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臉的狀態非常不好,連續的高燒讓他還能綁在張虎恩的背上才能繼續向北,龍在天的轉變讓張虎恩有些不適,他沒有想到這種渣渣潛意識的演員也能被環境和劇情改造成這樣的熱血,面對白臉,他無法拒絕白臉的請求,只能將他拉上一起朝北走去,由於多了一個重傷員,他們的行程變得更加艱難起來,一路走走停停,還要爲白臉找尋一些雪原上的寒帶植物進行救治,好在點子是一個合格的學士,他對草藥學的見識非常豐富,經過了三天三夜的艱苦跋涉,白臉的燒終於退了下去。
第四天早上,白臉從狐皮睡袋中醒了過來,他摸着自己左眼上的窟窿,強忍着不適在眼眶上敷上了一塊雪。點子捏着小刀剝着兔子皮,看着他的舉動,說:
“我勸你還是不要這樣,暫時的疼痛和紅腫會在一週之內消退下去,你強行用寒冷驅散疼痛,只會讓你的傷口失去知覺,到時候連腐爛的麻癢都會失去,你的整個左臉都會被感染。”
“我知道。”
白臉悶悶地回了一句,他抽出匕首放在了篝火上,用右眼盯着坐在對面的張虎恩說:
“大山兵長,儘管我以前得罪過你很多次,但現在這種情況還是需要你幫我,請你將我左眼周圍的淤血放掉,這樣我的右眼才能勉強睜開。”
張虎恩接過匕首放在火上烤了烤,不解地問:
“傷上加傷只會讓你更加痛苦,也許你應該聽從點子的建議。”
“不,我需要痛苦來刺激我麻痹的神經,好讓我睜開僅剩下的眼睛看着棕豬在我的面前慘叫和求饒。”
對於白臉的話。點子一直很不解,前幾天因爲他一直半暈半醒,沒有機會問他,現在他醒了,一直埋在點子心裡的疑惑就說了出來:
“棕豬。怎麼,他得罪你了?”
“那個叛徒,他出賣了伯爵和所有的遊騎兵,就是他將我們的情報泄露給蠻族的!”
“不可能,棕豬一直嚴格地保持着中立,他是個生意人。知道做生意的規矩,他已經和我們交易了幾十年,怎麼會突然反水投靠蠻族?”
“那我看到的,聽到的,都是玩笑嗎?他從蠻族那裡拿到了那麼多金沙,他和蠻族首領有說有笑地吃喝玩樂。我們這些俘虜就關押在他的豬舍中,你以爲他不知道嗎?”
“也許。。。。。。”
點子有些語塞,他可不會去爲了棕豬的人品打包票,這個貪婪的肥豬一直在灰袍子和蠻族間搖擺不定,從來不表明立場不代表他麼有立場。
“好了,忍着點兒,別把狼招來了!”
張虎恩將烤紅的匕首擦拭了一下。緩緩地伸向了白臉的左眼眶,一刀下去,白臉就顫抖着咬緊了牙關,隨着眼眶周圍的紅腫被切開,一團團半膠狀的血塊被張虎恩擠出來,白臉的冷汗一溜一溜地朝着身上滑下來,他的雙手的指甲因爲過度緊繃都摳出了鮮血,等到張虎恩將他的淤血全部清理完畢後,點子給他的左眼敷上了搗爛的草藥,用繃帶將他的左眼整個包了起來。
腫塊總算不再擠壓他的右眼了。他睜開了右眼,眼中的仇恨和怨毒是那麼地深沉,他捏着張虎恩地回來的小刀,說:
“點子,等抓住棕豬。我再來教教你,什麼事正宗的紅寶石灣扒皮法。”
由於白臉的情況好轉,他們總算在日落之時感到了棕豬的中繼站,知道棕豬有可能叛變後,他們並沒有大搖大擺地走進棕豬的小木屋去質詢他,反而是將馬匹藏在了千米遠的森林裡,躲在了一排豬舍的後面,留心觀察周圍的情況,以免有蠻族出沒而暴露行蹤。
“好像沒有蠻族的蹤跡,我想你可能真的是誤會了,棕豬也許是在和蠻人虛與委蛇呢?”
“禁聲,有人過來了!”
