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訂親

永康八年八月十五,縣學放假一天。這段時間,縣學人氣不旺。龍劍雲等三十名學業較爲拔尖的秀才,早已被學政選出,前往武昌府參加鄉試了。龍劍琴和慕容宇一早就約好了,中秋節租條小船,買上一些月餅,兩人一起去陸湖遊玩。

中秋節佳節,風和日麗,晴空萬里。龍劍琴和慕容宇一邊聊天談笑,一邊輕搖櫓槳,巳時三刻,方到湖心。

陸湖其實並不是很大,飄在湖心,四周青色的山戀盡入眼底。中午的太陽,感覺就不如早上好了。龍劍琴兩人早早躲進船艙,任由小船在水波中盪漾。

慕容宇擺上一碟花生米,一碟涼拌青瓜片,一碟月餅,又拿出酒壺,斟上兩杯酒。龍劍琴也不客氣,拿起筷子,伴着花生米和青瓜,喝起小酒來。慕容宇酒量不算好,笑意盈盈的看着龍劍琴喝酒,時不時抿一口陪一下,臉上始終掛着愜意的笑容。

“咚”,宛如泉水丁咚,遠處傳來悠揚的琴聲。龍劍琴探頭一望,笑道:“宇弟,那邊來了一隻畫航,也不知是哪家姑娘在此遊湖呢。”

“我們過去瞧瞧吧。”

兩人迎着畫航,慢慢劃了過去。

“是怡紅院的苗姑娘!”龍劍琴滿臉興奮,他對苗姑娘可是心儀已久。龍劍琴視力極好,遠遠的,他就看見畫航掛着的燈籠上有“怡紅院苗”四字。

“你認識苗姑娘?”慕容宇問道。

“那當然。不過,不算太熟。”

畫航上的苗姑娘早就發現了向她靠來的小船。

“慕容公子,這位公子,還請上來一敘。”倒是苗姑娘先開口邀請他們。

“你們認識?”龍劍琴臉紅了。很顯然,苗姑娘不認識他。

“呵呵,在怡紅院呆過幾天。”慕容宇笑道。

“呵呵。”龍劍琴陪着傻笑。

上了船,看得更仔細了。苗姑娘長相美貌嬌媚,特別是那雙大眼睛,似水含波,彷彿會說話,望向你時,情意綿綿,勾魂奪魄。

“這位是同窗龍劍琴。”慕容宇作完介紹,三人便天南地北的聊起來。龍劍琴發現,苗姑娘不僅僅人長得漂亮,其見識也極其不凡,各地風土人情,經史策略,似乎無所不知,琴棋書畫,也似乎樣樣精通。後來應龍劍琴邀請,苗姑娘彈了一首曲子,龍劍琴竟被琴聲深深的感動,差點落淚。龍劍琴方知衆公子哥兒爲何對她如此着迷了。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龍劍琴年方十六七,年輕美貌的異性無疑對他有致命的誘惑力。只是很可惜,苗姑娘似乎對斯文儒雅,靈秀逼人的奶油小生慕容宇更有興趣。她的眼神、話題都圍着慕容公子在轉。這讓龍劍琴很受傷。

龍劍琴和慕容宇原本打算傍晚回家的,卻因爲與苗姑娘極爲投緣,三人一直聊到月上中天,賞了月,吃了月餅方歸。

臨別時,苗姑娘笑道:“慕容公子、龍公子,怡紅院就在縣城,到縣學也不遠,有空去奴家那裡坐坐,奴家掃榻以待。”

“好。”龍劍琴和慕容宇欣然允諾。怡紅院的頭牌也不是別人說想見就能見到的。

金秋九月,桂樹飄香。院子裡點着一盞油燈,龍劍琴和慕容宇每人拎着一把蒲扇,坐在院子裡乘涼。

“劍琴兄,你義兄和表舅都從武昌回來了呢,我昨日路過客棧時碰到他們。聽說這次是高家廂趙珏中了舉,你義兄他們……”

“唉,我義兄和表舅功名心都重,這次落第,他們若能看開纔好……!”

