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瞪大眼睛,看着極速朝自己門面飛撲過來的火球,心想,完了,這回是真的要嗝屁着涼了。
“砰——”就在我做好準備,打算和鳳淵共赴黃泉的時候,耳邊突然猛的傳來了一陣激烈的碰撞聲。
與此同時,鳳淵冰涼的胸膛貼着我的後背,揪着噬魂獸脖子上的鬃毛,向右側飛快的一閃,有驚無險的躲過了被擊碎成零星幾點的小火球。
“父……父親?”還不等我從驚嚇中回過神,就聽前方的閆重烈對着不遠處突然出現的一抹月牙白的身影,低低的喊了一聲。儘管竭力剋制,但是偃旗息鼓的口吻中,還是掩蓋不住的露出一絲惶恐。
我望着站在閆重烈身後,穿了一襲月牙白錦緞華袍的男人,和這個男人身旁一臉焦急的小白。終於明白過來,一向在感情上顯得過於霸道的男人,爲什麼會突然好心情的順着剛纔閆重烈的話,來問我願不願意。
同時也知道了楓棱好端端的在他手中,爲什麼早不掉下來,晚不掉下來,偏偏在這個時候會掉下來。
原因只有一個,爲了拖延時間,等小白把冥王帶來。同時也是爲了給閆重烈一個機會,讓他在自己的父親面前,好好“露一手”。看看這個所謂的哥哥,是怎樣,趁着父親不在家的時候,想置自己的弟弟於死地的。
“很好,我竟不知道,原來自己的兒子,這麼有膽識。”說話間,這個美的分不出性別的男人,將一雙狹長的鳳眼微微一挑,露出幾許擔憂的目光落在了鳳淵的身上。
我知道,只是這一個眼神,鳳淵便已然贏了閆重烈。
“父親,不是您看到的那樣!”醒過味來的閆重烈,自知中了鳳淵的計,形勢對自己極爲不利的情況下,反而顯得比剛纔鎮定了許多,“是弟弟擅自逃離幽冥死地,打算和小紅葉一起離開。”
“兒子爲了阻止他們,纔出此下策。”
“是麼?”冥王一頭淺的幾乎快要接近銀色的長髮,在忘川河邊的冷風中,如飄落的雪絮一般翻飛着,美的不可方物。
淡淡的口吻,雖是對着閆重烈說的,但看似不經意的視線,卻定定的落在了鳳淵身上,彷彿在說:“鳳兒,你有什麼要說的?”
“既然父親不相信我,又何必多次一問?”和閆重烈的小心翼翼截然不同,鳳淵並沒有因爲冥王的出現而鬆開環住我的手,反而攬的更緊了幾分。
“你當初爲了這個女人,甘願散去靈力,自罰去幽冥死地。”眸光流轉間,冥王的視線已經從鳳淵的身上移開,落到了我的臉上,盯着我的眼睛,語氣陰厲的問,“爲何今天,又爲了這個女人,違背自己的承諾?”
“我之所以去幽冥死地,不過是爲了讓你顧念我的犧牲,而不去傷害我的小魚兒,並非因爲我覺得自己有錯。”說到這裡,和冥王極爲相似的雙眸略微眯了一下,原本嚴肅的口吻驀地就帶上了幾分笑意,視線跟着落到了我的臉上,是說不盡的狹促,“而且我發現,自己的女人,還是放在自己的眼皮底下,纔會更安心。”
“起碼,晚上可以睡個好覺。”
我本來爲鳳淵這一番意外的表白,差點感動的熱淚盈眶。但是在聽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就什麼想法也沒有了。尼瑪,也許,可能,真的僅僅只是因爲抱着我睡覺,會讓他覺得更舒服,他纔會這麼說!
“更何況……”說到這裡,話鋒一轉,好似星光墜落的雙眸徒然冷的如寒冬裡的湖面,全結了冰,“如今爲了阻止我和小魚兒在一起,您連兒子的性命都不顧及,我又有什麼好忌諱的?”
