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敗家子

自從在汨阿山結義後,龍劍琴等又回到了往昔讀書、吃飯、睡覺三點一線的生活。龍鵬宇從龍知遠的手中拿到龍劍琴、龍劍鳴、獨孤癡和龍知遠湊出的銀兩後,當即辭工,在龍知遠的幫助下,在湘陰縣縣城租了兩個連在一起的鋪面,開了一間“龍家糧油鋪”和一間“龍家衣布鋪”,主要經營糧食和菜油,生意還算不錯。

大草棚新聘頂替龍鵬宇的工人名叫孫志榮,是從山東遷徒過來的流民,力氣是有,人也勤快,只是不太熟悉這裡的路徑和環境,去龍家裡、柳家裡或者縣城買菜回來經常迷路,致使清嫂子的任務加重不少。龍劍琴等知曉後過意不去,吩咐龍知遠和銀鳳不時幫扶他們一點。

這日,假借去看望魯豫,龍知遠挑着一擔青菜,和銀鳳一路有說有笑,前往大草棚,實價賣給清嫂子。這菜是龍知遠在龍家裡買來的。

十月天,太陽曬在身上非常舒服,也不會覺得熱,可龍知遠的衣衫仍然溼透了。銀鳳心疼不已,說道:“知遠哥,奴家走累了,咱們到那邊樹下休息一下吧。”

龍知遠“恩”了一聲,挑着擔子率先朝柳樹底下走去。走到樹陰下,銀鳳連忙擰開裝水的葫蘆蓋,遞給龍知遠,又從腰包裡掏出絲娟,細心地替龍知遠擦乾額頭上的汗水。

龍知遠笑道:“銀鳳妹妹又漂亮,又賢淑,以後不如嫁給知遠哥哥得了。反正你知遠哥現在還沒有娘子。”

銀鳳俏臉羞紅,訥訥說道:“知遠哥就會笑話人家。知遠哥哪看得上人家……”,其聲音宛若蚊吟。

龍知遠嘻嘻笑道:“知遠哥最喜歡銀鳳妹妹了,從小就喜歡。”說完伸手拉着銀鳳的纖纖玉手。銀鳳象徵性的掙扎了一下,就任由知遠抓着,臉卻紅得像山裡的杜鵑。

“銀鳳妹妹。”

“恩。”

“今天晚上我到相生亭旁邊的柳樹林等你,不見不散哦。”

銀鳳臉更紅了,沒有說話,輕輕點點了頭。

休息半晌,重新啓程後,一路上,龍知遠覺得自己好像吃了神丹妙藥,彷彿全身有使不完的力氣。到了清嫂子那裡,也是哼着曲,忙這忙那的,快活得就像一隻林子裡的小鳥。

清嫂子也發現了龍知遠與往日的不同。當她看見一旁的銀鳳用那迷離的眼神望着龍劍鳴時,頓時明白過來,心中羨慕不已,又有點黯然神傷。

日子在不知不覺中過去。轉眼間,已是十月中下旬了,顧老先生怕冷,都已用上火盆子了。

這日,龍劍琴在放學回家的路上,西里族人龍劍忠急匆匆追上來對他說:“琴少爺,我和四伢子在路上看見幾個流民牽着幾匹馬走了。我們認得,那馬好像是你家的。四伢子已經跟過去了,你快去看看,他一路做了記號。”四伢子名叫龍劍超,現年十七歲,和龍劍忠都是龍家祠堂龍慕生的兒子。龍慕生一共有四子,大子龍劍忠,二子龍劍輝,三子龍劍波,四子龍劍超。

在旁邊的龍劍鳴聽聞此言,大喝一聲:“豈有此理,敢偷我們家的馬!哥,我們快追。”說完就調頭跑了過去。龍劍忠連忙跑到他前面引路。龍劍琴、龍知遠和獨孤癡見狀,也連忙跟了上去。

四伢子龍劍超做的記號非常容易找,是用砍柴刀隨手砍的灌木扔在路中間。從他留的記號看,偷馬賊應該是筆直朝汨阿山方向走去。

到了汨阿山山腳,跑在最前面的龍劍忠發現前面背風的地方有炊煙升起,停下來對龍劍琴說道:“記號到這裡就沒了,前面有人在生煙火,應該就是他們。”龍劍琴眺望一下,前面正是上次龍鵬宇和龍劍琴他們私下結義的地方。

沒走多久,龍劍琴等人發現了潛伏在灌木叢旁邊的四伢子龍劍超。見到龍劍琴他們過來,龍劍超笑道:“琴少爺,我聽到他們交談,他們正是偷了你家的馬。現在我們人手不夠,他們有三個壯漢呢。剛纔在路上遇到叔信叔,我已叫他通知劍輝哥和劍波哥過來。我們等他們一會。”

“等他們過來,我家的馬都被他們殺光了。”龍劍鳴本就急性子,聽說還要等,心頭怒火騰的升起,率先衝了出去。龍劍琴等無奈,也只得跟着跑出去。

見到跑過來的龍劍超等,圍坐在篝火前的偷馬賊立即警惕的站了起來,竄到了旁邊的馬匹旁,想是情況不對則立即上馬逃竄。龍劍琴連忙將龍劍超拉到自己身後。偷馬賊的旁邊一片血泊,他們已經殺了一匹馬,旁邊三角架上架着一口鐵鍋正在煮馬肉。湯水已經開沸了,散發出濃濃的肉香。另外還有五匹馬拴在他們旁邊的灌木上。

