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峰迴路轉

紫禁城,景福宮。

“愛妃,何故如此傷心?”

龍劍姝泣道:“陛下,父親來信,前段時間祠堂修路因資金困難,無奈之下父親收購龍家商鋪,將獲得的資金捐給祠堂修路。衆人不明就裡,卻以爲父親欺名盜世,自甘下賤,有辱斯文。賤妾的義兄也因此被取消科考資格。爲了不至斷送義兄前程,父親已與義兄斷絕父子關係……。嗚嗚……想想父親含辛茹苦,將我們拉扯大,如今年邁,卻得生生遭受這連番打擊……嗚嗚……”

“好了,好了,愛妃別哭了。朕有耳聞,令尊忠心愛國,大公無私,樂善好施,實爲世之楷模。待會朕着錦衣衛去徹查此事,自會還令尊一個公道。”

“陛下……。”龍劍姝聞言破涕爲笑。

紫禁城,坤寧宮。

“陛下,當年褒姒媚主,周幽王爲博美人一笑烽火戲諸侯,最終導致亡國。陛下不可因寵愛貴妃,而……”

“哼!皇后說誰狐媚惑主呢?朕不是周幽王!哼,孔祥身爲一省學政,理應大公無私,秉公辦事,你看看他在湖廣的言行,實是目無君父,肆意妄爲。朕沒將他革職查辦,已算給孔尚書面子了。朕意已決,皇后無需多言。”皇帝陛下說完,大步跨出了坤寧宮。

知道皇帝陛下擬下旨褒獎龍慕白,當夜,禮部尚書左哲槔等一干大臣,聯名上書,請求皇帝陛下收回成命。奈何皇帝陛下被“褒姒”迷惑,一意孤行。第二日早朝,左副都御史李長栬等更是死諫,皇帝陛下更是根本不聽,置若罔聞。

永康七年九月二十三,風和日麗,龍家裡到處洋溢着稻花的清香。田野上,到處是敞開歌喉,放聲高歌的農夫。下半年風調雨順,收成好,農夫都趁着好天氣,忙着收割稻子。

龍家上下,也沒人閒着。銀鳳和張宗保在院子做着佃戶交租的準備工作。鐵鑄的織布機和紡紗機已經做出來了,雖然成本有點高。龍劍琴和龍知遠一早便去龍家絲織作坊檢驗查看了。

自顧老夫子隨魯大俠出遊後,龍劍琴也就沒再去鄉塾讀書了。龍慕白見龍劍琴天天往龍鵬宇那邊跑,乾脆將龍家商鋪的事交給龍劍琴去折騰。自己樂得偷閒,整天泡着香茗,貓在書房裡看書。

正覺得有點累,龍慕白準備出去走走,剛走到書房門口,卻聽見院子裡龍知遠的聲音:“彪哥,你慌慌張張跑什麼?”

“龍管家,老爺呢?老爺在書房吧?聖旨到了。六宮都太監李老爺到了,快叫老爺去接旨。”

龍慕白跨出書房門,道:“聖旨到了?快,宗保,快去準備香案。銀鳳,你快去將女君和姨娘叫來,和我一起去廳堂接聖旨。”

擺上香案,啓開大門,龍慕白和柳玉蘭等連忙跪迎。前來宣旨的李公公面帶微笑,走至廳上,南面而立。說起來,他們和李公公已不是第一次見面了。上次在京師,龍劍姝被冊封爲貴妃的時候,就是李公公出來給他們道喜,並領他們去宮裡領旨謝恩的。

龍慕白等連忙進來跪倒,只聽見李公公道:“有旨: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聞長沙府湘陰縣舉人龍子白,忠孝愛國,品行端正,樂善好施,特賜御筆書幅。欽此。”

龍慕白聞之大喜,接過書幅展開,只見上書“龍家商鋪”幾個大字,並有硃紅印璽。領旨謝恩後,連忙叫人去準備酒席。龍慕白和柳玉蘭問起龍貴妃的近況,李公公只道是好,並遞給他們一封書信。是龍劍姝託他捎來的。

柳玉蘭又叫人備了三車野味、幹筍等。李公公臨走時,託他捎去宮裡打發衆人。龍慕白又悄悄遞上五百兩銀票。李公公推辭了一番,方纔收下。臨上馬車時,李公公笑道:“湖廣佈政司學政孔祥,有失聖望,已調往兩廣佈政司任職。新來的學政楚武,是顧老夫子的弟子。”

晚上,龍劍琴回到家,見到聖旨和皇帝陛下御筆親書的“龍家商鋪”後,欣喜若狂。想不到剛想睡覺,就有人眼巴巴趕來送枕頭。龍劍琴對周彪說道:“彪哥,你明天去一趟龍家商鋪,將鵬宇哥接過來,就說有事相商。”

早上,突然下了一場大雨,天氣竟然冷了起來。龍家書房,熱浪騰騰,龍慕白、龍劍琴、龍鵬宇和龍在遠圍着火盆子坐在一起。雖然才九月底,龍慕白卻早早用上了火盆子。

“爹、鵬宇哥,皇帝陛下降了聖旨,並賜了御筆親書‘龍家商鋪’,我看不如將之拓印下來,立即找人鐫刻成牌扁,掛到龍家商鋪總店和各分店大門口。”

