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天和小魚兒一起回來,老闆娘放心。”不等我回答,站在身旁的人湊近電話直接回了一句。
下一秒:“啊啊,小魚你和小鳳已經同居了?”
“沒有沒有,你別誤會!”我趕緊掛了電話,心想,豈止是同居了,連孩子都有了。
幾天沒住人的房子無可避免的落了一層灰,我拉着鳳淵裡裡外外打掃了一遍,等忙外後,差不多天都要黑了。我一看時間,已經快五點了,這才覺得肚子餓。
“晚上想吃什麼?”在鳳淵離開前的一段日子,我已經習慣在買菜前詢問他的意見。
“我想吃,你……”低迷的聲音,戲謔中帶着無盡的挑逗。
我他媽上輩子究竟造了什麼孽?我深吸一口氣,同樣壓低聲音,送了他一個字:“滾!”
直到去錢包裡拿錢的時候纔想起來,鳳淵留給我的錢全都被那個男人拿走了,同時還有我跟老闆娘預支的兩個月薪水,外加下學期的學費。也就是說,在不到一個月的暑假裡,我不僅要解決溫飽問題,還要趕緊想辦法在所剩無幾的時間裡湊齊將近五千塊的學費!
我望着空空如也的錢包,再一次不得不面對現實的殘酷——錢不是萬能的,但是沒有錢,卻是萬萬不能的。
“鳳淵,對不起,那兩萬塊裡面,還有你留給我用來買菜的錢。”這種事情是瞞不住的,我攤着乾癟的錢包,如實對鳳淵說。
“難道僅僅只是買菜的錢?”
“啊?什麼意思?”我一頭霧水的看着他,原本以爲他會趁機“報復”,卻沒頭沒腦的反問了一句。
“除了買菜的錢,應該還有你的生活費和學費吧?不出意外的話,應該工資也被預支了。”鳳淵挑着眉,一副“小樣兒,你啥事都瞞不過我”的表情,將這個不爭的事實輕描淡寫的說了出來。
“你怎麼知道?”我記得在錢家大宅跟他提起兩萬塊錢的時候,因爲拿了他的錢感到心虛,所以並沒有具體說到錢是從哪裡來的。
“我怎麼知道不重要,關鍵是我知道我老婆是一個怎樣的人。”鳳淵見我瞪着眼睛不肯罷休的樣子,好笑的抿了下脣,復又開口說道,“連買菜的錢都用上了,想必是把能湊的錢都湊了,卻還是不夠。”
確實如此,否則也不會搞到現在這麼狼狽。我驚訝於鳳淵的細心,但沒有表露出來,反而不動聲色的問:“那現在怎麼辦,連今天吃飯的錢都不夠。”
說着,我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皺巴巴的五塊錢:“當然,如果吃泡麪的話還是夠的,只要你願意。”
“放心,人是不會被錢逼死的。”鳳淵從我手裡將五塊錢抽走,話鋒一轉,又補充了一句,“只要和老婆在一起,吃什麼我都願意。”
這話聽起來讓人頗爲感動,只可惜,一看到他眼裡滿的快要溢出來的狹促,就什麼想法都沒有了。還不會讓錢給逼死,我看你明天連方便麪都沒得吃的時候,還會不會說這種不知人間疾苦的話。
“如果我說我要吃shi,你也願意?”沒有方便麪吃,就只能等着吃shi了!
“我願意。”面對我如此粗鄙的挑釁,鳳淵不怒反笑,“不過,不會有那麼一天的,假如連自己老婆的溫飽都解決不了,我憑什麼做你肚子裡孩子的父親呢?”
他這是在對我說情話麼?我怎麼有種自己被人包養了的錯覺?愣神間,手已經被他牽起,朝外面走去。
一邊走一邊聽他繼續說:“別忘了,我在餐館打工也有工資。至於學費,與其擔心那個,不如好好想想今晚吃什麼。”
其實整個過程中,自尊心作祟,讓我無數次想理直氣壯的告訴他,我不想花他一分錢。但是我犟不起來,我確實需要錢,我需要錢活下去,我需要錢來完成自己的學業。我沒有勇氣,拿未來做一時意氣的賭注,因爲代價太大。
最終,一番激烈的掙扎後,我對鳳淵說:“等我有錢了,我會還給你。”
聽我這樣說,鳳淵嘴角勾起一個瞭然的笑,彷彿一早就知道我會這樣說:“只要你高興,我無所謂。”
“不過,我更喜歡你錢債……肉償。”
“你怎麼不去死!”
