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錢不離早早就爬了起來,他一邊端着盧陵縣的縣誌,一邊對着桌子上的沙盤和牆壁上的地圖,默記着盧陵縣的各種資料。很久以前錢不離就知道,懶惰和驕傲是進取的兩大天敵,雖然他只是軍事上的統帥,但也要對周邊能利用的、能調動的因素瞭如指掌,這樣才能做到運籌帷幄之中,省得事到臨頭亂了手腳。
‘強悍’的縣主終於醒酒了,明白了前因後果之後,他面無人色的站在庭院中,等候着錢不離的發落。不過錢不離沒時間搭理他,他的早飯都是一邊端着縣誌一邊吃下去的。
看到錢不離如此用功,衆人都很識相,沒人來打擾他,直到將至正午時,人質賀子城氣宇軒昂的從外邊走了進來,他先是好奇的看了庭院中那搖搖晃晃的縣主一眼,隨後大步走到錢不離面前,凝視着錢不離。
錢不離的記憶力雖一向很驚人,但是在一上午的時間就要把整本縣誌都消化掉,勞動強度也不算低,他有些疲倦的合上了縣誌,用手指揉了揉眉心,才發現賀子城正昂然站在自己面前。
“有事麼?”
“統領大人,按照約定,您到了福州就應該放我回去的!”賀子城一字一句的說道:“現在已經過了兩天,可您卻把我拋在了一旁,我看您是不想履行您的諾言了!”
“毀諾是一件非常無恥的事情。”錢不離把縣誌拋在一邊,淡淡的看着賀子城:“在你心裡,我是一個無恥的人麼?”
賀子城臉上露出了喜色:“統領大人,那我現在可以走了?”
“你隨時可以離開這裡。”錢不離笑了笑,話題一轉:“不過在你走之前,我們之間有一筆帳要算清。”
賀子城臉上的喜色轉成警惕:“統領大人,您有話可以明明白白說出來,有什麼帳要算?”
“從我們離開連城塞的時候算起,到現在已經過了二十多天了吧?你吃的都是我們調發給你的軍糧,但。。。。。你不是一個軍人,我們沒有義務無償供給你吃喝的,是這個道理吧?”
賀子城的臉板了起來:“統領大人,您這是什麼意思?”
“很簡單,您必須要付錢!”錢不離懶洋洋的站了起來:“付了錢,你馬上就可以走。”
“那麼。。。。我需要付多少錢?”賀子城知道在對方的地盤上和對方辯述,是沒有任何勝算的,他決定委曲求全。
“嗯。。。。就給你少算一點,一千個金幣吧。”
“什麼??”賀子城差點沒跳起來:“大人,您在開什麼玩笑?就算我這些天吃的是金子,也吃不了一千個金幣!!”
“我的軍糧就這個價!你要想清楚,我沒有逼你吃,是你自己去吃的!”杜兵數次在錢不離面前推崇賀子城的才能,奇缺人才的錢不離怎麼會把賀子城給放掉呢?不管用什麼方法,錢不離也要把賀子城留下來爲自己‘打工’!
“您事先爲什麼沒有告訴我!!”賀子城咬牙切齒的問道。
“我沒有開玩笑,開玩笑的人是你啊!”錢不離微笑如故:“這是我的軍隊,增加幾條新規定都是我說了算的,我有什麼義務要通知你?”
賀子城長吁了一口氣,強自鎮定了一下:“如果我拿出一千金幣,我就可以走了麼?”
“啊。。。。你這一提醒,我又想起了一件事。”錢不離見賀子城好似能咬牙拿出這筆錢的樣子,連忙加了砝碼:“你上次的失禮舉動,給公主殿下帶來了很嚴重的心理傷害,你有責任拿出一筆錢來補償吧?”
“這筆錢又是多少?”
“你放心,我不會敲詐你,那是小人的行徑。”錢不離沉吟了一下:“不過殿下的身份是高貴的,你冒犯了殿下,罰你一千金幣,不算很多吧?”
“我明白了,統領大人,給我三天時間,我會把您需要的送到您手上。”賀子城冷冷的說完,轉身就往出走。
“我希望你的動作能快些。”錢不離在背後淡淡的補上一句:“不要忘了,世界上還有利息這個東西,每過一天你都要交給我一定的利息。”
賀子城一個踉蹌,猛然停下身形,轉過頭看着錢不離:“統領大人,我以爲您是在故意勒索我,看來我想得太簡單了,請您明白說吧,您到底需要什麼?”
“聽說,當一個平民欠了貴族一筆錢而又無法償還時,他就要用自己的工作來償還債務,這沒錯吧?”
“您是想逼我爲您工作麼?”
“我可沒有逼你,未來的伯爵大人。”錢不離笑了起來:“我非常尊重您的意願!當然,如果你想爲我工作的話,我也是不會拒絕的。”
賀子城和錢不離對視了一會,先敗下陣來,刀在錢不離手中,他知道自己不過是案板上的肉,賀子城無奈的苦笑着:“統領大人,給我一天時間好好考慮一下可以嗎?”
“我說過,我非常尊重你的意願。”錢不離伸出手做了個請的姿勢:“不過呢,利息我還是要照常加的,希望你的選擇能快一些。”
賀子城進來的時候氣宇軒昂,不過等他離開之時,他的臉色比庭院中待決的縣主臉色還要灰白,錢不離目送着賀子城離開,剛要低頭觀察沙盤,孟鐵頭幾個人從外邊走了進來。
經過昨天傍晚和今天上午的暗訪,孟鐵頭幾個人探聽到不少東西。首先,這個縣主不是好官,一天到晚只知道喝酒取樂,什麼事情也不管,不過他也不是個壞官,除了剛到盧陵縣的時候杖殺了幾個蠱惑滋事的土族人以外,這幾年中爲人非常低調,他的家丁在外也很老實,從不仗勢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