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底婚宴

(八十六)

含煙流露出相識恨晚之意,她初始還和幻真傾訴思戀心情,隨即又跟蛟龍混熟,話語漸漸多起來。含煙無疑是國色天香,絕代無雙的尤物,蛟龍早已對她垂涎三尺,此番引她入黑龍淵,自有他的主張。幻真站於他倆後面,目光遊移,在搜尋蝶仙,而蝶仙的身影消逝不見了。含煙豔若桃李,而蝶仙長着天使般的面容,很顯然蛟龍已經移情含煙,幻真則一如既往傾心於蝶仙。

在蝶仙突然跑開的一剎那,幻真側目觀瞧,蝶仙眨動的美眸水霧瀰漫,淚水氤氳。蝶仙淺粉色裙裾風中搖曳,秀髮起伏飄蕩,即便是背影,也盡顯她的幽婉嬌柔,幻真看呆了,驚爲天人。蝶仙黑如瀑布的長髮,清純絕麗,一種從未有過的感受襲遍幻真的周身。幻真緊皺劍眉,含煙覺出幻真的心事,深黑色眼眸發散嫉妒之光。含煙面露憎恨,心內卻暗自折服,蝶仙確乎是曠世罕見的奇女子。

而在蝶仙看來,似乎天塌了,觸目所及都是心愛之人和小師妹故態復萌的畫面回放。蝶仙難過傷心,小茉莉盛怒之下,欲替蝶仙出面討個說法,蝶仙極力勸阻。小茉莉杏目冒火,氣惱異常,好像蒙冤受屈的女主角不是期期艾艾的蝶仙,而是她這個不相干的局外人。在小茉莉面前,蝶仙滿臉是淚,手腳冰涼,小茉莉心裡也是酸澀難受。小茉莉憤憤然說道;那個小師妹一看就是個狐狸精,我們不能聽之任之,輕饒了她。

蝶仙只顧着拭淚,小茉莉又說:我們一起跟蹤她,肯定可以找到真憑實據,證明她心懷不軌,引誘幻真。小茉莉越說情緒越激動,蝶仙被她的言辭所感染,默認了小茉莉捉姦的提議。傍晚駕臨,暮色四合,正是人約黃昏後的絕妙時分。小茉莉喊上玄天,與蝶仙一同去準備揭開含煙的真實面目,三人行動隱秘,儘量不弄出任何聲音。他們靠近寢房時,突然聽見低吟和竊笑聲,分明是含煙,果然不虛此行,大有收穫。

透過暗淡的光線,蝶仙從窗櫺間望到含煙雪白的玉體,正在跟另一人激烈碰撞,無疑是她的幻真。蝶仙怒不可遏,率先衝進室內,玄天和小茉莉也跟隨蝶仙一擁而入。他們站在房間當中時,都驚詫發現,那人不是幻真,而是東道主蛟龍。蛟龍見醜事敗露,慌忙躲避,含煙更是羞得遮住如同紅布的臉,落荒而逃。他們退出寢居,爲的是留給蛟龍顏面,以免衆人在場,使得他過於難堪。

小茉莉問:含煙是何許人,我們都已看出來,怎麼蛟龍也幹這種事?玄天展露笑容,故作高深言道:蛟龍大王是花花公子,你們有所不知。小茉莉說:他臉上又沒有刻字,我怎會曉得?蛟龍以前做過何事,你快快道來。玄天看小茉莉惶急的樣子,開口講起蛟龍的過往,原來蛟龍真不是一般的採花賊。蛟龍有個嗜好,酷愛強搶民女,只要是有幾分姿色的姑娘,他決不放過,成爲憾事。

每次蛟龍搶來如花美眷,享受一夜,轉天便原物奉還。有個女子嚐到了甜頭,哭哭啼啼想和蛟龍做長久夫妻,蛟龍嗤之以鼻,毫不顧念露水之情,將癡心女掃地出門。蝶仙和小茉莉聞聽蛟龍的豔史,連稱他若與含煙配對,真真是臭味相投,一丘之貉。他們調侃之際,蛟龍趕來解釋:這次不是我的錯,她主動邀約,說喜歡我。蝶仙回憶蛟龍和含煙眉目傳情的景象,確信他講的是真話,含煙也絕非潔身自好的女人。

蛟龍掏心掏肺地說:很早以前我想到割據爲王,雖以謀略見長,無奈實力不濟,依託於混世魔王麾下。今朝我改弦更張,從善如流,黑龍淵偏遠僻靜,我打算在此安度餘生,含煙是我所見女人的佼佼者,我倆相識恨晚。此時幻真和含煙不知從哪裡冒出來,溫存纏綿之後的含煙愈加如出水芙蓉一般,光彩照人,風流嫵媚。含煙不再羞怯,已徵求幻真同意,得到師兄祝福,向大家宣佈:我們商量好了,我嫁給蛟龍,做黑龍淵的女主人。

(八十七)

