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依幽幽醒來,只覺得頭好痛,口很渴,下牀摸索,總算來到了桌子邊,也不管是冷水直接一口咕嚕的喝到底,腦子漸漸清醒,剛剛是不是有人在跟她說話,那日的記憶涌上腦海,她騰地一身從凳子上站起,水杯清脆地落在地上,發出碎裂聲,她一驚,想俯身收拾,卻不小心扯到了傷口,嘶嘶吸着冷氣,躲在門外的睿軒按捺不住,推門而進,見她的傷口又透出了血絲,眉頭一皺,板着臉看着她。
小依心虛地低頭直視着自己的腳丫子,因爲心急,腳上連鞋都沒穿,十指腳趾露在外面,睜着眼睛盯着腳丫子,她更加尷尬。
“啊。”突然被攔腰抱起,她嚇得攬住他的脖子,一臉驚魂未定,近距離與他接觸,他身上好聞的味道更加清楚,雙頰滾燙,白皙的面頰上染上了一層紅暈,暗自慶幸,還好沒點燈。
將她放置在牀沿邊,他點起了屋內的蠟燭,昏黃的燭光照亮了屋內,朦朧間添了一股溫馨,小依看着他爲她將傷口上藥又重新包紮,被他碰觸過的肌膚不由泛起一陣滾燙,令她坐立不安,“別動。”
身子僵住,強迫自己安靜下來,猶如過了一個世紀般漫長,她收回手,怔怔的發呆,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
“怎麼起來了?”低沉的聲音在一旁響起,她一顫,回過神,急迫向他追問,“霓霜呢,她怎麼樣?”是不是醒過來了,她記得她昏倒之前她是醒過來的。
“她沒事。”低沉的話語似有安撫人心的效用,小依聞言恢復了平靜,不一會,又嘿嘿笑出聲,“她沒死。她真的沒死。”
睿軒輕笑點點頭,她抱着他,興奮的重複“她真的沒死。”
睿軒身子一僵,也由着她。
突然反應過來,她抱着的人是他,嚇得鬆開了手,尷尬的無地自容,恨不得挖個地洞鑽下去。
“你剛醒來,身子還很虛弱,先休息會。”低沉的聲音打破了沉默的尷尬,小依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不是很好看的笑容。
門輕輕的帶上,小依翻來覆去,無論怎樣就是睡不着,月光透過窗戶縫隙照在地上,銀白色的絲帶在地上留下一條長長的影子,她起身,向門口走去,不知爲何,有着些許期待,門“吱呀”一聲,即便她動作已經很輕,可還是發出一聲細微的聲響,院子裡空蕩蕩,沒有一個人影,徒留銀光散落一地。
心上襲來一陣莫名的失落,緊了緊身上的外衣,待感覺不再那麼冷了,才緩步走出,擡頭望天,天上圓月高掛,明亮的光芒令星星都失了顏色,雖美,卻透着一股孤寂冷清。
難怪古人常會睹月思人,小依嘆氣,曾經被她遺忘的記憶已經想起,自殺未遂,之後被外公尋回,他們拼命的掩埋了她遺忘的一切,爲她轉學,爲她塑造一個全新的環境,一切只爲了讓她開心的活下去。
心裡涌上一陣陣的感動,孤單漸漸被溫暖替代,脣畔輕輕勾起,透着溫暖。
靜立院中,仰頭望月,視線忽然瞥到屋頂有道人影,四目相對,寂靜無聲,她微微一笑,清澈的眸裡盛滿笑意。
屋頂上,兩人並肩賞月,月光在他們身上散下柔和的光暈,清清淡淡,隨波流轉。
“怎麼還沒回去?”小依歪着腦袋問了一聲。
他笑而不語,或許是沒有理由,或許是不想說。
小依抿嘴,也跟着一笑。視線從他身上移開,落在了天空中獨孤的圓月,她突然道“你不好奇嗎?”
睿軒眼眸光芒閃爍,她睨了他一眼,見他神態自若,不由撇嘴,哀怨的說“真不好奇啊?”
他瞅她一眼,透着無奈。
撲哧笑了一聲,收斂了笑意,她說,聲音裡充滿了回憶,“她很像,很像我的一個朋友,我唯一的朋友,最好的朋友,她堅強,在我最孤單,最無助的日子幫助我,她勇敢,在我被人欺負時保護……”
他凝神傾聽她的過去,聽她時而嗤笑,時而惆悵,時而興奮,委屈,她似要將她的過去一股腦的傾倒而出,安靜的夜裡只餘她的回憶在飄蕩,迴響在他心間。
月光透過他們,留下兩道相連的影子,淡淡的溫馨在中間流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