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濤的公爵府張燈結綵,擺出了一幅大場面,紅色的地毯從府中一直鋪到了府門外的大街上,手工業時代編制地毯不是件容易的事,在一般富貴人家的內室裡都不一定能鋪上這種地毯,竟然把如此多的地毯當成一次性消耗品,可見沈濤的家業有多麼大。
時值寒冬,該凋謝的都凋謝了,沈濤的府門前竟然擺放着兩盆玲瓏剔透的花簇,細細看去,原來鮮花都是用淡藍色的水晶打磨而成的,不說加工的技藝有多麼精湛,淡藍色的水晶是極品水晶,在這片大陸上藏量非常稀少,說這兩盆花簇價值千金也不爲過。
沈濤的府門前有十六個穿戴整齊的家僕左右分開,沈濤的次子沈臻華穿着一襲白色的長衫,在外邊迎接前來赴宴的貴賓。沈臻華雖然比不上他哥哥沈臻亮那麼英俊瀟灑,但在氣質上卻比沈臻亮穩重得多,臉上掛着熱情而又從容的笑意,刻畫着巨盾的紫色家族勳章在白衫上顯得非常醒目。
在公爵府裡面,幾十個侍女列在堂前的空地上,隨時準備着侍侯赴宴的貴賓,沈濤自然不會把沒有姿色的侍女派出來迎賓,幾十個侍女雖身材不一、環肥燕瘦,但看起來倒是給人一種眼前一亮的感覺。
錢不離跳下戰馬,沈臻華已經陪着笑臉迎了上來:“大將軍能光臨寒宅,真是蓬蓽生輝啊,大將軍,您請、您請……”
你這要是寒宅,我那將軍府不成了草居了?”錢不離打了個哈哈,隨手把戰馬的繮繩扔到一個親衛手裡,大步向府門內走去。
大將軍真會開玩笑。”沈臻華跟在錢不離後面,走進府門使了個眼色,幾個侍女迎了上來,殷勤的爲錢不離摘去了雪靠和大衣。
錢不離的親衛也跟着走進了公爵府,這一次錢不離只帶了一百多名親衛。除了程達和閻慶國帶着十幾個親衛跟上錢不離之外。大部分親衛都留在了外邊,自有公爵府的僕人來招待他們,不會把他們留在外邊受凍。
錢不離算來得比較晚的,大部分客人已經到齊了,公爵府的前廳非常大,一眼望過去,兩邊已經坐下了數百人,更有數百奴僕在四處走動佈置。中間留出了一大塊空地,卻沒有一點擁擠之感。
眼見錢不離到了,座落的賓客紛紛站了起來,不管他們內心對錢不離的感官如何,面子上的功夫必須要做足。沈濤和段戈也離座一起迎上前,沈濤先對錢不離露出微笑,隨後瞪着眼睛看向沈臻華:“大將軍到了你怎麼不進來知會一聲。我們理應出府迎接地!”
公爵大人,我們同殿稱臣也有一段日子了,怎麼還拿我錢不離當外人?迎接什麼?我可擔當不起。”錢不離笑道。
應該地、應該的。”沈濤和段戈一邊客氣着,一邊把錢不離引到了上首。上首一共空着兩張桌案,沈濤以爲錢不離會帶着部將前來赴宴,沒想到錢不離是一個人來的,但空得那張也不能再安排別人了。
賈天祥早已經到了。他對着錢不離點了點頭,又轉過身和身旁的人談着什麼,一副相見甚歡的樣子,不認識的人會以爲賈天祥真遇上老朋友了,而實際上賈天祥卻坐在了‘敵人’堆裡,兩旁都是內閣的朝臣。
扯了一會沒營養的閒話,酒菜都已經上齊了,沈濤拍了拍手。十幾個舞女從側門盈盈而出,公爵府地樂手也擺好了架勢,酒宴就此開始。
在這大庭廣衆之下,沈濤可丟不起公爵府的面子,這些舞女中有幾個是家奴生養的,其餘的都是從各地重金收買來的,一個比一個嬌美動人,眼見衣袖翻飛、嬌軀舞動,好一片鶯歌燕舞美景,可惜的是,這種歌舞卻不可能影響到錢不離。
並不是說錢不離的心性有多麼堅定,一個看慣了探戈、桑巴、肚皮舞、甚至經常去夜總會看豔舞表演地人,怎麼會對這種歌舞感興趣?歌舞不行,音樂更不行!樂器之王能演奏出來的音色絕不是這個世界的樂器能相比的,哪怕只有一臺鋼琴,也能絕對性地壓倒現在演奏的樂曲,何況錢不離以前能聽得進去的現代音樂都不多,聽現在的古老地音樂、看現在的古老歌舞有一種味同嚼蠟的感覺。
