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種了菜,就不易長草。心中有善,就不易生惡。與人相處,應能成人之美,涵養容人之德。”了聞大師輕聲說道,“既然有人拿了我的東西,由此可見那人需要此物,我便該成人之美?”
徽瑜微微凝眉,想了想便說道:“大師果然是心胸寬闊之人,但是小婦人卻有不同之言。”
“王妃請講。”
“仁善也分大仁、小仁,小仁者利於個人,大仁者兼濟天下。若顧小仁而失仁於天下,在我看來不過是頑固己見,不懂變通之愚人。個人利益,在天下衆生面前皆要退一步,大師又何須自己將自己困於此?”
“好一個大仁、小仁!”了聞大師失笑一聲,“雁過長空,影沉寒水。雁無遺蹤之意,水無沉影之心。”
“蘆花兩岸雪,江水一天秋。”
兩人對視一眼,了聞大師拍案而笑,“好,好,沒想到老衲這般年紀還能遇到知音之人。”
“能被大師視爲知音之人,真是榮幸。”徽瑜也有幾分感嘆,上回兩人見面還想着打打殺殺呢,這次就能成知音了,人生在世果然是無常。想了想又笑道:“大師另一知音燕大儒說起來還是我家大嫂之尊長,世事繞了一個圈,又在這裡圓起來,果然是知音。”
聽到靖王妃提及燕溫茂,了聞大師面上的笑容歡快幾分,“他比你差遠了,那就是倔不回頭的。雖有幾分禪意,卻總歸失了隨意之心。”
徽瑜一凜,看來燕溫茂到底是不能釋懷朝廷對他的不公,不能真的從此相忘於江湖,不再理會功名利祿事。說起來也是,要是燕溫茂真的有避世之心,又怎麼會把女兒嫁給定國公世子。倒是她一時迷了心智,失了方向。
輕笑一聲,這才說道:“燕大儒學識深厚,見識非凡,隱在山野中,總是一樁憾事。”
“求而不得,故意氣行事,此不可取也。”了聞搖頭嘆息。
“反過來說,也算是燕大儒審時度勢,伺機而發,若能遇上良機,自有一番作爲。”
滌塵聽着兩人說話跟猜謎一樣,雙眼都成蚊子眼了,好想睡。
這麼說話不累的慌嗎?
難怪師父總說他不上進,以前不覺得,現在看着靖王妃,真覺得師父說的沒錯,給自己點根蠟!
在滌塵的怨念中,了聞跟徽瑜終於說到了正題,只聽了聞說道:“老衲失竊之物,說起來並不尋常。只是此物落在平常人手中並無用處,但是若落在有心人手中,就是一場災難。”
徽瑜傻眼了,忽然之間福至心靈,脫口問道:“大師所丟之物,不會跟朝廷有關吧?”
了聞大師:……
看着了聞大師的神態,徽瑜就知道自己烏鴉嘴了,居然被言中了!
可是,了聞大師這裡,怎麼會有這樣的東西?
小說中曾出現過的什麼丹書鐵券啦,什麼半塊玉璽啦,什麼藏有秘密的寶物啦,各種各樣的幻像紛至沓來,徽瑜大囧,不會是這樣的狗血情節吧?那原文作者也太挫了!
這個梗都被用老了,能不能換個新的啊?
徽瑜表示很憂傷,難不成家鬥宮廷劇要跨越成江湖恩仇劇?自己不會這麼衰吧?
想起自己來的路上救得那個身負重傷的人……徽瑜囧了。
“雖不中,亦不遠矣。”
徽瑜聽完這句,直覺烏鴉滿天飛,誰來救救她!
“大師。”徽瑜語氣十分的虛弱,她纔不要征戰江湖,她就一吃貨,纔不要拼死拼活衝鋒陷陣,“您丟的東西,真的很重要嗎?其實也沒那麼重要吧?”
了聞大師瞧着靖王妃這神態也有些囧,女人聰明成這樣,靖王也夠可憐的。不過,她真的猜的差不多,難怪靖王拍着胸脯打包票,這件事情交給他嫁王妃沒錯!
“很重要。”
徽瑜瞬間覺得天都塌了。
“那請問大師,您丟的到底是什麼啊?”徽瑜真是都要淚奔了,要不要這麼驚險刺激她的神經啊。
“兵符。”
徽瑜差點被自己的口水給嗆死!
