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不離判斷的不錯,羅斯人的士兵也受到了不小影響,人的適應能力再強也有一定的限度,現在有不少羅斯人感到四周發暗,視物也有些模糊了,不過倒是還能堅持一陣。
默干城東北角的城堡上突然豎起了幾面大旗,並且還在不停的揮動着,鼓聲也想了起來,幾個聯隊的羅斯士兵下意識的看向了城堡。這是人的本能,隊列可以控制,想要控制士兵們的視線麼……那可就難了,再說聯隊的指揮官也在向城堡觀望,沒有人察覺到即將來臨的危險。
系者篷布的繩索被戰刀砍斷,沉默了很久的‘神器’露出了本來面目,在這同時,大概有三十多個羅斯士兵一起發出了慘叫聲。
如果正處在‘神器’的焦點上,搶光會在瞬間灼傷人的視網膜,造成永久性或暫時性的失明,這時候直視‘神器’和用放大鏡或望遠鏡去看太陽差不多,那麼點距離光的時間差可以忽略不計,傷害是和動作同時產生的。羅斯人雖然站在焦點之外,‘神器’的威力已經被大大減小了,但大部分羅斯人已經接近了生理的極限,強光一閃而過,一瞬間就有三十多個羅斯人失去了視力。
很多羅斯人不知道怎麼回事,還在呆呆的看着城堡上閃亮的東西,無知的代價就是有更多的羅斯人在‘神器’的掃動中發出了慘叫聲,一排接着一排、一隊連着一隊,整個軍陣都發生了混亂。以程達的冷靜,也爲超出了常識的現象而恐懼。普通的羅斯士兵在意志上怎麼能和程達相比?!眼看着同伴莫名其妙地發出了慘叫聲,軍心當即大亂。一些士兵竟然顧不上受傷的同伴,轉身就向後面跑。
羅斯人地大營中響起了號角聲,後列的幾個羅斯聯隊軍陣發生了變化。一隊隊弓箭手衝到了前面,拉開長弓,毫不留情的對着逃兵射出了箭矢,軍令如山!雖然眼前地逃兵都是他們的同伴,但他們必須要按照軍令行事,在這支軍隊中從來沒有人敢質疑米哈伊爾的命令。
有一些逃兵僥倖的避開了弓箭手的狙擊。可還沒等他們緩過神來,巨盾手已經擋在了他們面前。與弓箭手一樣無情。不聽什麼解釋,也不接受什麼求饒,兇狠的揮舞着武器。把‘幸運’逃兵盡數斬殺在劍下。
羅斯人大營中地號角聲發生了變化,前列聯隊中沒有受傷的軍官們拼命地約束着部隊。混亂漸漸被控制住了,可就在這時,默干城城堡上地‘神器’又轉了回來。
心慌意亂的羅斯人沒有意識到,罪魁禍首就是城堡上那閃亮的東西!受傷地士兵倒是有所察覺,可他們被絕望的黑暗籠罩着,全然忘了去提醒同伴,結果當強光再次掃過來時,依然有不少羅斯人在望着城堡,強光過處,世間又多了幾百個睜眼瞎。
但這一次羅斯人表現得非常頑強,幾乎沒有人妄動,連受了傷地士兵也只是慘叫着蹲在地上,他們都聽到了從大營中傳來的命令,妄動的人立即處死!米哈伊爾的命令是毫不含糊的,這位帝國軍神在立威的第一戰中,親手斬殺了不聽命令的弟弟,雖然那是同父異母的弟弟,但這種心狠手辣的作風足以威震全軍了,從那之後,再無人敢違抗米哈伊爾的命令。
羅斯人的號角聲再變,前列聯隊的士兵們攙扶着受傷的人,整齊的向後退了下來,一個聯隊接着一個聯隊,軍陣絲毫不亂。
後方觀戰的米哈伊爾露出了苦笑,錢不離吃了個啞巴虧,這裡的米哈伊爾也吃了個啞巴虧。當前列聯隊出現逃兵時,如果米哈伊爾下令全軍撤退,倒是能使傷亡減小到最小,但如果不加以控制的話,撤退很可能會變成大潰逃,會給士氣帶來極大的影響。米哈伊爾沒有選擇,只能先整頓部隊,然後再下達撤退的命令,但這一耽擱,自然給大軍帶去了不必要的傷亡。
至於到底是生命重要還是士氣重要,這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的問題,但在這裡,沒有人敢去和米哈伊爾爭執什麼。