錢不離低頭喝口酒,擡頭淡然的看着場中的女人在舞動,任由眼前的嬌軀晃來晃去,他的心猶如無波的古井般,沒有任何感觸。
沈濤和段戈在談笑間也沒忘了觀察錢不離地神色,看到錢不離臉上的淡漠,他們的心不由有些發沉。沈濤和段戈都是閱歷很深的老手了,他們能分得清楚對方是在刻意的控制自己還是自然而然的淡漠。反觀沈家的爵位繼承人沈臻亮,雖然是自家舞女在表演,在他那平靜的目光中卻不時閃出欣賞之意,與錢不離那種自然淡漠的心境相差甚遠。
沈濤本就是想試探一下錢不離在女色方面的定力,見此情景不禁有些意興闌珊,靚麗的舞女被匆匆換下去了,換上來的是一個雜耍班子。
這塊大陸的國家幾乎都是彼此接壤的,民族之間的風俗也在互相感染着對方,當雜耍班子下去之後,在後廳中飲酒做樂的各位貴婦人、小姐們都來到了前廳,現在是自由活動時間,樂班的音樂聲也變了,換上了輕柔的舞曲。
錢不離從侍女手中接過一塊雪白的綢巾,擦了擦嘴,該給沈濤的面子已經給了,該吃的也已經吃完了,錢不離把綢巾往桌子上一扔,起身就要告辭,卻聽到耳邊響起了悅耳的聲音:“能請您跳支舞嗎?”
對不起,去找別人吧,我很忙。”錢不離連頭都沒擡。這是他最大的錯誤,如果錢不離這時能擡起頭,憑他那敏銳的洞察力,不難發現對方眼中蘊育着的滔天恨意。
只跳一支好嗎?”一隻雪白的胳膊挎上了錢不離的臂彎:“拜託您了。”
我說了,我很忙。”錢不離伸出手拉開了那女人的胳膊,擡起頭,兩道視線對在了一起。
不……”沈濤駭然站起,直勾勾看向錢不離,因爲他看到那個女人已經握着匕首,刺向了錢不離的右肋。
沈濤請錢不離來參加宴會,絕對沒有刺殺錢不離的意思,他只是想暫時緩和一下矛盾,然後徐徐圖之,對他來說,刺殺錢不離是一個最愚蠢的昏招!在皇城外駐紮的是錢不離的天威軍,而天威軍一向唯錢不離之令是從,就連姬勝情也沒有多大影響力,錢不離一死,誰來約束這支虎狼之師?沈濤心中有數,如果錢不離真出了意外,憤怒的天威軍很可能會把皇城變成一片血海!
縱使不提天威軍,錢不離的親衛在第一時間就能毀掉他的公爵府,公爵府中的護衛又怎麼能與錢不離的親衛相對抗,那根本就是屠殺!
兩個政見不同的政治家,在一些領域內也會有相同的認知,有些時候他們知道對方想做什麼、會做什麼。和沈濤的顧慮一樣,錢不離也沒打算過用楊飛俊的特種部隊暗殺沈濤和段戈,那麼做除了讓矛盾徹底激化外,沒有別的作用。就算能成功殺死了沈濤和段戈,兩大公爵手下的私兵加上各地的貴族們必會四處作亂,姬周國三大野戰軍團則很可能會支持貴族,一起對抗他錢不離這個屠夫。
雙方都知道,不管是誰刺殺了誰,結果對誰都沒有好處,勝利者最少要花上數年甚至十數年來收拾舊山河。
所以錢不離沒想到居然有人敢在這公爵府刺殺自己,他抱着很輕鬆的心情白吃白喝來了,而程達、閻慶國等親衛也沒想到那粉妝玉琢的女孩子竟然是一個心懷殺機的兇手。
當錢不離發現那女孩眼神不對勁時,肋下已經傳來了一陣劇痛,幸好錢不離從小練習古武,反應速度遠超常人,他的左手一翻,扣住了那女孩手中的匕首,不讓那匕首繼續向裡刺,右臂一震,甩開了那女孩的纏抱,拳頭重重的砸在了那女孩的臉上,把那女孩擊得慘叫着倒飛出去。
程達在一愣之後也反應過來,他撞開眼前的僕人衝向了那女孩,衝到近前時長劍已然出鞘。
活。。活的……”錢不離靠在身後的柱子上,勉強擠出了一句。
程達眼珠變得通紅,不過他還有些理智,雖然心裡恨不得把那女孩砍上千刀萬劍,但手中的劍卻刺不出去。
閻慶國摘下長弓,對着門外射出了一支響箭,這是在通知外邊的親衛,隨後他帶着親衛們一起涌到了錢不離身前身後,把錢不離擋得嚴嚴實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