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喜臨門

(一八四)

小茉莉微微喘息,卻藏不住她內心的激動,凌亂的頭髮溼漉漉的,貼在前額上。說來也怪,方纔哇哇大哭的小王子,見蝶仙進來,立刻停止了哭聲。好像他的生母不是小茉莉,而是蝶仙,蝶仙愛憐地撫摸他的小手。幻真也跟隨衆人前來,拱手說道:白狼族大喜,王室喜添貴子,理應舉行慶典,以示慶賀。玄天當即宣佈:自明日起,全族人舞蹈歌唱,大宴賓朋,白狼族放假三天。

衆人皆非常亢奮,唯有蝶仙心似明鏡,白狼族喜慶之際,萬不可放鬆警惕,正是敵人偷襲的最佳時機。遠的不說,周邊的幾個部族中,當屬白熊族最爲強盛,在蝶仙到來之前,玄天一直臣服於白熊族。雖然不久前白熊族戰敗,蝶仙又放虎歸山,是她不忍殺生,而白熊王是否就此偃旗息鼓,蝶仙也說不準,故此不能高枕無憂,盲目樂觀。但是蝶仙想,白狼王子出生,說這掃興之言,也未免不合時宜。

蝶仙悄悄向幻真使眼色,幻真會意,兩人退出後宮。蝶仙質問幻真:有探馬來報,白狼族周圍經常出現不明身份的人,白狼族大敵當前,你怎能攛掇玄天舉辦慶典?幻真稍感錯愕,繼而開口道:白狼族的佈防滴水不漏,諒是敵人來襲,也無被攻陷之虞。幻真的話雖是實情,蝶仙還是有所擔心,族慶幾日,軍心渙散,將有極大隱患。幻真道:白熊族向來好戰,我們留有可乘之機,實爲迷惑假象。

蝶仙這才明白,幻真是故布迷陣,誘敵深入,以他多年馳騁疆場的經驗,斷斷不能犯如此低級的錯誤。原來幻真早有籌劃,老者婦幼盡情歡歌,而全體白狼兵將進入臨戰狀態,征衣加身,手握利器,嚴陣以待,準備迎戰。蝶仙仔細辨認,果然老人孩童縱情歡樂之中,卻不見壯年男子的身影。排兵佈陣業已就緒,正規有素,據打探消息的小旋風稟報,白熊軍隊正向白狼城迫近,事態危急。

白熊族所到之處,兵不血刃,那些不堪一擊的小部落全數被輕鬆擊敗,出兵出糧,無形中又壯大了白熊軍的實力。白狼族士兵聞聽白熊族大軍進犯,上次有大敗白熊軍的戰績,士氣高漲,時刻將投入戰鬥,再度生擒白熊王。蝶仙也是一臉興奮,躍躍欲試:前番白熊王已表示不再來犯,這一次出爾反爾,我絕不能輕饒了他。幻真說:我早已有破敵之策。蝶仙急迫問道:有何好主意,說出來聽聽。

幻真道:此次不用弓箭石塊,只需木樁,便可以全數殲敵。蝶仙說:城外的深溝插滿削尖的木樁,等白熊軍掉進去,必定受傷。幻真稱讚蝶仙:英雄所見略同,我帶領一部分白狼族士兵,從後方包抄,你坐鎮白狼城,前後夾擊,令敵軍落入深溝裡,不戰而屈人之兵,可稱爲上策。最早白狼族人挖好深溝陷阱,是爲捕捉大型野獸,後來,幻真和蝶仙來白狼族,將其改製爲防禦之用。

玄天照例下令全族歡慶,白狼族民載歌載舞,白熊族的細作已回稟此情報,白熊王親率部下大兵壓境,來勢洶洶。蝶仙在城樓上瞭望,幻真領小股白狼兵潛出白狼城,雙方形成合圍之勢。不消一個時辰,蝶仙便遠遠望見白熊軍迅速趕到白狼城外,若是正常情況下,他們肯定要察看地形,如果這樣的話,極富實戰經驗的白熊族軍隊發現深溝內有尖銳的木樁,會馬上撤兵,折返回去。

不待白熊軍有喘息機會,只見幻真帶領白狼兵從後翼掩殺過來,白熊軍被斬斷了後路,只有前行,深溝裡設有尖利之物,白熊士兵失足掉入深溝,慘叫聲連成一片、蝶仙心生一種莫名的衝動,想要帶兵出城,然而她和幻真有約在先,待到白熊兵被全部逼到深溝之中,她方可行動。先前如潮水一般的白熊軍,轉瞬之間消隱了蹤影,伴隨着接連不斷的哀嚎聲,白熊兵被刺痛扎傷,失去戰鬥力。

