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寨夫人

(一四八)

白狼族民如刀刻複製的臉上,閃爍聖潔的輝光,對白狼圖騰深信不疑。所有白狼族人都在誠心拜祖,將蝶仙和幻真冷落一旁,兩人並肩而立,幻真覺有一種芳馨氣息直入鼻中。幻真側過臉來,果真是蝶仙身上散發的氣味,他不禁呆呆望着蝶仙。蝶仙見此狀,滿臉羞澀,明知故問道:你爲何這樣看着我?幻真也感到自己失態,慌忙掩飾:我沒有,可能。幻真還沒想好下文,吞吞吐吐,欲言又止,一向穩健的他變得結結巴巴。

蝶仙繼續問:你想說什麼?幻真囁嚅說:你真好看,不讓鮮花,貌比天仙。蝶仙未料到,幻真有這種本事,不是如簧巧舌,而是真情流露。蝶仙明豔綽約,秀髮如雲,特別是一雙秋水明眸,怎不令幻真心往神馳。此時蝶仙也是一眨不眨凝視幻真,宛若九天仙女,又似美輪美奐的玉雕。蝶仙觸景生情,輕吟道:山水難阻相思意,雲天長系比翼心。兩人深情對視,時間似乎停住,二人傳情達意,萬物均遠離他們,不復存在。

蝶仙感覺幻真猶如浩瀚潮汐,隨時都可能將她淹沒,頓生難以自持之感。幻真閱盡天庭的仙女,雖姿容超衆,卻沒有像蝶仙這樣氣質的仙子,蝶仙靜美柔和,清澈如水。幻真揹負沉重的包袱,眷戀蝶仙,視她爲珍寶,而不敢勇敢跨出一步。幻真夜觀星相,料知蝶仙大有來頭,是衆望矚目的聖女,身爲巾幗女流,負有除魔使命。觀音大士曾渡化一位神女,究竟是何人,也只點到即止,天機不可泄露。

時光荏苒,以間隔千載之久,幻真縈繞於心的謎題終於揭曉,蝶仙就是那位聖女。本來神秘的聖女應受到衆星捧月般的歡迎,但蝶仙則要歷劫,出於惻隱之心,幻真由衷讚美蝶仙堪比仙女。他倆神情恍惚之際,但聽得一聲呼喚:兩位貴賓,請暖暖手。蝶仙舉頭望去,是白狼族侍從捧來白玉淨手盆,幻真精通五行之術,從不懼寒,侍從將白玉盆遞與蝶仙,她雙手接過暖融融的白玉淨手盆。

幻真盡顯關心之意,蝶仙深受感動,她展眼四顧,卻見玄天率浩浩蕩蕩的隊伍從祭壇之上走下來。小茉莉伴同玄天在前面並排而行,蝶仙道:兩人真是人中龍鳳,玄天威風凜凜,茉莉仙子雍容高雅,母儀天下,可稱得上是世間絕配。蝶仙再想想幻真,倨傲持重,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讓人很難走近他的內心世界。自從小茉莉做了玄天的壓寨夫人,外敵侵擾暫無來臨,勢單力薄的白狼族子民交口稱讚,主母是福星。

小茉莉並不是靠震懾贏得威信,她的仙法遠不及蝶仙,小茉莉將白狼部族治理得井然有序,夜不閉戶,路不拾遺。玄天獨具慧眼,選對了伴侶,不僅爲他傳宗接代,還替代了一部分職責。小茉莉帶領白狼族婦人採摘野果,蘑菇,而男子捕捉獸物時,小茉莉也參與其中,大受白狼族民的擁戴喜愛。小茉莉實際當政以後,白狼族人衣食無憂,每逢他們遇有困惑之事,小茉莉總能出謀劃策,指點迷津。

美麗端莊的小茉莉,儼然是白狼族的女英雄,解難排憂,白狼族民生活安穩。幻真也對小茉莉另眼相待,半開玩笑地說: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我們闊別幾月,小茉莉已然脫胎換骨。蝶仙跟從幻真修習道學,深得其精髓,說道:天之道,利而不害;聖人之道,爲而不爭。小茉莉頗有統帥天才,原來我們低估了你。小茉莉謙遜道:你們過譽了,我沒有你們說的那樣好,只是做了分內之事。

玄天說:你們不必誇讚她,她聽過溢美之詞,又要翹尾巴驕傲了。事實上,小茉莉的確起到至爲關鍵作用,經重組整合,白狼族民的分工更趨合理,小茉莉還辦妥了各項善後事宜。玄天的祖輩,就恰像是不明方向的夜行者,在黑暗中探路,苦苦摸索,最終也未能逃脫得了全族走向衰落的命運。從前的白狼族人茫然無助,小茉莉的到來,使得他們豁然開朗,逐漸衝破黑霧,得見黎明,小茉莉功不可沒。