“呵呵,能像你我如此看開的,只怕很少。你義兄好像打算以後常住客棧,三年後再赴武昌應試呢。”

“猜他也會這樣。”

“還有兩天湘汨馬路就通車了。劍琴兄,你……你打算以後住回龍家裡了嗎?”

“呵呵,當然不回。回家了保管我爹孃天天看着我。哪有現在這般自在,想看什麼書,就看什麼書。”

“呵呵,不回了最好,省得將時間浪費在路途上。”慕容宇開心的笑道。

永康八年九月十六,屈子灘頭,旌旗招展,歷時兩年多的湘(湘江碼頭)汨(汨羅江碼頭)馬路終於竣工了。今日是黃道吉日,在屈子灘頭舉行竣工典禮。典禮由湘陰縣知縣劉國濤主持。龍家裡、柳家裡、高家廂和修路的流民前來觀看典禮。

只聽見劉國濤道:“下面,有請長沙府知府劉煮安講話。”

劉煮安身形俊朗,穿着官服,站在臺上大聲說道:“諸位,本官這是第五次來到湘陰縣。湘陰縣政通人和,百業興盛。……。”在講話中,劉煮安對知縣劉國濤和參與修路的龍家祠堂、柳家祠堂和高家祠堂給予了充分的肯定和高度的讚揚,並希望百姓安民樂業,勤勞耕織。

接下來,知縣劉國濤對龍慕白、龍慕信、柳賢齊等,爲修路做出了巨大貢獻的給予了高度的讚揚。最後,他說道:“凡修路的流民,每人發放米糧三鬥。若返鄉,朝廷給廬舍、耕牛和種子,五年內免納租糧。若願意在湘陰縣附籍者,同樣給廬舍、耕年和種子,五年內免納租糧,開墾閒田者,十年免稅。”

修路的流民欣喜雀躍。山東自然災害頻繁。而湘陰縣土地肥沃,吏治清明。流民遷徙到此,自是打算長留此地,如今可以在此附籍,自是十分開心。願意返鄉者寥寥無幾。

隨着湘汨馬路的建成通車,從湘江碼頭到汨羅江碼頭,路途所耗時間,由原來的四個多時辰縮短到不到一個時辰(騎馬)。自此,湘汨馬路成了湘陰縣最繁忙的大動脈,每天來來往往的車輛、人員川流不息。

永康八年十月二十七,紫禁城,坤寧宮,燭影搖曳。

“皇后娘娘,龍貴妃生了個皇子。皇帝陛下賜名朱溫良。”一名宮女走了進來說道。雖然她的步子看起來不大,輕飄飄的,卻極爲迅疾,儼然是武林好手。

皇后娘娘逗弄懷中女嬰的手猛的一震,喃喃說道:“生了個皇子?哼,這賤人倒是好福氣!卻不知養不養得活。”

皇后意興索然的道:“把長公主抱下去吧。”

皇后驚疑片刻,又道:“彩荷,你找個時機將這些告知義父吧。”

永康八年十月初三,皇后劉亦菲生下皇長公主朱櫻。同年十月二十七,貴妃龍劍姝生下皇子朱溫良。皇帝陛下大喜,詔令大赦天下。

十一月初一,清晨,龍劍琴和慕容宇被一陣“咚咚”的敲門聲吵醒。

“周彪,你怎麼過來了?”龍劍琴問道。

“今天縣學放假,女君讓我接您和雲少爺回家。我剛去了客棧,雲少爺說他……,說他沒臉回家。”周彪訥訥說道。

“唉,他不會回去的。慕容弟,要不你也去我家玩吧?湘汨馬路建成通車,我們也去走走。”

“好。”慕容宇很爽快的答應了。

龍家上下,齊聚一堂,喜氣洋洋。因爲今天龍劍雲和龍劍琴要回家。銀鳳一早就在門口張望等候。

“回來了!”

