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不離親自帶領鄭星朗、程達、閻慶國等將領,還有以通州府刺史王明聰爲首的一衆文臣,出城十里迎接姬勝情的車隊,這種隆重的歡迎儀式是必須的,此次姬勝情可不是一個人來,月色公爵、倪明侯爵等人一同前來慰勞大軍且不說,沈濤公爵的長子沈臻亮也在車隊裡,還有不少貴族的代表,面子是一定要給足的。
車隊越走越近了,當先的關譽東笑着衝錢不離點點頭,隨後讓到了一邊,四匹雪白色神駿無比的戰馬拉着的鑾駕緩緩停下了,一隻白嫩的小手掀起了車簾,一雙靈動的眼睛極力向外張望着,正好和錢不離對了個照面,柯麗的小臉眨眼間就羞紅了,連忙退到一邊,姬周國的長公主姬勝情走了出來,月色公爵則緊隨在姬勝情身後。
錢不離曾經爲姬勝情許下了很多諾言,可惜,最後能做到的卻沒有幾個,舉一個簡單的例子,錢不離曾答應姬勝情,退守福州之後一定好好陪陪她,但是回到了福州,錢不離就開始創立光明教,接着又投入設計‘神器’的工作中去了,還要爲整個戰局勞心費神,一天到晚忙得腳打後腦勺,玩樂……只有到了可以玩的時候,才能放心的去玩樂,錢不離真的是有心無力。
與鐵浪軍團決戰的時候,錢不離寸步不敢離開軍營,決戰勝利之後,又開始整頓軍隊,隨後迅速帶兵攻打宜州,錢不離與姬勝情不但是聚少離多,縱使兩個人在一起時也忙得無心談情,此刻終於又能在一起了,姬勝情難以控制心頭的激動。
除去姬勝情的身份地位,她不過是一個小女人,而且錢不離是她的初戀,對少男少女來說。初戀往往是付出最多感情的。也是最難以忘懷的,何況錢不離力挽狂瀾,帶領着天威軍南征北戰,用鐵與血爲姬勝情開闢出了一個安全的世界,就憑這一點,錢不離在她心中的地位無人可以取代。
所以那相貌、風度都超過錢不離的沈臻亮,在佔據了近水樓臺先得月的優勢下,周旋了數個月。也無法讓姬勝情地心掀起波瀾,姬勝情面對着別人笑語嫣嫣時,更多地是出於禮貌,此刻的笑纔是真正由心而發,她的雙手甚至在不自覺的擰着腰側的羣擺。
錢不離眯着眼睛掃了一圈,見姬勝情有失控的兆頭,連忙跳下戰馬。上前幾步,單膝跪倒在地上,朗聲說道:“末將拜見殿下!”
天威軍衆將呼啦一聲跟着錢不離跪倒了一片,王明聰帶着通州府的文臣也連忙跪倒。
姬勝情大驚失色。自錢不離和她相識以來,錢不離從來沒有卑躬屈膝的時候,此刻這一跪,讓姬勝情感到非常不舒服。胸口好似壓着塊大石頭一樣難受,她剛想問錢不離:“你這是幹什麼?”話沒出口,月色公爵在她身後悄悄拉了一把。
你……錢將軍免禮平身。”姬勝情吁了口氣:“錢將軍,您可是光明教地教主,身份尊貴,下次切不可行此大禮了。”
末將多謝殿下關愛。”錢不離看着臉色慌亂的姬勝情,勉強控制想用擠眼來暗示姬勝情的衝動,身前身後到處都是人。這種動作是不能做的。
殿下……”一個人突然哭喊着越衆而出,雙膝跪倒在地,整個身體都匍匐下去,正是那梁山鷹。
姬勝情被嚇了一跳,月色公爵急忙擋在姬勝情前面,厲喝道:“大膽狂徒,竟然敢驚擾鳳駕!該當何罪?!”
殿下,是我啊,殿下……”梁山鷹擡起淚眼,挺大個男人哭得是異常狼狽:“殿下,您還記得我嗎?清州橫縣長波村,殿下您在那裡救過災的!”
你是……”姬勝情皺起眉頭思索前來,她一向樂善好施,在先王在位時,姬周國只要出現了災情,那麼她姬勝情就會前往災區救災,有的時候王室拿不出錢,她甚至不惜屈尊去靠遊說各地的貴族富商籌款,這也是姬勝情素來受百姓平民推崇地原因,梁山鷹說的清州橫縣她確實有印象,但卻想不起梁山鷹這個人,姬勝情見過的災民太多了,不可能每一個都能記住。
殿下,當時小民偷殺了貴族的狗,要被縣主處以極刑,幸好被殿下知道了,命令縣主放小民回去,殿下您還記得嗎?”梁山鷹眼中充滿希翼地提醒道。
好像……你是不是叫什麼鷹?”姬勝情確實想起來了,當時她去橫縣救災時,正好撞到一個犯人被打得遍體鱗傷,隨後知道原因那犯人不過是偷吃了貴族養的一條狗,更知道那犯人竟然要爲了這件小事被處死,結果姬勝情勃然大怒,當場就摔了縣主的官印,命令縣主馬上把人放掉。
沒錯,小民梁山鷹!”梁山鷹激動得渾身顫抖起來。
這也算是故人相逢了,而且姬勝情一向不重視身份地位的差距,否則她也會注意民生疾苦,姬勝情打量了梁山鷹一眼,看到梁山鷹那身非常顯眼地華服,試探着問道:“你現在在通州府做事?”
