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聖劍訣

(四十二)

蝶仙說:你強詞奪理,比不過玄天,拿樂器說事。幻真勸阻她倆:好了好了,別打嘴仗了,他們兩人各具所長,玄天的秉賦天資更令人歎服。蝶仙轉頭問玄天:聽聞你治好了茉莉仙子的傷。用的何種醫術?玄天說:茉莉受的傷,屬外傷,一時難堪其痛,所以暈倒昏厥過去。若用尋常的手法,恐無立即清醒的可能。我是用白狼部族的巫盅,是一種解邪毒清神志的靈藥,抑制了痛感,故茉莉很快醒來。

小茉莉嬌嗔道:哪裡有那麼靈驗?並非藥到病除,我現在身上還隱隱作痛呢。幻真不溫不火地說:玄天已經盡力了,小茉莉不可責怪他,他使用是救急之策,你應該感謝他纔對。蝶仙看他們你一言我一語,這番口舌之爭毫無任何結果,她把玩起正魂劍。玄天問幻真:蝶仙所持寶劍絕非等閒之物。幻真頜首稱是:這柄劍乃傲視天下至爲鋒利的神器,以千年鐵膽腎熔鑄而成,假使落在圖謀不軌之人手裡,將導致慘禍災難。

他們結伴同行,不覺已到青城地域,雕花樓青磚牆依舊,蝶仙和幻真想起往事,竟有些傷懷。幻真感慨萬千:好久沒有回來了,很想嚐嚐這裡的風味小吃。小茉莉說道:經你這麼一說,我的口水都淌下來了。蝶仙也湊熱鬧說:先填飽飢腸轆轆的肚子,再找家客店休息,一連數日風餐露宿,我們也該好好安歇一夜。玄天附和道:我們四處轉轉,享受美餐,然後按蝶仙說的,住店休整,明日再啓程上路。

他們所經過的去處,各色小吃琳琅滿目,比之以前更爲繁多,他們大快朵頤,飽餐一頓。小茉莉熱情照顧玄天,嘴上說着這個好吃,那個也不錯,令蝶仙和幻真對她大爲側目。客棧門面仍在老地方,只是換了招牌,想必老闆也是易人無數。幻真本是一心修仙的道人,小茉莉和玄天親熱地說笑,他不禁心蕩神迷,身不由己墜入紅塵凡事。幻真也不能免俗,原是一粒星星火種,此刻從他心底蔓延灼燒起來。

自幻真與小師妹離散後,便陷入無盡無休的殘酷宿命之中,打殺,背叛,僞善和一切無慾無求的命運輪迴跟他緊緊繞纏,澆滅了他熊熊的情感烈焰。千年之前的驚鴻一瞬,他瞥見孤獨無助的小蝶仙,她是那樣超凡脫俗,獨步羣芳。小蝶仙明眸善睞,紅脣皓齒,純淨如一潭纖塵不染的池水。千年後,蝶仙依然沒變,幻真靜寂的心中開始出現悸動,他知道是蝶仙攪亂了他的心,他的情念蠢蠢萌動。

世界之大,浩宇之廣,時光之悠長,萬物都在運轉變化,不變的唯有那份情。況且幻真和蝶仙穿越了千年的光陰,他們被孤寂單調的生活所圍擁,內心的空洞無以排遣。自從羣魔肆虐,天人不安,貽害世間,註定有人挺身而出,拯救蒼生。幻真就是這樣的特使,而小蝶仙並未負有此等使命,她滿可以隱居山林,勤勉修爲,過她逍遙無憂的日子。幻真處於兩難境地,與蝶仙聯手入世除魔衛道,無疑是添了幫手。

但是如此一來,小蝶仙便失去平穩生活,和他一同歷盡艱險磨難。蝶仙的初衷無非是飛仙,超脫死亡的羈絆,不想參與各界的紛紛擾擾。花會凋殘,人將老去,花開花落復又綻放,而人若遠逝就不再歸來。幻真明白,他和蝶仙有相似之處,對永生不死的嚮往,他們也有不同點,蝶仙幼稚純淨,未曾歷練,而他早已藐視所謂的天庭權威,可又不得不屈從。幻真自問:我們是何時降臨這浩繁世界的?

