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進宮的馬車上,徽瑜有些不安的抱着女兒,眉頭緊鎖着從未鬆開。旁邊端坐着姬亓玉,看着徽瑜緊張擔憂的神情,想要安慰幾句,但是又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這次進宮,就連他都不能預料是福是兇。
“見到皇上之後,不要多說話,皇上問什麼就回答什麼就好。”最終姬亓玉還是開口講了一句。
徽瑜僵硬的面龐帶上幾分微笑,“我知道,就是……心裡總覺得有些不安。”
原著中關於皇帝的剖析很少很少,也許坐在這個位置上的男人,都是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維去猜度的。而且原文的男女主是姬夫晏跟夏冰玉,當時看書的時候,她也沒有過多的關注皇帝對於當時書中配角姬亓玉的看法跟做法。當然另一個重要原因是這本書被棄坑了,棄坑之前姬亓玉的出場並不多,對於他的描述就更少的可憐。只是作者?的劇透中知道這是一個極大的反派人物,所以徽瑜想既然是個極大的反派人物,想來是有相當的手段跟能力才能跟主角作鬥爭。
如今她成了這個最大的反派配角的老婆,這種滋味可真是……
許是因爲她的穿越,凡是跟她有關係的支線都發生了巨大的改變,這種改變在她努力地經營下都是朝着良性的方向奔跑。而且姬亓玉也的確成了手握重權的王爺,當然現在還是一個良善的人,沒能成爲書中的反派。
重重錯綜複雜的線索下,現在忽然因爲昭姐兒得了了聞大師的一串十八子的手串,能得到皇上的召見這種殊榮,卻讓徽瑜的不安像是滾沸的開水一樣翻滾起來。
如果自己跟姬亓玉表現得當,那麼就會是一件好事情。萬一要是那一句話說的不對,那麼就會得到相反的結果。
“實話實說就是。”姬亓玉又說了一句。
“實話實說?”徽瑜微楞,垂頭細細一想,忽然就笑了,“是啊,實話實說就好了。”姬亓玉指的是大師給昭姐兒手串的事情,當然關於兵符的事情是不能說的。因爲當時寧王夫婦也在國安寺,很多事情瞞是瞞不過的,反正當時他們跟滌塵的對話沒有別人聽到,只要不說這個,其餘的實話實說就好了。
徽瑜忽然覺得輕鬆了,反正要送手串的是了聞大師,得道高僧要做什麼,哪裡是他們凡夫俗子能知道的。
一路走進宮中,姬亓玉都是穩穩地抱着女兒,用自己的黑貂皮大氅將她包裹的嚴嚴實實。此時御書房前萬長安早就在候着,瞧着靖王夫婦逐漸走進就笑着迎了上去。
“奴才給王爺、王妃、大郡主請安。”萬長安笑着一張臉穩穩的行了一個禮。
姬亓玉抱着女兒沒能空出手擋一下,徽瑜作爲女眷更不可能伸手,只能眼看着萬長安穩穩的行了一個禮。姬亓玉倒是神色不變,即便是對着萬長安也是八風不動的一張冷臉,淡淡的說道:“萬總管起來吧。”
作爲皇帝跟前的大總管,不知道多少人想要巴結上他,偏偏這麼多年不管是在宮裡的時候,還是開府掌權之後的靖王還是一如當初。許是就是這份心性反而讓見慣人心的萬長安對着靖王的時候,總比對着別人更加恭敬跟小心,尤其是靖王又是出了名的小心眼,他可不想招惹這個煞神。
“多謝王爺。”萬長安笑着起身,低聲說道:“皇上已經在等着了,殿裡面並無旁人。”
姬亓玉聞言看也沒看萬長安只是急不可查的頷首,然後抱着女兒,帶着徽瑜一步步的踏上臺階。徽瑜跟在姬亓玉身後,心裡也有幾分疑惑,原本以爲姬亓玉對着萬長安這樣的人怎麼着也要拉攏幾分。沒想到居然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總之姬亓玉的行事標準,跟她想象中的完全都不一樣。
萬長安跟在靖王身旁陪着一路踏上臺階,然後到了大殿門前,又說道:“還請王爺王妃稍等,容奴才通秉一聲。”
“公公有勞。”
言簡意賅的對話,真是讓徽瑜大開眼界,姬亓玉真是……也太酷了點吧。
就是不知道萬長安會不會背地裡覺得姬亓玉是個冷心冷肺不知道上進的人……
等到萬長安進去了,徽瑜這才低聲問了自己的疑惑,“王爺就沒想過跟萬總管搞好關係?”
