黝黑冰冷的夜色籠罩下,夾着這如冰雪般沁涼凜冽的話,讓人的心也跟着顫抖起來。
尤嬤嬤只覺得自己的腳底板上都竄出絲絲顫慄,她,第一次見到這樣的王妃。
昭姐兒的奶孃也驚呆了,卻是什麼都不敢說,只抱着大郡主躲在一旁垂着頭,竟是連看一眼的勇氣都沒有,這樣的王妃讓人忍不住的發抖、驚恐。
玉琢卻是咬緊牙關死不承認,梗着脖子說道:“奴婢不知道王妃是什麼意思,王妃在宮內這樣所爲當真是一點都不怕嗎?”
“你老實點!”尤嬤嬤手裡一緊,怒聲說道。
玉琢的面色頓時漲的紫紅,人也忍不住的掙扎起來,卻聽到背後的尤嬤嬤接着說道:“小丫頭片子這點伎倆就敢拿出來騙人,還沒學好就出來賣乖,膽子不小可惜運氣不好。”
聽着尤嬤嬤的話,玉琢卻沒有半點慌亂,徑自說道:“你這話奴婢可不明白,奴婢只是奉命送王妃出宮而已。”
徽瑜打量着這個叫做玉琢的宮女,心裡倒也有幾分看好,沒想到這一個也是個硬骨頭,這種時候還不肯鬆口。不過這點事情交給尤嬤嬤足夠了,她索性不再說話,只站在一旁撫着肚子旁觀。
年尾的最後一天,卻是要這樣的驚心動魄結局,想想也真是有意思。
等到開年,又是一場惡戰,偏偏自己要生孩子,能幫姬亓玉的也有限,所以今晚無論如何都要得到些有用的消息。
王妃不開口,尤嬤嬤自然只能硬着頭皮充當這個角色,在宮裡生存多年,尤嬤嬤的手段也是很夠看,不然方纔也不會跟王妃配合的這般的默契,並且還特意將大郡主的奶孃召進宮來。說起這個,就不得不佩服王妃,她說這個玉琢有問題的時候,她還覺得可能不大,但是很顯然王妃說對了。
“真是牙尖嘴利,不見棺材不落淚!”尤嬤嬤冷笑一聲,“既然這樣無知,我就提醒你兩點。第一,晗妃娘娘是絕對不會做出讓人拿着令牌引路這樣的事情,第二,青花姑娘壓根就沒有腰傷!”
玉琢聽到這話面色一下子變得蒼白,卻還是咬着牙道:“你們是質疑晗妃娘娘的旨意?”
“你非要這樣說那我們可以現在就原路返回,去明籽宮問個清楚明白。”尤嬤嬤道。
玉琢卻是一下子不知道如何應答,索性閉口不言,這種時候話越少反而會越安全。
看着玉琢的姿態尤嬤嬤就知道她打得什麼主意,對於這樣的手段她還真是看不上,“以你爲不說話我就拿你沒辦法?雖然你是晗妃娘娘身邊的宮人,不過你可別忘記了,內廷府的慎行司很願意招待你這樣的人。”
提到慎行司,玉琢的神色終於大變,那裡是靖王的地盤!
“無緣無故你不能將我送到那裡去。”玉琢雖然還能爲自己辯駁,但是明顯的已經底氣不足。
“真是可笑,你不過是晗妃娘娘身邊的小宮人,只需要娘娘一句話,你覺得這回是很困難的事情嗎?更不要說你打着娘娘的名義試圖謀害靖王妃,你最好祈禱着你已經沒有家人,不然只怕都會被你牽連!”尤嬤嬤惡狠狠地說道,暗夜中那神色當真是有幾分猙獰。
靖王府,正院。
姬亓玉的神色陰暗烏黑的嚇人,那冷凝暗沉的眸子頗有風雨雨來的味道,這樣凜冽的氣息,就連徽瑜都能感覺到那濃濃的戾氣。這次的事情完全是她跟他沒有想到的,沒想到居然會有人敢在宮中動手,畢竟皇帝陛下還真不是誰都能糊弄的昏君,在他的眼皮底下做這樣的事情,絕對需要膽量跟智謀。
正因爲這樣,徽瑜跟姬亓玉反而會覺得宮裡面其實並不是十分的危險,頂多是宮裡面的人有些膈應人。
但是今天的事情,讓徽瑜跟姬亓玉都明白,這次的江蘇一案,的確是觸痛了很多人的神經,所以纔會這樣無所不用其極的對付他們夫妻。
而她,還是一個孕婦!
這樣的認知也讓徽瑜本來還有些安定的心再一次沸騰起怒火來。
“好,很好!”姬亓玉良久才吐出這麼一句話,“還真是小看他們了!”