一陣沙沙聲從豬舍前面傳來,三人連忙朝雪地上趴下,只露着五隻眼睛盯着聲音傳來的方向,一個披着黑袍的小身影朝着三人的方向走來,懷中不知道抱着個什麼,腳步是那麼急促,那麼慌張,還不時地看向後面,彷彿後面有人在跟蹤他一般。
黑袍越來越近,張虎恩見避無可避,一個虎撲從雪地裡跳起來,一下子將黑袍撲倒,用手捂住黑袍的嘴巴摁倒在雪地裡。
“哇哇哇!”
黑袍身下傳來了一陣嬰兒的哭聲,張虎恩手忙腳亂地將黑袍手中的小夾襖遞給點子,點子打開夾襖的一角,裡面是一個臉上還帶着血絲的小嬰兒。點子一下子慌了神,嬰兒因爲冷風的緣故反而哭的更大聲了。
嬰兒的哭聲引起了小木屋內人的動靜,一個老婆子拉開窗戶,朝着哭聲發出的地方喊一聲:
“貝妮,快點把那個孽種處理掉,否則等大人醒過來,就不會想我這樣仁慈地對待那個孽種了!”
張虎恩一下放開黑袍,衝她噓了一聲,黑袍中的女子滿眼淚水地點了點頭,從點子手裡接過孩子放進懷裡小聲哄起來。張虎恩看着臉上表情詭異的點子,問:
“這是什麼情況,點子,你不該解釋一下嗎?”
點子看着黑袍女子,問:
“是男孩?”
女子點了點頭,眼中是無限的絕望和哀求,她小聲地對點子說:
“灰袍子大人,求你不要告訴棕豬大人,我只是想讓他吃一口奶,他纔剛剛出生,我不想看到他一口奶都沒吃便被餓死。”
“我說,到底是什麼情況?”
張虎恩的頭皮都快炸掉了,如果說他對於女人還有免疫力,對於剛出生的小嬰兒的免疫力就幾乎爲零,他們的對話中好像這個小嬰兒即將要遭遇什麼可怕的命運,張虎恩體內的暴力因子因爲點子接下來的一席話徹底點燃了。
“她應該是棕豬的外孫女,這個孩子應該是棕豬和她的兒子。。。。。。我知道這聽起來非常地不可思議。棕豬就是這樣一個怪胎,他和他的妻子,他的女兒,他的外孫女們一起生活在一起,而這些女人都是他的‘妻子’。他享用她們的肉體,讓她們繼續爲他生女孩兒,如果生下男孩兒就必須殺死,以免在這個族羣中威脅到他的利益。。。。。。哎,這是他的家事,和我們沒有。。。。。。好吧。白臉,看來咱們的兵長大人已經接替你的工作了。”
“哐!”
厚重的木門被張虎恩蠻狠地撞倒,一陣雪花飄進了溫暖的小木屋內,十幾個大大小小的果女從被窩裡爬出來,睡眼朦朧地看着破門而入的張虎恩發呆,一個躺在熊皮大椅上的肥胖老頭從睡夢中驚醒。看着張虎恩身上的灰袍子,面帶慍色地說:
“這是裡棕豬大人的地盤,灰袍子,你會爲自己的魯莽付出代價!”
張虎恩看向周圍一圈的果女們,發現她們中有白髮蒼蒼老得掉牙的老太婆,有風韻猶存的中年大媽,有青澀的少婦。還有發育不全的少女,以及兩個只有丁點兒大的女娃,一個少婦懷中還有一個正在吃奶的奶娃。
“我在和你說話,灰袍子,我是棕豬大人!”
棕豬提起了放在身旁的長劍朝他走來,張虎恩將巨盾往地上一扔,兩步就躍到了棕豬的面前,他一腳將準備攻擊的棕豬踹翻在地,再全力一腳踩在棕豬的褲襠上,一陣令人心碎的啪嘰聲立刻在小木屋中傳播起來。棕豬連哼哼都沒有一聲就痛暈了過去。
“不!”
一個老掉牙的老太婆從牆上取下了一把雙手劍朝着張虎恩砍來,張虎恩戴着鐵絲網手套的左手奪過了長劍,一巴掌就將老太婆扇飛到牆上,噼裡啪啦的骨折聲從老太婆的身上傳出,周圍的果女們連忙鑽進被窩。拉起被子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瑟瑟發抖。
點子、白臉和貝妮走進木屋,見到張虎恩踏在棕豬的身上,棕豬已經一動不動了,貝妮鬆了一口氣,旁邊的另一個老太婆又跳出來,一把就要搶走她懷中的嬰兒。
“都是你,都是你這個小雜碎引來了灰袍子,我要讓你和你的小孽種一起死!”
