彷彿跟我有心電感應一般,飛出去的楓棱,隨着我被鳳淵扣住的手,來回穿梭,肆意掌控。我的食指往東,它就不敢往西,我讓它朝前,它就不敢調頭。
一時間,原本已經迫近跟前的那些閆重烈的手下,全都被閃爍着紅光的楓棱,殺的鬼哭狼嚎,哀聲不斷。
前後也不過是眨眼之間的事,浩浩蕩蕩的一羣人,就只剩下那麼十幾個還在負隅頑抗。其他的,不是嚇得抱頭鼠竄,就是被戳的一身窟窿眼子,疼的滿地打滾。
可以看得出來,鳳淵是有意避開了他們的要害,否則此刻這裡哪還有什麼活口?當然,在我看來,這並非是他大發慈悲手下留情。而是在刻意的忍讓,爲的只是到時候冥王追究起來,有更好的說辭罷了——被逼到走投無路,迫不得已,才藉由我的手反擊。
一直到最後,只留下了幾個殘兵損將,扣住我手腕的人才愉悅的從胸腔裡發出一聲輕笑,將力道卸去,和剛纔一樣低低的吐出一個字:“收!”
那柄因爲沾染了鮮血,而越發顯得詭異的楓棱,便如收線的風箏一般,乖乖的落回到了我張開的五指中。
我不可思議的盯着紅光漸漸微弱下去的楓棱,驚的目瞪口呆。實際上,從剛纔鳳淵展開神技能之後,我就一直處於半夢半醒狀態——早說麼,要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的血這麼厲害,一路上過來我也不至於把自己弄的這麼狼狽了。
想到剛纔還在擔心,也許今天不能活着和鳳淵離開冥界了,但經過了這一番不費吹灰之力的拼殺後,轉眼之間又變得底氣十足了。恨不得再來一批小嘍囉,好讓自己一展身手。
結果事與願違,剛這樣想着,收回楓棱後的鳳淵便再度靠到了我的耳邊,好似星光墜落的雙眸漫不經心的看着前方孤家寡人一個的閆重烈,口吻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說道:“老婆,你許願靈不靈?”
“啊?”我吃不准他這句莫名其妙的話是什麼意思,視線跟着他看向不遠處的閆重烈,一頭霧水的問。
“接下來,是我們的自求多福時間。”聲音輕的只有我們兩個人才能聽到。
這樣說着,鳳淵刀刻一樣薄的嘴脣依舊慵懶的往一側翹起着,一片風輕雲淡的樣子。在旁人看來,完全是小兩口在旁若無人的說甜言蜜語。也怪不得閆重烈看過來的眼神,越發的陰沉了。
然而蛇精病後面的話,卻和甜言蜜語相去十萬八千里,簡直就是來自死神的催命符:“壞東西,你當真以爲有了楓棱便可以高枕無憂了?以你的能力,能使用一次已實屬勉強。”
“倘若再有第二次,恐怕不必等到太陽升起,你自己就先小命不保了。”
鳳淵話音一落,我心裡頓時咯噔一下。雖然他是笑着對我說的,一臉戲謔的表情完全看不出異樣,但我明白,他的這幾句話絕對不是在開玩笑。
意識到大事不妙,我的屁股就坐不住了,剛轉頭想問他接下來該怎麼辦,但脖子還沒來得及扭過去,就聽他在我耳邊聲音低迷的吐出了一口氣:“噓,別急。”
“不過只有我們自己知道罷了,有人……”說到這裡,口吻一滯,原本稍顯狹促的眼神看向閆重烈的時候,更是多了一分狡黠,“可還被矇在鼓裡。”
呵呵,我翻了個白眼,火都燒到家門口了,居然還笑得出來。
即便早已習慣如我,看着這樣的鳳淵,還是忍不住在心裡咆哮了一句:他媽這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妖孽的男人?幸虧不是我的弟弟,否則一生出來我就掐死他。
想到這裡,我不禁爲閆重烈深深掬了一把同情淚。
“我的好弟弟,你總是能給我意想不到的驚喜。”我和鳳淵看似漫長的“耳鬢廝磨”,實際上也不過是短短半分鐘不到的功夫,但在閆重烈的眼裡,恐怕這半分鐘,就跟一個世紀一樣難熬,“即便是散了靈力,都能輕而易舉的收拾了我這些不中用的廢物,想必父親知道了,一定會引以爲傲。”
“引以爲傲?”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一般,鳳淵從鼻子裡哼出一聲冷笑,說話間順勢將我手中的楓棱抽走,隨意的在指尖把玩起來,“那也得看哥哥願不願意,讓我活着見到父親回來纔是。”