(一八五)

蝶仙一聲號令,埋伏在城門的白狼士兵等候多時,大門洞開,蜂擁涌出。幻真所率奇兵守住後方,以防有漏網之魚逃跑,蝶仙帶領主力趕至深溝前沿,即便有僥倖不受傷的白熊士兵,也只得乖乖束手就擒。白熊王老謀深算,見大勢已去,他和幾名親信慌忙往身後方向突圍,意欲殺出一條血路。白熊王哪裡是幻真的對手,如今他偷雞不成,反蝕把米,幻真手下留情,未用全力,便抓獲白熊王。

蝶仙與幻真會合,清點俘虜人數,竟比以前有所增多,可見白熊王乃有備而來。強中自有強中手,白熊王事先也沒有料到自己失算,幻真和蝶仙聯手使出請君入甕的妙計,白熊王絲毫也沒覺察,入套而戰敗。蝶仙問:白熊王,這回你還有何話講?白熊王懊喪說道:我沒有信守諾言,是殺是剮,悉聽尊便。幻真冷冷言道:兩軍交戰,容不得半點仁慈,你心懷善念,敵方卻背信棄義。

蝶仙啞口無言,幻真所言極是,假若白熊王已成氣候,她和幻真又無良策應對,後果無法逆料。白熊軍傷兵不少,幸好沒有死亡,白熊王斥責身邊的軍師:你說過每名士兵佩戴辟邪的銅鏡,就一定能佔領白狼城,原來你是在哄騙本王。那位軍師被嚇得噤若寒蟬,自感難以自圓其說,低下腦袋,顯出羞愧難當之色。軍師也是修道之人,諳悉占卜,屢試不爽,不知怎麼他的拿手好戲忽然之間就失靈了。

蝶仙略知其中的緣故,開言道:你入侵白狼族,屬非正義之舉,是要遭到天誅地伐的,就算你暫時沒有應驗天譴,早晚也會走到末路,你再用什麼花招奇術,也無法挽救你。戰爭免不得殺戮,而殺你不是目的,前次我已經決定放你回去,你又捲土重來,不守信義,再次落敗,是讓你接受教訓。白熊王慚愧說道:我得知白狼王后喜生貴子,白狼族內一準疏忽大意,趁此時機,我率兵前來,必將一舉攻破城池。

白熊王嘆口氣,又說:沒想到,你們早已做好準備,且使用這種高明之計,我沒有什麼好說的,生死由天,我不想受辱,你立刻殺了我,我絕無怨言。蝶仙此時陷入矛盾之中,殺了白熊王,未免可惜,心存不忍,而不殺他,亦非她的本意。蝶仙說:殺免存留,不是我說了算,我們先回白狼城,聽從白狼王的發落。幻真對蝶仙的處理方式十分贊同,那個常常受騙的小蝶精,終於變得成熟起來。

從前的蝶仙,空有學識,卻是紙上談兵的人,現在她心中的錦繡,化成真正才能。幻真爲蝶仙的鉅變而感到欣慰,他與蝶仙形影不離,也在逐步改變蝶仙的處世之道。望着幻真真摯的目光,蝶仙心裡明白,幻真已對她放心,許多事交由她處置。蝶仙也有軟弱心善的一面,不願屠滅生靈,這是她的軟肋。幻真吩咐白狼士兵打掃戰場,清除木樁上的血跡,隨後他會同蝶仙押解白熊敗軍返回白狼城。

玄天率領長老們迎接勝利歸來的白狼勇士,感慨道:我白狼族大喜之日,萬不可掉以輕心,白熊族軍隊前來,幻真已經料到了。小旋風探知情報,白熊軍浩浩蕩蕩開拔,幻真制定良計,不放一箭,穩操勝券。玄天誇獎幻真的功勞,蝶仙其後跟幻真商議對策,他全然不知。幻真道:蝶仙也功不可沒,率白狼大軍俘獲白熊王,我協助蝶仙作戰,不敢貪功。蝶仙說:幻真所言差矣,若不是你在後面迫敵入溝,勝利無從談起。

玄天深表歉意:我只想到幻真有功,未提及蝶仙,有失偏頗,你們兩人都是這場戰鬥的大功臣。此時,斷後的幾名清掃戰場的士兵也已回城,首席長老連聲高喊:今天白狼族雙喜臨門,一則是白狼王子喜降人間,另一則就是將來犯之敵擊敗。慶祝活動正式開始,白狼王委託我主持白狼族的慶典,姑娘們,跳起來,獻給凱旋的英雄。首席長老言畢,但見一羣身穿豔麗服式的年青女子,款款走出來,站好隊形,舞姿翩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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