白臉手中的匕首一下子插在老太婆的頭顱上,老太婆泛着白眼仰面倒下,白臉抽出匕首,走到張虎恩身旁,看着胯下已經被踩的稀爛的棕豬,抽搐着嘴角說:
“這也太便宜他了。”
“別急,我可沒有弄死這個人渣,留給你,你可以要好好給我上演一下你們家族的拿手好戲!”
一聽棕豬沒死,高興的白臉立刻將架在篝火上的開水罐子拎過來,一股腦地全部倒在棕豬的肥臉上。
“啊~疼死我了!”
棕豬尖叫着從地上爬起來,又被白臉一腳踹回地上,張虎恩坐在棕豬的那張熊皮大椅上,把玩着棕豬留下的那把長劍,對白臉呲了呲牙說:
“他叫的還不夠慘,讓他叫的再慘烈一點!”
“遵命,兵長大人!”
看着白臉的匕首不斷在棕豬身上炮製,點子走到張虎恩身旁說:
“這樣不合適吧,畢竟咱們還沒有核實棕豬是否背叛了灰袍子。。。。。。”
“對於這種人渣,不需要覈實,對了,這些女人怎麼辦,要不你帶着她們會黑城安置一下?”
“她們對這裡可比咱們熟悉多了,對了,你叫貝妮是吧?”
貝妮點了點頭,走過來跪在張虎恩的面前,抱着孩子磕了三個響頭,說:
“大人,請告訴我您的名字,我將以您的名字爲我的孩子命名,讓他永遠記住是您給了他活下去的機會。”
“我叫門修斯,也叫大山,我的本名確是阿爾多,是一名角鬥士,同時也是一名灰袍子。不久前我還是一名奴隸。”
“那她以後就叫大山修斯耳朵,我會將她們帶到黑城去,我向父神立下誓言,不會向任何蠻人透露你們的行蹤。”
“哦,蠻人來過嗎?”
“來過,數量非常多,從前晚歇腳後就朝着南方去了。”
“點子,看來又被你說中了,蠻族的大軍已經開拔了。”
“一張完美的人皮!鐺鐺,紅寶石出品,必屬精品!”
白臉拖着一張滴血的人皮走過來,一張整齊的人皮除了在襠部破了個打洞,其他地方都完好無損,看着躺在那裡縮成一團兒的爛肉,被扒光了皮卻還在喘氣的棕豬,不得不說白臉的家傳手藝的確十分精湛。
“說了些什麼?”
“看樣子,棕豬已經被蠻族之王收買了,還被分封了城牆內的土地,得到了一個不大不小的爵位。”
“有意思,蠻族之王一向對長城以內的土地不感興趣,他現在的行爲就像是迫切地從一個收割者變成一個耕種者。”
“什麼意思?”
張虎恩聽不懂點子在說什麼,點子便給他解釋說:
“蠻族不事生產,在城牆外依靠狩獵和畜牧維持着生計,每當他們的食物、衣物、武器出現缺口,就會想方設法翻越長城,在北疆劫掠一番,要麼獲得足夠的補給,要麼消耗掉多餘的養不活的戰士。反正無論怎樣,蠻王都像一個穩坐在城牆外的地主,隨時都可以向北疆內的農民收租;一個當慣了地主的人怎麼會突然想進來當農民呢?”
“也許他也想去感受一下南方的富饒,當一個衣食無憂的一方霸主總比窩在這個冰天雪地裡來的好。”
“這可不是什麼好消息,白臉。”
三人相對無言,都想到了蠻王會掀起的腥風血雨,貝妮和那羣女人們收拾妥當後,將棕豬的存貨分出來一部分由三人帶走,他們將棕豬和兩個老太婆的屍體挖了坑埋掉,臨走之時放了一把火。
看着棕豬的小木屋和豬舍被烈焰吞噬,點子但心地說:
“這樣會暴露我們的行蹤。”
騎在馬上的張虎恩看着北方大片的森林和雪原,撫摸着從棕豬那裡順走的雙手大劍說:
“罪惡只有用光明的烈焰才能淨化,就讓這股濃煙告訴蠻族之王,我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