他無從獲知,幻真只曉得蝶仙的出現就是他的重生,蝶仙的一言一行,一嗔一怒,一顰一笑,甚至是難過時拋灑的淚水,都印刻於心。多少次幻真本想安慰蝶仙,他又不敢那樣做,唯恐燃起情焰傷害她。幻真時刻關注蝶仙動態,只有當她遭逢險情之際,幻真才衝將上去護佑她。因爲是他的蝶仙,幻真仰望冥空,西墜的晚霞將蒼天染成赤色。他感覺周身在燃燒,由內及表,他彷彿聽見自己皮肉綻裂的聲響。

(四十三)

幻真修習仙功已逾千載,他還從未遇到這種情形,他心生畏懼,那恐怖的聲音仍在延續,沒有停止。無論是人,是妖,還是仙,均有對應的星宿,幻真身體異樣,很可能是惹犯了辰星。即便像幻真這般道行極深的人,也難逃命運的捉弄,他此次走火入魔,就是一例。幻真運動全身靈力,逼走邪氣,才稍稍鎮定下來。忽聽小茉莉說:你們趕緊過來看一看,我有重大發現。

他們走近觀看,殘垣斷瓦的廢墟里面,橫着一隻木盒,精雕細刻,十分別致。蝶仙拼命撬掀木盒,卻怎麼也打不開,幻真說:盒內有暗鎖,是一種巧妙的機關,非手勁所能開啓。玄天問:那該如何打開?如果用兵刃強行劈斬,木盒毀掉倒無所謂,盒中隱藏的秘密,我們也不可得見了。小茉莉也是一頭霧水:就是一個破破爛爛的木盒,我們只有乾瞪眼,對它想不出什麼好辦法了嗎?

幻真取過木盒,仔細打量,上面的花紋極爲獨特,看似相同,每處卻有不一樣的圖案。幻真端詳研究了許久,終於悟出其中的玄妙。每一幅獨立的圖案都是活動塊,可以任意拼接,當構成完整形狀時,木盒自行彈開。盒裡有一本古書,歷經千萬年,又重見天光,封皮上有簡約說明:古聖劍訣,聖者得之。原來這是傳說中的古聖劍訣,只有幻真聽說過其威名,而其餘的三人聞所未聞,全然不知。

幻真講:據傳說,古聖劍訣是遠古時期的劍神遺譜,那伏羲所撰寫,幻真也是徒有耳聞,從未見識過其真貌。此書記述了伏羲氏平生的感悟要訣,集曠世智慧於一書,囊括了天地五行,奇門八卦,天象星辰以及自然超能量等內容,伏羲氏著書完畢之時,正值天下動亂,橫禍浩劫頻仍。水神共工和火神祝融因同時愛上仙霞公主,打得不可開交,鬥戰半月有餘,才分出輸贏勝負。

火神祝融打敗水神共工,共工怒不可遏,一頭撞向不周山。共工此舉闖了大禍,不周山應聲而倒,撕裂天之一角,洪水洶涌來襲,淹沒了整個人間。幸有女媧娘娘補天,可是水神共工殞命,再無治理水災之神。大水吞泡人界,黎民深受水禍其害,有位勇者採用封堵之法,但始終沒能遏制洪水氾濫。終有人救百姓於苦難之中,大禹治水,他在洪澤湖偶遇神龜,巨碩的龜背上鏤刻着八卦文。

神龜還銜來玄卷,大禹展卷閱讀,正是伏羲氏所寫的古聖劍訣,雖爲劍學論述,其涉及面很寬泛。大禹受到啓發,因勢利導,疏通河道江渠,引至東海,遂降服了洪澇災禍。後來,大禹又在古聖劍訣原文上修訂,製成圖冊,精心保藏,可惜適逢亂世,古聖劍訣不幸在戰爭中遺失了。這本圖冊由九宮組成,佈局精巧,分別代表曆法和八卦裡的數值,然後按照圖形的對應關係置於木盒外面。

幻真介紹完古聖劍訣的來龍去脈,三拼兩轉做出示範動作,大家恍然開竅,正是應了那句俗話:難者不會,會者不難。劍譜已經相當陳舊,它詳細記載了兵器的名稱,品相,力道和來歷,而且有擁有者的禁忌。圖頁中偏巧有正魂劍的描圖,與蝶仙手中的正魂劍別無二致,也是晶瑩湛藍。古聖劍訣特別提到,使用正魂劍的人,以女子爲最佳,這與蝶仙配備上正魂劍剛好相吻合。

另外,古聖劍訣還詳盡標示了鑄劍的方法,附帶講清,唯有人和劍相匹配,才能人劍合一,成爲絕世神劍。劍譜特意點明,假若上面羅列的神劍落入妖魔之手,將會適得其反,危及天地間的蒼生,人鬼仙魔都要受到滅頂之災。正是基於此,伏羲氏決定封藏此書,大禹修改後也無向外透露之意。由於機緣巧合,也許冥冥中的安排,蝶仙得此神劍,她稱得上是最合適的人選,同時賦予她使命,所向披靡,斬妖除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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