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瑜跟別的王妃一樣垂着頭,但是心裡卻還是覺得皇后真是厲害,這柔聲細語的就把德妃給嗆了一頓。而且德妃有火氣還不能發出來,只能硬憋着,誰讓久姐兒的確是先天不足呢?先天不足要怪誰呢?自然是生她的母親,偏偏寧王妃又是德妃的親侄女,她就是再不高興也得護着,素以這啞巴虧只能硬吞下去。
夏冰玉面色僵硬,看了看女兒,又看了看德妃跟皇后,最後只能親自出面笑着說道:“臣妾帶着孩子出去看看,還請母后恩准。這孩子生她的時候早產,臣妾一直覺得對她不住,總想着能讓她這一生平安和順,所以難免對她看的緊了些。”
夏冰玉當初早產的原因,這大殿裡哪裡還有人不知道,她這個時候出這樣的話,一來是不想德妃跟皇后之間鬧僵,二來也是主動把這件事情擺在平面上,這樣大家反而無話可說,只會覺得她一腔慈母心可憐。
到底是女主,這反映不是一般的敏捷。
夏冰玉放低姿態,皇后自然不能爲難與她,就笑着說道:“那就去吧,難得你能這樣照看孩子也是慈母心。”
“謝母后。”夏冰玉恭敬的行了禮,親自抱着女兒走出了大殿。
外面陽光普照,院角堆積着殘雪,迎着陽光,夏冰玉的身影漸漸走遠。
徽瑜收回眼神,心裡想着皇后跟德妃之間到底不是平和無爭,不然方纔皇后也不會說那番話。
“老四家的產期也快到了吧?”皇后笑着看着徽瑜問道。
“回母后的話,是快到了。”徽瑜忙回答道。
“家裡可都準備妥當了?”
“是,都已經備好了,多謝母后關懷。”
“你這是二胎了,想來自己心裡也都明白該做什麼。若有短缺之物,只管開口,本宮可要看着健健康康的皇孫落地。”
徽瑜忙謝恩,心裡忍不住想到,許是因爲年前各家王府落地的孩子都是女娃,所以皇后也希望自己生個男孩吧。不過這事兒徽瑜還真不敢保證,而且她也不願意讓程七舟扶脈查看是男是女,孩子不管是男孩女孩都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都是好孩子。若是對性別有了分別,豈不是對孩子太不公平了?
但是這話徽瑜是不能講的,不過想來大家也都十分關注她這一胎是男是女。應該也會覺得要是自己再生個女孩,不知道姬亓玉會不會還這樣對自己了。
想來也覺得好笑,看別人的婚姻,都是以附加物來恆定價值,好像只有這樣纔會覺得是真實的。可是徽瑜卻知道,就算是自己再生個女兒,姬亓玉也不會有所改變的。
關懷完了所有的兒媳婦,皇后娘娘就讓大家散了,晚上還有晚宴,徽瑜照例留在鳳棲宮,昭姐兒中午瘋玩了這麼久,很快就午睡了。徽瑜看着女兒的面容,其實心裡也覺得有些古怪,畢竟女兒長得不是很像自己也不是很像姬亓玉,偏偏有些向皇帝,還真挺鬱悶的。
幸好,姬亓玉沒因爲這樣對女兒有什麼偏見。
晚宴過後還會放煙花,等到晚宴的時候徽瑜就跟姬亓玉匯合了,帝后在座,比午宴更加熱鬧。昭姐兒看到皇帝特別的興奮,要不是姬亓玉抱着女兒箍着她,估計小丫頭都能一溜煙的跑上去。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昭姐兒好像挺願意親近皇帝,徽瑜雖然聽說過隔代親的,但是昭姐兒這麼興奮地可也確實少見。
