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光一霎,旱天生雷,霹靂轟鳴!整片漆黑夜空,全被染成一片灼目的碧綠。但緊接着,這片碧綠又湮沒得無影無蹤。卻是陰火狂瀾的洪峰,已經被碧綠蓮花所徹底消滅。
爆炸雖然在半空中發生,但餘波所及,仍舊在地面處狠狠炸出一個巨大凹坑。鋪砌於地面的堅硬青條石,至少被炸碎了好幾十條。塵土飛揚沖天怒卷,形成大片霧霾,視野之內一片混亂,誰也看不見其中究竟發生了什麼。
那名秘法高手所處位置,雖然在爆炸的邊緣,但他同樣遭受了餘波的衝擊。以雌雄雙劍所佈置的陰陽生煞陣,可以擋得住煞氣和陰火,讓它們不能侵入陣內。但爆炸時產生的衝擊威力,卻實實在在,並非僅僅存在於元神感應之中。
所以一剎那,秘法高手如遭炮彈轟擊,胸口一陣劇痛。他再也抵受不住,張口“哇~”噴吐出大口殷紅鮮血,身形晃動,不由自主就往後倒退飛開,一下子就退出了十幾步,完全脫離了雌雄雙劍的陰陽生煞陣保護。
秘法高手心知不妙,連忙再結手印,企圖強行壓下傷勢,重新迴歸雌雄雙劍的保護範圍。但已經來不及了。呼吸瞬間,他猛然把雙眼睜大到極限,滿懷震驚地瞪視着從混亂塵埃中衝出來的一條身影。不用再看第二眼,他就知道那肯定是齊東陽!
生死關頭,什麼手段都要用,再容不下絲毫保留了。連胸腹處翻涌的血氣也顧不上平復,秘法高手猛然用力咬破自己舌尖,噴出一大口鮮血。藉助鮮血再施秘法,赫然召來一小團陰火,凝聚成無數碧綠箭矢。下個剎那,萬箭齊發,同時向齊東陽飛射而去。如此凌厲的攻勢,別說是個人,哪怕是神佛妖魔,也照樣要被萬箭穿心,死得慘不堪言。
就在下個瞬間,最最不可思議的情況出現了!萬千陰火碧箭全部命中齊東陽,卻似只是射中了一片虛無,彈指間就此湮滅消失,彷彿這些陰火碧箭根本從來未曾存在過。
面對如此駭人狀況,秘法高手終於禁不住露出驚容。他渾身毛骨悚然,鬥志戰意徹底崩潰,下意識轉身就逃。然而,已經來不及了。
名副其實,迅雷不及掩耳!齊東陽身形如電殺到,更不由分說,立即並掌如刀,從背後猛然一刀劈出。不偏不倚,正中秘法高手的後背。
“嗤~”的清脆撕裂聲響過,秘法高手如遭五雷轟頂,整具身軀都被“定”住了,只有腦袋軟軟垂下。未曾散盡的陰火碧光照耀在他臉上,其眼眸之內,儼然盡是深深的恐懼與不甘。喉嚨深處則發出咯咯輕響,鮮血活像不要錢的自來水一樣涌出嘴角。溢出面具。“嘀嗒~嘀嗒~”一點一點地不斷滴落地面。
齊東陽這一記掌刀,輕而易舉就把秘法高手的皮膚、肌肉、以及骨骼都全部斬斷。心臟更被刀勁一分爲二,徹底斷去了他生存的希望。
人一死,神識便迅速消散。沒有神識控制,以雌雄雙劍所佈置的陰陽生煞陣,也就此停止運作,進而以整座黃楊山爲基礎所佈置的龍虎陰陽生煞大陣,也都逐漸平靜了下來,不再有動作。
夜風停歇,陰火逐漸消散,滿山滿谷,再度陷入了前所未有的靜謐之中。就連蛇行蟲鳴之聲,也都聽不到半絲。除去自己那逐漸恢復正常頻率的心跳,齊東陽完全聽不到任何動靜。
一片死寂之間,齊東陽輕輕抖了抖手,把依舊保持着站姿,掛在自己手臂上的屍體甩開。秘法高手頹然落地,發出沉悶輕響。緊接着,齊東陽也緊跟着就地坐下。其眉宇間的神情,呈現出前所未有的疲憊。
今天晚上這一戰,其激烈兇險的程度,簡直難以言述。齊東陽前世今生兩輩子加起來,也沒有其他任何一戰能夠比得上。
不過,正如之前所述,齊東陽最欠缺的,恰好就是這種豁盡全力,和敵人生死相比的經驗。所以這一戰既然最後他能活下來取得勝利,那麼其得益之大,也是難以估量的。
風水秘法高手,如果事先做好準備,得天時地利之助,在戰鬥中所爆發的威力之強大,絕對駭人聽聞。但與此同時,過度依賴秘法,沉迷於對天地靈樞之力的運用,忽略了對於自己本身的鍛鍊,顯然就是瘸着腿走路,無論如何都走不長。
這一戰,齊東陽之所以能夠取得最後勝利,歸根究底,正因爲他性命雙修。否則的話,單憑煉體小成的軀體,在那積聚數百年所凝成的陰火狂瀾之前,依舊顯得太脆弱了。
反之,假如僅論對秘法的運用,齊東陽畢竟不是風門出身,對於其中各種玄妙,認識並不深。雙方擺明車馬對陣的話,齊東陽又怎麼比得上對方從小到大,半輩子專心苦練的精純根基呢?
