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好景不長,才半分鐘沒到的功夫,一身蠻力的阿豹,就已經捏緊拳頭,一寸一寸的開始向外用力。估計要不了多久,便會完全掙脫黑色玄鐵鏈的束縛。
而小白之前又受了重傷,假如阿豹他們捲土重來,以一敵三,根本沒有任何勝算。
“別過來!”眼看着小白支撐不住,我衝上去要幫忙,結果腳步還沒邁開,就被小白一下子給喝住了,“小紅葉,再不走,我們一個都逃不掉!”
“可是……”道理我都懂,但我真的做不到像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丟下身陷險境的小白,自己一個人跑掉。
“快走!”不等我把話說完,小白突然猛的回頭對我吼大了一聲。語氣是從未有過的嚴肅,不容我有半分違抗:“在鳳王大人沒回來之前,千萬別出門!”
“答應我,絕對不可以讓自己有事!”所有意氣用事的話,在對上小白充滿決絕的雙眼時,一瞬間全都咽回了肚子裡。
最終,我只是嘶聲力竭的喊了一句,沒有任何用途可言的話。在小白欣慰的目光注視下,毅然決然的抱起阿貪,頭也不回的衝出了弄堂。
“叮鈴噹——”就在我跑出去沒多遠,剛到弄堂拐角處的時候,耳邊驀地傳來了一聲鐵鏈墜地發出的清脆撞擊聲。
但僅僅只是腳步一滯,我便咬緊嘴脣,心一橫,用比剛纔更快的速度,埋頭朝鳳淵的府邸跑去。
喧囂的集市口,一個身穿紅衣長裙,淚流滿面的女人,抱着一隻似狗非狗,不知道是死了還是活着的動物,瘋了一般的在擁擠的馬路上橫衝直撞。路人一邊紛紛讓行,一邊目光怪異的指指點點,卻無一人上前幫忙或詢問。
冷,這個灰濛濛,沒有陽光和人情味的世界,實在是太冷。
前方的視線越來越模糊,手中的阿貪越來越沉重,可我丟下小白獨自逃跑的腳步,卻分毫都不敢停歇。也不知道這樣堅持了究竟有多久,那扇再熟悉不過的硃紅色大木門, 終於映入了我又酸又澀的雙眼。
“阿貪,我們到家了,沒事了……”一路過來,我已經不記得這是第幾次這樣對阿貪說了,只是這一次,我真的沒有騙它,“你再堅持堅持,乖!”
“小白,對不起!”在跨進大門,確定阿豹他們不會再追來的一刻,我突然感覺全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一般。雙腳一軟,整個人便不受控制的抱着阿貪,一下子跪坐在了地上:“求求你,千萬不能有事,否則,我……”
我抑制不住的抽泣着,但看到懷裡依舊還在昏迷的阿貪,又不得強迫自己鎮定下來。正打算起身給它去包紮的時候,突然感覺手臂一緊,一隻強有力的手掌冷不丁從後方扣住了我,將我穩穩的從地上拉了起來。
“鳳淵?!”我心裡一喜,淚眼婆娑的回過頭,猛的朝身後看去。
但下一秒,在看清楚對方是誰之後,我的眼睛驀地一下瞪大了,不置信的驚叫:“怎麼會是你?!”
之前稍稍平復下來的心,也因爲眼前這個人的出現,頓時像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給攥住了一般,又開始劇烈不安的跳動起來。
“爲什麼不能是我?”見我一臉驚愕的表情,不請自來的男人擡起手臂,五指成梳,將自己一頭好似烈火般的酒紅色短髮向後攏了攏。
隨即,眼簾一擡,陰沉沉的雙眼便向我看過來:“也對,我親愛的弟弟一定想不到,我會親自登門,邀請他府上的一個小丫頭,去家裡做客。”
“紅毛鬼,你到底想幹什麼?!”我抱着阿貪,不自覺的往後撤退了幾步,打從心底裡抗拒,這個變態到令人髮指的男人。
“我剛剛不是說了麼?”聽我叫他紅毛鬼,閆重烈陰惻惻的目光在我的臉上停留了兩秒鐘。
但奇怪的是並沒有生氣,反而背過手,像在自己家中一樣,轉身悠哉悠哉的朝院子裡走了去:“我想邀請你,到我的府上去做客。”
“好意心領了,我不會去的。”我警惕的盯着閆重烈,想也不想的直接拒絕,“這裡不歡迎你,請你馬上離開!”
