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的思索,周世平心裡大概有了線索,父親這次升官,應該和自己有關,如果猜測不錯,自己的文章皇上看了,很是讚賞,可皇上爲什麼會提拔父親呢?
周世平內心有了不詳的預感,皇上是在表態和拉攏周家莊,皇上年輕,想着大展宏圖,可無法施展開,於是要找到突破口,這突破口就是父親和自己。??<a href=" target="_blank">
想到這裡的周世平額頭上開始冒冷汗,自古以來,皇上和大臣的鬥爭不斷,無論是皇上還是大臣,爲兩方出頭的急先鋒都難以善終。這麼長時間,周世平漸漸瞭解了一些朝廷動態,朝中依舊是先皇重臣把持,皇上親政不過3年多時間,重大事情上還是以丞相和內閣的意見爲主。皇上肯定不甘心,想要奪回大權。
周世平從鄉試考題上明白了皇上的心思,皇上肯定想有一番作爲,而且也能夠有一番作爲,可惜皇上還是太年輕了,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先皇重臣在朝廷中牢牢把握朝政,不會輕易交出權力,皇上目前要依靠這些大臣,不能和他們翻臉,當然,皇上如果至社稷於不顧,一意孤行,就另當別論了。可皇上不會這樣做,皇上想要平穩,如今三足鼎立,大夏、大遼虎視眈眈,稍有不慎,便是亡國之禍。
周世平預計皇上這次不會成功,自己怕是要倒黴,當然,父親和自己的性命無憂,父親的官職也無憂,那些朝廷重臣不敢將事情做絕,朝廷重臣不敢得罪皇上,不好對付父親,那就只有對付自己了,目前,自己正好處在浪尖上,弱小,無權無勢。??<a href=" target="_blank">
周世平考慮自己應該怎麼辦,想來想去沒有好的辦法,如今人爲刀俎我爲魚肉,沒有反抗的力量和途徑。想到接下來馬上要進行會試和殿試,周世平忽然產生了一絲靈光,既然這是一場註定失敗的博弈,爲何不在博弈中留下後手呢,皇上心急,自己就從文章中提醒,反正自己的文章已經引起注意,那麼,在文章中留下一些提醒的話語,留下後手,對皇上、對自己都有好處啊。
周世平豁然開朗,自己畢竟年輕,朝廷重臣不會將自己作爲勁敵,這是自己的優勢,只要自己能夠給皇上一定的提醒,埋伏後手,總會有回報,只是這次,會試和殿試無論怎麼出色,都不會有好果子吃了。
周世平暫時卸下了心中的包袱。
前世,周世平喜歡躲避,可是越躲避,結果越慘,如今,周世平不會躲避了,遇見事情總是要不斷思索,尋求最佳的解決辦法。
周世平暫時不準備將這些想法告訴父親,如果會試的考題猜準了,周世平才能夠肯定自己抓住了皇上的心思。
“少爺,老爺派人送信,吩咐未時請您到都察院去一趟,說是都察院的都御史大人想見您。”一名奴僕進來稟報,打斷了周世平的思維。??<a href=" target="_blank">
“好的,我馬上去。”
“少爺,奴婢爲您帶路。”
周世平對京城還真不熟悉,在京城幾個月,幾乎沒有出門。
門外停着一輛馬車,周世平知道是早準備好的,周世平實在不願意拋頭露面,正好遂了心願。
約莫半個時辰後,馬車停下了。
周元凱在都察院外面等着,他也不願意太惹眼,周世平畢竟是16歲的少年,今日早朝之後,左都御史何旭凱大人便提及周世平,周元凱趕忙請人帶信,要周世平未時到都察院。遠遠看見馬車過來,周元凱心裡鬆了口氣,家中的奴僕還是不錯。
“父親,孩兒來了。”
“好,世兒,隨我去見左都御史何大人,記住,不要隨意說話,要穩重。”
“孩兒知道了。”
周世平內心還是出現了顫慄和不舒服的感覺,這都察院就是後世的紀委、檢察院,自己正是栽在了紀委和檢察院的手裡,那種感覺是永遠忘不掉的。??<a href=" target="_blank">
看見周世平出現了緊張和害怕的表現,周元凱以爲周世平第一次見到京城裡的高官害怕,於是安慰周世平:“世兒,不要怕,何大人只是想見見你,以後你總要經歷這些事情的,慢慢就習慣了。”
周世平不言語,緊緊跟在父親身後,努力控制着情緒。
“何大人,下官將犬子周世平帶來了,世兒,這位是何大人。”
“晚生周世平拜見何大人。”周世平低頭跪下。
“免禮,免禮,世平快起來,本官今日見到周大人的愛子,不想如此年輕啊,世平今年才16歲吧,怕是我大周朝最年輕的舉人了。”
“世平謝謝大人的讚譽,世平學識不高,僥倖得中舉人。”
“呵呵,如此年輕便知進退,將來大有作爲啊。世平,不要站着,來,坐下說話。”
“世平不敢,世平是晚輩,還是在何大人面前站着回話。”
何旭凱眼睛微微眯了一下,仔細看着周世平,半晌纔開口說話。
“世平啊,你如此年輕,便可以提出國家興亡、匹夫有責以及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的觀點,本官佩服啊,就是我們這些老官吏,一時間也想不到這些,不過,本官曆來相信自古英雄出少年,本官今日見到你,總算是證明了。”
“世平才疏學淺,大人如此讚譽,世平不敢當,世平年輕,今後難免有錯誤和疏漏,世平懇請何大人不吝賜教。”
“無妨,無妨。”何旭凱哈哈大笑,轉頭對周元凱說:“周大人,本官覺得世平好像不止16歲啊,如此老練沉着,本官16歲時,還是什麼都不懂、無憂無慮的少年郎啊。”
“何大人,世平曾經遭遇變故,心智稍微成熟些,大人過獎了。”
“很好,世平,周家也是我朝少有的功勳大戶了,周元坤老大人乃是朝廷靖遠侯,如今周大人是左僉都御史,是本官的左膀右臂,本官內心裡期盼這世平能夠出人頭地,大展宏圖啊。”
“世平一定努力,不辜負何大人的期盼。”
“世平,本官准備了100兩黃金,祝賀你高中舉人,可不許推辭。”
“何大人,這可不敢當啊。”
“周大人,你我是同僚,就不要客氣了。”
周世平離開都察院時,始終沒有看清楚何旭凱的面容,何大人的官署很奇怪,周世平所處的位置亮堂堂的,而何大人所處的位置卻是有些陰暗,周世平不敢擡頭仔細盯着何旭凱,只記得何旭凱白白胖胖,年紀不會比父親大許多。
周世平懷揣100兩黃金,暈暈乎乎的,這些天,見到的官員,除了徐義鬆大人,其餘的都送了錢財,而且是黃金,不知道爲什麼,難道皇上的讚譽之話那麼起作用嗎。
周世平實在不願意再想爲什麼了,近一年時間,每遇到事情,都要想爲什麼,太累了,自己畢竟只有16歲,可舉止卻像60歲的老頭,太沒有意思了。
周世平暗暗告誡自己要改變,慢慢改變。
晚上,父親回家時,臉上帶着笑容,能夠和頂頭上司處理好關係,任誰都會高興。不過周元凱提出的話題令周世平目瞪口呆。
“世兒,你已經16歲了,待到會試或者殿試之後,爲父準備爲你訂下一門親事,當然不急着完婚,不過定親可不能耽誤了。”
“父親,世平還小,暫時不想這事。”
“不小了,婚姻乃是人生大事,我便是16歲定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