這樣看來,接下去的修練,自己也要在這兩個方面繼續努力,纔能有更大機會,可以衝破上輩子無論如何都無法逾越的那道關卡啊。
深深喘了幾口氣,齊東陽感覺體內力氣逐漸恢復。他探手入懷,取出一枚外形酷似水晶吊墜的事物,託在掌心處,微微搖頭嘆息。這並非真正的吊墜,而是一位雪域黑教修行者壽盡隕落之後,所遺留下來的舍利天珠。其中更藏有一種天材地寶黃泉壤。
黃泉壤是天地間純陰之氣封存在地底深處,再經歷千年以上時間,才能最終凝鍊成形的天材地寶。它最大的作用,在於幫助修行者淬鍊神識,轉化爲神念。但嚴格說起來,它和陰火其實屬於同一性質的東西,只不過一者能夠傷人,另一者不能而已。
所以剛纔,齊東陽便放出封存在舍利天珠當衆的黃泉壤,把它覆蓋在自己身體表面,形成一層薄薄的保護。秘法高手最後的殺手鐗陰火碧箭,一旦和黃泉壤接觸,立刻便兩相抵消,雙雙還歸於天地之間,自然也不能對任何人造成任何傷害了。
藏在舍利天珠裡面的黃泉壤,爲數總共只有三錢。剛纔齊東陽一下子就用去了半錢左右,回想起來,也不禁覺得有點肉痛。假如不能從其他方面找到補償的話,那麼這一次,他可是虧大發了。
漫山遍野尚未完全消散的碧綠陰火,就是最好補償。齊東陽深深吸口氣,再度舉起左臂,發動五龍鎮煞環的妙用。頃刻,龍子饕餮形相再現,肆無忌憚地鯨吞陰火。
過不多久,陰火凝練至極點,又一次形成了那種碧綠蓮花。齊東陽以舍利天珠把這朵蓮花收了。然後讓龍子饕餮重新吸取陰火。如此這般,一共收取了三朵碧蓮,齊東陽感覺本身神識即將耗盡,而且龍虎大陣也完全平靜下來,山中怨戾煞氣幾乎都散開了,這才終於停止。
陰火碧蓮在理論上來說,和黃泉壤性質相同。不過活躍得多,也狂暴得多。吸取黃泉壤能淬鍊神識,陰火則不可吸取,否則就是自招滅亡。但這種東西,在關鍵時刻一下子扔出去,卻絕對屬於大殺器,足夠讓人絕地翻盤。
能夠得到這樣一種純粹攻擊性的異寶,齊東陽也頗爲歡喜。將來報仇,可又多添一份把握了。
此外,秘法高手留下的那對雌雄雙劍,也是難得的寶貝。齊東陽走過去,把它們從地上拔起,然後握在左右雙手之中,凝神仔細觀察。
這對短劍的長度,大概在一尺左右。從款式看來,似乎屬於唐宋時代的古物。但非常難得地,即使經歷了幾百年歲月,依舊完好無損,劍刃精光閃爍,鋒芒畢露。鋒芒中煞氣極濃,赫然是一對煞刃。
所謂煞刃,就是曾飽飲人血的殺生之兵。由於殺人太多,無形中受怨念淬鍊,形成了獨特的靈性。通常來說,其作用是辟邪。什麼陰靈鬼祟,根本不敢接近這種煞刃。假如被煞刃擊中的話,更會徹底魂飛魄散。
此外,煞刃用來對付人,同樣十分好使。只要激發出其內藏的煞意,簡直能夠削鐵如泥,殺人如切豆腐。可惜,那秘法高手並沒怎麼煉過劍術,也發揮不出煞刃的真正威力。這對短劍拿在他手裡,簡直明珠暗投,完全被糟蹋了。
這對短劍的劍鍔上,分別銘刻着兩個符籙體的陽文篆字。握在齊東陽左手那口劍,上面篆字是“冥霄”。右手裡那口劍的篆字,則是“晴曌”。
在冥霄的劍柄頂端,巧妙鑲嵌着一枚純黑色的黑曜石。至於晴曌的劍柄頂端,卻鑲嵌了一枚純白色的雲母石。
這兩種礦物晶石,原本並不算十分名貴。但此刻鑲嵌在短劍上的這兩枚晶石,其物性卻已經被洗煉至最爲純淨的程度。不說它在風水秘法中所能發揮的各種玄奇妙用,單單其材料本身,其已經超過了最極品的帝皇綠翡翠。僅僅稍遜色於翡翠礦玉髓而已。
此外,這兩枚晶石除去各自妙用之外,以它們做爲陣樞,又可以布成一個威力玄妙的陰陽生煞陣。剛纔齊東陽已經領教過其威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