“要是我不離開呢,你能拿我怎麼樣?”我話音剛落,閆重烈那張和鳳淵有幾分相似的薄脣,跟着向上一翹。
也不等我答話,視線便落在了我懷裡的阿貪上,故作害怕的嗤笑了一聲:“嘖嘖,你該不會想要放狗來咬我吧?”
“可千萬別,我好害怕!”他一邊說着,一邊自己已經無所顧忌的笑了起來。他之所以敢像現在這樣囂張,還不是仗着此刻鳳淵不在府中麼?
“紅毛鬼,你別欺人太甚!”我忿忿的咬牙反駁,心裡卻涌上來一股深深的無力感,“這裡是鳳王大人的府邸,容不得你造次!”
“如果你識相的話,馬上離開,否則就別怪我不客氣!”
說實話,這一番輕飄飄的威脅,連我自己都震懾不到,更不要說可以嚇退閆重烈了。
而且之前和阿豹的一番爭鬥,加上一刻不停歇的跑回來,早已讓我筋疲力竭。假如真要動起手來,別說連閆重烈的一根手指頭都打不過。就算他不來刁難我,我光是這樣站着,都已經是支撐到了極限。
“許多時日不見,想不到你這撓人的小野貓,還是這麼牙尖嘴利。”閆重烈見我自己都已經狼狽成這副德行了,還不忘了佔嘴上便宜,原本陰厲的雙眼突然眯了一下,隨後便意味不明的笑了起來,“也對,有句老話叫什麼來着……”
說到這裡,他故意低頭沉思了一下,片刻後又恍然大悟道:“哦,想起來了!”
“叫,狗改不了吃屎。”
尼瑪,你全家都是狗,都吃屎!我條件反射的在心裡暗罵了一句,但很快意識到,這麼一來連着鳳淵一塊兒給罵進去了。
“從一開始我就知道,你絕對不可能乖乖就範,事實果然如此。”閆重烈見我不吱聲,也不在意,兀自往下說道,“所以,我就辛苦一點,親自過來請一趟。”
“怎麼樣,看在我這麼有誠意的份上,你這隻小野貓不賞個臉麼?”
“我說了,我不想去,也不想見到你!”這麼說着,我已經抱着阿貪一步一步移到了府中堆放各類工具的雜物間——就算明知自己不是閆重烈的對手,我也絕對不會沒出息的束手就擒。
哪怕只有一萬分之一的機會,我也要奮力一搏!否則,怎麼對得起小白和阿貪他們,爲我不顧一切的犧牲。
“可是……”就在我即將要伸手夠到門把之際,原本距離我數米遠的人,說話間莫名其妙的勾了一下嘴角,陰惻惻的眼神,叫人不寒而慄。
下一秒,我只覺得眼前一花,一個人影已經欺近跟前。根本容不得我有半點反應,緊跟着閆重烈就伸手掐住了我的下顎骨。
他一邊俯下身,一邊語調極其緩慢的,湊近我的耳朵根旁,一字一頓的說道:“我想見到你呀……每一分,每一秒,非常非常!”
“在關禁閉的時候,在看到肩膀上那個疤的時候,在被父親用那樣的眼神無視的時候,我都無比的,分外的,想見到你。”
“想要親眼看看,你痛哭流涕跟我求饒的樣子。”
“想要親手將你一點一點的撕碎,丟進魚塘,被慢慢吃乾淨的樣子。”
“光是想想,我就覺得很興奮。”說到這裡,閆重烈捏住我下顎骨的手,力道重的已經讓我難以開口說話了,“也只有這樣,我才覺得可以稍稍洗刷,你留在我身上的恥辱。”
“一個手無縛雞之力,僅僅只是我那好弟弟府上的一個黃毛丫頭,留在我身上的恥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