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到阿貪身邊,慢慢蹲下來,將手放在它的額頭上,就聽阿貪沉着聲音對我說道:“是的!主人,我想跟你們一塊兒去。”
“可是阿貪,這次和以往不一樣。我們需要同時對付狐王和紅毛鬼,情況不容樂觀,誰都不知道接下去會發生什麼?”其實,我打心底裡,還是不願意阿貪陪我們去冒險的。
可是它也有選擇的自由,如果它執意要跟着,我也攔不住,所以只能耐着性子從旁勸導:“而且,你不是和小兔玩的很好嗎?如果你和我們一起離開,這幾天不就見不到它了?”
“主人,可能我不夠強大,未必能保護你周全,但是,我也想爲你盡一份自己的力。”然而,說了這麼多,阿貪還是不爲所動。見我仍然猶豫不決,阿貪用腦袋蹭了蹭我的手,之後說了一句,讓我這輩子都永遠無法忘懷的話:“主人,和活着相比,我更後悔當初沒能爲了你,做最後的奮力一搏。”
“阿貪……”說實話,這一刻,我的心狠狠的抽痛了一下。我知道它指的“當初”是什麼時候,我也知道被留下來,飽受孤獨的等待有多痛苦。但從始至終,在我眼裡,只能看到鳳淵一個。如今回過頭來仔細想想,阿貪何嘗不是爲了我,一直在幽冥死地苦苦等待?
但凡它對我稍稍有一點異心,轉世輪迴過去這麼多年,也絕對不可能再認出我來。可是,它沒有。
“主人,你就讓我,和你們一塊兒去吧?”阿貪渾圓的眼珠,在雪地裡發出幽暗的光,一瞬不瞬,無比堅定的看着我。
“嗯,好!”我咬了一下嘴脣,點頭答應了。只是不知道,這一次自己的決定,到底是對,還是錯。
“謝謝主人!”阿貪一時高興,撲上來對着我的臉就是一頓*。
然而出發的時候,又犯難了——我和鳳淵去冥界,是用他的瞬移,片刻時間就能到。但如果帶上阿貪,反倒誤了功夫。加上沈白鱗他們去狐族,路途遙遠,而且小白腳程不行。最後合計了一下,只能讓阿貪跟着小白他們一起去狐族,雙方在速度上,才能稍稍有所平衡。
“沒關係,主人!”聽到我們商討,阿貪主動對我說,“我願意跟小白爸爸去狐族,只要能幫到你們,怎麼樣安排我都接受。”
“嗯,乖!”我揉了揉它的腦袋,“那你要聽小白爸爸的話,還有,一定要保護好自己!”
“放心吧,咱們機靈着呢!”阿貪信心十足。
一切商量妥當,我取下楓棱,刺破自己的指尖,給阿貪飲了兩滴鮮血。轉瞬間,阿貪就由一隻蠢萌的二哈,變成了威風凜凜的噬魂獸。
“各自小心!”鳳淵俯身,將我打橫抱起,最後神色肅穆的對小白他們叮囑了一句:“平安回來。”
“嗯!”小白他們已經坐到了阿貪的背上,轉身鄭重的點了一下頭。
話落,不再停留,我們各自分頭離開。
我雙手緊緊摟着鳳淵的脖子,聽着耳邊“呼呼”的風聲,望着四周不斷倒退的景物,不知道爲什麼,先前還覺得鬥志滿滿的心,這一刻突然變得不踏實起來。好像總感覺,有什麼不好的事情,正在悄悄逼近,即將要發生。
果然,所有事情都一樣,說得再豪言壯志,臨到頭,總會心生膽怯。我閉上眼睛,沉沉的嘆了口氣——但願,一切都能順利!