哈哈哈……”倭國海軍大將足下千雄發出了狂笑聲,手中的長劍猶在滴着鮮血。
阿納德爾是羅斯國所屬的一個很重要的不凍港,此刻,整個城市都在血與火中顫抖着,無數的倭國士兵與合衆國的士兵們正在大街小巷穿梭着,四處搜尋着獵物。
合衆國雖然已經與羅斯國中斷了外交關係,但沒有控制民間的來往,而倭國一直與羅斯國有貿易往來,三天前,合衆國與倭國的聯合艦隊根據商船提供的詳細情報,在阿納德爾東南七十海里處成功伏擊了羅斯國的艦隊,羅斯國並不算很強大的艦隊全軍覆沒,海上的門戶就此被人硬生生踢開了。
失去了保護的阿納德爾就象一個被十幾個壯漢按倒在地的處女,掙扎、哭泣唯一的效果就是讓強盜們更加興奮,爲了全力支援米哈伊爾,尼古拉七世已經抽空了各地的駐軍,阿納德爾港只有不到六百人警備隊,在合衆國與倭國的聯合艦隊逼近的時候,警備隊竟然連警報都來不及發,就自顧自的逃命去了,很多百姓猶自在家中熟睡,等到房門被踢開的時候才明白,他們已經在熟睡中變成了待宰的羔羊。
不管是現代還是這冷兵器時代,一座不凍港城市就是意味着財富,龐大的財富!足下千雄的內心感到無比興奮,像個賣雜耍的一樣不停的揮舞着長劍,腳下的是什麼?是港口啊!在足下千雄地印象中,天照國統一以來。從來沒有能取得如此輝煌的戰績!
姬周國地海軍很弱小,但是陸軍卻很強大。雍州的兩個港口有大批常備軍駐守,數量衆多的海盜們不是沒打過港口地注意,可最後往往以失敗告終。在海上他們是鋪天蓋地的蝗蟲,不過面對着一座堅城,海盜們就原形畢露了,他們的攻城水平簡直爛到了極點!縱使是海盜們全部聯合起來進攻雍州時,也只能向內陸進攻,不敢去圍攻港口。
至於其他國家的港口也不是倭人能啃動的。倭人的海軍實力確實可以排在世界前茅,畢竟倭國與不列顛帝國打了幾百年地海戰。不說戰船的性能。上至將領、下至普通士兵,戰鬥經驗地積累已經到了驚人地地步,可惜的是。他們到了陸地上卻變得很無能,沒辦法進行大規模而有效的攻城戰。轉過來說。攻佔了港口又能怎麼樣呢?打了下來能守得住麼?正是基於這種認識,倭國地正規軍和流竄的海盜都養成了搶劫地習慣,專門進攻薄弱的地方,搶完就走,從不考慮去守。
站在足下千雄身邊的亞當斯王子雖然面帶微笑,但心中卻在嘲笑着足下千雄的膚淺,歷史上的昏君大都是在權力不受約束的時候才變得昏庸,在幾個人爭奪繼承權的時候何曾有過笨蛋獲勝的例子?這符合自然界的法則,活在挑戰中才能逐漸進化、強大,失去了挑戰,整個物種就會原地踏步了,甚至會引起退化。任何一個國家,培養繼承人的工作都是重中之重的大事,百姓可以傻,王子不能傻,這關係到國家的未來!亞當斯能在與幾個王子的爭奪中獲得了第一繼承權,自然更有幾分本事。
在亞當斯王子看來,足下千雄的做法根本就是在殺雞取卵!沒錯,用搶劫的辦法能在短時間內積攢出大筆財富,可是今後呢?只剩下一個荒廢的、渺無人煙的殘城,這有什麼意義?毀滅阿納德爾港只需要一天,建造起一座相同規模的城市卻需要幾十年!亞當斯王子的目光要比足下千雄遠得多,如果換成他,他不但不會縱兵搶劫,反而還要極力保護這座城市。
殿下,您放心,今天和明天讓我的士兵們休息兩天,後天我會幫助殿下攻打瓦伊加奇港口的。”足下千雄光顧着自己興奮了,忽略了身邊這位合夥人。
亞當斯王子一愣,急忙說:“謝謝將軍的好意,只是不需要麻煩將軍了,我的情報人員告訴我,瓦伊加奇港口的警備隊只有四百多人,哈哈,別說四百,就算他們有四萬人,也無法抵擋我的大軍!”