沾染了血色的楓棱在鳳淵白皙的指尖自由靈動的打着轉,畫面美的妖冶又詭異。
“讓你活着見到父親也不是不可以。”隨着鳳淵手上看似漫不經心的動作,閆重烈的臉色也跟着變得陰晴不定起來。
腳跟不動聲色的後撤了一步,似乎在提防鳳淵會對他突然發難:“只要你乖乖的回到幽冥死地去,今天發生的事,我們便一筆勾銷。”
說完,轉念一想,又迅速補充了一句:“不過,假如你願意把小紅葉讓給我,我也可以既往不咎,還會在父親面前美言幾句,讓你不用再回幽冥死地。”
讓你妹!閆重烈說的這個“讓”字,瞬間讓我想起了他曾經說我是“戰利品”和“賭注”的話。在他眼裡,無論是我也好,小紅葉也好,都不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而只不過是一件東西,一個附屬品罷了。
“這我說了可不算,你得問我的小魚兒。”聽到閆重烈這樣說,鳳淵手上把玩楓棱的動作沒有停,嘴角的笑意依舊,只是原本略微挑起來的雙眸,已經慢慢的蒙上了一層寒意,“若她願意選擇你……”
“怎麼樣?”閆重烈緊跟着問了一句。
“我自然無話可說。”說完,鳳淵的視線慢慢的從閆重烈處收了回來,繼而擺出一副民主的嘴臉,對着我低笑,“老婆,你覺得我親愛的哥哥,怎麼樣?”
“呃……”這貨葫蘆裡賣的究竟是什麼鬼?我被他似笑非笑的眼神看得莫名其妙打了個寒顫。
別說我對閆重烈沒有一絲好感,即便真的喜歡,被這個蛇精病這樣盯着,哪怕給我熊心和豹子膽,我也沒絕對沒有開口的勇氣。
爲了避免成爲他們兩兄弟的炮灰,我索性閉嘴不說話,堅決的搖了搖頭,表明自己堅定的立場。
“小紅葉,如今我弟弟已經沒有任何靈力了,在冥界就是個名副其實的廢物。”見我連話都懶得說和他說,那頭閆重烈眼神又陰厲了幾分,還試圖想要說服我,“只要……”
“只要能在一起,他變成什麼樣我都願意。”說我沒關係,但我的男人,還輪不到你來插嘴!
我揚了下脖子,定定的對上閆重烈的眼睛,一字一頓無比確定以及肯定的說道,“紅毛鬼,你聽好!”
“無論是我,還是小紅葉,永遠,永永遠遠,都不可能喜歡你!”
“爲什麼?”像是受到了極大的打擊一般,閆重烈晦澀的雙眸出現了片刻的凝滯,神情驀地暈染開了一絲陰鬱,怔怔的問,“爲什麼不肯給我,哪怕一次機會也好,爲什麼?”
“因爲……”我一頓,面對眼前顯得有幾分落寞的閆重烈,想到過往因他而起的種種遭遇,內心毫無波瀾的從齒縫裡擠出幾個字,“你讓我覺得,噁心。”
“哈哈,天意!”誰料,我話落,閆重烈非但沒有生氣,反而仰起脖子大笑起來。
臉上的神情說不上是苦澀還是悲哀,抑或是絕望:“我以爲,只要重新開始,就不會再聽到這句話了。”
“沒想到,時隔這麼多年,居然又一次一字不差的從你嘴裡說了出來。”說到這裡,閆重烈緊緊的抿了一下嘴巴,似乎終於下定了什麼決心似的,雙眼中的陰厲不復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恨到極致的癲狂和決絕,“好,很好!”
“既然我得不到,我也不會讓你們如願以償!”
“……”突然發現,他和寧小雪還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月老爲什麼不發發善心,給他們兩人牽個紅線,也好了結了這段剪不斷理還亂的孽緣?
“叮——”就在我失神的一瞬間,一直被鳳淵把玩在指尖的楓棱,不知怎麼回事,突然脫手墜落在了地上。在陰風獵獵的忘川河邊,發出了一聲既清脆又刺耳的碰撞聲。
“去死吧!”與此同時,因爲我的話而失去理智的閆重烈瞅準時機,右手凌空一揮,一團熊熊燃燒的火球便急速的朝我和鳳淵猛烈的襲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