“這件事情你也別生氣,你看我不是好好的,至少面對危險的時候我還是能第一時間保護好自己的。我跟你說這件事情,就是想要你知道,那些人已經按捺不住要在宮裡面動手,你在這些日子出門的話一定要多帶些,而且我哥那邊也一定要通知一聲。狗急跳牆,難保他們不會有另外的舉動!”
“我知道,這件事情你別管了,我自會處理。”姬亓玉應了下來,雖然徽瑜此時完好無損的坐在自己面前,但是隻要想想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她居然差點被人暗算了去,一顆心就無法平靜。將人緊緊的抱進懷中,“此時此刻,我忽然很感激自己曾經親眼看着你持刀殺人足夠自保的那一幕,不然我簡直不能想象我還能不能坐在這裡。”
徽感受到姬亓玉懷抱着自己的手臂微微顫抖,感受到他心中帶着的恐懼,一時間心裡只覺得軟得一塌糊塗,這個男人在此時此刻說這樣的話,竟然讓她覺得竟是世上最好的聽的情話。
“玉,我早說過,你要相信我不管什麼時候,我都會保護好自己的。”她這樣想要努力活下去的人,怎麼能不善待自己珍惜自己。姬亓玉總會下意識地就把她當做那些尋常的京都閨秀,精緻、易碎的翡翠玉石。其實她一直覺得自己就是那金剛鑽,挺有力度的。
知道是一回事兒,但是不讓自己着急擔心是另外一回事。這樣的心情姬亓玉沒有辦法說出來,只是暗中下定決心,她生產之前都不能進宮了,而且他很有必要要跟皇帝溝通一下皇宮的安全問題,還很有必要徹查宮中宮人的底細!
刻不容緩!
很快的徽瑜就知道姬亓玉對與她差點遇襲的反應是什麼了,首先自己不用再進宮了,真是好事一樁,值得慶幸!接下來,姬亓玉在年假期間重新開始上班了,而且是黑白不分,往往天不亮就走,半夜才歸,一直忙了七八天徽瑜才知道竟然是在宮中進行一次暗中摸查。畢竟是在過年期間,不好明目張膽的做什麼,但是暗中查訪卻是不能往後拖了。
玉琢,果然被帶回了慎行司,但是熬了三遍酷刑之後,實在是熬不住,咬舌自盡了!
臨死前,什麼都沒說。這一點無疑是讓姬亓玉氣瘋了,就連徽瑜都沒想到這個玉琢居然這樣的硬骨頭,一時間怔忪不已。
“……倒是個烈性子的,居然說死就死了。”徽瑜凝眉,心裡說不出來的氣惱,本以爲玉琢這樣的小女子最後總能熬不住講實話的。
“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廟,這件事情也未必就查不下去!”姬亓玉眉心都能夾住蚊子。
徽瑜順着姬亓玉的話細細一想,忽然也笑了,“也是,要是皇上真的想要追查一件事情,自然是沒有查不到的。”關鍵是皇帝想不想繼續追查下去,如果皇帝不允許,姬亓玉就是有萬般的手段也是無奈。玉琢雖然死了,但是她哪一年進的宮,進宮之後是跟着誰當差,尋常都跟誰交好,哪一宮的人走的比較親近,順藤摸瓜總能找到線索。只是這樣一來就破費時間跟人力,而且需要皇帝的允許,畢竟這一層層的查下去,去慎行司走一趟的人可不少,不老實的人可能還要熬刑。所以沒有上邊的允許,姬亓玉不能自作主張抓人、審訊、用刑!
聽着姬亓玉的口氣,好像這件事情進展的不太順利。徽瑜猶豫了一下,還是看着他問道:“宮裡面什麼意思,這件事情要不要繼續往下查?”
如果不往下查,徽瑜不介意自己動手,畢竟這次別人是直接危害到她跟孩子的安全,她是絕對不會心慈手軟的。
連自己的命都保不住,還拿什麼可憐別人?
“我已經上了摺子,但是皇上還沒批下來。”
皇帝不批,就只能等!很多時候摺子裡?面講的事情讓皇帝十分頭痛,一時間沒有好辦法解決的話,皇帝都會留中不發拖上幾個月再說。這一招當真是屢試不爽,拖着拖着下面的人自己沒底氣了,事情也就好辦了。關鍵是這件事情沒有辦法拖着,時間越長調查的難度就越大了。
而且,皇帝這個屬性這個級別的大BOSS,徽瑜穿越來這麼多年,愣是沒能研究明白他的行爲方式。
“這麼就是說,皇上很有可能留中不發?”如果真的這樣,徽瑜半眯着眸,那麼她就要做些事情讓皇上不得不看重這件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