正在這時,龍劍輝和龍劍波突然從偷馬賊的背後竄了出來,將他們三人圍在了中間。龍劍琴嘴角露出了淺淺地笑意。偷馬賊心下不安,輕輕從刀鞘中拔出刀劍。刀光晃眼,場面氣氛頓時緊張起來。

“呵呵,兄弟,稍安勿躁。在下龍劍琴,是丟失馬匹的主人。”龍劍琴揖禮笑道。

“哼,你家的馬,俺們已經殺了。”流民中一個清瘦的漢子說道。

“呵呵,無妨無妨,殺了就殺了。想必大家都餓了,大家先來吃馬肉吧。兄弟,劍忠兄,你們都過來一起坐下吃肉吧。你們誰身上帶了酒?”龍劍琴說完,走到鐵鍋旁邊坐下。

龍劍忠、龍劍輝、龍劍波和龍劍超四兄弟互望了一眼,纔不情不願地掏出四小葫蘆。他們四兄弟平日好酒,現在天氣寒冷,每人身上帶了一小葫蘆酒暖身子。

“呵呵,過來一起吃馬肉吧。”龍劍琴招呼偷馬賊和龍劍忠等一起過來坐下。龍劍鳴等坐在龍劍琴的右手邊,龍劍忠等四兄弟坐到龍劍琴的左手邊。

那三個偷馬賊見狀,尷尬笑了笑,將刀劍插回刀鞘,也圍着篝火,在距他們兩尺遠的地方,席地坐了下來。

“俺叫劉道仁,”清瘦漢子分別指着那高個漢子和微胖青年說道,“這是俺兄弟楊新宇和張蕩。今日真是對不住兄弟了。”

“呵呵,既然稱我一聲兄弟,今日之事以後休要再提。來,來,來,大家吃肉。”龍劍琴呵呵笑道。用樹枝從鍋裡戳起一大塊馬肉,啃了一口,又接過龍劍忠手中的酒,喝了一口,然後將酒遞給劉道仁,說道:“喝點酒吧,吃馬肉沒酒傷身體。”

劉道仁也沒客氣,戳起一大塊馬肉咬了一口,喝了一口酒,遞給了旁邊的楊新宇。原來劉道仁三兄弟也是山東那邊過來的流民,平日偶爾也做些順手牽羊的事,今日恰好被龍劍忠等人發現並被圍住。

酒酣食飽,劉道仁三人起身告辭,準備離開這裡。龍劍琴連忙拉住他們,讓他們牽三匹馬走。劉道仁三兄弟堅辭不肯。

龍劍琴笑道:“劉兄弟,我當你們是朋友,今日就當我借給你們幾匹馬,改日你們不用了再歸還不遲。”

說完,牽起另外二匹馬,趁着天還沒有完全黑,領着龍劍忠等人趕回龍家裡。

回到龍家裡後,龍劍琴又贈送龍劍忠四兄弟每人一兩銀子。龍劍忠等人堅辭不要,龍劍琴也沒勉強。

與龍劍琴等分手後,在回家路上,二伢子龍劍輝問龍劍忠:“大哥,你說琴少爺到底是‘小神童’,還是一傻子?”

“我看是個敗家子!”沒等龍劍忠回答,龍劍波接口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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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沒見鳴少爺那表情……,要是琴少爺不在,鳴少爺肯定叫我們砍得那幾個馬賊屁滾尿流。哼哼,還‘小神童’,就這樣還丟了四匹馬呢?”龍劍超憤憤的說道。

“別說了。我們回家吧。此事以後不要再提起了。”龍劍忠道。

“恩,我們知道的。”龍劍輝三兄弟諾道。

龍家書房,龍慕白正在燈下看書。

趙金娥笑靨如花,給龍慕白端來一盞茶,道:“老爺,喝茶。”

“是金娥啊。”龍慕白擡頭看了一眼,笑道。

“老爺,您還不知道吧,今日奴家聽聞琴少爺和知遠又結交了幾位江湖朋友,聽說還送了三匹馬給他們呢。”趙金娥說道。

“琴兒和知遠?有這事?你先回房歇着吧。”龍慕白皺了皺眉,淡淡說道。

“銀鳳,你去喚琴少爺和知遠過來。”

龍知遠一路忐忑不安的走到正書房門口時,正巧遇見信步走來的龍劍琴。他早從銀鳳嘴中知道老爺找他何事。龍劍琴倒是很鎮靜,臉帶微笑,率先走進正書房。

“聽說今日你和知遠結交了幾位江湖朋友,還送了幾匹馬給他們。這是怎麼回事?”龍慕白問道。

龍劍琴笑道:“爹,是這樣的。今日放學,忠哥(龍劍忠)過來告訴我們,說是看見我家的馬被幾個流民牽走了,我們便了追過去。追到汨阿山山腳,發現他們正在煮馬肉。我想,那馬既然已經被他們殺了,再說什麼也沒用了。如果再發生爭鬥,有所損傷,徒增煩惱,便自作主張讓他們走了。”

“讓他們走便走了,那你怎麼還送他們三匹馬?”龍慕白見龍劍琴避重就輕,怒問道。

龍劍琴沒想到龍慕白爲此事會發怒,笑道:“爹,那幾人雖說是流民,但我觀其爲人還是頗講義氣的。萬事以和爲貴。他們需要馬,咱家也不缺幾匹馬,結交一些朋友,也許以後還有些用處。”

“你這個敗家子!”龍慕白見事已至此,嘆息一聲道:“好了,此事就此算了,以後不提也罷。”

龍慕白和龍劍琴相繼從書房中走出來。他們臉色倒也平和,關於盜馬之事,好像這事根本沒有發生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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