箍住了身體,卻沒堵住嘴,昭姐兒一聲甜甜的皇祖父,還是讓皇帝成功的把注意力轉到了昭姐兒身上。於是皇帝對着昭姐兒招招手,小丫頭就歡快的離開他爹的懷抱跑了過去,熟門熟路的爬到了皇帝的膝蓋上坐好,然後將果盤拉到了自己面前……
笑安公主看到昭姐兒上去了,也不樂意在下面母妃身邊坐着,自己也跑了過去,晗妃就忙起身請罪。皇帝這半個多月大多不是在前殿就是在德妃那邊,還真有些日子沒見女兒了,此時看着女兒委屈的小眼神也把她抱了起來,一條腿上做了一個娃,兩個都粉雕玉琢的特別漂亮。隨着昭姐兒五官漸漸張開,此時大家一對照之下,忽然就發現昭姐兒好像比笑安公主長得更像皇帝,一時間大家心頭各有思量,眼睛在姬亓玉的臉上不停地掃來掃去,姬亓玉臉黑的都堪比鍋底了。
徽瑜輕輕推了姬亓玉一下,給他夾了菜放在碟中。徽瑜基本上不會在衆目睽睽之下做這種事情,此時爲了安撫姬亓玉的情緒還是悄悄做了。但是現在他們夫妻是衆人關注的焦點,大家就看到那個無比龜毛十分潔癖的靖王居然神色自若的吃了靖王妃夾給他的菜。
你的潔癖去哪裡了?
姬亓玉的潔癖曾經惹毛過很多人,尤其是大家都不愛願意跟他同桌吃飯,因爲一桌吃飯一定要用公筷分別夾菜,每個人身後都要站着個佈菜的太監。你要用沾了自己口水的筷子夾了菜,靖王能讓你看他一整年的黑臉。
當年大家都還是皇子的時候,醇王曾不小心犯了這個錯誤,結果姬亓玉一整年不跟醇王同桌用飯,一整年也沒給他一個好臉色,結下了兩人第一筆債。
關於姬亓玉這個毛病,皇后跟皇帝也曾試圖更改過,可最後都無疾而終。倔強起來的姬亓玉寧肯餓死,也絕對不會吃一口別人動過的飯菜,難道帝后就真要看着他餓死?
顯然是不可能的,就算是皇帝再不喜歡姬亓玉,也不會眼睜睜看着自己兒子餓死的。試驗過一次之後,帝后就放棄了,從那後姬亓玉潔癖這個毛病就算是得到認同了。
徽瑜不知道姬亓玉的潔癖症是如何養成的,但是也知道人的很多習慣都跟成長環境有巨大的關係。當你周遭環繞的人都具有一定的危險性的時候,必然會變得小心翼翼保全自己。也許姬亓玉是曾經的這方面吃過大虧,所以纔會變成如此。不過姬亓玉不講,徽瑜也不會去問,就如同姬亓玉明知道很多時候她的行爲有些古怪,卻也忍住不會詢問一樣,這是一種尊重。
在古代這種地方,要將尊重這個詞其實有些挺搞笑的,但是徽瑜就是能從姬亓玉身上感受到這一點。許是這樣,兩人才能漸漸走到今天吧。
靖王夫妻之間的互動被很多人瞧在眼睛裡,當然也沒能逃過帝后的眼睛。皇帝的眼神在他們夫妻身上掃過,眼神黑沉沉的讓人看不清楚何意,徽瑜卻無暇估計到這邊,正側頭低聲跟姬亓玉小聲說話,然後大家就看到靖王烏黑臉色慢慢的和緩下來,雖然還未恢復正常但是也已經是好多了。
因爲江蘇官場以及諸位大臣彈劾靖王一事在朝堂上爭吵了許久,加上後來靖王果斷狠戾的絕地反擊,很多人都品嚐到了靖王的手段,尤其是他皺眉不語的時候更令人覺得心驚膽顫。很早的時候,姬亓玉的名聲就跟冷漠倨傲手段很辣連接在一起,就算是皇帝面前也不見他有任何的改變,可是此時卻對着自己的王妃這般,衆人心裡是個什麼滋味,徽瑜可就不知道了。