聽見銀鳳欣喜的叫喊聲,柳玉蘭、高姨娘和趙姨娘連忙走出門迎上去。見到龍劍琴和慕容宇下車,卻沒見到龍劍雲,柳玉蘭略微有些失望。當見到俊秀得不像話的慕容宇,衆人都目瞪口呆,暗歎這世上怎麼會有如此標緻的人物。

龍劍琴連忙向柳玉蘭和兩位姨娘問好,並介紹自己的同窗慕容宇。恰在這時,一駕馬車徑直奔了過來,停在龍家大門口。從馬車裡跳下兩位漂亮的姑娘,是龍劍琴的表妹柳絲絡和柳柔兒。

原來,今早,柳絲絡和柳柔兒聽人說表哥要回來,便興沖沖的趕去龍家。柳文遜方纔恍然大悟。難怪自己的女兒柳絲絡已到婚嫁年齡,上門作媒說親的都快踏破門檻了,柳絲絡連正眼都未曾瞧別人一下。(明朝男子滿十六週歲,女子滿十四周歲即可結婚。)

“姑媽!”柳絲絡和柳柔兒姐妹脆生生的齊聲行禮。

“哎,好!你姐妹也好久不曾來了。今日正好你琴表哥回家了。”見到柳絲絡和柳柔兒姐妹過來,柳玉蘭自是十分開心。

“琴表哥!”柳絲絡和柳柔兒姐妹見到龍劍琴,便臉頰通紅,輕聲呼喚一聲,便齊刷刷的望着龍劍琴。那柔情蜜意,都能滴出水來。柳玉蘭見狀,非常開心,她對柳絲絡和柳柔兒兩侄女向來滿意,自然願意親上加親。

“走,我們去屋裡聊。”龍劍琴笑道。

拜見了龍慕白後,龍劍琴便領着慕容宇和柳絲絡姐妹去相生亭聊天。銀鳳連忙在亭子裡擺上香茗和果饌。

“表哥,你在縣學,平時都學些什麼啊?”

“呵呵,都是一些詩經策略的。”

“那一定很辛苦吧?”

見柳絲絡姐妹圍着龍劍琴,表哥長表哥短聊得歡,慕容宇覺得十分不爽。慕容宇長相斯文俊秀,氣質不凡,在哪都能成爲別人的焦點。如今兩位美女對他視若不見,龍劍琴也和柳絲絡姐妹有說有笑,將自己撂到一邊,好像自己成了多餘人,自是十分不爽。

見銀鳳在一旁準備茶水,龍劍琴問道:“知遠最近怎麼樣?”

銀鳳道:“知遠最近忙得不可開交,連飯都顧不上吃了。”

龍劍琴笑了笑,想想也是,這段時間,龍家錢莊和龍家商鋪,猶如雨後春筍,在全國各地遍地開花,龍知遠不忙纔怪了。

快樂的時光總是容易度過。轉眼間就到了黃昏。柳玉蘭一早安排吃了晚飯,叫周彪護送龍劍琴去縣城,順路送柳絲絡姐妹回家。

一路上,柳絲絡姐妹閉口不語,眼中盡是離別的傷感和濃濃的不捨。下車後,望着那漸漸遠去的馬車,姐妹倆就像兩尊望夫石,倔強的矗立在晚風中,久久不願進家門。

晚上,柳家院子裡,柳絲絡坐在石凳上,輕輕的撫摸着皓腕上的玉琢,望着圍牆邊的花草出神。

“你劍琴表哥今日回來了?”

“啊!爹爹,”柳文遜的聲音嚇得柳絲絡一愣,“是啊,他又去縣學讀書了!”

柳文遜指着柳絲絡腕上的玉琢,笑問道:“這是你劍琴表哥送給你的?”

柳絲絡臉上飛起一片紅霞,“恩”了一聲,微微點了點頭。

“哦。”柳文遜若有所思。

第二日清晨,柳文遜駕車前往龍家裡,拜訪龍慕白。龍慕白連忙將柳文遜迎進書房。

一陣寒喧後,柳文遜問道:“昨日劍琴回來了?”

“是啊。功名要緊,昨晚又去了縣城。”

“他送了絲絡一隻玉琢。”

“啊?”

書房裡一陣沉寂。

“過段時間,我託人作媒,上門提親吧。”

“好。看來上天真是註定了,要我們作親家。”

“不過,龍劍琴正在縣學攻讀,我看不如大比過後再行婚禮?”

“如此甚好。那你可得提醒媒人不要聲張。”

“省得省得。”

“哈哈,親家,你且寬坐。前段時間,龍貴妃賜了一幅字畫,我拿來你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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