(一四九)

小茉莉開朗率真,蝶仙溫婉善良,她們和樸實敦厚的白狼族人和睦共處。幻真親訂規劃,蝶仙任教官,準備將白狼族民變成訓練有素的軍隊。玄天從中挑選近身侍衛,都是武功卓越的佼佼者,此舉是爲有備無患,倘若周邊部落進犯,可給予阻擊,不再重蹈瀕臨滅族的覆轍。蝶仙第一次招收百名精壯士兵,個個學有所成,身手不凡。此後蝶仙又陸續廣納學員,達千人之多,白狼族民踊躍報名,蝶仙還需精挑細選。

蝶仙不吝賜教,傳授技藝,漸漸名聲鵲起。蝶仙早先師從紅尾狐與幻真,均是各懷絕技的高人仙師,她又博採衆長,跟蛟龍學水系法術。此外,蝶仙偷藝也是下足了功夫,玄天和小茉莉的絕招特長,蝶仙盡數收羅囊中。根據每人不同的天賦和偏好,蝶仙因材施教,弟子們各有所得,蝶仙把他們轉化爲一支具有超強抵禦力和攻擊威力的武裝。幻真受聘講授五行陰陽之理,以及玄妙的法咒。

開課初期,玄天的近衛軍首先受益,進而擴至領兵的將校千戶。弟子中天資出衆的人,參悟幻真所講的道法,研習蝶仙傳給的武學,日後成爲白狼族的中流砥柱,棟樑之才。白狼族處於崇山峻嶺之中,以前沒有能人異士光顧,白狼族民的戰鬥力甚低。如今幻真和蝶仙聯手授教,白狼族人受益匪淺,連那些病殘羸弱者也習得一招半式。最初只有男子參加習武,後來蝶仙打破常規,女人們也紛紛投在她的門下。

爲充實授課人員,小茉莉主動請纓,傳道解惑,玄天則兼職業餘輔導教師。別人傳授的都是實用法術,而只有蝶仙,第一項功課便是吐納調息,培元築基。幻真高談闊論,大講玄學,令弟子們頗感乏味,蝶仙的基本功操練也好不到哪裡去。深諳其道的小茉莉替蝶仙說明意圖:你們要好生聽講,蝶仙子的課程至爲重要,乃磨鍊心智的第一關,以後你們就會發現好處多多,強健筋骨,激發潛能。

小茉莉又說:大多數弟子屬肉體凡胎,如果不加緊練功的話,可要小心將被淘汰出局。至於幻真道尊講的課,是提升修爲的後續階段,你們盡力即可。蝶仙爲人真誠,舉止得體,她和白狼族民雖是師徒關係,卻並無任何高傲之處。蝶仙所教的內容,是爲弟子們打好根基,幻真講的道理,有高級進階之妙,兩者互爲補益,缺一不可。小茉莉故意偏袒蝶仙,疏忽幻真,對白狼族人有誤導之嫌。

須知,基礎牢固,與再上一層樓,均不能偏廢,幻真已抵水火不侵的高超境界,就是最好的詮釋。向來古板冷厲的幻真,確實不討喜,總是擺出一副凌駕於人的表情,再有小茉莉厚此薄彼的態度,弟子們經常在幻真課上打瞌睡。蝶仙眼見此種狀況,心內焦急,對他們言講:武功需要循序漸進,這誠然不錯,但不可對某一方面持有成見,幻真師傅給你們講授的是道學真諦,啓迪心智。

蝶仙問:你們知道修道大成的必備條件嗎?衆弟子小聲嘀咕,沒有人能回答。蝶仙說:須有根骨,心智,和機緣三種條件。我側重教你們根基,幻真師傅傳道法,啓發你們的心智。根骨和心智同時具備的前提下,還要有機緣,機緣則是可遇而不可的。你們想想,當修煉到一定時候,根骨和心智已達標,尚存有衝破瓶頸的難關。你們現在先不要考慮機緣的問題,記住,我和幻真師傅的課程都非常關鍵,有用。

蝶仙又補充道:你們專心聽講,爭取早日悟道,最難得的就是有一顆向道之心。聆聽蝶仙的一番說教,白狼族人不敢幻真講課有所怠慢,也習慣了他的授課方式。弟子們得到蝶仙的真傳,掌握幻真所傳的法訣,功力大進。蝶仙要求嚴格,全部會意了調息法,元氣大增,涉入從前無法企及的奇妙之境。幻真的課艱澀難懂,他們耐着性子,最後頗覺受益,身法較之靈貓更爲輕快,步履敏捷,進步神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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