不是,小民當年被殿下救出來之後,已經指天發了誓,此生願爲殿下肝腦塗地、赴湯蹈火,雖萬死而不辭!”梁山鷹慷慨激昂的說道:“小民得知那姬勝烈謀害先王、篡奪王位、試圖加害殿下之後,和一衆兄弟舉兵起事,小民與那姬勝烈絕勢不兩立!”
你……你……”姬勝情的腦袋有些轉不過來彎,舉兵起事?這不是造反麼?
小民這一生一世眼裡只有一個殿下,將來也只有一個陛下!如果有人想犯上作亂,先要踏着小民的屍體過去!小民但有一口氣,絕不會容人傷到殿下分毫!”梁山鷹快速表出了忠心。
原來是這樣。”姬勝情鬆了口氣,此刻她的好奇心已經被梁山鷹引出來了:“你現在有多少人馬?”
小民帳下能征善戰、不容國賊作亂之豪傑之士已有七萬餘人,殿下,這些豪傑之士皆願爲殿下出死力!小民帶着他們已與皇家禁衛軍廝殺了大半年,一直不分勝負,只要公主一聲令下,小民與錢大將軍前後合擊,平定皇城漢州,指日可待!”不知道是有意還是馬虎,梁山鷹在戰略構想中把自己排在了錢不離前面。
姬勝情心情太激動了,她知道皇家禁衛軍是壓在錢不離心頭的一塊巨石,只要打垮了皇家禁衛軍,短時間內再沒有人能阻擋天威軍的腳步了,沒想到憑空生出來一支可以與皇家禁衛軍鏖戰的精銳戰士,怎麼能不讓人振奮鼓舞?姬勝烈根本就沒有注意梁山鷹話裡地語病:“好!好!好!!!如果天下人都象你梁山鷹一樣,時局怎能糜爛於斯!”連着三個好字,已經充分表現出了姬勝情心中的欣賞、欣慰。
月色公爵大爲詫異,這個女人年紀只比姬勝情大三歲,但她能以寡婦的身份周旋在衆貴族之間,維持家族的地位,其手段心機都是上上之選,清州的基業雖然毀於一旦,不過嚴格的說,這不是月色公爵的責任,帝國兩大野戰軍團尚且跟在扎木合後邊吃塵土,她一個女人又能做什麼?
月色公爵敏銳的察覺到了其中的語病,不止是月色公爵一個人,車隊裡看熱鬧的貴族中有那麼一、兩個,還有通州府刺史王明聰,都聽出了不對勁的地方。
月色公爵看向錢不離,錢不離臉上掛着童叟無欺樣的笑容,但眼中卻沒有絲毫笑意,月色公爵心裡明白了個七、八分:“殿下,我們一路走來已經很勞累了,您看是不是先進府休息一段時間之後再說?”月色公爵心中有數,姬勝情見到了錢不離本就有些激動,再聽到這種好消息,更是難以控制自己,當務之急的是打斷姬勝情的情緒,至少也要在姬勝情與錢不離秘密‘會晤’之後,才能由着姬勝情發號施令。
月色公爵的做法非常正確,姬勝情差一點就要當場封賞梁山鷹了,此刻聽了月色公爵的話,她深深看了梁山鷹一眼,留下一句:“很好。”隨後又回到了鑾駕中。
錢不離沒有隨着姬勝情的車隊進通州府,他還留在原地淡淡的看着梁山鷹,而梁山鷹卻在用一種恭謹的姿態目送車隊遠走,隨後若無其事的站起來,輕輕抖了抖身上的塵土。
做得不錯,再接再勵。”錢不離臉色平靜,但目光卻異常犀利,沒有人比他更知道姬勝情的善良,梁山鷹那番話肯定會打動姬勝情的心,最關鍵的是他還不能在此刻除掉梁山鷹,在他的戰略構想中,梁山鷹是非常重要的一枚棋子,可是等到大局已定的時候,梁山鷹很可能借着姬勝情的信任站穩了腳跟。政治不是藉着勢大想殺誰就能殺誰的遊戲,要不然錢不離不會暗殺那民心所歸的宋乃光,想找理由的話,必須先要過姬勝情那一關,可是什麼樣的理由能讓姬勝情相信,自己救下來的、對自己感恩戴德的人會做出對大局不利的事情呢?
我不會讓您失望的,大將軍。”梁山鷹的眼中同樣有寒芒閃動