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後的戰鬥就不能稱其爲戰鬥了,反倒像是一對熱戀的情侶,一方要走,一方不捨,時不時的糾纏一下又分開,然後遙遙相望,用眼神傳達着自己的‘情意’。
只不過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分別的日子就快來到了。
距離連城塞只剩下一天路程的時候,錢不離突然大發善心,給札木合留下了一車輜重,裡面有帳篷、火炬、皮衣,還有一些食物。
札木合聽到斥候的稟報,感到萬分詫異,親自帶隊去看個究竟。
數日的疲勞糾纏,札木合和他的將士們都瘦了很多,不過札木合的臉上多了一種穩重的風采,急於報仇的焦躁在這冰天雪地、生存艱難的環境裡已經磨礪盡了,剩下的只是平靜!
“大汗!馬車上有一封信!”一個斥候跑了過來。
札木合接過信,先掂量一下,然後打開,信裡只有略略幾行字:兄百里相送,弟感激不盡,然縱是千里相送、也終有一別,望兄珍重!
札木合笑了笑,把信交給了一邊的察哈爾,嘆道:“古人云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札木合領教了,他。。。。叫錢不離?”
“是的,大汗。”爲了知道南軍的領軍人物是誰,他們花了大力氣抓到了十多個南營的斥候,才拷問出了真相。
“這個名字有意思,呵呵。。。。”
“大汗,那傢伙實在太過分了!”察哈爾已經看完了信,信裡的調侃味道實在是讓他惱怒,察哈爾小心翼翼觀察着札木合,看到札木合的臉色依然很平靜,才勉強放下了心。
“這一次我札木合無兵可用,就由他囂張吧。”札木合笑了笑,眼中露出了寒光:“不過,他的習性我也瞭解了不少,等下次見面的時候再說吧,呵呵。。。。我有感覺,我們還會再見面的!”
“大汗,您說的是。。。斥候?”
札木合點了點頭。
當日札木合帶隊狙殺南營的斥候之後,錢不離反手也給札木合設下了圈套,一舉擊殺了札木合四十餘個斥候,不過札木合得到稟報時,不怒反喜。他最頭疼的就是錢不離用兵縝密,饒是他百般試探,也找不到對方的破綻。
但是從這件事上,札木合總算抓住了錢不離的弱點,那是一個自視甚高的年輕人,忍受不得被人算計的侮辱,自己剛剛狙殺了他的斥候,他就用同樣的辦法報復自己,雖然圈套完美,但從另一個方面顯示出了對手的年輕!經驗豐富的札木合認爲可以從這裡面找出好機會。
“大汗,這裡面有字!”一個士兵掀起了車頂的蓬布,大聲叫了起來。
札木合驅馬過去,看到蓬布上寫着三個大字‘雪原城’,察哈爾眼睛一亮:“大汗,他們把人馬都帶出來了,雪原城不正空虛麼?我們趁機去打雪原城怎麼樣?”
札木合一笑:“脫脫兒,你怎麼看?”
脫脫兒沉思一下:“大汗,我看裡面有鬼!他們沒這麼好心!”
“錢不離的心計確實狠辣!”札木合面容一肅:“我問你們,不管裡面有沒有鬼,不回去親眼看一看,你們甘心麼?”
察哈爾和脫脫兒對視了一眼,搖頭道:“不甘心!”
“既然如此,還想那麼多做什麼?”札木合馬鞭一指:“你們仔細查一下,看車裡有沒有什麼異常。”前幾天他們在南營的營地附近找出了一批被焚燬的輜重、在灰燼中找到了一些急需的粗鹽,從那以後,札木合的近衛騎兵就成了拾荒者,每每在南軍廢棄的營地上徘徊不去,這一車的輜重他們是絕不會放棄的,當然,還是要小心些!
“大汗,裡面都是帳篷、皮衣什麼的,還有。。。。還有火種!”察哈爾翻找了一會,興奮的叫了起來。沒有食物,乾糧吃盡之後他們只能殺馬充飢,血淋淋的馬肉吃一次還好,吃多了難免反胃。不過察哈爾有點高興過早了,這冰天雪地到哪裡去找乾柴?
札木合沉思了一會,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對方這麼做的意圖,他承認在心計上遠遠不是錢不離的對手,但是戰爭並不是單靠心計就能決勝負的!
“脫脫兒,你代我寫封信給錢不離,就說我謝謝他的心意。”札木合略一沉吟:“告訴他,我札木合在草原上等着他!”
“遵命,大汗!”脫脫兒答應一聲,圈馬走了。
“大汗,前面就是連城塞了,如果我們和連城塞裡的人裡應外合。。。。”
“賀炯名不會和我們合作的!”札木合搖了搖頭:“他敢偷偷給我們補給,但他絕不敢公開和我們合作,就算真能殺光錢不離手下每一個人,他敢保證連城塞的士兵也甘心做賣國賊?我們。。。。和他們是死敵啊!”
“我明白了,大汗。”察哈爾點了點頭。
“這一次我承認敗了,不過。。。。在這個大陸上想當常勝將軍可不容易啊!”札木合遙遙看着南軍的旗影:“錢不離,我等着你!”
在南軍內,錢不離手裡拿着剛剛收到的一封信,詫異的看了一會:“那傢伙沒有發火?真是難得啊!”他本已做好了準備,等札木合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帶隊試圖進行最後的纏戰時,給札木合吃一個大苦頭,誰知現在看來,這些準備都白做了。
“大人,札木合的人正在後撤!”杜兵從後面跑了上來:“我們怎麼辦?追不追?”
“追什麼?不能追!”錢不離搖了搖頭,算上這次,他先後給札木合設下了兩次圈套,上一次他阻殺了札木合的斥候之後,就在大營設下了埋伏,等待札木合來報仇,結果全軍等了半夜,札木合卻按兵不動,這一次更是超乎錢不離的預料。按理來講這是札木合的最後的機會了,他怎麼能放棄?此刻的錢不離疏忽了,學習能力並不是他自己獨有的特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