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名風波

(一三六)

蝶仙在人生地不熟的蠻荒森林,得到五彩霞衣,如獲至寶。幻真問她:你可知此上古神獸的名字?蝶仙搖頭表示不曉得,幻真道:我剛剛與他心語傳音,得知叫陸吾。蝶仙前世通古博今,上古傳說中確有陸吾的記述,今朝一睹真容,喜不自禁。況且陸吾還是神通廣大的靈獸,有不死戰神的美譽,方纔和幻真比試過招,兩名戰神的精彩表演,的確可稱爲驚心動魄,淋漓酣暢。

蝶仙揉搓凍得紅腫的玉手,信步走到陸吾跟前,深表謝意。陸吾不會說話,卻明白蝶仙的感激之情,也致以親切問候,搖晃頭顱,憨態可掬。晴空初霽,雲煙消散,陽光從樹縫間傾瀉流溢。峰迴路轉,原以爲驚險的遭遇戰,變成冰釋前嫌,歡樂愉悅的溫情場面。蝶仙和陸吾快意嬉戲,耳鬢廝磨,好像他們早已相識,完全消除了恐懼。陸吾上下打量蝶仙,似乎讚歎:好漂亮的衣裳,多麼秀麗的蝴蝶仙子!

蝶仙的狐裘外罩五彩霞衣,身姿曼妙,俏臉盪漾紅暈,徑自與陸吾歡笑耍鬧。幻真則是一頭霧水,蝶仙和他在一起時極少綻放笑顏,她卻跟陸吾一見如故,大有相見恨晚之意。殊不知,蝶仙乃故意所爲,她甩動秀髮,迎風飄展,仍在和陸吾盡興玩耍。一來,蝶仙是想刺激一下幻真,看他是否對此情景有所觸動。二者,蝶仙也想氣氣幻真,誰讓他總是不溫不火,對自己冷若寒霜。

蝶仙和陸吾逗趣玩笑,也是出自真心,看幻真一副失落的樣子,心裡別提有多爽快了。蝶仙在幻真面前已做出放下武器,任君採擷的姿態,可幻真故作高深莫測。蝶仙決定打破常規,偏偏不理幻真,眉目飛揚,專門和陸吾親近,此乃蝶仙的緩兵之計,欲擒故縱的妙招。蝶仙一邊跟陸吾說笑,一邊想象該計策的收效,或許幻真此刻正鬱悶嫉妒呢,說不定不用多久,幻真便元神出竅,感念焦灼心情,迅速行動,追襲而至。

蝶仙對陸吾朗聲說:*******,一遇風雲變化龍。陸吾之名既生硬又艱澀,莫如金鱗響亮,我以後就爲你更名爲金鱗,此名可好?陸吾連連點頭,金鱗確比陸吾有氣勢,他當下認可。幻真見縫插針,言道:金鱗聽來不錯,卻不能用在陸吾身上。蝶仙問道:這是何故?幻真說:若是蛟龍用此名,我絕無異議,陸吾是神獸,改名委實不妥。蝶仙小聲嘀咕:我給陸吾取的名字,只用於我們之間。

幻真似有默認之意,蝶仙欣喜地說:我又不想讓金鱗流傳千古,就當是陸吾的愛稱好了。陸吾目不轉睛瞧看他倆,目光不離兩人左右,而他並不知道他們爭執所爲何事。如果陸吾可以聽懂人語,獲悉他們爲這點小事糾纏不休,一定急得口吐人言,設法平息此事。自然陸吾不明白箇中緣由,若是讓他做個決斷,恐怕此刻更偏向於那位冰膚玉肌的女主人。陸吾望望這個,看看那個,對他們的談話似懂非懂。

卻見蝶仙面露不悅,幻真藉機挽住蝶仙的芊芊素手,蝶仙迅疾躲避,幻真的計謀未能奏效。陸吾留心注意兩人的微妙變故,似乎在說:兩位主人,我願你們和好,這般爭來爭去,令我爲難,究竟歸屬哪邊陣營?顯然,他們不知陸吾的一片苦心,意見仍不一致,且對爭吵樂此不疲。陸吾饒有興趣望着他們脣槍舌劍打嘴仗,每日他都在沉默寂寥中度過,第一次聆聽激烈有趣的對話,體味別種風景。

陸吾想:原來打打殺殺並非唯一的解決爭端辦法,還有語言交流。陸吾從中受益匪淺,幻真問蝶仙:你在生我的氣?蝶仙矢口否認,她的伎倆,陸吾也看得懂,蝶仙嘴上不承認,可是她講話語氣冷淡,明顯是在置氣。蝶仙畢竟是女流之輩,不具幻真那樣沉穩不驚的淡然心態,幻真遇有突發事件,向來是臉不變色。幻真踏足險惡江湖以後,便抱定歸隱之念,今天蝶仙頗有怨言,她預見幻真尚未做好迴歸的準備。