蛟龍和含煙當衆親吻,峰迴路轉,蝶仙懷疑幻真情感轉移而一籌莫展時,蛟龍與含煙締結良緣,蝶仙由衷祝願他們百年和好,有情人終成眷屬。蝶仙對幻真的思戀與信心猛增,月缺月圓,時光流轉,她最初的感懷和期盼不曾消減。含煙找到了她的歸宿,跟蛟龍共享一生的榮華富貴,作爲俗世女子,也無可指摘。然而,蝶仙有自己的追尋,她不會像含煙那樣賣弄風情,自取其辱,最終匆忙下嫁。

蝶仙嚮往的是真愛,心心相印,靈犀相通,即使思之若狂,但不能輕易做出苟且之事。自從心念幻真救命之恩,蝶仙情根深種,千年從未改變。時空錯亂,蝶仙一時興起,變爲翩飛的蝶精,或許仙境更適合她。嚴厲的管教方式,蝶仙被壓制成近於自閉的性格,恰如幽谷裡的百合,花開花謝,任其自生自滅。假若不是觀音將她渡化爲蝴蝶,她幾乎註定孤獨一世,觀音菩薩曾在她進入輪迴間時告知:你經應劫以後,就可飛昇成仙。

觀音所言是否能夠兌現,直到此刻還是未知數,蝶仙習得高級法術,仍是頗不如意,吃盡苦頭。蛟龍大擺婚宴,新嬌娘含煙雙眼烏黑如星,絕色妖嬈。蝶仙從前參加過婚禮,在飯店舉行的結婚典禮,鋪設紅地毯,場面喜慶熱鬧。蛟龍的大婚比之人間不落下風,盛裝的新郎在幻真和玄天的簇擁下步入殿堂,颯颯抖動的披風,更顯幾分英武灑脫。新娘子含煙在蝶仙和小茉莉兩位佳麗的映襯之下,風采不減。

特意打扮的一對男女主角稱得上是天生璧人,幻真爲小師妹含煙置辦了豐厚的嫁妝,風風光光而成新嫁娘。黑龍淵的珊瑚樹流光溢彩,鴛鴦枕及婚裙都是蝶仙和小茉莉一針一線縫製的,含煙佩戴的翡翠首飾是由玄天精心準備的賀禮。蝶仙始信,人面依舊勝桃花,是女人花綻放的絢麗瞬間。含煙身着新娘的豔服,顧盼生輝,蝶仙萌生兩種猜想,以蛟龍的爲人,含煙爲情勢所迫做了壓寨夫人,許是喜鵲登枝,抑或羊入虎口。

雖然蛟龍秘密操辦婚禮,黑龍淵還是來往穿梭,涌入涌出,絡繹不絕。此番婚宴規格大有提升,盤中美餐,珍饈野味,應有盡有,所有賓客盡享口福。因爲蛟龍素常愛沾染花草,又不給名分,迎娶含煙是千載難逢的喜事一樁。小茉莉悄悄和蝶仙嘀咕:蛟龍可謂鬼迷心竅,也難怪,想必那些女子均顯土氣,含煙是另類美女,他怎肯忍心放走。蝶仙不置可否,小茉莉只說對了一半,蛟龍念念不忘和含煙共度的美夢春宵。

不想,被他們所攪局,迷人的月光,撩人的夜色,蛟龍依然記掛心懷,縈繞不去。不期而遇,確有多種結果,小茉莉和玄天的深情相擁,蛟龍和含煙的當機立斷,而蝶仙和幻真卻只能遙遙相望。如今含煙嫁給蛟龍,也算是了卻蝶仙心中的疑慮,她感到莫大欣慰。別人都在爲籌辦立即開始的婚禮而奔忙,蝶仙落於衆人身後,心神不寧。人潮如織,不時有人碰到她,蝶仙才回過神來,在這擁擠吵鬧場合,她顯得格格不入。

蝶仙被裹在人海中,小茉莉也不知去向,她緩緩挪動步履。蝶仙舉目觀瞧,看見日思夜想的幻真,正在緊張忙碌,儼然是婚禮的司儀。果然,幻真是婚禮主持,他例行公事講了一大堆恭喜慶賀的話,其後蛟龍發表結婚感言:人說我外表其貌不揚,我有何德何能,娶到如花似玉的美人,今日我願足矣。經過細緻化妝的含煙,獨具風韻,杏目粉腮,十分驚豔。玄天和小茉莉耳語,蝶仙恰在他們側旁,聽個正着。

玄天說:含煙打扮一番,可稱美貌絕倫,有傾國傾城之色。小茉莉反問道:我和她比誰更美?蛟龍討好說:她是脂粉女人,怎能和你本色自然的玉顏嬌容相比?小茉莉又問:蛟龍有多少美豔可人的女子投懷送抱,他都沒有動心,偏偏對含煙情有獨鍾,這是爲何?玄天回答:蛟龍說不上丰神俊郎,他見過的美女如雲,含煙屬於特異的類型,先前我們從他們衣衫不整的情形中,便可找出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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