什麼都幹得出來,表面道貌岸然,可骨子裡全都是狗的心思。”楊玉環恍惚神情突然間變顫狂,聲嘶力竭哭吼:“打完孃的主意,老狗就把主意打到我身上。就在同年,吐蕃來人想與皇上結親,因大量公主、郡主皆送給了遼國,面容較好之人已了了無幾,所以他又要把我送給皇上。”
阿真傻眼摳着腦門不知該說什麼,聯姻是政治手段,雖然是沒有辦法的事,可這個老楊也太不人道了吧?楊玉環都還沒從喪母之痛醒過來,又要把她送去和親,不是親生的吧?
憫莉覺的很悲哀,輕聲再問:“然後呢,你不答應,他就打你,折磨你?”
“誰想去吃糌粑?毅公主、湛郡主她們不吃糌粑不住氈房,爲什麼偏偏要我去吃去住?”楊玉環歇斯底里哭吼,隨後捂着臉哀苦嘶叫:“我不要吃糌粑,我不要住氈房,嗚……”
“糌粑?”憫莉一頭霧水,愣愣扭看阿真,“什麼是糌粑呀?吐蕃不也挺好嗎?不丹王延不是很繁華昌盛嗎?”
汗!阿真白眼上翻,把她拉近小聲說道:“糌粑是吐蕃的表代性食物,每逢什麼祭典,糌粑一定會出現。還有,吐蕃跟遼國一樣是遊牧民族,住的是氈房,喝的是青稞酒,但他們非常信佛,所以又和遼國不一樣,他們不吃羊只吃牛。”話落,想了想追加道:“對了,還特愛吃狗肉。”
他追加的後話讓憫莉胃袋一陣惡寒,終於明白吐蕃長啥鬼樣子了,他林阿真絕對是世紀大騙子,原本她對吐蕃還存有一絲嚮往,沒想到跟本就兩世界嘛。
“然後呢?”狠瞪大騙子老公一眼,憫莉急急對楊玉環詢問:“後來他把你怎麼樣了?”
“老狗精明,不答應他,他會打死我,還會不讓我出門,所以我就假裝答應了。”楊玉環講着講着,心頭涌出一絲快感,隨即笑的萬千嫵媚。“我一邊假裝答應他,一邊偷偷出府勾引男人。”話落,突然放聲徹笑,仰起臉對傻愣的三人興奮說道:“你們不知道啊,要被送進宮時,我找來產婆,然後當着老狗面前驗。老狗那時的樣子你們是沒看見,說有多好笑就有多好笑。”
悲哀,太悲哀了。阿真和憫莉無言面對這張粉臉,喪母讓她產生怨懟,強迫讓她激進,這可是個玉石俱焚的舉措。如當時皇上大怒,遭罪的恐怕不是楊鐵槍和她兩人,而是她楊家滿門了。不過,話說回來,上梁山的人誰不是被逼的?
楊玉環爽快笑完,眼淚頓如驟雨撲撲刷落,阿真和憫莉同時嚇了一大跳,正要詢問爲何哭的這般悽楚時,她開口再講:“老狗從宮裡回來就把我脫光吊於樹上鞭打,整整鞭打三天,時值寒冬我感覺自已快死了。”
“不,我不能死,我一定要看着老狗比我先死。”撲淚失喃的楊玉環突然間發狂嘶吼,阿真和憫莉被突如其來情況驚的一愣一愣,茫然與她仰起的惡鬼血紅淚眼相凝,深怕觸痛她急忙小聲輕哄:“那……那後來呢?你如何來到興元的?”
“嗚…嗚……”悽怨血眸染上哀,楊玉環身軀緩緩癱軟,眼淚再次撲刷掉落,顫抖道:“三天後,老狗突然良心發現了,給了我一件破襖子,把我扔出府外。隨後我白天就在外城乞討,夜裡宿於城外土地公廟內。嗚嗚嗚……”說到極痛之處,她扯着自已的頭髮,腦袋往地上用力猛砸,好像要把頭腦裡那些不堪的回憶撞出腦袋外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