(一三七)

蝶仙一反常態,深感在瀟瀟風雨中,前景非是坦途,而是一片悽迷。蝶仙心事重重,幻真也猜出幾許端倪,想必是對自己心存不滿。幻真的內功已修煉到登峰造極的地步,而他處理感情之事卻很幼稚,尤其是在這多事之秋,他不想妄動有所逾越。蝶仙非常羨慕小茉莉和含煙,有人疼,有人愛,蝶仙的姿色不輸她們分毫,但好夢難圓。蝶仙有所不知,幻真十分清楚,蝶仙功力尚淺,只及五層的境界。

倘若抵達八層以上,雖不敢斷言獨步傲視羣雄,也很難找到可以匹敵的對手。如果再接再厲,修至十層的頂級高度,便可使大小週天隨意通達,天下無敵。幻真冠絕各界,也只有九層的仙功,具備勁霸的實力,而無絕對取勝的把握。蝶仙所想與幻真差異很大,她乃初生牛犢,勇氣可嘉,若要長久立足,還需百尺竿頭,更進一步。特別是蝶仙心懷道骨俠義,路見不平事,就出手相助,假如沒有雄厚功底,將步履艱難。

白狼族所處地域天寒地凍,大雪紛飛,其北部地區,更是氣候惡劣,花草凋零,不見牛羊等牲畜的蹤跡。幻真和蝶仙路遇上古神獸陸吾,實屬機緣巧合,他們化敵爲友,自是一段傳奇佳話。而玄天和小茉莉則是憂心如焚,小茉莉一直不停地問:他們怎麼還沒回來?族中長老紛紛議論,交頭接耳,有多種猜測,玄天一臉凝霜,擔心兩人迷路。小茉莉自言自語道:他們出去這麼長時間,是不是遭遇禍事?

繼而,小茉莉對玄天喊叫:不行,你馬上派人去尋他們。玄天想,憑幻真和蝶仙兩人的機警聰智,不凡身手,陷入不測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料是他們誤闖生疏地帶。衆長老不瞭解失蹤二人的修爲,有多種預測結果,小茉莉聞之愈加心中忐忑。小茉莉不禁打了個寒顫,就算是最意外的猜想,幻真和蝶仙遠走高飛,閉關遁世,也應該提前告知她。玄天絕口否認這種假設:他們不會不辭而別的。

玄天頗有定力,魁梧的身材屹立不動,小茉莉焦急地說:都什麼時候了,火上房,你還這樣沉穩。玄天不緊不慢開言道:他們是遠來客,我們應盡地主之誼,定要善始善終,目前情況不明,我已派小旋風去打探,如有消息,他即刻回返稟報。但是,玄天委派小旋風去找幻真蝶仙,遲遲沒有回覆,小茉莉預感凶多吉少。小茉莉催促玄天:你多派幾個人找找,我們居處尚有荒草野樹,再往北行,則寸草不生。

鬚髮皆白的長老回憶說:王后所言極是,據說那裡異常兇險,曾有幾名勇士到北方尋寶,結果都是有去無回,祖輩世世代代流傳,此處是終極結界。小茉莉對他們遇險一說堅信不疑:他們一定是受困,無法走脫,我們快去救他們。話音未落,外面風聲鶴唳,天色黯然,日月無光,濃黑的雲團隨着炸雷滾滾而來。小茉莉頓時驚恐萬狀,其餘衆人皆臉色驟變,就連穩坐釣魚臺的玄天也開始坐不住了。

小茉莉的面色越發凝重愁苦,鬱積的苦水,可彙集爲一盆之多。玄天心裡五味雜陳,雖說他們兩人結伴出行,但北部的具體情形,他不得而知。倘若他們沒有走出白狼領地,玄天有十足的能力,迅速找回他們。如此看來,他們已遠離白狼族,當然玄天也想到不幸的結局,兩人雙雙死於非命,可是他不相信會發生此種禍端。玄天對小茉莉說:我現在增派多人去四處尋找他們,應該能發現他們行蹤,你大可放心。

玄天此言,令小茉莉心安不少,以前白狼族曾經出現神秘失蹤事件,玄天遣行動迅捷的小旋風尋覓,最終均是找回族人。即便是被野獸圍堵,最後玄天集合白狼族的精壯男子,救回失蹤之人,捕獲獵物,無一例外化險爲夷,轉危爲安。小茉莉此時十分想念蝶仙,蝶仙教與她多首詩歌,她只記住一首。小茉莉默誦這首詩:波渺渺,柳依依,孤村芳草遠,斜日杏花飛。小茉莉長期呆在天界,難得看到人間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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