“老婆,我們到了。”這次時間略久,約莫過了二十幾分鍾,我們才從西北極寒之地,到達冥界地盤。
“咦,這是哪裡?”我睜開眼睛,望着被迷霧籠罩,白茫茫一片的四下,不禁有些狐疑的問。眼前的景象,和自己以前來過兩次的冥界,模樣截然不同。不要說分不清東南西北,這麼大的霧,連身在何處都難以正確判斷。稍微不留神,便很有可能迷失方向。
“這是冥界的城門入口處,四周被人設下了強大的結界。”鳳淵目視前方,雙眉微蹙,說話間,已經伸出手,牢牢扣住了我的手腕:“倒不是不能進去,只是如此一來,勢必會驚動對方,反而讓他們有所察覺。”
“那我們怎麼辦?”沒想到,這一次閆重烈的防範工作,做的如此嚴謹。同時也不難看出,他知道我們要來,所以故意刁難,好給我們一個下馬威。我將落在迷霧中的視線收回,帶有徵求性的看向鳳淵:“如果一進去,就會被他們發現,那我們豈不是隻能在這裡乾等着?”
“呵!”聽我說完,鳳淵雙眸一眯,好笑的勾了一下薄脣,“壞東西,只是不能使用瞬移罷了。”
“接下來的一段路,還得靠我們自己用走的。”鳳淵這麼說着,目光定定的落在我的臉上。雖然竭力掩藏,但太過熟悉,那眸光裡隱隱閃動的憂慮,還是被我悉數捕捉在眼底:“老婆,等會一旦走進迷霧裡,不論聽到什麼聲音,都不要答應。”
“你只要記住,我在你身邊,就可以了。”
能讓鳳淵如此小心,可見這迷霧裡不簡單。儘管他怕我擔心,只說了寥寥幾句,但我還是能夠清楚的感覺到,隱藏在迷霧中,悄然將我們包抄的危險,正在蠢蠢欲動。
“嗯,我知道了!”面對鳳淵的叮囑,我不敢大意,鄭重的應聲點頭。隨後和鳳淵相視一望,兩人便十指緊扣,一步一步朝迷霧中走去。
雙腳剛一踏進迷霧中,整個人感覺就都不對了。好像渾身浸泡在冰涼的河水中一般,寒意嗖嗖的不斷從腳底往上躥,整個脊樑骨都跟着僵直了。僅僅不到四五分鐘的時間,我的雙腳便完全沒有了知覺,只能憑藉大腦本能的驅使,一步一步機械的往前走。不是因爲別的,而是真的太冷,冷到凍麻木了。
幸好,鳳淵就在身邊。我下意識的攥緊了他的手心——無論前方多麼艱難險阻,夫妻齊心,其利斷金!
“小魚兒?”就在我咬牙堅持,暗自揣測還有多久能夠達到目的地時,冷不丁聽身旁的鳳淵喊了我一聲。
“嗯,怎麼了?”我條件反射的應了一聲,扭頭向他看去。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這一瞬間,鳳淵被迷霧籠罩,朦朧中顯得分外不真切的臉龐,突然不甚明顯的晃動了一下。就好像平靜的水面被投下了一枚石子一般,微微泛起了漣漪。
我心裡納悶,忍不住蹙起了眉頭。可再等仔細去看,又覺得是自己眼花了,鳳淵依然好端端的走在自己身側,根本什麼變化都沒有。
“沒什麼,只是想提醒你,要當心。”聽到我詢問,鳳淵回過頭,緩緩的勾起了脣角。
我彎了一下眼睛,同樣報以微笑,表示自己知道了。
就這樣,被鳳淵一路牽着往前走,約莫又過了十幾分鐘左右,前方的迷霧終於隱隱退散,四下裡的景物開始逐漸變得清晰起來。
太好了,總算走到頭了!我心中暗喜,不由的加快了腳步。可與此同時,心裡也不禁納悶——怎麼霧氣都要散了,爲什麼我的身體卻反而感覺越來越冷了呢?
之前只是覺得雙腳凍得麻木,現在連手臂和腰身,都快冷的感覺不到存在了。這是怎麼回事?我百思不得其解,剛想擡頭問鳳淵,就在這時,眼角不經意的一瞥。猛的看到出發前,被自己掛在挎包上的那道平安符,在一閃一閃發出幽暗的紅光。
有危險!我心驀地一沉,警惕的看向了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