姬亓玉挑眉看着徽瑜,大約很意外徽瑜會這樣問,想了想才說道:“不過一個奴才,牆頭草罷了。”
徽瑜默了,姬亓玉真是一針見血,有種發人深省的味道。說的也對,萬長安能做到皇帝身邊總管大太監這個位置的人,肯定不會是一般二般就能收買的。而且像是這樣的人,最是知道趨吉避凶,你好了他自然對你端着笑臉,等哪天你失勢了,估計就算是曾經你給他送了一座金山,他也未必就會在皇上跟前說你一句好話,讓他自己被皇上猜疑。
姬亓玉看透了人心,所以纔會這樣的淡然,不屑於去巴結一個太監。
也許正是這樣,徽瑜冷眼瞧着萬長安對着姬亓玉的時候,反而更加的恭敬。
“王爺說的是。”徽瑜就笑了,是啊,哪有主子巴結奴才的道理。打一開始,就知道姬亓玉是個有傲骨的人,到今天還是一樣,他從未變過。
姬亓玉就看着徽瑜的笑容有些納悶,自己難道說了好笑的話?
就在這時萬長安出來了,“皇上叫進,王爺王妃請吧。”
徽瑜深吸一口氣,跟在姬亓玉身邊擡腳就走了進去,在外間把大氅脫掉,整理下儀容繼續走進。御書房裡光線比外面稍暗一些,也不能擡頭四處看,就只盯着自己的腳尖往前走,瞧着姬亓玉跪地行禮,她也跟着跪下,“參見皇上。”
地面微涼,涼氣順着膝蓋就蔓延上來,徽瑜覺得身體都微微一顫。屋子裡安靜得很,就似無人一般,徽瑜連呼吸都下意識的放緩了,後背緊繃,心跳加速。
“老四來了,你們起來吧。”
聽着皇上叫姬亓玉老四,徽瑜心裡有些說不出來的違和感,謝過恩後就隨着姬亓玉站起身來,恭恭敬敬的垂首立在一旁,打定主意皇帝不問她話,她是一個字都不會講的。
說多錯多,君心似海,小心爲上。
皇帝此時也在打量姬亓玉夫妻,看着姬亓玉親手抱着孩子的時候神色一僵,脣就微抿。父不抱子,他這個兒子總是這般的不守規矩。
想起姬亓玉的臭脾氣,皇帝最終也沒說什麼,假裝沒看到般,開口說道:“這就是你的大女兒?”
“回皇上的話,是。”
“叫什麼名字?”
“承昭。”
皇帝又愣了愣,眼睛又看了兒子一眼,“你起的?”
“是。”
“抱過來給朕看看。”
姬亓玉抱着孩子走了過去,徽瑜忍不住的擡起頭望過去。就看到姬亓玉抱着孩子立在皇帝的身邊,微斜着身子把女兒給皇帝看。昭姐兒正睡着,應該不會哭鬧,這一點讓徽瑜心裡還是鬆口氣的。要是孩子在皇帝面前哭鬧起來,總歸是不好的事情,說不定若是惹了皇上的厭惡,女兒就憑白的受了這個委屈。
看着姬亓玉小心翼翼抱着女兒,微側着身子給皇上看女兒的姿勢,徽瑜就有些想要笑。這防狼一樣的架勢,也太那什麼了。
果然,皇帝被姬亓玉這小心防範的姿態給惹怒了,就道:“朕抱着看看。”
姬亓玉就站直了身子,一副不情願的樣子,又不能抗旨,到底還是說了一句,“古有父不抱子的傳統,皇上沒抱過兒子們,會抱孩子嗎?”別摔了他閨女,他不放心!
徽瑜就瞧着皇帝臉都黑了,她的手心裡也是捏了一把冷汗,這樣跟皇帝說話真的無事嗎?
因爲皇帝這麼多年的行事手段,在徽瑜心裡他還是一個很厲害的人,姬亓玉這麼做這麼說,膽兒太肥了吧?
“朕也有女兒!”皇帝不高興了,他不抱兒子難不成沒抱過女兒?
好嘛,皇帝方纔還覺得姬亓玉抱女兒有些礙眼,這會兒倒是想起了自己也是抱過女兒的。
聽着皇帝不悅的口氣,姬亓玉淡定的說道:“皇上贖罪,臣並不知道皇上也抱過笑安公主的。”這話說完,姬亓玉就毫不猶豫的把女兒遞到皇帝的懷裡了。
皇帝:……
徽瑜:……
萬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