煙花盛宴舉辦的十分的盛大,昭姐兒被姬亓玉抱在懷中,一家三口立在一起仰望夜空中盛開的絢爛花朵,那親密無間的姿態,好似這世上再也沒有什麼能將他們分開,不知道多少人徒增羨慕。至少,皇家這麼多的兒媳婦,董徽瑜是唯一一個膝下沒有庶子,身旁沒有爭*的女子礙眼的存在,不有的人不去羨慕、嫉妒甚至於仰望。
煙花盛宴過後,皇帝帶着幾位王爺去了前殿,徽瑜等一衆兒媳跟皇后娘娘告退準備回王府。昭姐兒瘋玩了一天此時已經有些睏倦,正趴在尤嬤嬤的懷裡半眯着眼睛打盹。徽瑜穿着大氅,走在前面,身後跟着抱着昭姐兒的尤嬤嬤還有奶孃,一行人往宮外走。
走了沒幾步,忽然就聽到身後傳來一聲喊,“王妃,請留步。”
這聲音徽瑜有些熟悉,轉過身來一看,卻是白天給自己領路的那宮女追了上來,寒冷的夜晚吹得她的面頰發白中透着幾分鐵青,徽瑜頓住了腳,等她一溜小跑過來,這才問道:“可是晗妃娘娘有什麼交代?”畢竟是晗妃宮裡的宮人,徽瑜自然會以爲是夏迎白有什麼事情。
“娘娘知道大郡主睡着了,此時天冷,特意讓奴婢帶來一見大氅給大郡主禦寒,還吩咐奴婢給王妃領路從側門出去距離宮門更近一些。”說着從懷裡拿出一枚令牌,恭恭敬敬的遞給了徽瑜看。
宮裡面位份高受*的妃子,的確會有出宮的令牌,可以從宮裡更近一些偏門出宮行些方便。徽瑜沒見過這種令牌不知道真僞,所以就看向了尤嬤嬤,不管什麼時候,就算是夏迎白的人徽瑜也會特別的小心謹慎,這並不是她不行新夏迎白,而是一種本能,生存的本能,是她在原來的世界接受訓練時養成的深入骨髓的習慣。
能把你的後背毫無防備交出去的人,這世上屈指可數。
尤嬤嬤將懷裡的大郡主交給奶孃抱着,自己拿過那枚令牌細細檢查一遍,這纔開口說道:“回王妃的話,這令牌是真的。”
徽瑜就笑了笑,看着那宮人道:“那就辛苦你跑一趟,娘娘如此關切真是令人心中感念。”
那宮人將令牌收回去走在前面引路,邊走邊說道:“奴婢奉命行事,不言言及辛苦,王妃過獎了。”
徽瑜笑了笑,因爲懷孕天色又黑的緣故,故而她走路極慢。因爲徽瑜並無嫡親婆婆還活着,所以此時其他的王妃還要去各自的母妃宮裡辭行,這長長的宮道只有她們一行人。石柱雕成的宮燈立在兩旁,散出幽暗昏黃的光芒,給這夜色平添幾分溫暖。
“青花姑娘的腰傷可好些了?今日實在是太忙,竟沒時間問一句。”徽瑜邊走邊扶着腰與這名宮女閒聊,講到這裡忽然低聲一笑,“還不知道如何稱呼。”
那宮女忙福福身,“奴婢喚作玉琢,粗賤之人不敢勞王妃惦念。青花姐姐的腰傷已經大好了,並無大礙,若是青花姐姐知道王妃這般垂詢也必然會十分感恩的。”
徽瑜看着她就笑了,“如此便好。”說着就看着玉琢,“姑娘這名字倒是有些特別,不知道是什麼地方的人,想來你家中必有讀書之人才能取出這樣的名字。”
“讓王妃見笑了,家父確實識的幾個字,不過也只是幾個罷了。”玉琢抿脣淺笑,配合着靖王妃腳步放緩了自己的步子。
徽瑜與她閒聊家常般往前走,跟着玉琢拐上另一條路,這路比方纔走的大路卻要狹窄許多,而且路邊兩旁的宮燈數量也一下子減少很多。陰暗暗的天空下,倒是讓人有些心裡壓抑。