出門後,兩人在附近的小餐館裡點了簡單的兩菜一湯。說不上多豐盛,但比預計的方便麪要好上太多了。
我也知道,依鳳淵的能力,不要說將整個小餐館包下來,就是弄個滿漢全席出來都不足爲奇。但他之所以只點了這幾個菜,無非是在照顧我那點少的可憐的自尊心罷了。
吃完飯剛進小區,就看到有搬家公司的人出來,看樣子小區裡又來新業主了。我被鳳淵牽着往樓道里走,聽見他們在熱切的討論:
“這姑娘真漂亮,頭一次遇到這麼好看的僱主。”
“沒錯,她剛剛對我笑了一下,俄滴娘嘞,骨頭都要酥了。”
“哈哈哈,就你這慫樣,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你們這些膚淺的傢伙,看到人家姑娘腳扭傷了,也不知道多照顧點。”
嘖嘖,你們在背後這麼能聊,那位漂亮的僱主知道嗎?我從他們身邊經過,不由自主的癟癟嘴,心想:長成像我這樣,估計以後就不用找搬家公司了。
當天晚上簡單的洗漱了一下,因爲白天去了一趟山上,整個人渾身乏的厲害,沒多久就昏昏欲睡了。鳳淵見我真的累了,倒沒做什麼出格的事情,抱着我安安分分睡了一晚。
本着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軟,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識相的主動上街給某人買早餐。
老話說的好,一日之計在於晨,一個城市的活力,也開始於一條熱氣騰騰的早餐街。上班的,晨練的,遛狗的,買菜的,形形色色的男男女女,將這個盛夏的清晨充斥的異常熱鬧。
我夾雜在人羣中間,看着種類繁多,香味四溢,色澤誘人的早餐有些犯難。感覺什麼都好吃,什麼都想吃,卻又有些不捨得兜裡的軟妹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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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玉米棒和茶葉蛋之間掙扎,不知作何選擇時,身後驀地傳來一個清亮甜美的聲音:“小魚,你是小魚嗎?”
我一怔,這聲音咋這麼耳熟?一轉頭,就看到一個穿着棉質白色長裙的女孩子,站在不遠處衝我招手。
如墨的發,如雪的膚,微微上翹的紅脣和明眸善睞的眼睛,只是這樣不動聲色的立在街頭,就會無聲無息的奪走周圍人羣的光芒。這不是昨天在山上碰見的那個漂亮女孩,伍吟兒嗎?她怎麼會在這裡?我看着她纏着繃帶的右腳,腦袋裡冒出一個大大的問號。
隔了好一會,我才意識到自己這樣盯着別人看很不禮貌,趕緊揮揮手:“好巧,沒想到這麼快又見面了。”是啊,昨天分開時隨後說的一句“再見”,沒想到這麼快就真的再見面了。
“小魚,真的是你!”似乎能在這裡遇見我,她也感到很驚訝,踮着受傷的腳,一瘸一拐的朝我走過來,“其實早在小區門口就見看到你了,只不過怕自己看錯了,一直不敢叫你。沒想到我們居然這麼有緣,真是太開心了!”
“小心,慢點走。”我快步迎上前,伸手扶住她。心裡卻忍不住想,不是我們有緣,而是世界太小。
其實我也說不上爲什麼,對於這個才第二次見面的女孩,會隱隱有一種牴觸的情緒。明明看起來很好相處的一個人,心底裡卻害怕跟她有更多的接觸,好像在擔心某些重要的東西會被她搶走。那種強烈的不安全感,是以前從來沒有過的。
“你剛剛說,你在小區門口就看到我了,難道你也住在這個小區?”我這才捕捉到她前面一句裡的重點,錯愕的問,“那我之前怎麼都沒看到過你?”
“哦,我之前沒住在這裡,昨天晚上才搬過來的。”
伍吟兒說話間,用纖長的手指撥弄了一下飄到前面來的髮絲,微微上揚的下巴,透着幾分純粹的魅惑。我親眼看着對面走來的一個男人,眼睛直愣愣的盯着伍吟兒,一頭撞在了旁邊的電線杆上。
只要有伍吟兒在的地方,這樣的場景應該不會陌生吧?她明明也看到了,卻依舊跟我談笑風生,顯然是司空見慣了。
“昨天晚上搬來的?”難道,我和鳳淵吃完飯回家的時候,碰到的那些搬家公司的人,就是在給伍吟兒搬家?想起他們之間半開玩笑半認真的議論,我才醒悟過來,某些偶然出現的細節,其實早就註定了某種必然的發生。只是當時並不知道而已。
可是,從山上偶遇,再到住進同一個小區,中間不過隔了短短几個小時,也未免太過湊巧了吧?
難道她是在故意接近我?可是仔細想想,又覺得自己實在太自作多情。我又不是明星大腕,更不是萬貫土豪,人家憑什麼大費周章的來接近?
還是趕緊收起那套不靠譜的陰謀論,洗洗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