“留在幽冥死地是死,和小魚兒離開冥界也是死,是我,您會怎麼選擇?”簡簡單單的一個問句,眨眼間,又把矛頭指向了閆重烈。
“說,究竟是誰給你的膽子,連自己的親弟弟都下得了手?”在冥王離開之際,鳳淵遭到閆重烈暗算,冥王自知理虧。又因爲閆重烈的不分輕重,反而將事情弄巧成拙,怒意更是徒增了幾分,“我不過是讓你暫代三天,你倒真學會自己拿捏主意了,不愧是我的好兒子。”
“父親,我只是想阻止弟弟和小紅葉離開,並非真的想傷他性命。”事到如今,閆重烈只能一口咬定是我們有錯在先,將責任推卸的一乾二淨,“兒子也是想爲父親分憂,設想您回來,若看到弟弟擅自離開幽冥死地,一定會很生氣,所以……”
“所以,你便打算一不做二不休,放荼蟬將鳳兒置於死地?”結果他的話適得其反,不僅沒爲自己開脫成功,反而因爲推三阻四而更加激怒了冥王,“見一計不成,所以你又想來個殺人滅口,死無對證?”
“你也未免太不把我這個父親放在眼裡!”話落,在所有人都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閆重烈悶哼一聲,就已經飛了出去,重重的撞在了河岸邊的巨石上。
“咳咳!”閆重烈吃力的從地上爬起來,一頭酒紅色的短髮,被風吹得凌亂不堪,加上滲血的嘴角和慘白的面孔,讓他此刻看上去要有多狼狽就有多狼狽,“父親,你又何必如此偏心,我不過也只是想……”
但話還沒說完,就被冥王擺擺手,給無情的打斷了,多一個眼神都不願意再給他。
“鳳兒,今日的事都是你哥哥的錯。”冥王原本冷厲的眸色,在說話間漸漸暈染了開來,透着幾許溫情,連低低的口吻裡,也帶着一絲微不可查的誘哄,“只要你不和她在一起,我不會再罰你去幽冥死地,我也會想盡一切辦法,幫你恢復靈力,只要你不離開。”
“父親,您從一開始便知道,我對您的位置,不感興趣。”對於冥王一番誠懇,甚至是屈尊降貴的話,鳳淵連想都沒有想就拒絕了。只是他拒絕的話,明顯和冥王說的話,風馬牛不相及。
“那究竟怎樣,你才願意和這個女人分開?”冥王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基本已經把主動權交到了鳳淵的手中,“只要你和這個女人分開,我都會願意考慮。”
“呵!”鳳淵從鼻子裡哼出一聲輕笑,指骨分明的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撫摸着噬魂獸脊樑上的鬃毛,慢慢的擡起眼瞼,眸光淡的不興一絲波瀾,“很簡單,我要你……”
一邊說,一邊將手從噬魂獸的背上挪開,指向了靠在巨石邊上的閆重烈:“殺了他。”
短短三個字,猶如平地驚雷,別說閆重烈和冥王,就連此刻被鳳淵圈在懷裡的我,也不禁瞪大了眼睛,呆愕了兩秒——什麼情況?讓自己老爸殺了自己老哥?先別說這要求過不過分,光是用腳趾頭想,也知道冥王是絕對不會答應的。
等等!絕對不會答應,那麼也就是說,鳳淵可以堂而皇之的帶着我離開冥界了?
“鳳兒,你又何必爲難我?”果不出所料,冥王的眼神又重新冷了下來。
但鳳淵不以爲意,臉上依舊一片風輕雲淡:“父親現在之所以還能這樣說,是因爲我還活着。”
“但假如不幸,我在您趕回來之前就已經死在了哥哥的手裡,您又作何打算?”
鳳淵此話一出,冥王頓時陷入了沉思。可以想象,他此刻的心情一定是極其鬱悶的。試想,老子被兒子捏住七寸,這憋屈,可不是一般人能忍受的了的。
“父親,我不想要的東西,你強加於我,也沒有任何益處。”這回不等冥王回答,鳳淵從自己的衣襟裡拿出了一樣東西,說話間就朝冥王拋了過去,“想必,這個中滋味,您比我更深有體會。”
接住鳳淵拋過去的東西,冥王緩緩的打開手心,等看清楚裡面的東西之後,臉上的表情驀地全變了。
究竟是什麼東西,會讓冥王這麼在意?我好奇的蹙眉瞥了一眼,因爲距離過遠,看不大清楚出,只依稀覺得是半塊殘缺的玉佩,綠的幽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