滌塵這個時候已經麻溜溜的滾了,纔不要在這裡繼續受打擊。
“兵符?國安寺怎麼會有兵符?這……這麼可能呢?”開什麼國際玩笑,沒聽所過兵符還能在和尚手裡的,這不是天大的玩笑嗎?而且原文中徽瑜怎麼想都沒能想起來作者有提過這件事情。難道是自己來了這個空間之後,發生的異變?這也不太可能啊,了聞大師這個金手指的存在就是爲男主鋪路的……想到這裡徽瑜忽然眼前一亮,難怪姬夫晏後來能在了聞大師的支持下順利繼位,難道就跟這兵符有關係?這個可能性很大啊!作者要不要這麼坑姐啊,怎麼會有這麼奇葩的事情?
“國安寺本身並沒有兵符。”
這天下人都知道啊,徽瑜心裡吐槽一句,這兵符又不是玩具,以爲誰都能有的啊。就像是邢玉郎守衛邊關幾十年,纔有那麼一塊兵符在手,就這樣還被朝中的一羣狼盯上。
“這件事情要說起來要追溯到太祖爭霸天下那時了,國安寺之所能能成爲皇家寺院,這裡面也是有緣故的。”
這樣的橋段,不由得讓徽瑜想起了少林寺這個傳奇般的存在。
少林僧兵!
徽瑜看着了聞大師弱弱的問道:“不會是國安寺……有僧兵吧?”
這下喚作了聞大師驚訝了,要知道當年太祖爭天下,國安寺的僧人們的確是出了大力,當時幾乎整個國安寺幾乎慘被滅門。還是當時一衆武僧殺出一條血路,組成一支僧兵護着太祖殺出重圍,後來才又有了國安寺重建。後來太祖稱霸天下,這段過往知道的人並不多。國安寺不愛招搖,太祖感激國安寺的救命之恩,並特許國安寺可養僧兵,持有兵符。安時卸甲爲僧,亂時自組爲兵,護國,護寺,護天下!
太平盛世百餘年,知道這件事情的人就更少了。國安寺的僧兵符代代相傳,這一代就傳到了了聞大師手裡。偏偏他性子是個閒散的,將一衆事情都交給了武僧院的師侄,只是那師侄死活不肯接兵符,他只好把這東西自己收起來,前兩天忽然想起此事,想着自己年歲越來越大,朝不保夕的,應該先把後事交代妥當,等到他去拿兵符的時候,才發現不見了。
徽瑜聽完這個匪夷所思的事情,覺得自己都能當原文作者了。
這思路,真是……槽點太多,不忍吐槽啊!
你當這是大唐李世民,還僧兵!
她的小心臟啊,真是無法承受這樣的打擊。
“其實也算不上僧兵,畢竟開國這麼多年了,有些事情跟建國當初也不一樣了。但是這塊兵符卻很重要,大晉兵符制有兩塊以上的兵符就可以調動一方兵馬。”
徽瑜聽到這話卻是真真切切的吃了一驚,這一點她是真的不知道。其實想想也是能說得通的,就比如現在就沒聽說國安寺的武僧有多麼的聞名,可見到了太平之時就算是寺廟也是要避諱的。國安寺的武僧已經是名存實亡,那麼那塊兵符卻還是意義重大。
關鍵就在於那塊兵符。
“失竊的東西就是那塊兵符?”徽瑜現在幾乎能肯定了,臉頓時就黑了。
了聞大師緩緩的點了點頭,關鍵是他也沒想到會有人那麼膽大包天會來國安寺偷東西。而且知道這件事情的人並不多,又過了這麼多年,他放兵符的地方也是十分隱秘的,突然之間就消失了,若不是他忽然心血來潮,都不知道已經失竊了。
徽瑜聽完了聞大師的話,好半響都無語。原來他老人家都不知道兵符什麼時候丟的,這要怎麼找?
說不定都丟了幾年十幾年,他現在纔想起來看看,這事兒也太令人覺得匪夷所思了。
“這件事情老衲也知道不太好辦,所以這才請託靖王殿下幫忙能尋回來。”了聞大師也有點窘迫,這事兒真是個意外啊,主要是實在是想不到現在還有人惦記着國安寺的這點東西,這東西知道的人都不多,開國這麼多年了,早年知道的早就入黃土了,都傳了幾輩了,這不是心太寬就給忽略了嗎?
徽瑜也有些愁得慌,這事兒還真不是小事兒,要是傳到皇上的耳朵中,丟失兵符這可是大事兒,說不定整個國安寺都要獲罪。可是要找回來又談何容易,不知道什麼時候丟的,不曉得什麼人拿走的,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有,這事兒要怎麼查?
就算是包拯在世,這案子只怕也是束手無策啊。
還有一張加更,略晚。大家能等的就等,不能等的就明天一起看吧,大約會在晚上八點左右,羣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