“恩,我回去找個熟練的雕刻高手把這事辦下來。”龍鵬宇應道。

“老老爺,鵬宇哥,我覺得可以在湘陰縣開辦“龍家義學”,免費培訓掌櫃、夥計和帳房先生。若學員願意,培訓考覈合格的,可分派到龍家商鋪各分店從事相關工作,以解決各分店人手不足的問題。”

“恩,這事越早辦越好。知遠,你這想法不錯!你到時找叔信叔商量下,爭取取得祠堂的支持。最好是用龍家祠堂的名義辦學。”龍慕白對龍知遠笑道。

“琴少爺上次說,可以在全國各府各縣開設分店,經營布匹和成衣,並將成衣分成高中低三個檔次,三個價位,三個品牌。我看不如將御筆‘龍家商鋪’繡成半寸大小的銘牌,縫在成衣最顯眼的位置,或者是胸前。龍老爺,琴少爺,你們看怎麼樣?”

“恩,可以。”龍慕白道。

“鵬宇哥,繡有‘龍家商鋪’的成衣,只得在龍家商鋪零售,不對外批發。”龍劍琴補充一句。

“恩,這我曉得。”

“鐵鑄織布機和紡紗機都做出來了,我看不如再增建兩間織坊和紗坊,桑、棉、麻種植基地也需要擴大。要不分別與長沙府各個祠堂、富戶商量,簽訂棉麻等產購契約?”

“恩,可以。車馬行的規模也需要擴大,要增加馬車的數量,保證龍家商鋪貨物運輸的暢通。至於營運安全,我看還是請信得過的鏢局吧。”龍慕白答道。

“增建紗坊、織坊和桑棉麻種植基地,我看不必侷限於長沙府。我看各地大江大河衆多,只要條件符合,我看就可以建。這樣也可以減少營運成本。”龍劍琴笑道。

“另外,我看可以在龍家商鋪分店的側邊或對門開設龍家錢莊分店。龍家錢莊可以低息接受白銀存儲,發放莊票。憑莊票可在任意一家龍家商鋪總鋪或分店購物,並可享受半成優惠,也可任意在龍家錢莊兌換與莊票等額的白銀。但如果兌換數額較大,需提前七天通知錢莊。錢莊吸收的白銀存款,主要用於開設龍家商鋪分店或者購買其他合作伙伴的股權。

龍家商鋪以後可以採取合資控股經營的方式,根據自身的資金運營情況,經營範圍可以向車馬行、陶瓷、木材、茶葉、造船、鐵器等行業擴展。龍家商鋪控股後,可懸掛龍家商鋪的招牌。龍家商鋪派人對質量及經營情況進行監管。”龍劍琴又拋出了重磅**,驚得衆人一愣。

“高!實在是高!”龍慕白、龍鵬宇和龍知遠連聲讚歎,他們都明白這其中的玄機,用一種怪異的眼神看着龍劍琴。

龍劍琴笑了笑。他已經習慣了別人這樣的眼神,接着說道:“我看,各分店的掌櫃、帳房和夥計等各類員工,均可出資收購其所經營分店的股權。但其員工收購股權的總和,不能超過該分店股權總額的半數。掌櫃對其銷售產品有一成折扣裁量權。”

龍劍琴笑道:“呵呵,這幾條我可是想了很久了的。以後我可就要偷懶了哦。我打算去縣學讀書了。”

永康七年十月初三,縣學恢復了龍劍雲科考資格。龍劍雲繼續在縣學溫習功課,準備明年的科考。

永康八年正月,龍慕信、龍慕義、龍慕禮、龍石柱和龍四海五人聯名推薦,湘陰縣廩生龍劍雲的保結,龍劍琴向縣城禮房報告,填寫了姓名、籍貫、年歲、三代履歷等,報名參加縣試。經過前段時間的風風雨雨,又有學政楚武的照拂,自是無人敢於刁難,龍劍琴的報考極爲順暢。

永康八年二月初十,龍劍琴孤身一人赴縣城參加縣試。縣試由知縣劉國濤主持。考試內容有帖經、雜文、策論等。

卯時一刻,考場開門。龍劍琴混在數百名考生中,依次接受初查,魚貫入場,並在四名執燈小童的帶領下進入考場,又在門口再次接受軍士的搜身檢查後方才最後進入考場,按考引(即准考證)尋到自己的位子。

縣試除考引外,考生不準攜帶任何物品,筆、墨、特用紙張等都由考場提供。頭兩場各考一天,第三場策論考兩天,過夜的棉被也由考場提供,每名考生都被隔開,各佔一席之地。

考生要求通三經以上,通五經者爲上上。《孝經》和《論語》爲必選;大經的《禮記》《左傳》可選一,也可都選;中經的《詩經》《周禮》和《儀禮》可選一經或二經;小經的《易經》、《尚書》、《公羊傳》和《轂樑傳》可選一經,按指定段落默寫。在這裡既要考記憶,又要考書法。一天可休息三次,有人會送來飯食和清水。要入廁的,也有人專門引導並監視。黃昏時分,開始有考生交卷,只要拉動身邊的小鈴、就會有兩人過來糊名,將考卷放入專用匣內,並收走一切物什,考生即可離開。

龍劍琴因爲記性超羣,這些書又全都讀過,倒也考得極爲輕鬆。二月底放榜,毫無意外,龍劍琴以優異的成績列入甲等,輕鬆獲得參加府試的資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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