亞當斯王子怎麼會讓倭人去洗劫瓦伊加奇港?!他要的是經營,而不是毀滅!至於現在讓合衆國的士兵參加搶劫,是因爲協議中規定阿納德爾港是屬於倭人的,這叫不搶白不搶!
其實在這兩個合夥人之間,早已經產生了裂痕,足下千雄倒是沒有政治覺悟,沒有察覺什麼,而亞當斯卻越來越厭惡足下千雄了,他認爲自己是文明世界的領袖,足下千雄怎麼看都象一個毫無理智的屠夫,兩個人之間根本不可能有什麼共同語言。
可是……”足下千雄看着在火光中合衆國士兵們忙碌的身影,突然感到有些不是滋味。
將軍閣下,我們的目光要放長遠些,難道您佔領一座港口就心滿意足了嗎?不要忘了,您的前方還有一座又一座富饒的城市,還有羅斯國的首都!現在羅斯國正在和錢不離對峙,用姬周國的話說,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您不認爲我們應該抓緊時間繼續進攻嗎?”亞當斯王子凝重的說道。
不過……根據我國最新的情報,米哈伊爾把我們都騙了!進攻默干城的軍隊不是十萬人,而是三十萬人,您還認爲錢不離能贏得這場戰爭嗎?”足下千雄眼中有寒芒閃過,他的政治覺悟雖然不高,但身爲海軍大將,智商可差不了,吃虧沒吃虧他心裡明鏡的,你們合衆國的士兵在阿納德爾城搶劫,現在不讓我們去瓦伊加奇?混賬東西!!只是比起攻城拔塞,必須要依靠合衆國的大軍,足下千雄不想在這時候翻臉。
您認爲米哈伊爾能打敗錢不離?”亞當斯王子微笑着說道。
足下千雄沉默起來,錢不離這個名字已經成了合衆國與倭國上位者的一個禁忌!
從合衆國的角度說,把理查德元帥打得羞愧欲死的雖然是驚雷軍團的主將潘智超,但是自從姬周國的講武學堂成立之後,潘智超在人前人後向來以錢不離的第一學生自居,合衆國的情報人員做過調查,潘智超的經歷什麼秘密可言,先後兩次敗給了錢不離,接着就帶領大軍投降,後來受到錢不離的重用。合衆國的將領們懼怕潘智超,更懼怕接連兩次打敗潘智超的錢不離!
從倭國的角度說,幾萬人的海盜竟然被初成型的天威軍派出的一支偏師全殲了,倭人第一次聽到錢不離的名字,從那之後,國內分成了兩派,一派要求和錢不離交好,一派堅決主張報仇,兩派誰也不能說服誰。等到彼得率領二十餘萬邊防軍入侵姬周國的時候,倭人認爲報仇的機會到了,主戰派掌握了局面,緊張了一段時間,調兵遣將準備得差不多了,噩耗傳來,彼得的二十多萬邊防軍幾乎被全殲,彼得也被擊殺,主戰派一下子蔫了,主和派翻身做了主人。短短時間殲滅了羅斯國二十餘萬大軍的錢不離在倭國人眼中已經成了不敗的化身,就算現在主戰派再次上臺,也不敢把主意打到姬周國頭上了,那可是二十萬啊!整個天照國的人口加一起纔多少?哪裡夠錢不離殺的!
真是古怪,默干城的錢不離並沒有信心擊敗米哈伊爾,他只想熬過冬季再轉守爲攻,而遠隔千里之外的兩個當權人物卻對錢不離持有盲目的樂觀態度。
亞當斯王子和足下千雄並沒有意識到,他們做的事情對主戰場會產生一種什麼樣的影響,儘管他們的目的只是來佔佔便宜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