“……江南是個好地方,山清水秀福地,又出美人,且性情溫婉,多通詩書,跟北方的姑娘大相徑庭。”
“我家鄉就是水澤之地,每到夏日接天的蓮葉,滿目的蓮花,總能令人心醉癡迷。”似是說起了故鄉,玉琢的口氣中就有了幾分懷念之意,聲音也低了下去,讓人感受到那股思鄉之情。
“做宮人夠了年限就可以回家了,玉琢姑娘也進宮多年,距離出宮的日子也不遠了吧?即使這樣也不用如此傷懷,總能回去的。”
前面引路的玉琢腳步一頓,但是很快的又重新邁開似是並沒有那麼微微一頓,緊接着她的聲音就響了起來,“王妃說的是,奴婢再過兩三年就能出宮回家了。”
“玉琢姑娘如此思念家人,可見跟家人的關係是極好的,不知道家裡還有些什麼人。你若是想要送信給她們,我倒是可以幫忙促成。”徽瑜柔柔的聲音在這夜色裡瀰漫開來,透着幾分親切。
玉琢卻是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慢了一拍纔回道:“那年瘟疫過後家裡已經沒人了。”
“真是對不住了,讓你想起傷心事。”徽瑜道。
“王妃切莫這樣說,咱們快走吧,從這邊拐出去就到了。”玉琢笑着說道,擡腳邁過前面的月洞門檻。
就在這個時候,尤嬤嬤卻忽然迅速出手,粗壯的手臂一下子勒住玉琢的脖子將她拖到月洞門另一邊陰暗之處。
徽瑜冷冷的站在門的這邊,看着尤嬤嬤的動作沒有絲毫的制止之意。就在這時,玉琢忽然擡腳後踢,似是想要掙扎出尤嬤嬤的轄制,而且她雖然瘦弱瞧着不甚強壯,但是伸手卻格外的敏捷,尤其在這樣的情況下自保的意識讓她的爆發力格外的激烈。
徽瑜手腕一動架在了那宮人的脖頸上,冰冷的刀鋒貼在她柔軟溫暖的肌膚上,那帶着殺意的凜冽氣息讓玉琢瞬間安靜下來。
夜黑,寂寥。
月洞門後,徽瑜似笑非笑的看着滿面驚恐帶着驚疑的玉琢凝視着自己,那微微上挑的眉峰明明是笑着,卻讓人感受到來自於骨子內的殺意。
“說,你是誰的人?”徽瑜握着匕首的手腕微微用力往前一送。
玉琢只覺得自己脖頸間傳來一陣刺痛,鮮血還帶着溼熱的溫度順着脖頸留了下來,面色煞白,越發的驚恐望着靖王妃,“奴婢不知道如何觸怒了王妃,還請王妃恕罪,恕罪……”
徽瑜左手扶着腰,聽着玉琢的話,原本帶笑的容顏瞬間冰冷,雙目如同鷹隼般緊鎖住她,“此時你還不肯說實話,想來必定認爲我不能耐你何吧?”
玉琢沒回話,但是從她的申請中可以看出徽瑜的話沒錯。就算是身爲靖王妃,也不能在宮中任意的殺人!
“第一,我不需要殺你就能得到我想要的。第二,想要弄死你我不需要髒了自己的手。第三,雕蟲小技還敢大師跟前舞刀,你是太輕視我還是太高看了你自己?”徽瑜手裡的刀收回來,拿出潔白的帕子將上面的血跡擦拭乾淨,動作優雅、閒適,沒有一點點的不安跟恐懼,好似這世間萬物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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