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赫再次帶着渾身僵硬的於卓上路。
於卓哭喪着臉問。
“真的不會死人嗎?”
天赫安慰他說。
“皮糙肉厚的男人,死不了。你還是多操心你自己吧!一會兒不給本郡王好好發揮,當心你的小命!”
於卓條件反射的說了句。
“郡王爺不能嚇唬孩子!”
天赫頓住。
“真該讓你妻子兒子看看你的英勇。”
想起妻子,於卓又哭了。
他這一哭,直接哭到了家。
知道他聽到了更洪亮的哭聲之後,才收起了自己的聲音。
這時,晏承站在小院子當中,看着膀大腰圓的婦人,問自己的暗衛。
“你確認過身份了?”
暗衛點頭。
“確認無誤。”
天赫轉頭看着滿眼深情、滿臉淚水的於卓,笑了。
愛情,還真是奇妙的東西啊...
於卓邊咧嘴小聲嚎邊喃喃的喊。
“夫人...”
院中的婦人帶着個三四歲的孩童,也是邊哭邊喊夫君。
老夫子搖頭惋惜,讓街坊鄰居把路讓開,好讓婦人認屍。
婦人看了眼屍體...
不哭了。
她還低頭對自己的兒子說。
“不許哭!”
看來婦人是積威已久,一句話就讓孩童停止了哭泣。
老夫子問。
“怎麼?”
婦人低頭。
“民婦想知道是什麼人害了夫君的性命...他絕非輕生之人!”
遠處的天赫讚賞的看了於卓一眼。
“你眼光不錯啊!你家夫人不但能一眼看出那屍體不是你,還能絲毫不聲張的靜觀其變。不錯,不錯,比你強多了。”
於卓打了個哭嗝。
“一眼就認出來了?”
天赫給氣的呦。
“你是不是傻?”
於卓委屈巴巴的說。
“內子卻實經常說學生木訥。”
天赫對他說。
“你仔細看着,本郡王突然覺得你家夫人比你有用!”
於卓不哭了,心裡甜滋滋的。
他滿腦子想的都是他家夫人一眼就認出屍體不是他。
一眼就認出來了!
院子裡,老夫子對婦人說。
“有遺書爲證,清寒的確是...”
婦人問。
“遺書在何處?”
老夫子眨眼,然後笑着說。
“這...遺書...”
他想說遺書內容晦澀難懂,你就算是認得幾個字也未必能理解其中的深意。
晏承擡手吩咐隨從說。
“去將遺書拿給夫人查看。”
很快,於卓的遺書被送到了婦人的手中。
婦人看了一會兒,說道。
“這並非夫君的筆跡,是被人仿造的假遺書。”
晏承暗中笑了笑。
面上,他詫異的問。
“當真?莫非...這其中有不爲人知的內情?”
老夫子想說,一個女流之輩說的話,世子爺您怎麼能輕信呢?
但他沒能找到發揮的餘地。
晏承連忙派人去找了兩位擅長辨認字跡的老者。
他們得出的結論統一是。
遺書是假的。
晏承皺眉搖頭,喃喃的說。
“怎麼會這樣...”
婦人盯着晏承看。
晏承避開了她的目光。
他心裡想,哪裡來的山野村婦,如此不懂規矩!
就算是愛慕他吧,也不看看自己人見狗嫌的模樣!
老夫子見晏承尷尬,連忙對婦人說。
“這位可是貴人,不得冒犯。”
婦人吸了口氣,問晏承。
“民婦敢問貴人爲何要對我家夫君伸出援手?”
老夫子連忙替晏承說話。
“無知婦人!這位可是嘉靖候府的世子爺!清寒後事,世子爺也答應要一力承擔。你不跪下謝世子爺的恩典,怎可如此不知禮數?”
婦人說。
“民婦雖家境貧寒,也有給自家夫君安葬的銀錢。天降橫禍,民婦難道不該讓夫君死個明白?”
晏承咳了咳,把之前天赫同於卓的糾葛說了。
話裡話外,晏承都在暗示婦人,是天赫派人奪了於卓的性命,還把屍體僞裝成自盡的模樣,迷惑衆人。
婦人聞言,皺眉沉思。
老夫子也聽明白了晏承的暗示。
“難道是赫郡王害了清寒的性命?”
晏承擺手說。
“無憑無據,先生還是不要...”
老夫子氣的鬍子直抖。
“不是那個赫郡王還能是誰?清寒無權無勢,又素來與人爲善。除了赫郡王,誰還會同一個清貧書生過不去?”
晏承似乎被質問的無話可說,欲言又止的把反駁的話吞進了肚子裡。
這時,周圍突然有人說。
“之前的殺人案...說是一個管事私下所爲。但仔細想,一個管事哪裡來的那麼大的能力,能做到天衣無縫,讓衙門都查不出來!”
“是啊,去看會審的人都說,那個管事唯唯諾諾的,看着就不想是個敢動手殺人的。”
“不會...都是赫郡王動的手腳吧?”
“聖宣王府的當家主母能販賣私鹽,赫郡王也不見得是個好的。”
“哎...赫郡王年齡不大,怎麼會有這麼多歪心思...”
晏承擡手製止衆人的言論。
“各位鄉親莫要再妄加猜測。當知禍從口出...”
他話語中的禍,不明出處。
但是人們都想到了赫郡王。
要是赫郡王橫加報復,他們是不是也會無聲無息的死在家中?
光是想象,就能讓人汗毛倒立了!
內心驚慌的人羣當中,只有婦人一人表情冷靜。
她心裡想的是。
她的夫君到底在哪裡?
她是要按着這些人的擺佈走下去,才能見到自己的夫君。
還是要出聲反駁,指證死者與自己並無關聯呢?
她把倚在她腿邊的兒子往自己身旁攏了攏。
任何事件都不會沒有原由。
一,是赫郡王把他夫君帶去了別的地方。
爲什麼?
二,是眼前這位世子爺把他夫君帶去了別的地方。
看起來不像...
這位世子爺,已經認定了死者是自己的夫君。
而且,他還在引導百姓往赫郡王的身上聯想...
婦人覺得,要救自己的夫君,大概需要見見赫郡王了。
“民婦若是報官,可能見到赫郡王?”
晏承心理笑,面上勸。
“夫人莫要衝動。赫郡王雖非真正的皇親國戚,也是皇上下旨親封的郡王爺。夫人就算不爲自己着想,也要顧及幼子無依啊!”
婦人越聽越覺無奈。
她只一句話而已。
這位世子爺就已經爲她斷定了未來,會被赫郡王殺人滅口...
她要是真怕了,這位就真的會順了她的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